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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你没见到我的时候就在梦里见过我？”
　　“嗯，而且是经常。”
　　“噗噗……”一旁的“黑武士”似乎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听见了吧？这就是杂菌们最擅长的：谎言之后还是谎言。你永远别指望能从他们嘴里听到自己真正想了解的事。只能通过你们人类一向最引以为傲的器官。”
　　陆悦明不解。
　　“黑武士”敲敲自己的“脑袋”，“大脑啊。当然如果你要是有办法让他说出实话告诉我刚才他在那个小白楼里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还能让他自愿把他计算机里的资料都给我的话，回去我们也可以省点力气。”
　　陆悦明转向“黑武士”，“不是说我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你都知道。怎么？你不知道研究所里发生了什么？”
　　“那里有一套很厉害的防御系统，我没办法破解。”
　　“开什么玩笑？你能穿越时空，却破接不了一个一百多年前的防御系统？”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但确实不行。”
　　“那让他把计算机里资料给你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是二百五手上戴的那个‘表’？”
　　“没错。”
　　“你自己不就是计算机吗？想要里面的资料还得他‘自愿’？”
　　“我不是间碟机，与生物计算机无法兼容。他们那玩意儿是靠DNA启动的，如果不是自愿，就凭我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
　　“那如果回去呢？把他带回去你们要怎么做？”
　　“回去啊？那办法可就多了。不过都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比如最原始的，就是往他体内注射纳米级机器人，破坏他的DNA结构。不过像他们这种基因改造过的克隆人，都具备防入侵能力，接受过相关的训练，所以过程很痛苦，耗时也长。”
　　陆悦明低头看易然，“他说的是真的？”
　　易然一脸不屑地看着“黑武士”，“缓冲期只剩6个小时不到，你以为我连那点时间都扛不住吗？不抓紧时间带我回去，你还有闲心在这儿给个‘古人’答疑解惑？”
　　“缓冲期？哼哼。”“黑武士”冷笑，“你以为我是在你之后到达的吗？你以为我在等什么？”
　　易然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你的缓冲期有多久？”
　　“黑武士”得意洋洋，“不多不少，正好是你的两倍。”
　　“卑鄙无耻的机器。”
　　“哼哼，跟杂菌比还差得远。”
　　“放开我！”
　　“哟，终于知道着急了？”
　　“你……”
　　“等等！”陆悦明打断了他们，“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缓冲期’什么意思？说清楚啊！”
　　“黑武士”张手甩出一堆搭配着动态影像的全息中文：
　　缓冲期──在穿越时空实现初期，由于担心对历史的影响会造成既成相对未来的巨大改变，穿越法规定：只允许穿越者到穿越地点做短期观察，不得与穿越地点的任何生命体及非生命体发生接触。
　　地下纪元89年，有人发现：每一次穿越时空，都会在穿越终点的时间点形成一个缓冲期，即在一段时间内，穿越者的任何行为都不会对既成相对未来产生任何影响。只要穿越者在缓冲期内返回起点，所有由于穿越者造成的改变都会在接下来的恢复期内返回正轨。但无法预知的因素太多，穿越者如果滞留到缓冲期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还无法论证。因此穿越法规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原因超期滞留。所有穿越者穿越前必须注射定时自爆液体（生物体），或安装自爆程序（机械体），逾期未归者会被自行引爆。
　　通过引力、磁场、时空曲率、密度等条件可以精确地计算出缓冲期的具体时长，所以只要不是恶意滞留，穿越者都能及时返回。
　　另外由于不同时空密度不同，即使相距很近的两个时间点所造成的缓冲期也会有巨大差异。可以确定的是，穿越的时空跨度越大，缓冲期就越长。即假设有时间点A和时间点B，即使在时间轴上A点只比B点提前几秒钟，A点的缓冲期就有可能是B点缓冲期的数倍，当然也有可能只多出几秒，一切都取决于与之相关的时空密度。
