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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之绝命毒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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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喘着粗气,强自打着精神坐在红木高背椅上,手里拿捏着桌上的一块甲骨,对旁边的人道:“这么说,他不答应了?”

    旁边的人身着一身黄色绫罗常服,将手中的《易经》轻轻搁在桌上,面色清冷,正是朱瞻基。他听到金忠的话,抬头道:“还差点就被杨大人给杀了。”

    “咳咳,”金忠又咳嗽了两声,“那老头子就是不听老夫的话……这也许是臣一生中最后一卦了……以前的该准的准了,不该准的也准了,这一次,太孙殿下,万万听臣一次啊。”

    朱瞻基心疼地看了一眼金忠,微怒道:“老师,你的病愈发严重了,这太医干什么吃的!”

    金忠微微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缓缓道:“禅翁指示人,又在第二义。望殿下多多圆融啊!”说完,又道:“臣早想同道衍大师一般看开,只是放心不下殿下啊,如今这一卦,有了他,我便放心了。”

    “他怎么能和老师相比,老师!”朱瞻基有些急了,苏湛只不过是锦衣卫里芝麻一点的小兵,怎么能和兵部尚书、他的至亲老师金忠相较而论呢,他接受不了金忠即将逝世的事实,甚至想一想,心里都觉得空落落的。

    “殿下信臣这卦么?”

    朱瞻基的手不禁覆上了金忠衰老的手,他感到眼前这个辅佐自己的重要之人就如同风中飘忽摇曳的灯烛,随时都会覆灭似的,颤声道:“老师卖卜于市之时,市人就传以为神。老师的话,我肯定是相信的。”

    金忠满意地点了点头,望了望丫鬟给他采撷布置的鲜花,从窗棱里投进的淡薄光影洒在其上,徐徐道:“春在于花,全花是春;花在于春,全春是花。”

    朱瞻基也随着他的目光向着那春花望去,久久哽咽,说不出话来。

    回到东宫的皇太孙朱瞻基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看到已经等待他许久的杨士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还是恭敬地招呼他进了屋。

    杨士奇知道朱瞻基这几天还在为他的自作主张,想要杀了苏湛灭口的事而生气,于是这次算是负荆请罪,主动提到:“太孙殿下,臣也是为了殿下和太子殿下着想,才一时性急,做了错事,还望太孙殿下赎罪。”

    朱瞻基听了他这话也有点尴尬,再怎么说这杨士奇也是他爸的心腹之人,多少次杨士奇力保太子的地位,这时候人家都这么请罪了,他怎么还能甩脸子,于是当即说道:“老师言重了,瞻基没有要责怪老师的意思。”

    杨士奇点点头,道:“太孙殿下是不是又去见金尚书了?”

    “唉,”朱瞻基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他时日不多了。”

    杨士奇也有些感慨,道:“望殿下莫要太过伤心,好生珍重啊,前面的路还很长呐!”

    朱瞻基点了点头,知道杨士奇的为人从来是重情重义,这时不去感慨金忠的即将逝去,而是让他坚强,确是因为更重要的事,就像他常常教导自己的父亲的话一样,要心怀天下苍生。

    可是,此时此刻,朱瞻基的脑海中,总是回荡着金忠那浑浊的双目及枯木般的脸庞,悲从中来,饶是不能平静。

    “苏湛,苏湛……”朱瞻基默默念了念,金忠人生最后一次占卜算出的这个贵人的名字,仍是不能理出个明晰的思绪,不知道为何,这个人将会对江山社稷产生重大的影响,在他看来,他仍忘不了第一次见他时,他冒冒失失的样子,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但当他在火海前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救自己的时候,又像是困兽之斗。

    本以为让你远离这一切,可是又不得不将你拉扯进来。

    苏湛,你真是难以捉摸,倘若你真的跟了汉王,要我如何对你?

 第三十九章 内阁学士

    “啊欠!”苏湛轻轻打了个喷嚏,暗道,这是谁在念我?

