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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玫瑰作者:田家兔-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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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陆敏之自觉地收拾起桌子：“放那吧，我来洗碗，你累了一天，晚上回来又做饭，快去洗澡吧。你不是最讨厌油烟味么？”
商慕亲应了一声，拿着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看，陆敏之是个温柔的情人，他诚心地感激商慕亲为他做饭的体贴，主动回应情人的善举，甚至记得商慕亲不喜欢油烟味的小小细节，但是他却容易忽略商慕亲到底为什么才主动去做饭做菜，他总是很容易忘记他对情人的小诺言，忽略商慕亲的付出。
其实陆敏之不是故意的，商慕亲很清楚，在陆敏之能意识到的地方，他是个非常体贴又诚恳的人，问题是他总是无意识地忽略着自己细小、点滴的付出。
季知秋到底为什么能够暗恋这样一个粗心又低情商的人这么多年呢？商慕亲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困惑。
洗完澡，陆敏之已经进了书房。以往这种时候他总是和陆敏之一起忙忙碌碌，不过最近借调，让他空闲了很多。从厨房盛了碗鸡汤放到陆敏之的手边，他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开始发呆。
陆敏之工作起来很专注，两个人都不说话，书房里安静地只有座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十一点的时候，陆敏之才抬起头，商慕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怎么还在这？我以为你去睡了，季氏应该没有我这里这么忙，为什么不趁机好好休息呢？”他走到商慕亲身边坐下，揽着商慕亲的肩，有点责备地说。
“有话和你说。”商慕亲顺势靠在他肩上，懒懒地回答。
“怎么了？”陆敏之温柔地询问。
“我想回来，季氏，太闲了。”商慕亲斟酌了一下，谨慎地说。
陆敏之笑了：“闲不好么？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你就是忙忙碌碌的，以前半工半读，后来不要命一样的工作，难得清闲下来，好好休息不好么？”
“嗯。”商慕亲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了解陆敏之，话说到这份上，陆敏之其实已经做好决定了。
“走，睡觉！”陆敏之于是开心地笑笑，拉起商慕亲往卧室走。商慕亲顺从地跟着他，临出门口的时候，他回了回头，书桌上鸡汤还放在那里没人动过，已经彻底冷掉了。
陆敏之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走出来，扑到床上，商慕亲放下手里的书，，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干头发，擦着擦着却发现陆敏之已经睡着了。
少了商慕亲，让陆敏之的工作量增大而效率降低了，所以最近他确实很累。
商慕亲确定头发不再滴水就停手了，帮他盖好被子，调暗灯光，放好毛巾后静静地靠在床头看着陆敏之。
他依稀记得五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陆敏之的样子，起初只是人群中远远地一眼，他是接受陆氏自助的困难生，而陆敏之已经是陆氏的掌舵人。
他最初的感情应该称之为憧憬，儒雅内敛又意气风发的陆敏之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不刺眼但是独一无二。
那一次，他没有想到会被邀请上台作为代表和陆敏之共同为陆氏的资助工程剪彩，更没有想到陆敏之居然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如今他固然知道这种面面俱到是一个成功商人必备的素质，陆敏之不过比常人更多份心而已，但那时他确实被感动过了。
作为一个孤儿，他太需要关心和关注了，陆敏之给的一点点就足够他为之全心奋斗了。他半工半读了四年，刚毕业就进入陆氏秘书办的核心，一点点爬到陆敏之首席秘书的位置，不为人知的辛苦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感情。
