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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在吴耀的心里面不止一次的问我自己，如果当初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八年的时间差，但是，直到樊明睿的电话打过来，他才明白，其实有些事情和过程无关，只不过结果如此而已。
　　萧然拉着樊明睿离开“迷尚”，吴耀在后面一直看着，看着看着连眼睛都模糊了，甚至突然之间觉得那两个人站在一起有一种很和谐的感觉，那种美好的样子让他的眼睛一阵一阵的发涩，于是他转身回到酒吧自己一个人又喝了好久，当樊明睿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看见电话那头樊明睿搂着萧然，对着自己的得意的笑，一瞬间头疼欲裂，直到樊明睿的话让自己一瞬间清醒过来。
　　挂断电话，吴耀没有立刻回家，又喝了几杯，晃了晃脑袋，觉得意识迷迷糊糊的，这才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准备回家。拦了辆出租，司机看见他这模样，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拒载的时候，吴耀嘴一咧，“嘿嘿”的笑了两声，说：“师傅，你要知道，对于顾客，像你这样没理由要求拒载的，我可以投诉你！您放心，我是喝了点酒，但是，不会弄脏你的车，放心好了。”
　　刚一到门口，屋子里面的用人立刻就出来了，被扶下车，吴耀还没有忘记回头冲车里的司机一笑，得意的说：“师傅，你看，我没说错吧。我告诉你，我今天特别高兴，高兴的时候喝酒是不会醉的，知道吗？”
　　“少爷，我们进去吧，先生和太太都还没睡，在客厅等着你呢！太太说还有话跟你说。”
　　吴耀又一笑，说：“有话跟我说，我还有个好消息跟她说呢！不过，”吴耀摇摇晃晃的凑近了佣人的耳边，把小丫头吓得一跳，吴耀一愣，又笑了，说，“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就是不知道对她来说算不算，哈哈……”
　　推开门，吴耀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去哪儿了？还喝了这么多酒？”吴光堂实在把这个儿子没有办法，说的话对方似乎都听不进去，不过还好，从小到大，这个儿子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善类，但是基本没惹下什么大麻烦，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母亲去管教好了。
　　“爸，有高兴的事就得喝酒助兴，您不知道吗？”吴耀笑嘻嘻的说。
　　“你放肆！还懂不懂规矩啊！跟你爸这么讲话！”方静怡把手里面的杂志丢到一边，对着佣人说，“去，给少爷端杯浓茶来，醒醒酒。”
　　吴耀被吼得一愣，愣了一秒钟咧嘴一笑，说：“妈，他回来了。知道吗？他回来了。所以，我今儿高兴，必须得喝酒助兴。”
　　“谁回来了？”下意识的心里面一惊，方静怡强压下心头的不安，问道。
　　“萧然回来了。妈，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吴耀说，“八年前你不择手段的把他从我身边赶走了，所以，总该有些印象吧。”
　　“吴耀，你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敢跟我这么说话！”
　　“妈，八年前你就是这样一幅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样子跟萧然说的吧。”
　　“你是我儿子，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你好，以前你不懂，我不怪你，因为那时候你只是个孩子，但是，难道到现在你还能不明白我的心思吗？小耀，你太让我失望了！”吴耀听着方静怡这么讲的时候，忽然之间觉得这个一直以来在商场上以女强人形象出现的女人，脸上的表情居然有一些难过、甚至失落，原来自己在母亲心中已经称得上“失望了”，不过，吴耀不在乎，如果母亲心里面的那种感情能叫做“失望”的话，他心里面这份苦涩，早就成了“绝望”。
　　“妈，你只需要一个优秀的人作为你的儿子出现在公众场合，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让你像是那些菜场里面的小贩一样去跟所有人炫耀自己家的儿子是多么优秀，比别人都优秀，至于，你这个优秀的儿子心里面在想什么，在意些什么，这些东西和你要去炫耀的东西没有关系，所以，你不在乎，对吧？”
