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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草相遇必有一草-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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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事情总归是过去了,若是一直走不出来、耿耿于怀,那岂不是永远要活在痛苦纠结里?
  
  杨哲扯出个笑容,“胸口有点疼,没事儿,”又添了一句,“可能是刚才摔的那一下,还没缓过来。”
  
  道理谁都懂,可是,没真正被伤过的人,哪里知道这种忍痛说笑的难受?
  
  任昊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钟,把杨哲的手攥紧,“哦”了一声后,拉着杨哲默不吭声的往外走。
  
  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大男人这样手拉着手总归是有些别扭的,可是两个人此刻都各有所思,也都没注意到这个他们很少在公共场合做的动作。
  
  在医院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杨哲才想起任昊的车还被他仍在餐厅那里。
  
  “哎,你的车还在绿茶那边的停车场。”杨哲赶紧跟师傅说了另外一个地方。
  
  任昊拧了拧眉头,有点不安的侧头去看杨哲。
  
  杨哲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又想起那些事情,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却没能转过头去看他。
  
  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
  
  理智告诉他应该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可是情感却因为刚才的顿悟而陷入新的一番飘荡不定中。
  
  到了停车场,杨哲看见任昊的车还在那里,交了巨额的停车费后,才把车开出来。
  
  “靠!下次再怎么生气也要先把车停到免费的地方!”杨哲拍了拍方向盘,愤愤道。
  
  任昊握住他的右手,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以后不会惹你伤心了。”
  
  杨哲本就有些混沌的大脑被他的一句话又搅弄的天翻地覆。
  
  他真的知道什么事情会让自己伤心吗?
  
  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杨哲终究是没把那些话说出来。
  
  任昊见他没有回应,也就只好闭上嘴不说话,时不时的瞄一下杨哲的脸色,再低头沉思一会儿,如此往复,直到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话的回了家。
  
  打开门,杨哲跟着任昊后面,习惯性的在门口换鞋,发现鞋子还是自己走时的样子,左边的那只拖鞋和右边的那只拖鞋呈一个60°的夹角,难得有点强迫症的任昊没把他们摆成平行的样子。
  
  换好鞋子走到客厅,发现还是自己走之前那晚的布置,甚至沙发上的靠垫也是自己那晚恶趣味叠成一摞的样子。
  
  什么都没变。
  
  只有人的心境变了。
  
  杨哲站在沙发前,想到任昊把什么都维持原样,以装作自己还在这里的样子,忍不住有点鼻酸。
  
  可是再想到他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依旧琢磨着周全的计划,又为自己难受。
  
  眼睛追随着任昊的背影,却是不想跟他说话,在客厅里呆立了会儿,突然觉得两人都默然不语的样子有些尴尬,杨哲赶紧洗了个手跑进卧室拿睡衣去洗澡。
  
  好歹不在一个空间里了,可以好好沉下心来。
  
  现在他的理智和情感只要一看见任昊,就开始兵戈相向。
  
  一个认为对方不顾全大局、不懂得病木前头万树春,一个认为对方故作豁达,罔顾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他的独立人格,冷漠算计。
  
  呆呆的躺在浴缸里,任大脑里的小人打的热火朝天,水变凉了杨哲都没有发现。
  
  突然间,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任昊一脸惊慌失措的冲进来。
  
  “啊?”杨哲吓了一跳,从浴缸里坐直身体,看见任昊的脸色灰白的吓人,“怎么了?”
  
  定定的看了杨哲许久,任昊才淡淡道,“没怎么。”
  
  见杨哲还是一脸疑惑,任昊舒口气,心有余悸的解释,“刚才怎么叫你都不答应,我以为……”没敢再说下去。
  
  以为自己承受不了压力自杀或是潜逃?
  
