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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传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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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凡下意识的伸手去拉江昊,这边被袁九勾了下巴过去“怎么?不认得呀?”江凡侧过头看袁九,两人鼻尖相碰,江凡神思迷茫,只觉呼出的那口气尽被袁九吸进嘴里。
  
  江凡后颈发梗,想要举手又无力,想转身又扭不动脖子,想叫江昊微微张嘴,力息再被吸走,根本叫不出声。袁九笑眯眯的看过来的样子,看似热情备至眼含笑意,可是那眸底时而透着股森冷,不经意间闪出来,令人觉得脑后阴风阵阵。
  
  袁九借故与他亲近,自呼吸间吸食精气,江凡被憋闷得差点昏厥过去。意识迷离间,闻到一股浓郁的芳香,那是袁九身上佩戴的香囊,刚才他还在疑惑为什么会带气味这么浓裂的香袋,忽然间辖然开朗,原来是为了遮挡身上的气味。
  
  江凡微闭着眼睛,用力一嗅,终于吸进来点气力,脖子向后仰了仰,鼻孔上扬,避开袁九的封闭,终于吸了口气。
  
  刚才被香囊蒙蔽没留神,如今靠得近坐得久了,江凡便闻到袁九身上隐隐传来龙气。可见这人身份不同,并非什么大富之家出来修行的公子,想必是有来头。
  
  不等江凡发难,袁九又靠上前来“江兄?”
  
  江凡一滞,屏住呼吸。袁九推过一碟绿豆糕“江兄,尝尝我们楼里的糕点,是请了江南的师傅特意调制的。”顺手拈起一块,递到江凡嘴边,江凡伸手接了过来,只一味对袁九微笑,不敢张嘴。
  
  袁九见江凡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脸,羞赧的转过身用折扇半挡在鼻底,目光流转里,早就瞥见江昊脸色渐呈铁青。袁福的自不必去看,也知道会是怎样。
  
  江凡在袁九注视下不得不拈起那糕点慢慢送到嘴边,刚要张口,肘间被江昊不经意的碰了一下,糕点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摔成粉状。
  
  江凡长出一口气,有点感激的回头看江昊,结果被江昊狠狠瞪了一眼。
  
  从上楼以来一句话都没说的袁福,阴测测问了句“江大官人看来是不喜欢吃糕点。”
  
  “他不是不喜欢美食,是更喜欢美色。”江昊笑着接过话过,探过来低声骂江凡“你个招锋惹蝶的,我只知道你喜欢如意漂亮,原来漂亮的男人你也喜欢。”江凡被误会得莫名其妙,一时委屈想解释又不方便。
  
  也知道袁福不是一般下人,从他对袁九的态度,指使周围人的气派上,就可见一般。三人喝茶,他也能陪坐,而且袁九时不时的还会为他亲自斟上一杯,就可以看得出来,颇有些身份。
  
  但江凡挨了欺负总要撒火,袁九路数他搞不明白,江昊他不敢,只好对着这个非人非鬼的家伙耍威风,沉着脸“呃~”了一声不做回应。
  
  袁福哪受过这种怠慢,飞过眼镖一记,脚下来踢,半路上被江昊拦住化解了去。两人在桌底较劲,袁九像没看见一样,只托住下巴,笑眉笑眼的看江凡。“那你喜欢吃什么?”
  
  江凡刻意坐得笔直与袁九拉开距离“我还不饿。”“咕~”有人腹如雷鸣。
  
  江凡瞪大了眼睛看袁九。
  
  袁福收了招式,赞许的对江昊点头“江通判果然有些本事,有机会定要好好切磋一番。”
  
  江昊难得遇上棋鼓相当的对手,乐得应承。
  
  江凡趁机冲江昊挤眉弄眼“他怎么知道你是通判的?”江昊瞥了他一眼默默喝茶,这个二子,还用问?人家早就把他们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
  
  江凡与袁九大眼瞪小眼,傻笑一场,把糕点推到袁九面前“袁兄不必客气,请先用吧。”袁九撇了撇嘴,似乎是不怎么喜欢,示意江凡先吃,他的饭还要等些时候才好。
  
  江凡侧目,果然是大家公子,竟然有自己的膳食。想到鬼市的来历,便问袁九是如何做善事增进修为的。
  
  袁九晃了晃眼睛,纸扇折叠又展开,一时没回答。
  
  倒是袁福对江凡道“我家主人天生有疾,口不能言,不宜过于操劳,江大官人有什么不明的,可以问我。”
  
  袁福自己踱到临街的窗口,向下望去,下面的祭台已搭得七七八八。“江大官人,你看。这市集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些什么人?”
  
