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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男-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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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倒去喂猪喂牛了。”侯俊说道。
  “这不可惜了啊?不能留着下回再用吗?”老人家都心疼东西,刘春兰也不例外。
  “那可不行,这个糖水要是不换,下回做出来的蜜饯颜色就不好,再说时间长了,那也不健康啊。”倒不是侯胖子太奢侈,虽然是浪费点,可活儿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嘛,尤其他们这些做饮食行业的。
  
  “哎呦,真是可惜了,吃着还怪甜。”刘春兰从旁边拿了一只杯子过来,舀了小半杯糖水尝了尝,确实是怪甜,就是有点太甜了。
  “多甜啊?我尝尝。”这时候罗蒙刚好一身汗从外边回来,顺手接过他老娘的杯子就喝了一口,这一下把他甜得!“娘诶,这玩意儿也太甜了,你不怕得糖尿病啊?”
  “瞎说什么呢?我就是尝尝,这好好的东西,倒了喂猪多可惜。”刘春兰也已经习惯了他儿子越来越开朗的性格,早些年还挺稳重的,如今不知道怎么就活成这样了。
  
  “是挺可惜,要不这样,咱在里边再掺点凉开水,让我姐弄到店里去,丢几个冰块当果汁卖?”罗蒙也觉得用这个果汁喂猪确实是浪费点。
  “这样能行?”刘春兰有点担心,到时候万一有人传言说他们家的果汁是做蜜饯剩下的,会不会倒了招牌?
  
  “怎么不行?咱卖的时候就跟人说清楚这个是什么东西,价钱再给实惠点,人家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我再拉小土坡喂猪去,横竖没得浪费。”罗蒙倒是没担心那么多。
  那番薯藤从前还是喂猪的呢,现在他们不也都吃得挺香?所以说这种事没必要想太多,最要紧是人家觉得好吃实惠,这泡过草莓的糖水,里边草莓汁可浓着呢,加些水别弄那么甜,弄成冰饮,喝着应该还不赖。
  
  “要不先跟红凤说说?”刘春兰到底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行,那咱先跟她说说。”这也是应该的,怎么说现在店里的事都是罗红凤说了算,罗蒙最多也就是给个意见。
  没一会儿,刘春兰就把罗红凤喊牛王庄来了,指着这一大桶糖液草莓汁,又把罗蒙的话说了一遍,问她能不能那么弄。罗红凤仔细尝了尝这个糖液,就说可以,这个挺好,到时候再打一点新鲜草莓下去,掺些凉开水,再加两块冰,价钱便宜点,一杯卖两块钱,赚个人气。
  
  今年这天气又干又热,这会儿还不到公历六月,早上九点十点的,气温也已经挺高了,镇上那些上街买菜的主妇,还有做小生意的开三轮车的,经过她家店面的时候,要是能喝上一杯沁凉的果汁,也是很清爽的。
  刘春兰听他们姐弟俩都说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虽然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生怕被眼红他们家的有心人给传出恶名来。
  结果时间过了两三天,罗红凤店里新增的这个果汁每天供不应求,镇上的人都知道这是做草莓蜜饯的时候剩下来的,倒也不介意,图个香甜实惠嘛,就算有那些特别讲究的,自己虽然不喝,但也并不会多说什么。
  
  这事也不难理解,罗蒙和罗红凤他们这一家子,要是在水牛镇上开的是一家默默无闻的小馆子,这会儿他们这么搞,还真有可能被人传出一些难听话来,就算先前说清楚了那也一样,根扎得不稳,注定就经不住风雨。
  可如今这俩姐弟在镇上的人气可都不低,罗红凤成天在店里,基本上整个水牛镇的人都被她认光了,其中不乏有头有脸的。罗蒙更是和肖老大有着那一层关系,又听说他和胡群峰王大胜等人的关系也很不错。
  如此这般,就算有人犯了红眼病,有心想和他们过不去,那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说起来,刘春兰就是还没从这种身份转变中醒过味来。
  