  杨哲的脚丫子踢了踢水,示意自己仍然生机勃勃、活蹦乱跳。
  
  这一动才发现水已经凉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准备弯腰去放水。
  
  任昊却已经抢先一步,扯了条毛巾蹲下身来。
  
  “小心感冒,赶紧起来。”
  
  杨哲刚要说自己没那么娇贵,鼻子就立刻很应景的打了个喷嚏,有点郁郁的接过任昊手里的浴巾,在心里对自己的鼻子进行了强烈的鄙视和谴责,认为他投敌叛国了。
  
  “我的检讨写完了,组织什么时候去检查验收一下?”任昊帮他擦着头发,突然说道。
  
  杨哲顿了一下,才想起是在医院的时候,让任昊把偷偷吸烟的检讨写了。
  
  没想到他还真当回事儿。
  
  要是以前,估计就耍赖耍掉了。
  
  在任昊的注视下,杨哲颇有点狼狈的把身体上的水擦了个大概,匆匆披上睡袍,“现在就突击检查!速速呈上来!”
  
  任昊从后面环着他的腰,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在床头放着,老爷先去看着?”
  
  说话就好好说,凑的那么近干嘛?
  
  杨哲没来由的耳根有点红,给了他一胳膊肘后,忙不迭的从浴室冲到卧室,突然有种晚上要发生点什么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抵触和忐忑。
  
  身体的渴望和情感的疏离,让杨哲再度陷入乱如麻的困境,恹恹的把床头的检讨拿过来,看到普通的A4大小的纸上是任昊工整的笔迹,心里有些感慨。
  
  从小到大都是他调皮闯祸被父亲逼着写检讨,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写给自己的检讨。
  
  本来以为自己收到的第一封检讨是未来不争气的儿子写的。
  
  不过,自己既然决定跟任昊在一起,估计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儿子了,杨哲忍不住怔忡了一下。
  
  以前只顾着一心一意的爱着那个人,还来不及想那些久远的事情,现在两人纠缠至此,没了那么多浪漫不着边际的想象,反而开始想起这些实际的问题来。
  
  要是父母知道儿媳妇是个男人,估计不是写检讨就能解决的了,怕是写血书都没用。
  
  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燥郁起来,杨哲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专心致志阅读起来。
  
  许久不曾见这样手写的文稿,此番读来竟别有一番滋味。
  
  任昊的文采虽不能跟杨哲这个市局第一笔杆子相比,但胜在感情诚恳、语言质朴,让杨哲看的肠胃十八弯,道道都是辛酸。
  
  说是检讨,却更像是自我的内心审视,看得杨哲无语话凄凉,虽然自始至终没一个情爱忧愁之词,字里行间却满是一言难以道尽的浓情和深不见底的哀伤。
  
  看样子也不是刚刚才写的,怕是前几日就已经写好了的吧。
  
  杨哲又把那几页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有些发愣。
  
  心重的人也大多敏感。
  
  这一路上,任昊恐怕是早已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所以才将这本来不会给他看的东西拿出来吧。
  
  算是坦白的第一步,还是另一个让自己心软的手段?
  
  杨哲叹口气,苦笑的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现在居然是益发的不肯相信任昊了,什么事情都忍不住多想一点儿,若是再这样下去,别说要教会任昊什么是信任,恐怕自己先不知道什么是信任了。
  
  又把手里的纸翻看了一遍,果然,没一点后悔的意思,恐怕即使给他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他也不会有所改变吧。
  
  两条腿窝在那里有点发麻,杨哲动了动屁股,把腿盘在一起,像是高僧参禅一般,把自己代入到任昊的世界里,思量着这些事情。
  
  破碎的家庭,坎坷的命运,过早的承受着世事无情的冲击和人生艰难的洗礼。
  
  如荒原中的野草,在社会的夹缝里没什么呵护的默默长大,不知道受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屈辱和磨难。
  
  没长歪了已是万幸,又怎么能苛求他像正常家庭里在爱的灌溉下长大的孩子一样,拥有完全健康的人格呢?
  
  杨哲拧了拧眉头,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太过乐观。
  
  改变一个人,本就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事情,更何况是任昊那种从小形成、早已根深蒂固的极度不信任。
  
  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人呢?
  