付出必然收获结果，他如愿以偿地收获成功和爱情，只是，今晚他突然有些迷茫，问了自己一个最不该问也不会有答案的问题：值得吗？
他想到自己的小聪明，想到自己对季知秋的刻薄，敏感又具有攻击性的对待着陆敏之的家人，想得越多却越没有答案。
商慕亲叹了一口气，关上床头灯，在陆敏之的额头上印下轻吻，拥着他闭上了眼睛。
周一上班的时候，林君翔刚放下自己的公文包就被安雅给喊进了季知秋的办公室，他不明就里，不过还是赶紧就去了。
走进办公室，季知秋头都不抬，言简意赅就指示了：“商慕亲想做前台的销售工作你就安排他去做，小客户放手让他去试水，大客户你陪着他去试试，总之，他爱干嘛干嘛！”
“你没毛病吧？”林君翔眉头一皱，一一点都不卖帐：“开公司还是善堂？我们部门的KPI不要了？”
季知秋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认真的看着林君翔回答：“不开善堂，不过说白了，你们部门也不会因为他影响多少KPI，我难道会少了你们的绩效和分红么？他自己想去做，你就让他去，到时候什么滋味也请他自己往肚子里咽就好了，行了吗？”
林君翔没那么好打发，眼睛一瞥，凉飕飕地说：“他男人打招呼了？不然你这么热心干嘛？”
季知秋扶额哀叹，到底谁是老板？
“是，他男人拜托我了，我没你这么厚脸皮，拒绝不得，只好来拜托你，行了吧？”
“没事，我脸皮厚，我给你拒绝，来，电话给我。”林君翔伸手拿季知秋桌子上的电话。
季知秋赶忙按住：“祖宗诶，就这么点破事，你答应了不就行么？何苦这么折腾我啊！”
“我心里不痛快，”林君翔面无愧色：“你揽来的活，不折腾你折腾谁。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头也不回摔门就走。季知秋知道林君翔这是真生气了，问题是他也很无奈啊，别说他了，陆敏之来拜托他的时候也很无奈，他想过两天等商慕亲吃了瘪，估计他也会无奈，这明明就是件让大家都不痛快的事，偏偏还就拒绝不得了。
商慕亲对于突然的调任倒是没说什么，遂了他的心愿了。陆氏和季氏都是有自己的加工厂、有自己的贸易公司的大型集团公司，虽然行业不同，但是商业模式是相同的，完全可以复制，他对于借季氏做跳板来学习经验一点愧疚都没有。
Sales的工作最大的优点就是上手快，林君翔虽然对季知秋甩了脸色，但是实际工作上还是手把手带着商慕亲，说实在的，见什么客户自己能筛选，也安心点。那些传闻中不留口德的、特别刻薄的、对供货商态度特别不好的统统摘走，做得到也勉强算顺当。
商慕亲一直是个很努力的人，认真勤勉已经成为了强迫症一样的习惯，所以他学习地很快，快到2个多礼拜后林君翔这么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再拦着人家单独见客户了。
要说也是林君翔点背，周三下午属于每周的黄金时间，他约了大客户，结果商慕亲也有约，他不能推了自己的客户，所以放商慕亲（客户经理）和项目经理搭档去见客户了。偏偏他没跟着，便出了乱子。
现场如何混乱林君翔不知道，当事人他一个都没见着，只有项目经理震惊得打他电话告诉他，商慕亲打了客户。林君翔当时正在和客户喝咖啡，听到这件事的第一感觉就是头都要炸开了，得罪客户不怕，怕的是季知秋唠叨他。
他三言两语结束了约见，并且和客户预约了下次的见面，维持着翩翩风度从容地离开，然后，气急败坏地给项目经理打电话。
“所以说，他的大学同学挑衅他并且动手猥亵了他，所以他揍了那男人一拳？”
“那个大学同学就是客户，诶，不是猥亵，告别握手的时间有些长而已……”项目经理小心翼翼地解释。
“闭嘴！这特么就是猥亵！”林君翔对着手机咆哮。
项目经理识相地闭嘴了，他私心觉得总监现在处于一个精神不稳定状态，所以他选择闭嘴，不去惹火上身。
“好吧，他去哪了？”
“不知道，出门就打车走了，我来不及追他。”也不太敢追。
林君翔挂断了电话；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季知秋打个电话。
他并不十分在意客户，那家企业的主营产品并没有和他们有合作，这次只是一个试水的小单，而且本身也不是什么大客户，因此得罪就得罪了吧，大不了以后绕着走，他比较在意商慕亲。
公司乃至业界纷扰的流言他听得多了，做他这一行，茶余饭后的闲聊天，最近的话题总离不开陆、商两人，林君翔听多了尚且不耐烦，可想而知商慕亲的状态。平素在公司里，商慕亲板着一张脸，滴水不漏地，倒是什么都看不出，不过他那个人性格敏感又内敛，就怕憋得狠了突然会爆发起来。
这么想着，季知秋的手机也打通了。
