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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情的模样，干净的笑容，带著讨好的神情。
　　我突然觉得大概是我们初见时太过微妙，没有感情的起点，有的只是填补空虚时的肉体接触，我突然觉得我并不了解眼前的人，或者我早跟现在的年轻人有了隔阂？
　　也许是我刻意的疏远太过明显，朱函卿沈默片刻後似乎已经明白我心头所想，嗓音中已经带上些许的哭腔。
　　“晨，你不要不理我，我们再试试好吗？我不想就这麽算了，”恳切的话语，示弱的表达，有些卑微的恳求让我分手两个字哽堵在喉中，无法顺利出口。
　　“这麽晚了，我送你回学校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说。”後背的湿润让我想起前晚他蹲在走廊角落中哭泣的身影，单薄而脆弱，分明看到我自己内心隐藏的影子，分手这看似简单的两个字又怎能说出口。
　　“啊？”微微抬了头，朱函卿看的眼中依旧水汽弥漫。
　　“我说，我今天晚上还要工作，先送你回学校吧，”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理由，只是想空闲些时间让彼此想清楚。
　　“哦，好吧，”不情愿的答应下来，朱函卿低了头，却无法拒绝。
　　“走吧，”我握住他的手，“我答应你，就让我们再试试看。”
　　
　　许久没有踏入大学校园，男生宿舍前面是一片树林，幽暗却有秩，小小的路径旁摆放著些石凳，倒是很幽静的一处景色，朱函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拉著我的手跟随著我的脚步走过。
　　气氛有些沈闷，听著树林中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大概是偷欢的情侣情难自禁，让我有些调侃的开口。
　　“现在大学还挺开放啊，在这里也行？”
　　“是吗？”闷闷的声音，心不在焉的回答，失落的味道让我也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趣。
　　“我到了，”停在宿舍前面，朱函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定定的看了我，“晨，我是真的想认真和你交往看看。”
　　“我知道了，大概我以前也没和人固定交往过，也有不对的地方，以後会小心的，”安抚的摸摸他柔顺的发，“上去吧，明天还要去工作室呢，我会等你。”
　　“好，”朱函卿瞬间又高兴起来，也不顾已经在灯火通明的宿舍门口，伸头便朝我亲了过来，“那明天见。”
　　“晚安，”看著他变得轻快的脚步，直到隐入门去，我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往回走……安慰著自己那就再试试看吧，就当给彼此一个机会。
　　
　　生活仍旧在继续，我遵循著诺言将工作时间改到白天，继续在工作室里忙碌著程序最後的调整。尽量融入原本不熟悉的人群中。
　　朱函卿似乎成熟了许多，没有再让我去陪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聚会，只是细心的照顾著我的一切需要，对著周围善意的调侃报之一笑，我也不想再去隐瞒和他的恋人关系，放任著他偶尔炫耀的介绍著我，只是他的忍耐，我的迁就让这段感情开始变得平静异常。
　　“这个序列好像有些问题，”和邱璇似乎也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交谈中也只有公式化的内容。
　　“是吗？”我输入序列一个一个的比对，果然……“嗯，是少了几个字符，我再看看吧。”
　　“今天也许要加班，你来吧，晚饭我请。”突然的话，不带一丝情绪，我却听出那话语中为不可察的起伏和紧张。
　　熟悉的气息若有若无的飘进鼻尖，让我有些抗拒的直起身子躲开这种碰触。
　　“晨，可以下班了，我们快去买电影票吧？”还未开口，朱函卿远远的喊了过来，我才想起答应他去看今天才上映的新片。
　　“嗯，”冲著他的方向一笑，我关上电脑，对著邱璇平静的开口，“抱歉，我晚上还有事，或者这个需要修改的序列我带回家去做就好，就不来给你添乱了，你们自己去吃吧，别管我们了。”
