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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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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
作者:小城
第1章
一
父母双亡的时候,许诺只有12岁。
那是个青涩而且敏感的年纪,善于铭记但更善于仇恨。当父母在车祸后被推进手术室,他在满是白色的医院背景中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又踢又咬,身边没有人拦住他,于是他就在静止的白色中成了黑色的动点。
在许诺后来的整个记忆中,那段记忆是没有声音的。他不记得他喊了什么,不记得有人对他讲了什么。所有的记忆变成了黑白色哑剧,静默中传递着毛骨悚然的恐惧。
他只记得,手术室门开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青年走出来,满脸也透着跟医院背景一样的惨白。那个青年望着许诺戛然而止的安静,突然间说不出话,许诺看见他的目光中,充满愧疚和怜悯。
世界就在许诺的头顶布满了裂痕,未知的恐惧连同心底的颤栗一同爆发出来。许诺在凄厉的嚎叫中看清了那个青年干净到毛孔都细致可见的脸。
父母就是死在那个年轻的主治医师手里。那个有着褐色头发的、名字叫做孔其右的主治医师,当时只有24岁。
孔其右收养了许诺。
本来在收养书上许诺是没有权利签字的,毕竟他还未成年。但是许诺已经没有任何亲人。面对收养登记机关工作人员的迟疑,孔其右淡漠的对许诺说:“签吧。我相信你现在对自己要面临的选择已经有十足的考虑。”于是许诺在压抑的静默中执起笔,在《年满十周岁以上被收养人的意见》一栏上写到:愿意被收养,许诺。然后在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印台上,蘸了蘸手指,在自己名字的后方,满含着仇恨和愤懑,咬唇按下了一个鲜红的指印。
从按下指印的那天开始,已经整整过去了6年。
第 2 章
二
快到18岁生日的时候,许诺面临选择大学或者选择工作的问题。
下午课快结束,有很多选择参加高考的同学都准备留校晚自习。许诺一边用手托着下巴,一边咬着笔端,还是拿不定主意。同桌的简易把头伸了过来:“喂,还没想好呢?”
许诺没说话,白了一眼。简易的大眼睛片传出深邃的重影:“人家都复习一个月了,你还拿不定主意考与不考。再拖下去,试都考完了。”许诺还是没有说话,简易又凑过来,小声说:“要不要回去跟你的那位监护人商量商量?”
许诺霎时瞪了他一眼,“啪”一声把手里的书一合,装进书包,动作迅速到迅雷不及掩耳。然后在全班同学的惊讶中,还没等下课铃响,就大步走出了教室。
简易在原位莫名其妙遭到同学们在目送许诺离去之后的目光审视。他无辜的翻白眼:只是问问而已。 许诺,也太敏感了吧?
回到家,跟往常一样安静的气氛,也不知道孔其右是不在家还是在自己的卧室里。桌子上照常摆着晚餐,还有点温热的气息。一切循规蹈矩的可怕,一如这6年来的生活轨迹。
许诺没有吃饭,只从冰箱里拿了几片前几天剩下的速食面包,便钻进了自己的小屋里。把面包放在一边不想吃,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可是却突然不知道干些什么。
心里空落落的异样。许诺愣愣的坐在桌前良久没有知觉。
环视了一下这个小房间。不过几平米的空间,可衣柜书桌书架,一个学生该有的东西都齐备。这6年孔其右倒是没有让他温饱不济青黄不接。他很少有课余生活。上课下课回家,回家的时间大多也是窝在这个小房间里,连客厅都很少去。但是,这个小房间也终归不是自己的。
话说起来,没有什么是自己的。吃的用的住的手里的零用,一概都是孔其右的。虽说自己被孔其右收养,收养书上黑纸白字写着由于没有任何亲人,所以许诺父母的遗产也同样归孔其右代替许诺支配。但是在许诺的记忆里,父母做生意赔了钱,最后把自家的房子都抵押了。所以才会急三火四飞车去处理业务上的危机,才会发生那起车祸。最后贷款是否还上,随着父母的离世就成了一个不了了之的烂尾事件。
