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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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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深走到半山亭子上,坐了一回,酒却涌上来。跳起身,口里道:“俺好些时不曾拽拳使脚,觉道身体都困倦了。洒家且使几路看。””下得亭子,把两只袖子掿在手里,上下左右,使了一回。使得力发,只一膀子,扇在亭子柱上,只听得刮剌剌一声响亮,把亭子柱打折了,坍了亭子半边。门子听得半山里响,高处看时,只见鲁智深一步一颠,抢上山来。两个门子叫道:“苦也!前日这畜生醉了,今番又醉得不小可。”便把山门关上,把拴拴了。只在门缝里张时,见智深抢到山门下。见关了门,把拳头擂鼓也似敲门。两上门子那里敢开。智深敲了一回,扭过身来,看了左边的金刚,喝一声道:“你这个鸟大汉,不替俺敲门,却拿着拳头哧洒家!俺须不怕你!”跳上台基,把栅剌子只一拔,却似撧葱般拔开了。擒起一根折木头,去那金刚腿上便打。簌簌的泥和颜色都脱下来。门子张见道:“苦也!”只得报知长老。智深等了一回,调转身来,看着右边金刚,喝一声道:“你这厮张开大口,也来笑洒家!”便跳过右边台基上,把那金刚脚上打两下。只听得一声震天价响,那尊金刚从台基上倒撞下来。智深提着折木头大笑。
  两个门子去报长老。长老道:“休要惹他。你们自去。”只见这首座、监寺、都寺并一应职事僧人,都到方丈禀说:“这野猫今日醉得不好。把半山亭子,山门下金刚,都打坏了。如何是好?”长老道:自古天子尚且避醉汉,何况老僧乎?若是打坏了金刚,请他的施主赵员外自来塑新的。倒了亭子,也要他修盖。这个且由他。”众僧道:“金刚乃是山门之主,如何把来换过?”长老道:“休说坏了金刚,便是打坏了殿上三世佛,也没奈何。只可回避他。你们见前日的行凶么?”众僧出得方丈,都道:“好个囫囵竹的长老!门子,你且休开门,只在里面听。”智深在外面大叫道:“直娘的秀驴们!不放洒家入寺时,山门外讨把火来烧了这个鸟寺。”众僧听得叫,只得叫门子拽了大拴:“由那畜生入来。若不开时,真个做出来。”门子只得捻脚捻手,把拴拽了,飞也似闪入房里躲了。众益也各自回避。
  只说那鲁智深双手把山门尽力一推,扑地颠将入来,吃了一交。扒将起来,把头摸一摸,直奔僧堂。来到得选佛场中,禅和子正打坐间,看见智深揭起帘子,钻将入来,都吃一惊,尽低了头。智深到得禅床边,喉咙里咯咯地响,看着地下便吐。众僧都闻不得那臭,个个道:“善哉!”齐掩了口鼻。智深吐了一回,扒上禅床,解下绦,把直裰带子都咇々剥剥扯断了,脱下那脚狗腿来。智深道:“好,好!正肚饥哩。”扯来便吃。众僧看见,便把袖子遮了脸。上下肩两个禅和子,远远地躲浚攥便扯一块狗肉,看着上首的道:“你也到口。”上首的那和尚,把两只袖子,死掩了脸。智深道:“你不吃?”把肉望上首的禅和子嘴边塞将去。那和尚躲不迭,却待下禅床,智深把他擘耳朵揪住,将肉便塞。对床四五个禅和子跳过来劝时,智深撇了狗肉,提起拳头,却那光脑袋上必刂必刂剥剥只顾凿。满堂僧众大喊起来,都去柜子中取了衣钵要走。此乱唤做“卷堂大散”。首座那里禁约得住。
  智深一昧地打将出来。大半禅客都躲出廊下来。监寺、都寺,不与长老说知,叫起一班执事僧人,点起老郎火工道人,直听轿夫,约有一二百人,都执杖叉棍棒,尽使手巾盘头,一齐打入僧堂来。智深见了,大吼一声,别无器械,抢入僧堂里佛面前,推翻供卓,撧两条卓脚,从堂里打将出来,但见:
  心头火起,口角雷鸣。奋###尺猛兽身躯,吐三千丈凌云志气。按不住杀人怪胆,圆睁起卷海双睛。直截横冲,似中箭投崖虎豹。前奔后涌,如着枪跳涧财狼。直饶揭帝也难当,便是金刚须拱手。恰似顿断绒颖锦鹞子,犹如扯开铁琐火猢猻。
  当时鲁智深轮两条卓脚,打将出来。众多僧行见他来得凶了。都拖了棒退到廊下。智深两条卓脚,着地卷将来。众僧早两下合拢来。智深大怒,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只饶了两头的。当时智深直打到法堂下,只见长老喝道:“智深不得无礼,众僧也休动手。”两边众人被打伤了十数个。见长老来,各自退去。智深见众人退散,撇了卓脚,叫道:“长老与洒家做主。”此时酒已七八分醒了。长老道:“智深,你连累杀老僧。前番醉了一次,搅扰了一场,我教你兄赵员外得知。他写书来与众僧陪话。今番你又如此大醉无礼,乱了清规,打坍了亭子,又打坏了金刚。这个且由他。你搅得众僧卷堂而走,这个罪业非小。我这里五台山文殊菩萨道场,千百年清净香火去处,如何窬得你这等秽污。你且随我来方丈里过几日,我安排你一个去处。”智深随长老到方丈去。长老一面叫职事僧人留住众禅客,再回僧堂,自去坐禅。打伤了的和尚,自去将息。长老领智深到方丈,歇了一夜。