  “红凤啊!我的草莓水呢?”早上九点半,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女人大呼小叫地进了罗红凤店里。
  “给你留着呢。”罗红凤笑了笑,从冰柜里拿出两只牛奶瓶。
  “哎呦!还是你这里舒坦啊!诺,你要的猪头骨。”胖女人一手把塑料袋递给罗红凤,一手从她手里接过那两只瓶子,一屁股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顺手从旁边的罐子里抽了一根吸管放进瓶子里,没几下就把那一瓶草莓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给你钱。”这会儿九点多,店里也冷清了一些,罗红凤就顺势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了坐。
  “我说红凤啊,你们这草莓水一瓶卖两块钱是不是便宜了点?”胖女人喝完了草莓水,舒坦地叹了一口气,打算在这店里小歇一会儿,她是菜市场卖猪肉的,这会儿摊子上还有她男人看着,她就能躲会儿懒。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罗红凤提了钱箱子过去,把里边的大钞小钞分开整理。
  “咋不是好东西啊?有些人就是瞎讲究,你们这个好歹还是新鲜的呢,超市里那些个用瓶瓶罐罐装着的饮料,谁知道放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些人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些啥玩意儿。”胖女人说到这里,看了看店里还有吃饭的人,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住了口,问罗红凤说:“你买这么多猪头骨干啥呀?我家的还不够,上别人家给你找的呢。”
  
  “我弟他养了一群狗,乖得很,还能看水库呢。”之前那些大狗小狗的都在牛王庄待着,也不怎么跟罗红凤照面,这会儿它们都下来看水库了,罗红凤有时候骑着车经过,常常能看到它们在那儿赶着小鸟什么的,真是越看越喜欢。
  “唉,那些狗能投生在你们家也是怪好命的。”胖女人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他们夫妻俩在菜市场卖猪肉,啥样的人家没见过啊。说罢她挥挥手,拿起另一瓶还没喝的草莓水:“我得回去了,男人还等着呢,瓶子一会儿收摊的时候给你带过来。”
  
  “没事儿,多放几天一起送过来也行的。”罗红凤店里光是这种玻璃牛奶瓶,都能堆满一般人家的一个房间了,专门还有一个人负责洗瓶子和消毒的呢。一般他们镇上的人都喝这种瓶子装的牛奶饮料,只有外地人不方便还瓶子的才喝塑料瓶装的。
  “明儿再给我留两瓶,啊,改天你还要猪头骨什么的,就给我打个电话。”
  “好嘞,放心吧,指定给你留。”
  
  这一天中午,牛王庄上的大狗小狗们便又有骨头汤吃了,连罗蒙等人都跟着沾了光。
  “老马啊,你们极味楼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白酒渠道?”喝完大骨汤,罗蒙就问一旁的马小爷爷了,这老头现在胃口也是越来越好,吃得不比年轻人少。
  
  “你买白酒干啥?”马丁良那头顶就跟装了雷达似的。
  “枇杷不是快过季了嘛,我寻思着泡点枇杷酒。”罗蒙倒也没瞒着,就算他想瞒,也得瞒得住才行啊。
  “枇杷酒好啊,到时候多泡点,我再让小戎跟你谈谈价钱。”这老头又要往自家极味楼划拉东西了。
  “算了,我问问别人去。”罗蒙兴趣缺缺地摆摆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明明是赚钱的好事,有时候怎么觉得这么腻歪呢……
  
  “你小子,这事你问我啊,问他干啥?”这时候卜一卦一抹嘴上的汤汁,说话了。
  “你有渠道?”这卜一卦要是真有渠道,未必会比极味楼差。
  “骗你做啥?咱也不像老马那么贪心,不就是个牵线搭桥的事儿嘛,等这个枇杷酒泡出来,你给我弄个三坛五坛的,也就可以了。”
  
  “三坛!”罗蒙一口价,什么三五坛啊?三坛就三坛,五坛就五坛,还能不把两坛枇杷酒当回事咋的?他们山上的枇杷一斤还卖三十块呢!
  “哎,我跟你说啊,他们家那酒吧,虽然没多大名气,价格也不贵,但是比那些名酒可不差,听说他们家祖上是跑丝运的,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个酿酒的方子,这门手艺,现在又经过几代人的积累沉淀……”卜一卦说书一样滔滔不绝起来。
  
  “好吧,五坛就五坛,不过这个酒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啊?”要真有那么好,五坛枇杷酒罗蒙也不心疼的,毕竟这根线要是能搭上,以后还可以常来常往的嘛。
  “这样吧,我呢,说得再好你也不相信,这里有个号码你先打打看,实在不行,你自己上他们酒坊去看看呗。”卜一卦掏出身上的电话簿,一页一页地翻着,很快就翻到一个写着“高中贵”的号码。
  