　　“小耀，你不能这么跟你妈讲话，她是你母亲，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害你，只有她不会，她对你寄予厚望，所以才会盼你什么都好，才会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才会在所有人面前去夸耀她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你是她骄傲的资本。”吴光堂在一边大吼，他很少像这样在家里面没形象的大喊，但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保持以往的沉默，吴耀也是他的儿子，也许导致吴耀今天性格里面这一部分飞扬跋扈的一面的原因就是自己管教的太少了，总是把很多教育上的问题都交给他母亲。
　　如果，吴光堂知道下一句吴耀要说的话，或许，依他的性格，这一次他也不会多话的。他早该知道，这个家里面，从来就没有他说话的份。
　　吴耀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父亲，小时候就一直有人说他长得更像父亲，一般来说，女儿才会长得像父亲，儿子更多的时候会像母亲多一点，但是，从吴耀有一天知道了自己这一生都会有一个巨大的秘密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果然还是和父亲像的多一点，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希望他的人生不要再去重复父亲的这条路，至少这一点，他不希望和父亲一样。
　　盯着父亲的眼睛，吴耀说：“爸，你真是一个好演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你流露出一丝的烦躁和不耐烦　，你累不累？”
　　“你说什么呢？”吴光堂有些不解，或许他真的和儿子之间的交流真的少了一点，以至于儿子随便说出一句话，他竟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显然方静怡比吴光堂要了解她的儿子，吴耀只是把话刚刚说了一半，她立刻就明白了接下去他要说的是什么，这大概就是母子连心，不过很可惜，尽管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但是，也已然来不及阻止。这一刻她心里面陡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也许，八年前这个家没散，不是因为自己赶走了萧然，只是因为那时候吴耀没这么固执，而经过这么些年，不论是见闻上，还是经历上，吴耀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白纸一样因为什么都不懂而畏手畏脚的孩子了，他长大了，所以，比以前来的更加坚强了。
　　方静怡的脑子里面突然就想起了最后一次摊牌那天在咖啡厅里面萧然的话，虽然和萧然见面的次数不多，每次聊的都是那么一个固定的话题，没有什么其他的接触，但是对于那个孩子，方静怡的评价很高，坦白说，那个孩子虽然和自己的儿子是差不多大，但是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里面，当自己家这个宝贝儿子还什么都不懂的在自己的无限包容中生活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能靠自己生活了。比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方静怡不得不承认萧然更聪明，更能干一些。
　　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
　　方静怡甚至有过这么一种想法，如果萧然看上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她不会这么介意的，毕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方静怡早就养成了对强者一种自然而然的欣赏，在她面前，想来以才干为先，但是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坐在方静怡的面前，虽然对方是一个所有人眼中都必须抬头仰望的女强人，但是，萧然作为一个还在校的学生，一点也没有紧张与拘束，相反，这个孩子很自然。
　　平静地听完了方静怡所有的条件，看着对方拿出一张空白的支票，然后和笔一起放在自己面前，萧然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就好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一样。
　　方静怡说，萧然，你和吴耀都还在读书，你们都还只是孩子，现在这样在乎彼此，不过是因为刚刚进大学，你们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期，在这个时候你们恰好遇到了彼此，认识了彼此，就好像是多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个知己，但绝不是爱情。现在你们也许会恨我，但是，等到你们真正长大了，就会明白我这么做，才是对的。这张空白支票，只要你写个数字，多少都是你的，萧然，你知道该怎么做。
　　萧然这才抬起头，说，阿姨，吴耀知道你用一张空白支票就把他给卖了吗？