其实当年的许诺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纠葛。而被收养以后他也从未去问过他唯一可以去询问的监护人孔其右。但是6年以来,他会不断的从记忆里挖掘某些片段,然后在成长中将它们拼凑起来,依靠他日益飞速成熟的理解力,去分析那场悲剧和他现在寄人篱下的生活。
债务和经济的事,是他最沉重的发现。这也成了他徘徊在求学和工作中无法抉择的主因。他不知道如果继续求学,孔其右是否还会负担他的费用,因为他毕竟马上年满18周岁,孔其右已经完全没有供养他的义务。而且,就算孔其右准备承担他的求学费用,他自己也不愿意从这个他一直视为仇人的手上拿钱。
6年之中每次从他手里接过钱,许诺晚上都会翻来覆去的做梦。后来孔其右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这种情况,只是把零用钱放在他桌前的储蓄罐下面,每次在开学前到学校帮他交好一切费用,尽可能的在钱的问题上和许诺发生任何语言交涉。但是许诺,还是无法控制的感到可耻。
他始终不能原谅,父母双双死在孔其右手里。
即使那时年仅24岁的孔其右,已经是赫赫有名的脑科医师,尤其是在开颅手术上卓有成就。但他还是因为那一次的失误,永远失去了执手术刀的资格。
所以才会收养他吧。为了弥补心灵上的愧疚。
可是许诺,是不会想那么轻易就让他弥补愧疚的。他恨不得,让孔其右一辈子活在阴影里。当年若非自己无处可投,若不接受收养就要被送进福利院被打上孤儿的标记,自己可能决不会含恨在收养书上签字。况且他还有个私心,就是想看看在有意或者无意的“谋杀”后,孔其右到底是怎样在愧疚中活着的。
许诺在刻意把自己变得孤僻而有心计。
他在想尽方法让孔其右停留在愧疚里,把孔其右的生活永久打上愧疚的烙印。
许诺在其他同学晚自习的时候已经不回家了,找了一个酒吧打工。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从父母的车祸以后,他惧怕进医院,更讨厌白色。连本来孔其右家雪白的墙壁,都被许诺用一点点省下来的零用钱,买了油漆,一点点的刷成了灰色。他觉得那才是他生命的颜色。虽然没过多久,就被孔其右默默改成了浅绿色。
但现在每天被迫穿着侍应生的白色衣服,被某些客人摸一把又一把的,许诺就觉得恶心。但为了生活,他坚持了。只是深夜到家后,他已经根本吃不下饭,更严重的时候会到卫生间去吐的稀里哗啦。然后默默回小屋里躺到床上,彻夜睡不着觉,即使困的眼睛一直淌着泪水。
这样没过一个月,许诺已经瘦的快脱形。简易有时候问他都在干什么,他也不回答。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也许就是他以后长久要走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深夜,他在快下班的时候被领班通知有人外找。他莫名其妙的走到酒吧门外,却诧异的看见一身米黄色风衣的孔其右正淡漠的站在酒吧前小巷的风口里。
孔其右替他向酒吧结算了薪资。然后把一言不发的许诺带回了家。
孔其右在卫生间外等他吐的搜肠刮肚后出来,尾随他进了卧室。许诺发现有一杯温热的蜂蜜冲的水正放在桌上。他只淡淡喝了一口,实在没什么力气在孔其右面前摆什么架子,就大大咧咧在他的小床上,当着孔其右的面躺成一个“大”字。
相对沉默了一会。许诺也不准备解释什么,他也不认为孔其右会询问什么,要问这一路上早就问了。他现在满脑子只在想,明天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工作,他这个学生能干的,而且还能不被孔其右知道的。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累的脑子开始昏沉。迷蒙中张开眼想请孔其右离开,却意外看见孔其右正从怀中掏出一叠钱和一张银行卡递到他面前。许诺呆呆的看见那张卡外面包着一张纸,写着密码和金额。
他实在是怔了怔。那是一笔可观的数字,足够他上完大学。许诺想问却已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听见孔其右淡淡的说:“拿着吧。本来就是你的。你父母留下来的。”
许诺下意识的接了口:“我父母应该是没有钱了。房子也已经被抵押,哪来的钱。”