　　“弈炜，”刚站起的身体突然一僵，手臂的拉扯是邱璇的力道，颤抖著再慢慢收紧，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怎麽？”淡淡的开口，我转头看他。
　　“你和朱函卿……”似乎有过费力的挣扎，邱璇突然开口的话却让我烦躁起来。
　　“是啊，”打断他的话，我下意识的不想跟他谈论太多，扯出一抹清淡的笑容，我将背包甩到後背，“先处处看吧，这世界上总有一个属於我的不是吗？”
　　转过头，迈开步子，没兴趣探究他话语中的含义，我再也没有回头。




第二十章　奇遇

　　曾经想过和恋人一起看看电影是如何温馨浪漫，那应是相握的手十指相交，是两人抱著爆米花嬉笑著电影情节的漏洞，或感动，或笑骂，都是只属於二人世界的甜蜜，但是和朱函卿从电影院中出来，除了淡淡的温暖，便没有了其他感觉。
　　实在有些失望，心头似乎总有个淡淡的影子，也许只是一种想追随的期盼，可到了如今也落下简单的四个字，不过如此。
　　剧情平淡，感觉平淡，两人仿佛只是沈静在自己的世界中，连今夜的天气也平淡得没有多余一丝清凉。
　　“很晚了，送我回学校吧？”朱函卿打个呵欠，大概也觉得无趣，难得主动要求不住在我那里，倒是让我侧眉。
　　“行啊，”本想和他一起宵夜的打算没有继续的理由。
　　开了车，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著，安慰著自己也许情侣的相处冷却了开始的激情，便是如今的平静吧……跟他走过那安静的树林，松松的拉著手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就这麽走到那宿舍下面，看著他走进大门，我才回过头去。
　　一切似乎都很平常，平常得太过平淡，风平水静，无波无澜。
　　
　　坐在车上，头脑放空，伸手点燃一支烟，我突然想不到接下来该做些什麽，叹息一声，余光一闪，居然是朱函卿的手机静静的躺在副驾驶的座椅之上。
　　“这家夥，”拿过手机在手中掂量几下，反正闲著也是无聊，干脆就体贴一次，替他送过去吧。
　　将手机塞进牛仔裤袋，哼著小调重新走进校园，觉得今天是缺少了些什麽，大概还是让朱函卿去我那儿好些吧，至少可以多增进些除了情欲之外的感情。
　　踏入树林中，猛然一阵寒风吹来，沙沙的声响中依旧夹杂著若有若无的呻吟，与那日一样的暧昧。
　　“不是分手了吗？你又找我干什麽！”隐约的话语传来带著挣扎的声音，却如一根锋利的刺深深扎进我耳中，硬生生的阻了我的脚步。
　　冷了目光看进那黑暗的树林深处，没有日光的照耀，甚至连月色都没有一分，恍惚中只看到一团交缠的黑影。
　　不动声色的靠近，黑暗中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我的存在，任我靠在他们身後不远的树干旁，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想分手？哼！我答应了吗？”男人的声音中并没有多少愤怒，反而似逗弄宠物一般。
　　“你背著我跟其他人乱搞，还这麽理直气壮？就要分……嗯……”朱函卿撒娇一般的斥责被堵回口中，挣扎也变得无力。
　　“宝贝，我想要你了，”时间也许过了许久，男人才喘息著将怀中的人按压在树上，“来，站好，要乖乖的，不然弄痛了你我可不管。”
　　“谁许你碰我的？不要！”假意的挣扎，真实的迎合，朱函卿的话语中的期待是怎样也无法掩饰的情欲。
　　看戏一般的，听著衣裤的摩擦，亲吻的声响，肉体的撞击，呻吟声开始毫不顾忌的融化在空气中，无助而魅惑，带上满足的略微哭泣，一声一声毫无阻挡的宣泄出情欲的味道，提醒著我他们的激情。
　　
　　我该伤心吗？该觉得被背叛而暴走？或者干脆几步上去拉扯来两人再狠揍一顿？我笑笑，不知为何只觉得被欺骗後的愤怒大过悲伤，也许或多或少也有些伤心吧？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此刻涌上心头的真实情绪是什麽。
　　笑容莫名的更加灿烂，这一场激情戏对我来说分明是个讽刺，这一切不过是再一次嘲笑自己的天真的情节。
　　静静的垂下眼，知道自己心头本就残破的那一份坚持如今更是坍塌成废墟，丝毫没有了存在的理由，只是发觉四周浓重的情欲味道让我的呼吸似乎有些困难。
　　虽然实在不想去打搅他们如火如荼，渐入佳境的恩爱，却还是忍不住再抽出烟来，想感受这个没有生命的物体在指间燃烧，似乎只有这微弱的火光，才能提醒自己这个世间除了夜晚的黑色，还有光亮的温暖。
　　
　　“嗯？谁在那儿？”人影顿时停止下来，随後便是男人喘息的低吼。
　　“你手机我放地上了，”不想去理会他不客气的询问，只是掏出手机放下，我回头就走；不想多说一个字，更不想去听任何的解释。