    此时此刻,她正左手拿着蜜汁豆腐干,右手拿着松子糖,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

    夏煜静静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像个孩子似的吃法,脸上却浮着丝丝暖意。

    在苏州城中,水巷小桥,江南风情,夹杂着吴侬软语,温婉动听,小巷中,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在苏湛心里却像是公费旅游。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可是夏煜的心里却不这么想,他总是有种莫名的不安,总感到似乎背后有什么人,在跟踪他们的行程。

    猝不及防地回首,却什么也捕捉不到,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

    夏煜不动声色,在岔道口隐到一旁,苏湛还没发觉,只自顾自地边吃边走,不多会,在暗中的夏煜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男子。

    “哎?少了一个?”

    “算了,大人只说请他,那个没了就没了。”

    两人快步上前,又想跟上去。

    面前却突然闪出一只胳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俩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才消失不见的夏煜吗?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两人额上都冒出了冷汗,跟踪还被目标发现了,自己也太窝囊了。

    矮个子道:“夏大人,我们是奉命行事,还望行个方便。”

    夏煜皱了皱眉,道:“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熟。”

    那矮个子脸上的赧然更重了,道:“夏大人武功盖世,莫要取笑在下了。”

    “哦,我说嘛,原来是上次交手的兄弟,怎么?这次还要再切磋一下?”

    高个子此时也发话了,道:“夏大人,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莫要耽误了正事。”

    听了高个子的话,夏煜的脸色微愠,冷冷道:“我说要保他,谁也动不了他!”

    几个人说话的当间,苏湛毫无察觉,已经走出了好远,拐出了巷子,正在寻找有什么新鲜好吃的玩意,无意间一转头,却找不到夏煜了,正想回去寻找,身前却迎上来两个男子。

    两人都穿着便装,但是身板硬朗,人高马大,直把苏湛挡了个严严实实。

    吃得正欢的苏湛一愣,心中一凛,不会吧?杀手?又来?好,来吧,看我不炸死丫的!

    想着,苏湛把吃的一扔,准备取出炸药来,却没想到眼前的两人恭敬地行了个礼,道:“苏大人!”

    这回,苏湛更愣了,自己和夏煜这回出来,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两人在大街上都是穿着便装,这能认出来的也只有准确地得知消息的人了,而又这么恭恭敬敬地谈话,又不像是想痛下杀手,这是怎么回事?

    “苏大人,我们主子想请你一叙。”

    苏湛心里冷笑两声,还玩这一套?上次我去单刀赴会差点死了,这熙熙攘攘大街上你们不敢动手是不是?还得把我拉到山沟旮旯里大卸八块?鬼才会上你们的当!

    想着,苏湛竟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喊完便撒开脚丫子跑了。

    两个打手做梦都没想到,锦衣卫的苏百户居然会当街大喊救命!

    这两声喊声一喊不要紧,呼啦啦围过来一群人,大家都想看看有什么热闹,苏湛趁机从人群中溜走了,而这两人却被困在水泄不通的街上,在人群中缓步前行,跟不上苏湛的脚步了!

    嘿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苏湛心里很满意自己的对策,正得意呢,突然想起,把夏煜忘在身后了。

    虽说夏煜的身手不错,但是要是他们真想使什么坏点子,只怕夏煜一个人也对付不了,想到这里,苏湛只好转身回去,刚走两步,就看到夏煜阴着脸,已经跟了上来。

    苏湛只当夏煜因为自己没等他而生气,就道:“刚才有两个鬼鬼祟祟地人跟着我,于是我就先走了两步,把他们甩开了,夏大人不会生气吧?”

    夏煜瞥了一眼苏湛,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夏煜带着苏湛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个客栈门口,进了门也不和店家打招呼,直接上了二楼,在一个房间门上轻轻叩了两声,又紧接着叩了三声,像是什么暗号。

    门开了,苏湛进门一看,只想转身就跑!

    门内整整齐齐站着四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其中两个就是刚才邀约她的,难道夏煜是将他送入虎口?

    她只想开溜,却被夏煜拉住了手腕,夏煜轻轻伏在她的耳畔,悄声道:“别怕,有我。”

    别怕,有我。

    苏湛愣了一下,耳中夏煜呼吸的酥痒让自己一时间方寸大乱,都忘了逃跑大计。

    待她回转神来,却看到屋内又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清瘦老成,神色沉稳。这个人苏湛略有耳闻,以前只是远远地打个照面,正面相谈却还未有过。

    此人正是内阁大学士杨荣!