　　B缓冲期一旦被A缓冲期覆盖，B缓冲期的限制就会失效，穿越者不会自爆，但仍必须在A缓冲期内返回。而在A缓冲期结束之前，B缓冲期内的时空将无法被再次穿越。
　　陆悦明盯着全息影像想到穿头的时候，易然和“黑武士”的对话里已经有了些他听不大懂的词汇。
　　“你们又在说什么？”陆悦明的手划过那些文字，“看完了。”
　　“大部分是脏话，你不用懂。”“黑武士”一收手，所有的文字和图像又都消失不见，“这么快就看懂了？”
　　“很好理解，不就跟看视频的时候往前拖拽拉杆画面会卡住一个道理吗？然后停顿时间够长的话就可以上上厕所喝喝水什么的，不会影响接下来视频的继续播放。但是由于网速还不够给力，如果画面卡的时间过长，或者在同一个地方反复拖拽拉杆的话，也可能造成电脑死机。所以要小心。而自爆就像是系统发出的网页崩溃通知，不过是防止死机或系统受损的一种临时自我保护机制罢了。将来穿越技术成熟了，应该就会取消。”
　　“黑武士”一竖大拇指，“厉害。就是那个意思。”
　　“所以说……”陆悦明突然转向易然，“你说我自杀摔死了，还说什么穿越法规定要想把人带走，只能在企图自杀的人死亡前一秒钟阻止他的行为，然后在其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也都是骗我的了？”
　　“没有。”
　　“没有？”
　　“说你死于自杀，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这么描述的，至于真实情况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知道。”
　　“那你说的规定呢？”
　　“这个他倒是真的没骗你。”“黑武士”替易然接了陆悦明的话，“缓冲期的情况只适用于穿越者单独往返。要把穿越地点的人带走，就只能带走将死的人或者在缓冲期内把带走的人送回穿越地点。后者通常会导致被带走过的人精神失常，所以按照法律规定来说，是不被允许的。只不过很多穿越者没有好好遵守。”
　　陆悦明想了想，“你说你要把我也带走？”
　　“对。”
　　“然后还会把我送回来？”
　　“对。”
　　“所以我可能会精神失常？”
　　“对。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点……”
　　说到这儿，“黑武士”忽然不动也不说话了。易然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站到了他的背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说到这儿，“黑武士”忽然不动也不说话了。易然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站到了他的背后。
　　“RA360，我知道你们的能源储存装置是装在体内的，我也知道安装的具体位置，所以你知道现在乱动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360……这他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编号？成心的吧？！陆悦明低下头：易然被完全挡住了，他只能从“黑武士”叉开的两腿之间看见地面上光着并在一起的两只脚。易然这么一动，血又开始流了。
　　“哼哼，跟我斗？就凭你？”
　　“黑武士”黑漆漆的眼皮眨一下，接着让陆悦明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那黑黑壮壮的一大坨，在陆悦明和易然之间凭空消失了。
　　陆悦明看见易然抓在手里原本应该是顶在“黑武士”，或者说RA360身上的万能刀现在正对着自己。他似乎有点明白这机器人是怎么做到密切监视着易然而又不被发现的了。
　　易然很淡定，“我知道你还在。我可没有放松警惕。你不要乱动。”
　　“是吗？可你还瞄得准吗？你应该知道：我不仅可以隐形，也能变形。”声音在陆悦明和易然之间响起，并且发出的位置明显越来越低。
　　“闪开！”易然忽然对着陆悦明喊了一声。
　　陆悦明本能地向身后的床上一倒，易然果断地用万能刀发射出了一道激光。激光没有射出太远就在空中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接着原本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红点，红点慢慢扩大，一些机械零件逐渐显现。
　　嘭地一声一个影子朝陆悦明旁边的墙上撞过来。陆悦明愣了一下又跳下床。这才看见：竟然是那“黑武士”，他缩小了一半的尺寸，而且一会儿黑，一会儿透明，一会儿恍惚是个人的样子。