  罗蒙也没犹豫,接过他手里的电话簿,掏出手机拨了号码过去。
  “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声音。
  “是高先生吧?我想问一问白酒的事。”罗蒙说道。
  “要多少?”那边直愣愣地问过来。
  “五斤十斤二十斤都要一些,得是坛装的。”实际上罗蒙还是比较相信卜一卦的,这老头要说好,八成就差不了。
  
  “我们这边的酒分上中下三等,你要哪一等的?”对方又问了。
  “这个上中下三等,都有些啥区别啊?”白酒这个东西,罗蒙还真的不太懂。
  “这你还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用一副地球人都知道的口气说道:“上等的酒就是用好粮食酿出来的嘛,工序走得足足的,中等下等就是偷工减料酿出来的,价钱嘛,有二十五、四十五、六十五,你看你要哪种?”
  “那就要最好的吧。”罗蒙果然中招。
  
  “电话拿过来,我来跟他说。”卜一卦摇摇头,把罗蒙手里的电话接过去:“我说你这老小子,怎么死性不改呢?瞎忽悠啥?你家就上下两等酒,哪来的三等?又想用上等酒卖出特等的价钱吧?”
  “哎呦,你这是谁啊?”
  “卜一卦!”
  “原来是你这老神棍啊!哈哈哈!刚刚怎么不早说?害我白费那些口水!说!说吧,要多少?”
  
  “要多少啊?”卜一卦问罗蒙。
  “多少钱一斤啊?”罗蒙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刚刚听到的价格应该有点问题了。
  “咱这好酒,多少钱一斤啊现在?”卜一卦问电话那头的高中贵。
  “咱俩啥交情啊?我还能卖你贵吗?放心吧,给别人那都是四十五,给你们嘛……”
  “四十二。”卜一卦不等他说完,就直接对罗蒙说道。
  
  “哎,四十二就四十二吧,你不知道,如今粮食都涨价了,人工也跟着涨,现在的年轻人啊……”电话那头的高中贵听到卜一卦说四十二,又滔滔不绝起来。
  “放心吧,这老家伙人是不怎么样,酿酒他还有一手。”卜一卦见罗蒙有些犹豫的样子,也不搭理电话那头的高中贵,径自对罗蒙说道。
  
  “那就先要三千斤吧,一千斤用五斤坛装,一千斤用十斤坛装,一千斤用二十斤坛装。”虽然那个叫高中贵的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奸商,但是罗蒙还是决定要相信卜一卦到底。
  卜一卦把罗蒙的要货通过电话跟高中贵说了,然后又警告他说:“你这老东西可别想以次充好,我可就在这儿蹲着呢。”
  “你放一百个心吧,我老高是那种人嘛……”
  
  双方又说了几句,卜一卦挂了电话又对罗蒙说道:“到时候他家的后生会运酒过来,你再多算一千块钱汽油费给他。”
  “成。”那也是应该的。
  
  “三千斤酒?山上还有那么多枇杷?”马丁良问道。
  “没啊,过阵子杨梅不就熟了嘛。”从前罗老汉就最愿意泡杨梅酒喝,可惜他们这地方杨梅贵得很,老头也不舍得多泡,今年罗蒙自家种的杨梅熟了,自然要给自家老子泡上个十坛八坛的。
  “你不是还不够钱买花苗?”一斤四十二,三千斤可是有十几万了!
  “嘿,咱现在有钱了。”罗蒙咧嘴笑道。
  
  他之前也是意料不到,这枇杷草莓的,来钱竟然这么快!再加上近来卖的蔬菜鸡蛋小公鸡,罗蒙手头上已经比较松了。
  之前因为那些草莓都是罗老汉种的,罗蒙就想着这个卖草莓的钱干脆就让他们老两口拿着,但是罗老汉和刘春兰都不同意,说他们也不办啥大事儿,这钱到他们手里就都成了死钱,存那么多干啥?有镇上那家店的分红就够了。最后罗蒙也没跟他们推辞,就是决定以后刘春兰做草莓蜜饯的钱,让他们自己收着。
  
  离花苗交易还有一个来月,罗蒙虽然还没有筹够货款,但是以现在的形势,他已经不怎么为钱的问题担心了。
  又忙完了一天,这天傍晚罗蒙和肖树林的心情都很不错,便决定一起出去散散步,他俩刚走到山坡上,听到长长的一声:“哞!!!”罗蒙转头一看,就看到二郎站在牛棚边上,两只狭长的牛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俩瞧。
  