  麻烦闹心却偏偏舍不得放不下。
  
  正杂七乱八的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任昊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才走进来。
  
  杨哲正沉浸在沉思与反思的深度思考中,听到动静也懒得抬头,继续如入定的老僧一般,眼睛都不眨的直视前方。
  
  见他这样,任昊突然间不敢动手动脚了,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那半边床上,坐了一会儿,见杨哲还是个佛像模样,有点不安的问,“怎么了?”
  
  杨哲正在想着“上下而求索”“虽九死而无悔”这样大义凛然的事情,听到任昊的声音,思绪断了一下,想到自己刚才所想,心里突然恐慌起来,不答反问道,“任昊,你以后还会再骗我么?说实话。”
  
  若是谈个恋爱谈到最后成了刑侦与反侦察,那么,到最后,他们之间还有几分真情?
  
  “我不知道。”过了许久,任昊才低着头回答道。
  
  “这倒真是句实话,”杨哲无奈的笑了一下,感觉到任昊身上散发着颓然的气息,叹口气,把身体拧过来面对着他,心有不忍的握了握他的手,“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什么都在掌握中的感情,才是不可靠的?”
  
  见任昊不甚理解的样子,继续解释道,“你看,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总会有知道的一天,是不是?”见任昊脸色变了变,眉头拧了一下,有点郁闷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抬高声音怒道,“怎么?这个你有异议?哥虽然没像你那样拿个省状元,好歹也是市里的探花郎,……”
  
  乍听他说总会有知道的一天时,任昊正在想着他又知道了什么,不过是表情慢了一小拍,没想到惹出这么个祸来,赶紧息事宁人,忙不迭的点头道,“我们杨哲最聪明了,眼明心亮,什么都瞒不住他。”
  
  杨哲反而不好意思说了,手指弹了弹他的耳朵,“刚才说哪儿了?”
  
  “你总有知道的一天。”任昊老实的接受考察。
  
  本来蓄积了挺久、也渲染的挺好的气氛,突然就变了味,杨哲也没刚才那准备长篇大论的精神了,言简意赅的总结道,“其实这是个伪命题,你因为人心不可信任,所以才希望一切都能在掌控里,可是你若要一切都在掌控里,人心又岂能不纳入考虑范围?可它偏又是个不可预知的变量,所以,你看,”杨哲摊了摊手,“其实,还是不能完全控制住的,是不是?”
  
  任昊看着他的眼睛,幽幽道,“人性怎么不可预知?无外贪、嗔、痴,妒、慢、疑。”
  
  杨哲愣了愣,心想,难不成自己总有一天知道这件事情,他其实也早有预备?有点不忿的反问道,“那你呢?”
  
  你任昊难道就众人皆俗你独醒么?
  
  哪料,任昊薄唇轻启,说出的却是,“六毒皆中,尤其贪、痴,故生苦为业,惹万千烦恼。”
  
  杨哲心里一沉,虽然早已知道任昊对他用情颇深,可是听到他这番“明知沦陷却依旧任由为之”话,心里还是颤动了一下。
  
  深思了一会儿,心想,自己对他可不也是如此么?
  
  若不是贪恋、痴念,何苦生出这些怨念和忧愁?
  
  转念想到,这些都是些佛家理论,正常人哪有在床上谈论这个的?
  
  杨哲心里蓦地一慌,在任昊的胸口处轻推了一把,“你特么的能别一副高僧样的吓唬人么?”
  
  任昊本就长了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对世事又多淡然,此刻听他说出这般参透世事的话来,杨哲真担心他还没披上婚纱就先穿上了袈裟。
  
  任昊垂下眼睛,轻声道,“你放心吧,你在一天,我就一天看不开。”
                      




准备惊喜

                 
  任昊垂下眼睛,轻声道,“你放心吧,你在一天,我就一天看不开。”
  
  仿若一块巨石“突”的一下,闷在了胸口处,压得杨哲说不话来。
  
  不管这是许诺,还是要挟,杨哲都只能认了。
  
  只要他还爱着任昊一天,还对他有着一丝感情,在这块巨石面前,都已是退无可退。
  
  “都这样了,却还是不肯信我,有这么难?”过了许久,杨哲才想起把话题绕了回去。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任昊捏住他的手,见杨哲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赶紧改口道,“只要你不离开我,以后我都不再骗你了好不好?”他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连杨哲都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的谎言、他的算计,不过都是为了把这个人留在他的身边,可是,若这些谎言和算计反倒成了杨哲不得不走的原因,那他还算计个什么呢?
  