换成孔其右明显怔了怔。但他很快恢复,把头扭向了一侧看向窗边,还是那种让许诺憎恨的淡然口气:“有的。那时你还小不知道。由于债务人死亡,银行的贷款已经被注销。房子卖了还公司破产的资金,还剩下这么多。”
许诺怔然接不上话。只看见孔其右又伸手不知道从哪扯出一张被叠的整整齐齐的《大学报考申请表》。见许诺没有接,孔其右直接把表格扔到床边,说道:“好好考。反正用的是你父母的钱,不是我的。”然后淡然起身走了出去。
许诺在床上一动也没有动。只是被孔其右最后一句话,激怒的咬紧了下唇。
第 3 章
三
许诺恢复了最正常不过的学生生活。天不亮就起来朗读外语,晚上晚自习下了课才回家,然后继续复习到后半夜。他已经比别的同学多浪费了一个月的复习时间,恨不得一下子都补回来,把书本都撕烂了塞进脑子里。生活上还是日复一日的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孔其右在他的早餐晚餐中各加了一个剥好壳的鸡蛋。
他与孔其右几乎碰不到面。早上他朗读的时候孔其右在厨房做早餐;他出来吃早餐然后出门去学校时,孔其右又钻回了卧室;等他晚上回家晚餐摆在桌上,孔其右是出门在外还是呆在卧室里,他根本无从得知。这些年他只知道孔其右被取消执刀手术资格后,已从那家医院解聘,在外开了一家小诊所,只能给人看看头痛脑热的小病。他当他的学生,孔其右当孔其右的医生,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生活似乎毫无交集。
可他能感受到孔其右在出入他的生活。比如在他的桌角上慢慢多起来的零用钱,还有在他床头上隔三差五堆着的一些营养食品。许诺买了咖啡,用来熬夜复习时提神。但只在桌上放了几天就连盒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盒盒学生补脑液。
这些年他没有锁卧室门的习惯。起初是因为这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孔其右的。过度的自尊和骄傲,让许诺无法在孔其右的房子里为自己占据一个私人的小空间,那样他会觉得可耻。后来孔其右一直按照不成文的约定,在他不在卧室的时候,才过来往他的房间里填东西,许诺就一直保持了这个不锁门的习惯。
他愿意给他的这个“仇人”应有的尊重。并且他也愿意让孔其右看见自己的生活干净到一览无余。他一直认为,这样会让孔其右的愧疚延续的更深更久一些,而不会因为他的过错被削减一分一毫。
良好的教养使许诺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自己洗所有的衣服和床单,从小以来一直都是。但自从进入复习,他实在有点精力不暇,早上有时候会把脏衣服叠在椅子上晚上洗。可有几次他晚上把脏衣服下了水,才愕然发现那衣服其实已经是被洗干净、熨平整、叠整齐放在椅子上的。他愣了半日,只好重新晾在衣架上,对着那衣服发呆。
后来有一天他回家,连床单都被换洗过了。崭新的床单的花色,淡绿的草地一样清新的气息。而旧床单被洗好叠放在衣柜里,书桌上放了一盆小小的仙人球,精巧细致的可爱,看书看久了一看到它,眼睛的酸痛会得到些微的缓解。然后他慢慢在仙人球的后面,找到了一瓶缓解视力疲劳的滴眼液。
一连串的变化使他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迅速撑起保护伞,他愣着想了好久。隔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在仙人球下面留了一张字条:请不要随意改动我的生活。
生活果真再没有变化。除了桌头持续增多的零用钱和床头不时出现的营养品。
难得的高三生活,许诺居然胖了一点。
第n次模拟考试估分后,老师发给他们一张试填的《报考志愿表》。简易举着表格不想着怎么填写,反倒目光熠熠的问他:“许诺,你的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许诺懒得回答。离考试还差一个月,同学们的成绩已经是基本定型。这次的估分基本可以作为真正考试的水准来衡量。他考的不算很如意。但上一个重点大学还不成问题。他在所有的学校档案里翻了翻,然后在试填的志愿表上郑重写下了自己的志愿。
第一志愿是省外的大学;第二志愿是更远的大学;第三志愿干脆是离他现在的城市十万八千里的大学。
简易看着他的志愿讶异的嗟叹:“许诺,你要把自己发配边疆呀?”