  江凡一怔,那哪里是人?“是鬼。”
  
  “对,是鬼,冤死鬼。”
  
  “这集市每天都有吗?”
  
  袁福笑“地府鬼市一年才两次,易货易物,没有银钞就算是去了也没用。虽然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金钱这个东西带着也没用,可是干干净净的到了了阴曹又几个是不受苦的?”
  
  不等回答,袁福继续讲解“你看,他们衣不遮体,食不裹腹,相互交换的都是些低贱的物什,图的不过是个糊口。虽然清苦了些,总比在枉死城里滞留的鬼魂要好一些,那些,若是不受教化一意孤行,每日都要受比较之苦。”
  
  阳世间的比较,指的是苦主告人,被告若称冤枉,地方官常将其羁押待查明后发解,这期间,若是苦主三五不时来催诉,县令便将被告提审出来,比较一番,笞杖数额不定,只为让苦主心安。
  
  而阴间的比较则更苦一些,“没有家人捐寄衣物,又遭地府辑拿,每次被抓住身无分文连通融鬼差的人事都没有,只得干受。他们何苦来的?魂来魂往,几世光阴,恐怕也只有他们心心念念记挂着前世那点恩怨,不见报应誓不罢休。”
  
  “我知道的一个小老儿,虽日日诅咒仇家终身无后,眼看着他孤独终老,可是人死之后阿没坠阿鼻。祖孙三人命终要有人偿,含恨滞留此地不过也要出口恶气。鬼判大人,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的可是玩笑话?凌口渡孙大福存银子在阴间二箱抵其罪孽,想必不是谣传吧?所以,像我认识的这个老汉的遭遇不见得就少吧?”
  
  “人命贱如草,生时孤苦无依,死后穷困潦倒,仇怨不得报如何心甘情愿的往生?就算是许他投生到好人家,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我家主人慈悲心情,会全了他们心愿,他们自然也知恩图报,虽然该受此魔难,只是凡事都有个缘由。我家主人说,既在这里修行,就想造一方福荫也算修得功德一件。有了这鬼市,他们维系温饱之余就不会为祸人间,你说,这算不算得一件大好的事?”
  
  江凡沉着脸微微摇头,看似挑不出错处,但是并不认同,设律法为的就是平衡,难免会有些人钻空子,但是私设鬼市是违犯律条的。这位仁兄恐怕还不知道,旁边那位江昊素有江铁面之称。
  
  正在这时,店小二晃上来贴着袁九小声报“是时候了,洛阳赵周文已经在外面候着多时了。”洛阳赵周文,正是那老员外的名字,听到他的名字,江凡的耳朵不由得耸动了几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10

10、第十章 私设刑堂 。。。 
 
 
  江凡竖耳着朵留意楼外声响,屋里几个人自然也都听到了,只是神态各异。
  
  楼外似乎聚集很多人,声响也从最初的轻轻议论演变成吵嚷,似乎在为某事争执,几欲攘臂,情形与之前围观江凡不尽相同。
  
  袁九咂嘴,啪的一声展开折扇“真是,这帮穷鬼,一刻也离不得人。”向江凡与江昊歉然“我去去就来。”
  
  袁九脚步轻快的走了,不像是遇到棘手事,倒像等待多时的欢欣雀跃,一副“终于来了”的样子。
  
  袁九施施然下楼,余下三个人一时静寞无声。
  
  江凡偷眼看江昊,见他脸颊紧绷,知道小舅子在生气,悄悄推过去盏茶至手边。
  
  江昊扫了眼茶蛊,再看江凡。江凡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往后缩了下/身子。
  
  他们情态江福看在眼里,鼻底轻轻一哼,站起来踱步。
  
  江昊本来就是问三句答一句的人,现在更是一言不发。袁福又是个没耐性的,看似拿他们当座上宾,其实没有一只眼睛瞧得起。爱气就气,随他去,根本就不做理会。
  
  江凡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自以为是个讨人嫌的,便垂下眼皮也一句话不说。
  
  袁福刚才那副说词貌似有理,其实不尽然。
  
  人世间的恩怨帐,一笔笔都有记载,逃不脱也赖不掉。业缘这种事,一天不多一个时刻也不少,数或有增减,也不过是今生债来世偿,前世愿今生还,这才能生生不息造出浮世百态图。
  
  六道轮回里早就注定的,既不是才富五车气贯星夜的旷世绝才,也不是扭转乾坤的大贵人,还能逃得掉惩处?没有恩怨哪来的轮回?
  