  杨哲拿指尖在他手心里划了几下,笑得有些苦涩,“你若是不骗我,我干嘛要走?”
  
  任昊低头玩弄着他的手指,一会儿十指相扣,一会儿贴在一起,许久才叫了声杨哲的名字,“杨哲,可是我现在,还是有很多事情,不能跟你说,”任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等这件事情完了,我一定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你,以后,我就再也不骗你不瞒你,把你当成我的一部分,去信任,好不好?”
  
  每次任昊做出这种“这一生我只为你开这样一个例外”的表情,杨哲的脑回路就会短路一会儿,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不知道任昊说的事情是什么,杨哲却自我安慰道,任昊能做如此让步,已是远高出自己那些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努力的预料,何况哪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这个开端总还是好的。
  
  想到这里,杨哲把心里那丝不安和疑虑挥去,手上用力一拉,把任昊抱进怀里,笑着吻了吻他的颈侧,“你倒终于开窍肯松口了。”
  
  任昊本来紧绷的身体因为他的拥抱而轻松下来,悬在半空中的心也稳了下来,偎在杨哲的肩膀处,咬了一口,“还不是为了能咬一辈子?”
  
  过了一会儿,笑着凑到杨哲的耳边,“之前还怕老爷您不满意这一小点的让步。”
  
  “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杨哲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背,“对人类而言,这是一小步,可是对于你,那必须是一大步!”
  
  任昊本来挺安静的跟他抱在一起,见杨哲心情不错,在他腰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声音沙哑,意有所指道,“大么?有多大?”
  
  刚才还在讨论深层次哲学和佛学理论,智慧神圣的光芒还没有退却,限制级的言语动作就已上演,杨哲觉得这个节奏变化有点快。
  
  可是身体,却适应的很快,不等大脑的指令,已经在任昊的挑逗下,不受控制的兴奋、战栗,欲望像是刚从牢笼里放出来的猛兽,一路呼啸着在血液里四处奔腾,将还在抗拒的理智冲撞的支离破碎。 
  
  与过去的欢爱频率相比,这段时间的戒斋着实有点长,自从两人分开后,别说起什么旖旎的心思,就连每天早上生理性的晨勃都因为想到那个人而变成晨痛。
  
  本就宽松的睡袍被退下,鼻间充斥着熟悉的气息,耳边是他喃喃的爱语,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都在令人脸红心跳的情欲里发出渴望的声音,还在负隅顽抗的理智在一片喧嚣之中被彻底淹没。
  
  杨哲腰身一软,被任昊压在身下,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回吻过去。
  
  察觉到他的回应,任昊的动作变得霸道而激烈,似乎要把过去空缺的夜晚弥补过来一样。
  
  孤寂了许久的两具身体,终于找到日夜渴望的另一半,抵死缠绵。
  
  第二天早上,杨哲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
  
  华辰的电话。
  
  刚摁开,还没说声“喂”,华辰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说好的上班呢!”
  
  杨哲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觉得喉咙发涩,咽了两口唾液,还是难受,再想到喉咙之所以难受的原因不禁有点脸红。
  
  见床头放了杯水,伸手拿过来喝了两口,才哑着声音道,“病了。”干哑的喉咙反倒成了生病这个理由的证据。
  
  华辰“哦”了一声,“刚才任昊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我还以为他忽悠我呢,好吧,听你嗓子不舒服,是不是昨晚着凉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正好连上周末,下周一上班咱谈谈常州分公司的推进。”
  
  听到任昊已经给他请了假,杨哲磨了磨牙,妈的,昨天晚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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