　　不等陆悦明看清楚，他又消失不见了。
　　易然明显开始有些慌乱，他边用双脚在地上跳着靠到墙边，边对陆悦明喊：“你靠墙躲好！”
　　可不等陆悦明有什么动作，他的脖子就先被什么东西掐住，接着双脚离地，陆悦明发现自己腾空了。他忍着喉咙的疼痛用手在眼前乱抓一气，果然抓到了东西。
　　易然发现异常朝空中举起万能刀，“你放开他！”
　　陆悦明觉得自己在空中被转了一圈，有什么东西靠到他的背上。
　　“把刀扔了。”
　　陆悦明听见“黑武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别听……他的！他不会把……我……”
　　陆悦明被掐得说不出话，脸也变了颜色。
　　咣当──易然把万能刀丢到一边。
　　“还有其它的。”
　　易然很费力地并着两只手把衣兜裤兜都掏了一遍，丢到地上七八样东西，有些是陆悦明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东西丢完，易然突然咬紧牙关拼命用力，很快倒在地上痛苦地缩成了一团。陆悦明被掐得有点神志不清，但还是拼尽全身的力气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踢过去。可没等他踢到什么，整个人就被脖子上的那股力量丢到了易然身边。
　　“咳咳咳咳……咳咳……”摸着脖子揉两把，缓过神来陆悦明第一件事是扶起易然，“二百五！你怎么了？！”
　　“哼哼，你不会是不知道K系手铐的功能吧？你越挣它扎进筋骨里的根刺就越多，当心别把手脚弄断了。”
　　陆悦明转头去看已经现身不再隐形的RA360，他胸前一处刚刚被熔穿的痕迹，正笑着朝他们走过来。
　　“你……闪……闪开！”易然疼得浑身哆嗦，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陆悦明以为他在说360，赶紧挡到易然身前，“你别过来！”
　　没想到易然却虚弱无力地碰了下陆悦明，“我说……说的……是你。”
　　“啊？”陆悦明惊讶地转回头。
　　“我让你……闪开……”易然面白如纸，一脸豆大的汗珠子。
　　“我……”
　　360把陆悦明拎起来丢到了一边。
　　陆悦明发现跟眼前这个机器人比起来，自己的力气大概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可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易然受到伤害，陆悦明爬起来又往上冲。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易然看着360，声音越来越小，基本上没法让人听见了。
　　360看也没看抬手就抽飞了扑上来的陆悦明，“什么？”
　　“……”易然的嘴唇一张一合。
　　360凑近了些，“什么？”
　　“……”易然还是翕动着嘴唇但是没有声音。
　　360再凑近些，“什么？”
　　陆悦明挣扎着又站了起来。
　　360的脸凑到了易然眼前。
　　突然，易然抬起由于双手被穿在一起而无法分得太开的胳膊把360的头套住。360愣住，陆悦明也愣住了。然后趁着360发愣，易然竟一欠头亲到了他的嘴上。
　　易然的所作所为超出了360的计算范围，他保持着被易然圈住的姿势僵在了原地。陆悦明同样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也目瞪口呆地站住一动不动了。
　　仿佛是触动了什么开关，再次让每个人都动起来的还是易然，他胳膊向上抬起放开360后忍着剧痛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接着他狰狞着面孔僵尸一样疯狂地跳向陆悦明并用了极大的冲力把他撞倒跟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易然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动作做得连贯而又迅速，陆悦明基本上是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下听见脚边不远处的机器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他赶紧撑起身体抬头去看，只见360的头和四肢极度扭曲地转动了几下之后身上的一些缝隙里冒出白烟，不动了。
　　陆悦明半张着嘴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怎么了？”
　　“内爆了。”
　　“啊？”
　　“塌缩式内爆。”
　　“什么？”
　　“你他妈能不能先把我弄起来？”