　　方静怡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因为这句话的影响力而情不自禁晃动的身形，勉强抬头看了一眼萧然，发现这个孩子把支票退回自己的面前，说，这支票我不要，我刚刚跟吴耀发短信，我说你妈妈拿着钱来找我，让我们分手。
　　你怎么能跟小耀这么说？方静怡终于还是没忍不住，她实在是有点害怕，自己的儿子她再明白不过了，如果知道是自己用手段逼迫萧然离开，也许就算萧然真的离开了，这个家也必须散了，她维护了这么多年，用自己的委屈和眼泪固执的维护了这么多年的家，终于还是被这个孩子的一句话一条短信就给毁了。从刚刚开始一直互相紧握的手这一刻松开了，端起桌上的水杯，把水从萧然的头上泼了下去。
　　萧然或许没想到一直把自己摆在大人的立场上来跟自己这个孩子谈话的方静怡会拿水泼自己，愣了两三秒钟，萧然很快就回过了神，拿起桌子上面的餐巾纸擦了擦脸上滴下来的水，等到擦干了，又看了看对面还在大口喘着气的方静怡，萧然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像是一点也不在乎方静怡的感受。
　　萧然说，你儿子给我的回复里面什么都没问，只是骂我，见钱眼开，不要脸，贱。所以，阿姨，这支票我不要，你就算要卖儿子，你把你儿子当做一件商品，也要看有没有人买。是他配不上我，是我不要你儿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演讲还有巡演这种东西。。。我晕。。。还有我当年在学校征文获奖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奖励学分这件事了，凭什么帮我妹妹写一篇“大学梦”，就能有奖励学分啊。。。天理何在

　　☆、第　6　章

　　想起那时候萧然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再看看现在吴耀的表情，就好像重叠在了一起，方静怡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该来的东西总会来的，只不过当你试着去阻止了一次，第二次的时候你只会感到更加深刻的无力感，那种无力感足以吞噬一切，就像现在。
　　吴耀指着吴光堂，这一刻他没有把眼前这个男人当做父亲，相反，他一向鄙视这个男人的懦弱，尤其是当他察觉到这个男人还试图用同样的理由，让自己也同样懦弱的时候。
　　“面对这一个自己根本没感觉的女人，还要和她结婚，和她住在一起，每天睡在一张床上，你就不觉得虚伪？还能好好的过日子，甚至还能生下我。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父母爱情的结果，你告诉我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证明你可以欺骗所有人一辈子，包括你自己吗？”
　　“你，你在说什么？”吴光堂脸上的表情，在听到吴耀的话的时候，就像是被人当面打了一耳光，尤其是站在自己面前打自己耳光的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子，冲击力可想而知。
　　“你自己不敢走的路，叫我也不许走，你自己想要这样虚伪的过一辈子，还要让我也跟你一样虚伪？这就是你教会你儿子的东西！如果我是一个变态，那么和我一样的你，不也是一个变态吗？你先是毁了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的心意，然后毁了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幸福，明明没有爱情的两个人还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幅相濡以沐、相敬如宾的样子，累不累！现在还要来毁了你儿子吗？”
　　一巴掌。
　　望着给了自己一巴掌的方静怡，吴耀的声音就像是被这一巴掌打断了一样，戛然而止，再没有一个人讲话，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声。
　　方静怡指着吴耀说：“你没有资格这么说你的父亲，他没有毁掉我的幸福，相反他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一个儿子，给了我作为一个女人全部的幸福。”
　　“可他根本不爱你，他爱的人跟他自己一样，是个男人，是个男人，你懂吗？跟你，不过就是做戏，他真有本事，让你明知什么都是假的，还能陪着他继续……”
　　又一巴掌！
　　方静怡扬起的手在要打第三巴掌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吴光堂在身后说：“别打了，有些话，他说的是事实。“
　　方静怡的手颓然的落下来，转过身看吴光堂的时候，觉得一直像这样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在这一瞬间陡然老了好几岁，他们都曾经以为这个秘密只要他们两个人一起努力，就会石沉大海，没想到这一刻却被自己的儿子一语击破。