季知秋也被这件事弄得有点措手不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我把人放到你手下，你给我折腾出这种事，你的死定了！还有，销售部的事，你不能做主么？要来问我？我看起来非常空？”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关于商慕亲的麻烦统统交给林君翔去烦恼，季知秋要处理的是家事。
他默默叹了口气，开始给陆敏之打电话。
“嗯，就这样，我就是预先知会你一下。”简单的叙述完，季知秋忍不住又在心里叹气，他觉得他现在就是保姆，真的不知道姑妈到底在想什么，非要把这个烫手山芋塞到他口袋里。
“抱歉秋秋，”陆敏之的声音依旧温润：“给你添麻烦了。”
“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总觉得他今天恐怕忍到极点了。”
“嗯，”陆敏之应道：“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这通电话到这里应该结束了，要说的都说了，只是季知秋突然又问道：“你到底干嘛非要让他做前台，不是把人往风口浪尖上推么？”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陆敏之有些无奈地说：“小慕性格特别内向，说实话还有些敏感自卑，难得他想尝试一下销售类型的工作，我能反对么？你手下那个林君翔的能力我很清楚，所以才……”
季知秋感慨自己真是嘴贱，何必多问着一句，让陆敏之有机会挥洒他会爱人的爱意，他默默地想了想最后只能说：“现在看来我觉得这个决定并不正确。”
陆敏之没有再多说什么，季知秋挂断了电话。
商慕亲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客户的刁难是来源于大学时代的宿怨并非全然针对自己的性向，只是这种言辞刻薄的侮辱和挑衅实在逼近了他忍耐的极限。
结果在冷静下来之前已经坐上了出租车，商慕亲想了想，还是没有回公司，断然回家了。
他并不想做出惊世骇俗的举动来引起同事的注意，他的空降和围绕他的话题本身就够纷扰了，为此他应该要回公司才对，可是今天他却想将这些都抛到脑后。
回到家不过下午四点刚过，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家政刚来收拾过，干净整洁得像样板房。冰箱里空空如也，陆敏之也不知道几时回来，自然也绝了做饭的心思，书房就是另一间办公室，一个人的卧室比客厅还冷清，所以他呆呆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开着电视，眼神却是放空的。
陆敏之赶早回家，打开房门看到的便是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气息阴郁的同居人。
“小慕，”他放下手里的钥匙，大步走到沙发边上，坐到商慕亲身边：“怎么啦？整个人阴沉沉地。”
商慕亲转头看看他，又转回去看着电视：“我没事。”
陆敏之顿了一下，说：“饭吃了没？”
商慕亲摇摇头。
“出去吃办，附近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味道很不错，也不是很辣，走吧。”陆敏之笑笑，拉起商慕亲一道出门。
如果有人能把一顿中餐吃的索然无味，想来绝对称不上心情好。
陆敏之终于放弃了旁敲侧击，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商慕亲说道：“要谈谈么？”
商慕亲握着筷子在发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是点了点头。
“嗯，秋秋下午有打电话给我，我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并不是非常明白为什么你情绪这么低落，你很在乎么？”陆敏之眯着眼，困惑地问。
商慕亲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支在下颚，说道：“那个人是我大学同学。他家世不错，但是全凭自己考进X大，特别傲气，结果因为四年奖学金被我全抢，结了梁子。大学的时候就拼命折腾我，这次让他得到了个好机会，呵，简直兴奋坏了。”
陆敏之皱了皱眉，他可以想见那个人说话必然非常不好听，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说些安慰的空泛之词，商慕亲一路走来，性格坚韧、意志强大，尽管他们是情侣，但他不认为商慕亲需要别人的安慰和怜悯。
“敏之，我很困惑，”商慕亲握紧了交叉的手指：“为什么我喜欢一个人，居然可以成为被攻击的证据？”
“小慕，”陆敏之打断他，“我们都知道我们没错，但从出柜那天起，我们也做好了面对这些纷扰的准备，对么？”