  一个小员外,或者有几个闲钱的土豪又算什么?就算是一品大员下来,也要看品格如何,称称修为,积福多少。折算抵消一番,哪怕是运数平平,来世也仍会做官。
  
  中人多,上人少,骨格清奇又不激越行事的人上人更是难得。大奸大恶,自有惩处。春秋时白启坑杀降俘,落魄而死。数百年后,田间被雷击死一牛,肚腹间仍有白启字样。可见现世报不能抵消罪过的,要支取几辈子福气偿还,怎一个惨字了得?
  
  阳间律例与阴司法章有所不同,杀人非但偿命,主谋者罪重一倍。若是遇到家里子孙败财,妻妾偷人,倒是算一种报应,现世报罪罚抵减若干。内中折算规则既有法理亦有情理,机关与门道不是一言就能覆述的,冥界约束鬼役的律条,也不是他一修真的门外汉可以明了的。
  
  江凡觉得这个袁福什么都不知道,指手划脚的既聒躁又没有道理。方外人应不问世事,先清杂念再认真修行,一味的在红尘里打转,性情中来去,是大忌。
  
  袁福趾高气昂的在那里,他以为他是谁啊?别说是他,就是鬼判手执判笔用算盘一笔笔算来都不敢准保笔笔不误,他就能天下公平?没有增减赔补?就算再有福祉,也是强词夺理。有心谋求的福祉,薄得像纱,吹口气,就噗的一声破了。
  
  他们两个看着不像平衡个中的修修人,倒像是圈了块地的土霸王。
  
  因为袁福对江凡不待见,江凡也对他腹议不止。
  
  三个人各自转着心思,暗中悄悄相互打量。
  
  袁九说去去就来,一时不见回转。江昊不说话,袁福也是个不爱应酬的,枯坐一晌便不再相陪,起初还在楼梯口踱来踱去,转瞬就不见了。
  
  屋里就剩江凡江昊两个,江凡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脸上被抓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乞丐鬼撞到的地方像散了架一样,每个骨头缝都泛着酸疼。
  
  江凡浑身无力,想要起身,撑了几次桌面也没站起来,头晕目眩着打晃。两腿直哆嗦,桌子上的杯盘被镇得嚓嚓轻响。
  
  江昊自江福离开后,便起身在楼内踱来踱去,看似无意的打量,其实各处已查看详实查看。满眼尽是镶着龙纹脚踏祥云图,盛香灰的香炉也是镶着猫眼的描金。
  
  查觉江凡有异,江昊走过来,贴着耳根问“你怎么了?”
  
  “江昊,你扶扶我。”
  
  江昊冷眼看了他半晌,还真的掺扶,江凡站得不稳,歪歪斜斜的靠在他肩膀上“袁九有问题。”
  
  江昊扭过江凡的脸,仔细打量,江凡笑得比哭还难看,咧着嘴告状“他刚才吸我精气。”
  
  江昊脸上的表情纠了一下,瞬间又恢复木然。
  
  “傻子。”江昊托着江凡下巴渡了口气给他。
  
  江昊中气十足浑厚有力,江凡调息一下便耳清目明。
  
  外面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像骤然加大的议论,却听不见袁九半点声响。江凡好奇,握着江昊的手,两个相携而出,在围栏处向下探望。
  
  下面似乎正在举行法事,垒起一坐高台,层层叠叠离地三丈有余。江凡倚着栏杆探出大半身子,正下方便是那个擂台,赵周文独自站在台子正中央,黑压压的鬼魂聚在台子三面,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
  
  袁九也在,他坐在场边的交椅里,脸上兴趣缺缺,盯着半空中某一点,张嘴打了个哈欠。桌上摆着副半新不旧的茶盏,袁九时而端起来凑到嘴边,时而用茶盖轻轻拨拉飘浮的叶片,并不喝。
  
  腥红色地毯辅就的台面上印着双龙戏珠的暗纹,赵周文就踩在那珠子正中央,垂着头,两手置于身侧,好像斩首台上身着白衣脖子后面插着名牌的囚徒,只等午时三刻一声令下,那个斩字既期待又害怕,神情呆滞了无生气,身子却不可抑制的在微微发抖。
  