　　“啊……晨，晨？”叫喊过後的沙哑，是朱函卿明显震惊的声音。
　　“哦？叫这麽亲热啊？那个谁！你给我站住！”轻浮的话，似乎男人找到了什麽有趣的玩具。
　　“有事？”我毫不停留的身体被人不客气的抓住肩膀转过身，直到和男人面对面。
　　有些粗矿的男人，留著披散到肩的长发。
　　“就是你玩了我男朋友？”流气的声调，满嘴劣质酒精的气息熏得我皱起眉。
　　默默的，我只是掰开他的手，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玩过了就想走？”也许是我的无视冒犯了他所谓的尊严，再次被拉扯回来的一瞬间拳头的力道也席卷而至，男人用手指点上我的鼻尖叫嚣，“想走也可以！两千遮羞费！”
　　“呵呵”跌坐在地上，我突然觉得好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抢劫？心头火焰已起，要论打架，我弈炜还没怕过谁！如今的挑衅正合我意。
　　用手背狠狠擦过唇角，我用手撑地，冲著他的鼻子一拳砸了过去……
　　黑暗中的两人，看不清楚彼此的模样，拳脚相交得毫无章法，只用著骨头碰撞的声响一下一下发泄著，渐渐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
　　“你们再打我生气了！”
　　“听见了没？”
　　血腥的味道渐渐充斥在空气中，朱函卿从先前的安静到如今的尖叫几乎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他妈的来跟我打架！”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我高高在上的看著那男人狼狈的在地上缩成一团，狠狠吐出一口血水，“呸！你算什麽东西！少来惹老子！”
　　觉得这一切都是个笑话，我不想再沦为笑话的主角，凝视片刻更是不停留的转头就走。
　　“妈的！老子灭了你！”走出许久，突然感到一阵寒风从身後袭来，金属划破空气便是尖锐的刺痛毫无预警的从背後的神经传入头顶，耳边是清晰的皮肉撕裂的声音。
　　“啊？你干了什麽？”
　　“走，快，我们快走！”惊呼声，催促声，拉扯声，逃跑般的凌乱是两人的脚步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我。
　　“嗯……”再也支持不住的半跪下来，冰凉的刀刃斜插入後腰，我听著自己血液滴答在泥土之上，是那麽的不真实……




第二十一章　心结

　　救护车呼啸而来，身体仿佛被人紧紧抱住，口鼻上被罩上了什麽，小车滑动的声音尖锐刺耳，脚步声在身旁更是凌乱，皮肤上刺激的痛楚，身体却更是冰凉，似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急促的呼喊，一遍一遍的重复著我的名字。
　　在昏厥前一刻，我似乎用尽了力气拨出一个号码，没有朋友，唯一能想到的居然是工作室的电话，已经分不出清楚接电话的人是谁，只是在那份惊慌无措的回应中，再也无法握住手中的电话。
　　眼睛似乎粘上胶水，沈重得无法开启，随著身体温度的流逝，唯一体会到的便是意识被黑暗拉扯著，让身体陷入更深的空间，直到再也无法感受任何的气息。
　　
　　从深沈的黑暗中浮沈，似乎想了许多，明白了许多，死亡并没有来临，我还是幸运的逐渐清醒，当我疲惫的睁开眼时，见到的已是医院雪白的屋顶。
　　“嗯……”想动动手臂，拉扯到的却是手背上雪亮的针头，不由低吟出一声痛楚。
　　“炜？弈炜？”惊喜的声音瞬间传了过来，冰冷的手上顿时一暖，“他醒了，叔叔，阿姨，弈炜醒了！”
　　“儿子？儿子你醒了？”久违的称呼让脑中有刹那的停顿，直到听到那记忆深处的呼喊。
　　身体仿佛是生了锈的机器，连转头都困难，刚张开嘴想说点什麽，却发不出声响，一只手臂伸了过来，揽了我的脖子微微上抬，视线终於对上两张焦虑的面容。
　　“爸……妈？”干涩的唇中吐不出这两个简单的字，几年未见了，我一直都愧疚的父母居然就如此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儿子你醒了，把我们吓坏了，”紧紧抓住我的手，母亲双眼已经通红，久违的亲情碰触让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睡了三天了……医生说你失血过多，我怕你醒不过来，才通知了叔叔和阿姨，”带著迟疑和歉意，熟悉的嗓音让我无意识的转头，看到的居然邱璇憔悴的脸。