  次日,真长老与首座商议,收拾了些银两,赍发他教他别处去。可先说与赵员外知道。长老随即修书一封,使两个直厅道人,迳到赵员外庄上说知就里,立等回报。赵员外看了来书,好生不然。回书来拜覆长老说道:“坏了的金刚、亭子,赵某随即备价来修。智深任从长老发遣。”长老得了回书,便叫侍者取领皂布直裰,一双僧鞋,十两白银,房中唤过智深。长老道:“智深,你前番一次大醉,闹了僧堂,便是误犯。今次又大醉,打坏了金刚,坍了亭子,卷堂闹了选佛场,你这罪业非轻。又把众禅客打伤了。我这里出家,是个清净去处。佻这等做,甚是不好。看你赵檀越面皮,与你这封书,投一个去处安身。我这里决然安你不得了。我夜来看了,赠汝四句偈言,终身受用。”智深道:“师父教弟子那里去安身立命?愿听俺师四句偈言。”
  真长老指着钱智深,说出这几句言事,去这个去处。有分教:这人笑挥禅杖,战天下英雄好汉,怒掣戒刀,砍世上逆子谗臣。直教名驰塞北三千里,证果江南第一州。毕竟真长老与智深说出甚言语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小霸王醉入销金帐  花和尚大闹桃花村
作者:施耐庵、罗贯中
  诗曰:
  禅林辞去入禅林,知己相逢义断金。
  且把威风惊贼胆,谩将妙理悦禅心。
  绰名久唤花和尚,道号亲名鲁智深。
  俗愿了时终证果,眼前争柰没知音。
  话说当日智真长老道:“智深,你此间决不可住了。我有一个师弟,见在东京大相国寺住持,唤做智清禅师。我与你这封书,去投他那里,讨个职事僧做。我夜来看了,赠汝四句偈言,你可终身受用,记取今日之言。”智深跪下道:“洒家愿听偈言。”长老道:
  “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兴,遇江而止。”
  鲁智深听了四句偈言,拜了长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书信,辞了长老并众僧人,离了五台山,迳到铁匠间壁客店里歇了。等候打了禅杖、戒刀完备,就行。寺内众僧得鲁智深去了,无一个不欢喜。长老教火工道人,自来收拾打坏了的金刚、亭子。过不得数日,赵员外自将若干钱物来五台山,再塑起金刚,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话下。
  再说这鲁智深就客店里住了几日,等得两件家生都已完备,做了刀鞘,把戒刀插放鞘内,禅杖却把漆来裹了,将些碎银子赏了铁匠,背了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杖,作别了客店主人并铁匠,行程上路。过往人看了,果然是个莽和尚。但见:
  皂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戒刀灿三尺春冰,深藏鞘内;禅杖挥一条玉蟒,横在肩头。鹭鹚腿紧系脚絣,蜘蛛肚牢拴衣钵。嘴缝边攒千条断头铁线,胸脯上露一带盖胆寒毛。生成食肉餐鱼脸,不是看经念佛人。
  且说鲁智深自离了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东京来。行了半月之上,于路不投寺院去歇,只是客店内打火安身。白日间酒肆里买吃。在路免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一日,正行之间,贪看山明水秀,不觉天色已晚。但见:
  山影深沉,槐阴渐没。绿杨影里,时闻鸟雀归林。红杏村中,每见牛羊入圈。落日带烟生碧雾,断霞映水散红光。溪边钓叟移舟去,野外村童跨犊归。
  鲁智深因见山水秀丽,贪行了半日,赶不上宿头,路中又没人作伴,那里投宿是好。又赶了三二十里田地,过了一条板桥,远远地望见一簇红霞,树木丛中,闪着一所庄院。庄后重重叠叠,都是乱山。鲁智深道:“只得投庄上去借宿。”迳奔到庄前看时,见数十个庄家,忙忙急急,搬东搬西。鲁智深到庄前,倚了禅杖,与庄客打个问讯。庄客道:“和尚,日晚来我庄上做甚的?”智深道:“小僧赶不上宿头,欲借贵庄投宿一宵,明早便行。”庄客道:“我庄上今夜有事,歇不得。”智深道:“胡乱借洒家歇一夜,明日便行。”庄客道:“和尚快走,休在这里讨死。”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么不紧,怎地便是讨死?”庄家道:“去便去,不去时,便捉来缚在这里。”鲁智深大怒道:“你这厮村人,好没道理!俺又不曾说甚的,便要绑缚洒家。”庄家们也有骂的,也有劝的。鲁智深提起禅杖,却待要发作,只见庄里走出一个老人来。但见:
  髭须似雪,发鬓如霜。行时腰曲头低,坐后耳聋眼暗。头裹三山暖帽,足穿四缝宽靴。腰间绦系佛头青,身上罗衫鱼肚白。好似山前都土地,正如海底老龙君。