  临死前的压抑气息,这种味道,江凡十分敏感,是死人才会散发出来的。
  
  人活着全凭一口气,中气亏则鬼侵,阳气盛则鬼怪远离。
  
  本就是死魂的赵周文,散发出这种气息,不是好征兆。似乎连身形都比旁人浅淡了一些,,显然离魂消魄散不远了。连袁九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挑剔,时不时的剜过来一眼,带着抱怨与不满。
  
  江昊眉头一皱,看见赵周文,心底竟然升起种熟悉的悲伤。
  
  而江凡也微微侧头,几百年前,他也曾看着某人变得薄薄一层,那影子浅淡而又模糊。
  
  其实这么久了,连那人原本长什么样子,江凡已经记不清了。
  
  空落落的场子旁边悬着一个八丈高的旗竿,紫竹精制,粗节宽枝,壮实有力。几个佣人状的鬼役在那竿脚忙来忙去。
  
  不见袁福的身影,倒是袁九坐在椅子上,两脚踩着横铖,实在百无聊赖,便手里拿着一根牙签悄悄的剃牙,舌头扁圆,时而扫过前面一排门牙,强打精神扫视下面。他目光所及,议论声渐小。
  
  这场面怎么都觉得心慌,尤其是看不见袁福。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哄浪,然后一浪高过一浪,有人遥遥指向天边,只见天际滚滚阴云,里面隐约夹着道祥光。江凡只见一团物什向这边奔来。
  
  精怪气数不同,显现的雾气也不一样。同样是黑云滚滚,妖的里面不会透着这种光茫,江凡还看不出它的本原,倒是经常捉妖的江昊咝了一声倒吸气。
  
  等那黑云渐渐近了,江凡才看出浓烟滚滚处竟然包裹一道蓝光,蓝光中央站着一个人。是袁福,押着个人飞将而来。
  
  袁福速度极快,不多时就踏步而下,将云朵一脚踢开,将押着的扔在擂台上后一屁/股坐到场面交椅里。这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若不是紧盯着他,江凡也看不出来。
  
  围在台下那些鬼魂们都噤若寒蝉,不敢再作声,在他们看来,袁福比袁九更可怕一些。刚才只闻耳边风声大作,便是一道光劈在台上,等回过神,才发现,袁福稳如泰的坐在袁九身旁。
  
  一片跪倒叩拜,袁福撇着嘴角说着不屑的话,“没见识的小民。”到底还是得意的。
  
  袁九笑吟吟的递过来碗茶,袁福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润了一口“茶凉了。”
  
  再扭头看向委顿成一坨的,哼哼冷笑“他竟然想跑。”
  
  袁九展开纸扇掩嘴轻笑“我们这地界,他能跑到哪里去呢?不过是白费力气。”
  
  袁福哼哼冷笑,看向地面那人。
  
  地上那人耸动着肩头颤抖,好一会才缩着脖子一点点的抬头,小心翼翼的看向下面,见是一众幽幽晃动的鬼魂,吓得啊的一声大叫,下面立时放水。
  
  围观的鬼看他这么窝囊,一起落井下石的起哄。那人被吓得在地上拱动着倒退,他身上绑捆了三道绳索,被捆得像个棕子,身上的肉勒出一道道横纹,随着他的颤抖也上下颠动着。
  
  这时,站在一边的赵周文忽然叹了口气。哑着嗓音问他“胡经纬,你还认得我吗?” 
  
  被称做胡经纬的人,觉得声音十分耳熟,缓缓抬头看向上方,回想了半晌,挤出一个笑。
  
  “哎,你果然没认出我来,我是赵周文啊。”
  
  胡经纬恍然大悟,立刻调动脸上表情,忽然想起这人已经死了近五十年了,不由得一僵。继而想到自己也死了,见到鬼并不奇怪,又略略放松下来“赵大哥啊,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
  
  赵周文摇头叹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长寿,109岁才死。”
  
  胡经纬觉得这话说得实在不怎么好听,当年两人是邻居,赵周文家的庭院正对着胡经纬家的后门。
  
  胡经纬是当地大财主,对这个孤苦无依的寡老颇多照顾,有一年过中秋还特意请了周围几个孤老一起,内里就有赵周文一个。
  
  生时这人对自己也蛮客气,现在死了倒装这副样子,让人郁郁不满。他们二人不同宗也不同族,胡经纬自觉自己做事没刻薄过赵周文,沉着脸闷声不响。
  
  胡经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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