　　原来接到我电话的人是他，居然是他送我来医院的？没有平日一丝不苟的帅气，如今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实在有些邋遢，连下颌的胡渣都如此的突兀。
　　“来喝点水，”微微一笑，一杯温热的水送到我唇边，清冽的水顺著口腔流入喉中，让我停滞的思维终於缓和过来。
　　“爸，妈，”虽然哽堵，许久不曾叫出口的称谓还是沙哑挤出口中，我看向一旁的父母，不知道他们此刻是开口就骂，还是干脆揍我一顿後摔门而出。
　　
　　曾经在深夜偷偷想过父母如今的样子，想想过他看到我是如何的愤怒失望，但是也没料到他们已经如此的苍老。
　　印象中的父母是强悍的，对我可以责骂，可以生气，但是现在的父母鬓旁已是点点风霜，母亲已经伏在我床边泣不成声，连父亲也微微红了眼眶，原来父母也是会老的……
　　“爸，妈，对不起……”插著针头的手握住他们的，除了道歉，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三个毫无用处的字。
　　“醒了就好，”一向冷酷的父亲，曾对我大吼著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的父亲，如今只是颤抖著唇，对我扯出一抹沧桑的笑容。
　　“叔叔，阿姨，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有我呢，”适时的劝说著，父母明显的疲惫让我心头如针刺一般难受。
　　“爸，妈，别担心，我没事了。”艰难用指尖擦过母亲的泪滴，湿湿的，热热的。
　　“好，好，儿子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爸不吵你了，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如此小小的一个动作，就母亲的眼中多了些欣慰的笑意，轻轻摸过我的头，胡乱的擦去自己的泪水，母亲站起身来扶起父亲，“走了老头子，我们别吵儿子了。”
　　
　　脚步沈重而疲惫，我看著消失在门後的父母，如此的自然而平淡，无法相信这麽多年恶劣的关系缓解得如此的轻松。
　　“怎麽了？”轻轻的一句话，修长的手指突然抚上我的面颊，“怎麽哭了？”
　　“我……有哭吗？”诧异的抹过，居然是满手的泪，我竟然真的哭了？
　　许久未曾发泄的情绪一旦找到纾解的途径，竟然是如此的一发不可收拾，眼中的泪水任我怎麽摩擦也抹不干净。
　　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太过丢脸，我咬牙忍住口中懦弱的呜咽，一边狠抓了自己的头发，想把泪水咽下，却无法阻止更多从未显露的脆弱涌出眼眶。
　　“弈炜？”身体战栗般的颤抖起来，在下一刻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邱璇用力拥著我的肩头不给我挣扎的机会，他一遍一遍轻拍著我的後背，如同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没事了，别怕，你醒了就都没事了。”
　　如溺水时找寻到的浮木，我死死扯著邱璇的衣袖，默默的将无法抑制的泪水洒落，“我对不起我爸妈，真的对不起他们，我让他们失望了，我没有一件事是让他们满意的，我对不起他们，真的对不起……”
　　“没有，你没有，叔叔和阿姨在你昏迷的时候跟我聊了很多，你一直都是他们骄傲的孩子，真的，”邱璇的安慰如同开启著一切的媒介，让我再也无法压抑心底的脆弱。
　　“对不起，”终於还是嚎哭在邱璇怀中，发泄著一切的心伤，重复著对父母的歉意，道歉著我无法给他们一个正常的儿子，无法让他们拥有一个贤惠的儿媳，为我这麽一个他们养大却极端失望的儿子，这辈子，我注定亏欠的便是养育我的父母。




第二十二章　痛楚

　　半躺在床上，呆呆著看著窗外，数著秋天的枯叶如蝶一般飘散著落下，萧索而毫无生气的再被人践踏在脚下，突然有了多愁善感的凄凉。
　　突然觉得寒冷，我紧了紧身上的棉被，发觉自己这几个月的生活仿佛是个诅咒，不仅被打破了原本的宁静，搅乱了毫无波澜的生活，如今居然还可笑的躺在病床上如残废一般。
　　要不是邱璇，我大概真的就不存在於这个世界了吧？
　　“来，换药了，”沈思中，房门被毫不客气的推开，白衣的护士推著医疗车走了进来。
　　“谢谢护士，我来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