  “来吧。”罗蒙冲它招招手,这头半大水牛高兴地打了个响鼻,蹦跶着就过去了。
  这家伙成天在山上走,个头虽然长大了许多,却依旧很灵活,蹦跶起来的时候,就跟个小马驹似的,不过就是踩在地上的动静确实是大了点,早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实了的路面,被它这一蹦,就蹦出一串深深浅浅的小坑来。
  
  两人一牛沿着溪边的石子路往外走,罗蒙和肖树林一边走一边说,二郎就一边走一边用舌头卷着路边的草莓吃,等走到草莓地的尽头的时候,这头半大水牛说啥也不肯继续往前走了,罗蒙和肖树林只好在小溪边拣了一块石头坐下来。
  
  “你个死丫头!一声不吭就回来!你想干啥啊?这事我跟你说,就俩字,没门!除非你老娘我死了!”这时候,村口那边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吵闹声,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妇,正扯着一个矮胖姑娘往马路这边推搡。
  “哎呀,春草啊,都这个点了,你让她去哪儿啊?先回家吧,先回家。”说话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这一家人罗蒙都认识,这男人叫吴洪富,他婆娘叫张春草,家里就两个女儿,大女儿听说就嫁在水牛镇上,小女儿还在外边打工,名叫吴占芳,估摸就是这场闹剧的主人公了。
  
  “春草啊,你生啥气嘛,咱村里今年不是回来不少年轻人嘛,在外边打工辛苦啊,又得看人脸色,回家自己整点事业也挺好嘛。”热心的村里人也跟着劝。
  “人家那都是男人!能一样?”张春草硬邦邦地回了一句,看来是不打算改变主意了。
  
  “那孩子既然已经辞了工作,你就让她在家里先住一阵子吧,干啥把女儿往外推啊?”吴洪富到底是心疼女儿。
  “你让她住下来?住下来她还能走吗?就你这耳根子软的,没几天就得被她说得改了主意,我跟你说,今天她必须得走,你还别不愿意,她不走我走!”张春草把女儿推搡到马路边,一手抓着女儿的胳膊,一手拖着行李箱,等车。
  
  “妈,我不走,你想让我去哪儿啊?”吴占芳说着就哭了。
  “去哪儿?去哪儿不比留在村里好?你个缺心眼的,当村里的日子那么好过?风吹日晒的,你看看那个罗明辉,这才放了几个月的山羊,都被晒成啥模样了?你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还想做什么米粉?人家要吃米粉不会去西溪买?谁吃你做的米粉……”张春草念着念着,也是眼泪涟涟。
  
  “占芳不是说了嘛?西溪的米粉现在也是变了样,前几天咱在镇上的店里买了一把,也是不怎么样,硬邦邦的煮不软,也没米味儿……”吴洪富看样子是想让女儿留在家里的。
  “没米味儿?那咱做出来的就能有米味儿了?人家西溪那边都做了几百年的米粉了,还能没你做的好?你让她留在家里,那以后咋打算呢?整天种地晒米粉的,晒得一个人跟糖糕似的,以后怎么找婆家?咱家这情况你还不知道啊?咱俩啥都不说,人家还担心咱将来要跟他们分儿子分孙子呢!”见男人不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张春草被气得又跳了起来 ,刚刚被女儿软化一点的心,也跟着变得坚硬了起来。
  
  “我看西溪的米粉也就那样,除了一两家正宗的,其他的,还真不一定就能比咱家做得好,再说咱用的是自家种的早稻米,做出来的米粉肯定香。”原来这吴洪富早就已经被女儿给策反了。
  “怪不得!怪不得!我说今年你怎么这么勤快要种两季!原来是替这丫头种的早稻!我怎么说你好呢!”张春草被气得一阵无语。
  
  “春草啊,你别气,啊,别给气坏了身体。”跟他们一起出来的村民见这吴洪富竟然半点都不知道转弯,也是跟着着急,你说你现在跟她说这个事干啥呀?好歹先把今天这一关过了,后面的事情回去再慢慢说不行?
  “婶啊……我是真没办法……”张春草说着又哭了:“我们家这个,从来就只知道惯着孩子,啥也不管,这坏人尽让我一个人做……吸……今年这年景又不好,外边上班,吹吹空调打打电脑,有什么不好?犯得着回村里受这个累?”
  
  “受点累有啥?起码不受气!”吴洪富也有些生气的样子,往马路边一蹲,就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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