    杨荣的大名鼎鼎苏湛当然从同僚的嘴中听到过,朱棣即位后,从翰林院中选用杨士奇、解缙等人与杨荣一起入值文渊阁,参预机务。杨荣聪明伶俐,朱棣自然对其格外宠爱,亲自将其名由杨子荣改为杨荣。朱棣不苟言笑,与大臣们讨论事情,议而不决之时,脸色更是难看,大臣们战战兢兢,无所适从。每当此时,杨荣便大显身手,三言两语便令龙颜大悦。

    苏湛更听说,在去年的远征中,这个杨荣简直就是朱棣的私人助理,专门为朱棣保管印信等物,奏报圣诏,朱棣对他的信任,不言而喻。

    这个人向来是在朱棣眼中不偏不倚的,他这时找自己,会因为什么事?杨荣不开口,苏湛却只能狐疑却不敢妄自揣度了。

    “苏大人,”杨荣虽然位高权重,对苏湛却还是客气,“老夫此行是有一事相烦。”

    既然杨荣都这么客气,苏湛自然也只剩礼貌,道:“杨大人言重了,不知有什么下官可以效劳的?”

    杨荣对苏湛的态度似乎很满意,顿了片刻,徐徐道:“是关于上次杨士奇大人派人与苏大人切磋武艺的事……”

 第四十章 再议大事

    切磋你妹啊!差点没把小命丢了还叫切磋?

    但是苏湛又不能这么破口大骂,直愣愣地没有说话,等待着杨荣的下文。

    杨荣接着道:“万望苏大人不要误会了杨大人才好。太孙殿下已经训诫他了,让苏大人受惊了,真是对不住。”说着,从旁边的人手里接过一个粉绸包着的食盒,递给苏湛道:“另外,为表诚意,这是从苏大人你老家特意取来的特产。”

    苏湛打开食盒一看,果然全是胶东特产,般般样样,都是新鲜可人,可见是快马加鞭,专程取来,可谓用心良苦。

    苏湛不由得又打量起这个杨荣来,此人请了她来,却只是道歉赎罪,全然不提合作加盟的事,但是做的事却还是收买人心,真是城府颇深。

    “杨大人,”苏湛客气道,“杨大人念及在下思乡,特地千里迢迢取来家乡饮食,在下真是感动得难以言表,只是下官无德无能,恐不能回报大人一二,真是羞愧。”

    “哎,苏大人这是什么话,我是来替那杨士奇大人给你道歉的,提什么回报?”顿了片刻,请苏湛落了座,几人围在桌前喝了几杯茶,杨荣却突然叹了口气。

    “苏大人啊,这回去了你的家乡,有几分感慨,和大人说说。”杨荣摇了摇头,对着苏湛说道。

    “杨大人客气了,杨大人请讲。”苏湛搞不清杨荣又要说什么,只好狐疑回道。

    杨荣微微瞥了一眼苏湛,婉婉道来:“丰草多落英,茂林多枯枝,虽说宋礼督治黄河后减少了科敛,百姓的负担少了些,兖州的漕粮入济宁仓。令内河船于会通河,以三千艘支淮安,转至济宁;以二千艘支济宁,转至通州。但是,在这之下,下面的百姓却不念着这些好。”

    苏湛本来听着杨荣说着支运繁盛,海运冷落之事,却突然听到他话锋一转,到了百姓身上,更是摸不清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好耐着性子听着。

    “永乐四年,济南府发生蝗旱,大量田地绝收,不久,北征北元的开始,还有新都的筹备,山东临近京畿,自然又是征发的重区,虽说会通河工程开始,民户应役,能免去其它徭役和部分田租,但还是有许多百姓困顿,满目疮痍。”说到这里,杨荣的眉头紧紧皱着,看来真是为百姓安危焦急。

    苏湛心里也暗暗感慨,虽说身在盛世,但是古代还是比不得当代,科技并不发达,人力却要吃许多苦,从上次逮捕了本名林三的张三,也知道了些山东百姓的困苦,但是从内阁大学士的口中说出来,就好比从白宫议员的口中说出来一样,官方发言人都这么说,看来委实不假。

    只是以他的身份立场,似乎不应该说这种话才对,不是都应该歌颂天朝威武,皇恩浩荡吗?