  那老人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条过头拄杖,走将出来,喝问庄客:“你们闹甚么?”庄客道:“可奈这个和尚要打我们。”智深便道:“小僧是五台山来的和尚,要上东京去干事。今晚赶不上宿头,借贵庄投宿一宵。庄家那厮无礼,要绑缚洒家。”那老人道:“既是五台山来的僧人,随我进来。”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宾主坐下。那老人道:“师父休要怪,庄家们不省得师父是活佛去处来的,他作繁华一例相看。老汉从来敬重佛天三宝。虽是我庄上今夜有事,权且留师父歇一宵了去。”智深将禅杖倚了,起身打个问讯,谢道:“感承施主。小僧不敢动问贵庄高姓?”老人道:“老汉姓刘。此间唤做桃花村。乡人都叫老汉做桃花庄刘太公。敢问师父俗姓,唤做甚么讳字?”智深道:“俺的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了个讳字。因洒家姓鲁,唤做鲁智深。”太公道:“师父请吃些晚饭。不知肯吃荤腥也不?”鲁智深道:“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清白酒,都不拣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太公道:“既然师父不忌荤酒,先叫庄客取酒肉来。”没多时,庄客掇张卓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一双箸,放在鲁智深面前。智深解下了腰包、肚包坐定。那庄客镟了一壶酒,拿一只盏子,筛下酒与智深吃。这鲁智深也不谦让,亦不推辞。无一时,一壶酒,一盘肉都吃了。太公对席看见,呆了半晌。庄客搬饭来,又吃了。
  抬过卓子,太公分付道:“胡乱教师父在外面耳房中歇一宵。夜间如若外面热闹,不可出来窥望。”智深道:“敢问贵庄今夜有甚事?”太公道:“非是你出家人闲管的事。”智深道:“太公缘何模样不甚喜欢?莫不怪小僧来搅扰你么?明日洒家算还你房钱便了。”太公道:“师父听说:我家如常斋僧布施,那争师父一个。只是我家今夜小女招夫,以此烦恼。”鲁智深呵呵大笑道:“男大须婚,女大必嫁。这是人伦大事,五常之礼。何故烦恼?”太公道:“师父不知。这头亲事,不是情愿与的。”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个痴汉。既然不两相情愿,如何招赘做个女婿?”太公道:“老汉止有这个小女,今年方得一十九岁。被此间有座山,唤做桃花仙。近来山上有两个大王紥了寨栅,聚集着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此间青州官军捕盗,禁他不得。因来老汉庄上讨进奉,见了老汉女儿,撇下二十两金子,一匹红锦为定礼,选着今夜好日,晚间来入赘老汉庄上,又和他争执不得,只得与他。因此烦恼。非是争师父一个人。”智深听了道:“原来如此。小僧有个道理,教他回心转意,不要娶你女儿,如何?”太公道:“他是个杀人不斩眼魔君,你如何能勾得他回心转意?”智深道:“洒家在五台山真长老处,学得说因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今晚可教你女儿别处藏了,俺就你女儿房内说因缘,劝他便回心转意。”太公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智深道:“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着俺行,并不要说有洒家。”太公道:“却是好也。我家有福,得遇这个活佛下降。”庄客听得,都吃一惊。
  太公问智深:“再要饭吃么?”智深道:“饭便不要吃,有酒再将些来吃。”太公道:“有,有!”随即叫庄客取一只熟鹅,大碗斟将酒来,叫智深尽意吃了三二十碗。那只熟鹅也吃了。叫庄客将了包裹,先安放房里,提了禅杖,带了戒刀,问道:“太公,你的女儿躲过了不曾?”太公道:“老汉已把女儿寄送在邻舍庄里去了。”智深道:“引洒家新妇房内去。”太公引至房边,指道:“这里面便是。”智深道:“你们自去躲了。”太公与众庄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智深把房中一椅独卓,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把销金帐子下了,脱得赤条条地,跳上床去坐了。