许诺已经习惯了对简易的一切发问不回答。他空洞的望着前方安静的失神。
他曾想过要一辈子呆在孔其右的身边,抓着他的愧疚一起痛苦一起堕落,看他怎样在孤独中生存。但是现在孔其右30岁了果然没交女朋友,许诺的很多老师和孔其右一般大都已结了婚。许诺在日复一日的不变生活中,不知是对孔其右起了悲哀,还是对自己起了怜悯。
放手吧,他想。
太累了。他已经想要寻找一片没有阴霾的天空。
第 5 章
五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考前冲刺。一个月后许诺镇定的进了考场。
最后一科的卷子答到最后,许诺已经心里有了底,看来离自己最初的目标已不算太远。长长吐了口气,笔下流利的书写,脑子里却已浮现出山高水远的画面。
提前交卷走出考场,看见考场外黑压压一片人,全是陪考的家长,父母或者祖辈,一张张期待和紧张的脸孔。但许诺知道没有人在等他。他没告诉孔其右自己在哪考试,甚至考试时间也没说。孔其右只是在今晨给他做了丰富的营养餐目送他出门。他怀疑孔其右是否知道是在今天考试。可穿过了人群,他蓦然看见孔其右穿一件绿色的衬衫站在毒日下正微笑着等他。许诺突然心里溢满了温水,荡漾过心田。
那天晚上孔其右破天荒的带许诺去吃烤肉。许诺点了一瓶酒,孔其右也微笑着没有阻拦。随便聊了一些没有重点的东西,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吃饭接近尾声,孔其右突然微笑着执起杯说:“晓诺,生日快乐。”许诺讶然。原来孔其右记得,今天是他的18岁生日。代表着他已成年,只要有钱他就可以随时摆脱孔其右的监护。
许诺一口气喝掉与孔其右碰杯的那杯酒,辛辣的味道一下子呛进胸膛。许诺一边咳一边笑,不能停止,直到满脸布满泪水。
那天晚上孔其右把迷糊的许诺背回家。没有打车,是一步步走回家的。
穿过一条条深夜里寂静的街,路过一盏盏昏暗迷茫的街灯,孔其右叹息着,将许诺背在背上,缓步前行。许诺对那天晚上的事没有了什么印象,只在梦里看见孔其右把自己放在床上,然后在自己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他冲孔其右笑,一辈子最开心的那种明媚,嘟起樱红的小嘴。而孔其右只是拍拍他的脸,看着他一点点合上充满睡意的眼睛。
三天后估分结束,许诺心里盘算留着那三所大学挑任何一所都应该没有问题。
第四天是家长会。老师应该会把最初的那张志愿表拿给家长看。孔其右出门的时候许诺心里还在想是否要告诉孔其右一声,好让他有个思想准备。但他想来想去没说。也许看见志愿上那遥远的大学,孔其右心里更高兴也说不定。终于摆脱了自己这个拖油瓶,从此生活畅心所欲,会有女人随之进入他的生活。
可那天晚上,离家长会的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深夜孔其右还没有回来。一起生活6年来,孔其右第一次没给他准备晚餐,许诺想吃东西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对于厨艺一窍不通。
是被孔其右……保护过度了么……
打电话叫外卖。外卖来了却食而无味,抬头看看钟,已经接近了零点。许诺莫名其妙的焦虑,在客厅里徘徊了几圈,自己心里骂自己是不是多余。准备回卧室的时候,突然听见钥匙的开门声。
他打开门,却看见是尤兴宇拿着他家的钥匙,孔其右正瘫软的挂在他肩头不省人事。见了许诺,尤兴宇有些许的不自然,但还是笑着把孔其右弄进了客厅平放在沙发上,然后说:“剩下就交给你了,小鬼。照顾一个醉鬼,可不是一个愉快的经历。”
尤兴宇走后,许诺拿着湿毛巾给孔其右擦拭,心想尤兴宇说的真对。他也尝试把孔其右搬回卧室,但体格上的悬殊让他尝试数次没有搬动。况且孔其右在的擦拭中恢复了些许意识,然后张牙舞爪起了挣扎。许诺心想自己几天前醉倒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么?孔其右醒来估计也会记不起发生的一切。
孔其右吐的铺天盖地,许诺忍着酒臭,认命的去端水来收拾一切。把孔其右胸前嘴边还有地上的污秽擦净,许诺又下了死劲把孔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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