    苏湛怕言多有失,所以尽量不言语,只是点头听着。

    杨荣见苏湛不说话,也不强迫她发表意见,自己接着道:“虽然朝廷勒令禁止,但明教一直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地影响颇深,逆贼在暗处正蠢蠢欲动,也是危机四伏。”

    苏湛实在没耐性听新闻联播了,道:“杨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杨荣一笑,道:“苏大人果然爽快,都道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苏大人仗义之行,我等都知晓了。只是有句话,想与苏大人共勉,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

    呵!好一个杨荣!

    说来道去,还不是叫我跟着太子打天下!

    在他看来,跟着个心怀天下的主子,做一番大事业,才不枉活一回。

    苏湛心里一阵烦躁,虽然知道有心怀苍生的大臣在近旁辅佐,这太子一定也不会不学无术,听说在朱棣北征期间,朱高炽以太子身份监国,他一旦发现全国各地有水旱灾害,立刻设法赈济灾民,并严厉批评报告迟缓的各级官吏,在百姓心中赞为仁孝,将来很有可能做个好皇帝,可是这历史的大潮可是自己能左右的?苏湛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时代的弄潮儿,此时还是想说什么拒绝的话,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合适。

    没想到,夏煜这时却发话了:“杨大人,如果没有其他要事的话,我和苏大人还有公务要办,那我们就告辞了。”

    苏湛听闻此言,如逢大赦,也是顺势告辞,虽然杨荣挽留,可是看到夏煜在一旁冷淡如冰的眼神,还是没有强人所难。

    告别了杨荣,苏湛觉得自己简直是一夜成名,突然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人人都要来分一杯羹,自己又不是唐僧,怎么会有那么多想吃唐僧肉的人,真是想不明白。

    而另一方面,她想不明白的是,怎么一直以来的冤家对头夏煜,突然变得护着自己了,那句“别怕,有我。”似乎显得过于亲昵了,真是匪夷所思。

    其实,心中百转千折的又何止苏湛一个!

    在苏湛旁侧缓缓走着的夏煜,近日来,日日夜夜,纠结不已……

    当那日,从四个杀手中救了昏迷的苏湛,带着她到了常去躲避祸端的三娘子的客栈,把苏湛放到了床上。

    因为常常帮着同僚处理伤口,看着苏湛虽然身上血迹斑斑,却除了胸口的伤口之外,都不算很深,于是跟三娘子要了盆热水,拿了箱药盒,想给昏迷中的苏湛上药。

    当他轻轻一层层剥下苏湛身上的轻甲,却猛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这胸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是干什么用的?

    三娘子正取了干净的长衫、手巾、汤水等物想往屋里送去,却听到“砰”一声巨响,夏煜从屋里冲了出来,吓了她一跳!

    可是,更让三娘子吓一跳的是——夏煜脸色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他认识夏煜这么许多年,见过他的脸色蜡黄、见过像死人般的惨白,却还从来没见过夏煜脸红!

    “怎么了?”三娘子不禁讶道。

    “咳咳,”夏煜以手握拳,轻轻搁在嘴边,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嗓音微微有点沙哑,道,“没什么。”

    三娘子斜着眼睛看了看奇奇怪怪的夏煜,撇了撇嘴,迈着小步就要进去,夏煜却突然低声道:“忘了和你说了,她是个……姑娘,我不方便,你去帮她上药换衣裳吧……还有,不要说是我送她来的。”

    然后,在三娘子怪怪的眼神中,夏煜静静走了出去,走到悄无人息的僻静处,一拳打在了树干上,胸中的憋闷一瞬间使他变得气喘吁吁。

    按理说,堂堂锦衣卫出了个女流之辈,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夏煜应该一刀把她解决了事,或者上报上去,然后秘密地折磨致死。

    然而,他完全没有这么想。

    他所有的念头只汇聚成了三句话!

    第一句,她是个女人?!

    第二句,我要护着她!

    第三句,她,是我的!

 第四十一章 打道回京

    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夏煜的心沉寂了下来,为什么自己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开始一而再再而三地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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