　　吴光堂把方静怡拉倒自己身后，自已慢慢走到吴耀面前，说：“你对我怎么想，我无所谓，但是，你不能这么跟你妈妈讲话。也许你说得对，我是亏欠她很多，也亏欠你，但作为一个母亲，她不欠你。”
　　说完，吴光堂狠狠的咳嗽了几声，方静怡走过来扶住他，慢慢的带着他往房间走，转身之前，方静怡已经恢复了平静，对吴耀说：“你还是没有长大，根本不明白当年你爸爸做出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决定。面对一切会惹来很多流言蜚语，但是，独自一个人能默默的承受一切这才是最大压力，一个男人最大的担当不过如此，也许他做这样的决定是辜负了很多人，也欺骗了很多人，但是，他并没有欺骗我，我是心甘情愿的，这么多年我也仍然过得很幸福，对我来说，他仍旧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对你，他也应该是一个好父亲。让你选择这条路，是为了让你的日子好过一些，能够光明正大一些，虽然承受着压力与煎熬，但是，总好过一辈子都要躲着别人的目光。”
　　吴耀还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看着方静怡吧吴光堂扶走，他似乎过了这么久才第一次察觉到当自己接近而立之年的时候，父母也早已老了，早就已经不再是能够经得起大风大浪的年龄了，而就在刚刚自己亲手打破了他们最后的平静。想到这些，吴耀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他好像一直都这么失败，似乎没有一件事情做好过，面对萧然的时候是这样，现在面对自己的父母依然是这样，想起萧然的话，似乎自己活到现在都因为靠着家里面的背景，他开始想，比起八年前，萧然已经成长太多，而自己似乎还停留在八年前的样子，时间让萧然成长了，让父母变得年迈了，似乎只有自己还没有任何变化。
　　就这一刻，吴耀突然想，八年前他给不了萧然的东西，八年后，他真的有信心可以做的比之前好吗？
　　抓了抓自己的头皮，得不到答案的烦躁感让吴耀开始有些头疼。
　　其实，萧然也很头疼。
　　他很清醒，他认得出来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樊明睿，对方搂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吻干自己眼睛里面情不自禁留下来的眼泪，他耐心地安慰自己，就像这么久以来每当自己心情烦躁、郁闷的时候他都静静的给予陪伴一样，萧然想，他可能再也遇不上一个待他如同樊明睿这样耐心而又包容的人了，这是一种幸运，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所以，他停止了处于本能抗拒而表现出来的一种挣扎，顺从的闭上了眼睛，甚至主动去吻樊明睿，就像是给对方一个回应。
　　但樊明睿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明睿？”感觉到突然到来的冷漠，萧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樊明睿为什么突然停下来，甚至如同小孩子一样，连表情都变了。
　　也就一两秒钟，樊明睿又把萧然重新抱回怀里面，说：“萧然，我心里不踏实，你对我越好我越觉得不踏实。”
　　萧然被樊明睿的话噎了一下，无语的笑了，说：“明睿，我都没发现你有这么受虐的爱好。”
　　“萧然，别当我是个傻子，我心里面比谁都明白，就算以前还心存侥幸，以前不明白，今天晚上也什么都明白了。这八年的时间里面，虽然你和吴耀没在一起……”
　　“能不提那个人吗？”萧然不耐烦的打断了樊明睿的话，“明睿，我最烦的就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有意无意的就会提起吴耀，你收了他多少好处，这么大公无私的给他讲话？”
　　“不是为他讲话，萧然，我是为你考虑，我根本不认识他，如果不是你，我和他根本连一句话都没的说。”
　　“那就什么都别说，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给破坏了。”萧然推开樊明睿，一个人自顾自的往房间里面走去。
　　樊明睿看了两三秒钟，突然下定了决心，于是跟上去，跟着萧然进了房间，樊明睿说：“萧然，我是在英国遇上你的，你一个人走在伦敦街头，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个人一定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情，所以，整个人表现的都很低迷，所以我一直跟着你，跟了几条街，那一天我都跟着你，直到把你送回了家。”
　　“你还有当跟踪狂的癖好！”
　　樊明睿笑了笑，说：“后来过了几天，我突然又想起你，我想知道这个人心情有没有好一点，然后我去了你住的地方，和之前比起来，你看上去确实已经好多了，但是还是会偶尔发呆，后来我才知道你居然和我是同一所学院，我很开心，于是找了个共同的选修课，主动认识你。”
　　“你一定用这招认识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