商慕亲嗤笑：“是啊，我也以为我准备好了。”
陆敏之不赞同地反诘：“难道你没有准备好么？那我们澄清‘流言’也可以，虽然一时之间不一定奏效，不过总会平息的，你觉得如何？”
“敏之！”商慕亲喝断：“不要用这种话来激我！”
“我道歉，”陆敏之干脆地回答：“所以你看，既然我们坚持对彼此的感情就不要为这种小事轻易地说迷茫好么？”
他柔声劝解：“现在是传言四起的当口，确实不好过，但是时间会平息一切，很快就会没事的好么？我保证。”
商慕亲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敏之，你不是我，所以……”
陆敏之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母亲说的很对，”商慕亲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姜真的是老的辣，我不得不说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聪明。”
“小慕，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知道他今天说了什么吗？”商慕亲说，“他问我，爬到陆氏首席秘书的位置是为了爬你的床还是爬上了你的床才爬上今天这个位置。”
陆敏之为这满是恶意和羞辱的用词深深地皱眉：“小慕，你明知这是恶意的诬蔑，你何必为此这么纠结？还有，我确实不是你，但是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你希望我做的事，所以，永远不要对我说这种话。”
商慕亲笑着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不处在我的位置，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就永远不会理解这样的处境对我而言是多大的打击，我确实没有准备好。我没有准备好因为一段感情而被否认了从出生至今所作出的所有努力。”
“小慕！”陆敏之有些暴躁地打断他，“没有人否认你！就算是你那个该死的同学，他也不过是故意拿话来刺激你，你为什么非要当真？”
“我较真？”商慕亲冷笑，“不妨较真一下，如果我现在失业去找工作，而你重新找个秘书，你觉得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小慕，这个假设不存在而且我真的觉得很蠢！”陆敏之忍不住回他。
“我几乎可以看到我连简历都投不出，而你会收到各种各样的简历，有人为财、有人为势，甚至不乏投怀送抱者。”
“小慕！你这简直是无理取闹！”陆敏之低声咆哮，他也开始觉得愤怒了。
“这就是今天我发现我所面对的现实！”商慕亲冷冷地说：“也是你母亲提醒过我的。”
“无理取闹？那么请你如你所说的，站在我的位置为我想想吧！”
陆敏之吸了一口气，继而说道：“小慕，别钻牛角尖，冷静一下，我们过几天再谈。”
一顿饭不欢而散，商慕亲和陆敏之心中都有不快，两人间的气氛便有些冷了。
回到家洗漱睡觉，一张床上躺着两个人，却都不说话，陆敏之拿过手机发了条短信，关上灯，翻身睡去，须臾，另一盏灯也灭了。
“你说对了，我恐怕做错了，也许小慕更适合在我的身边工作，避免接触乱七八糟的人、事。”
季知秋看了许久，冷笑一声，删除短信。
周末的时候，陆敏之和商慕亲去了城郊旅行泡温泉。也许换了个环境，也许是对陆敏之难得的浪漫心有所感，总之两个人确实不再冷战了。
在温泉旅馆住了两天一夜，周末的下午两人开着车回城，心情比去时轻松的数倍，自然也是有说有笑的。
刚过收费站，陆敏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听到铃声赶快接了起来。
“妈。”他一边打招呼，一边示意商慕亲帮他插上耳机。
“玩得开心么？”陆季闵柔在电话里轻轻地询问。
陆敏之有些头疼妈妈的态度，但依旧恭顺的回答：“不错，下次你和爸爸也可以来玩，泡温泉对身体也挺好的。”
“嗯，开心就好，晚上6点30在君悦，我定了桌子，一起吃个饭吧。”
陆季闵柔交代完之后挂掉了电话，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季知秋，问道：“你教敏之的？”
季知秋装傻：“什么？”
“知子莫若母，侄子也一样，敏之的思维模式里是想不出这种折中的缓和办法的，你教的吧？”
季知秋摸摸鼻子：“他们再吵下去，我怕表哥无心政事，于陆氏江山无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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