　　陆悦明转头看到易然还是脸朝下趴在地上，赶紧起身把他翻过来，“你学会骂人了？”
　　“骂人还用学？只看你想不想骂。嘶──”被陆悦明碰疼易然皱起眉头。
　　陆悦明抱起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很疼吧？刚才怎么回事？”
　　易然把嘴巴张到最大，“你看。”
　　陆悦明往里面看一眼，“咦？你缺一颗牙，不是说基因改造克隆人都是完美没有缺陷的吗？”
　　易然合上嘴，“那里本来就不是颗牙。”
　　陆悦明似乎明白了，“刚才……你是把什么东西吐进了那个什么什么360的嘴里？”
　　“RA360，那是机器跟踪侦察机机型的代码，能变成纯黑和全透明的，可以做到视觉和电子信号上完全隐形，能在5％和200％之间随意改变大小。我刚刚吐进他嘴里的是个防泄密塌缩式内爆装置。顾名思义：塌缩、内爆，有别于你们现在所熟悉的传统爆炸，既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也不会造成物体表面的任何损毁。”
　　陆悦明又瞪大了眼睛，“你们把那么危险的东西装在嘴里？！”
　　“一点儿也不危险。人对疼痛的感受和耐受度不同，但都会分泌各种激素。内爆装置只有在身体感受到的疼痛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才会自动脱落，如果血液中的儿茶酚胺激素浓度不足它不会内爆。最后除非是疼痛的程度到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或者内爆装置突然检测到非生物体内的环境，它才会在三秒钟自动引爆。”
　　“这还不危险？！万一下楼不小心摔断腿，本来只是疼而已，结果就挂了啊！”
　　易然看着陆悦明，“我没那么蠢。”
　　“那这么说，你是把那玩儿意吐进机器人嘴里，趁着他的程序算不出你有什么目的好等着他自爆？”
　　“没错。”
　　陆悦明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嗯……我觉得吧，你这险招管用倒是管用，但还是太冒险了。”
　　“你明白刚才怎么回事了？”
　　陆悦明点头。
　　“也感慨惊讶完了？”
　　陆悦明又点头。
　　“那你是不是该帮我把手脚上的手铐赶紧拿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那你是不是该帮我把手脚上的手铐赶紧拿下去？”
　　“哦，光顾着纳闷儿了。”陆悦明的目光落到易然手腕上，“这个要怎么弄，看起来好疼。”
　　易然把手腕举起来，“反正内爆装置没有了，不用管我疼不疼。RA360也报废了，这手铐也已经瘫痪，你只要抓着中间的部分用力往外拉就行。”
　　陆悦明看易然一眼，“你确定？”
　　“确定。”
　　陆悦明收回目光皱起眉头握住穿着易然两只手腕那东西中间的部分，“那我拉了？”
　　“拉吧。”
　　开始陆悦明不敢太用力，可拉了半天拉不动，他只得一点点加劲，结果就看见了让他一阵头皮发麻的东西：那看似金属材质的细圈上，竟然有一条条树根一样成不规则状伸展的东西扎在易然的肉里。陆悦明怕把那些细细的“根须”拉断，只能小心翼翼地用力。于是摘掉那变态手铐的过程就变得无比漫长。
　　陆悦明不敢看易然的脸，怕看到他痛苦的表情自己就再也下不去手了。可眼睛看不见，耳朵却能听得清清楚楚：每次陆悦明用力向外拉，易然就完全没了声音。但只要陆悦明想休息一下缓缓劲儿，就准能听见易然一阵急促的喘息。显然把那东西拔、出来的时候易然是在屏着呼吸好忍受住极大的痛苦。
　　好不容易才让易然的手脚都恢复了自由，陆悦明长出口气，把挂了许多易然血肉的手铐脚铐往地上狠狠一摔，“这么变态的玩儿意，到底是什么人发明的啊？！”
　　易然惨白着脸，浑身都是汗，“其实……刚穿上的时候就只是两根金属丝而已，只要不企图摆脱不会有什么变化。是我刚才为了让那个内爆装置脱落故意用力撑开手脚装作挣扎，才会长出那么多‘刺’的。”
　　陆悦明坐到床边把易然汗湿贴在额前的头发拨了拨，“你疯了吧？那多疼啊？”
　　“我也没想到会那么疼。那些后长出来的部分有识别神经系统的功能，它们能在最短的距离内找到让人最疼的路径。难怪被说是至死也无法摆脱。”易然说着坐起来去看自己的手脚。
　　陆悦明拎过他的一只手，“我去买绷带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易然指指地上自己的背包，“那里面有个白色的瓶子你拿出来。”
　　陆悦明按照易然说的找到瓶子交给易然。
　　易然按住瓶口对着自己左脚脚踝喷上一圈开始是液体，碰到皮肤就立刻凝固的东西，“这个有消炎的作用，可以封住伤口，也可以被吸收，还防水，比绷带……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