  太公见天色看看黑了,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了一条卓子,上面摆着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大壶温着酒。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这刘太公怀着鬼胎,庄家们都捏着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照耀如同白日,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但见:
  雾锁青山影里,滚出一颗没头神。烟迷绿树林边,摆着几行争食鬼。人人凶恶,个个狰狞。头巾都戴茜根红,衲袄尽披枫叶赤。缨枪对对,围遮定吃人心肝的小魔王。梢棒双双,簇捧着不养爹娘的真太岁。高声齐道贺新郎,山下大虫来下马。
  刘太公看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着,小喽罗头巾边乱插着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照着马上那个大王,怎生打扮?但见:
  头戴撮尖乾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绒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称狼身销金包肚红胳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
  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只见众小喽罗齐声贺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刘太公慌忙亲捧台盏,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众庄客都跪着。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太公道:“休说这话,老汉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家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也好。我的哥哥大头领不下山来,教传示你。”刘太公把了下马杯,来到打麦场上,见了香花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那里又饮了三杯。来到厅上,唤小喽罗教把马去系在绿杨树上。小喽罗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太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汉自引大王去。”拿了烛台,引着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此间便是,请大王自入去。”太公拿了烛台,一直去了,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黑洞洞地。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碗灯,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喽罗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忍住笑,不做一声。那大王摸进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面摸来摸去。一摸摸着销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只手入去摸时,摸着鲁智深的肚皮。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带角儿揪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那大王却待挣紥。鲁智深把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那大王叫一声:“做甚么便打老公?”鲁智深喝道:“教你认的老婆!”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刘太公惊得呆了。只道这早晚正说因缘,劝那大王,却听的里面叫救人。太公慌忙把着灯烛,引了小喽罗,一齐抢将入来。众人灯下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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