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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渡作者:芥末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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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李斯谚明天就要走了。
不论在怕什么,他都得把事儿了结了。
李斯谚打着呵欠起床,迷迷糊糊洗漱完,拉开窗帘,看见窗外阴暗的天色,这才清醒些,重新又躺回去床上。
然而早就没了睡意,只能静坐着发呆。
最近几天老是睡不好。每天都太早醒来,坐起来都能感受到超速的心跳。李斯谚知道这是自己紧张了。
就是这份紧张,让度假似的这半周,难熬得像从前彻夜不眠做策划时一样。
然而他在紧张些什么呢?李斯谚自己也没想明白。
大约还是跟施以永有关的。
自从三天前那场尴尬的交谈之后,他一直躲着施以永不见。
其实他早该这么做了。
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朋友,为什么值得他花这么大心力去结交?就算是打发时间,他也该去找些更有趣的人。
这样想着,李斯谚努力忘掉脑海中突然挤进来的施以永那些微小而真实的温柔。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幼稚得很,也挺对不起施以永的,还有大副。但他确实需要一些私人空间来静一静。
别让其他人长期挑动你的情绪。
父亲的谆谆教诲尚在耳边。施以永算是一个这样的人么?
他想起三天前,得知施以永在店门外等了他近半个小时,只是为了确定他的安全。
那时候,他一点也不为施以永侵犯自己隐私而反感,反而欣喜得很,直到对方提到同性恋的话题。
他本来不是介意这个的人,但施以永那不明显却真实存在的下意识的厌恶,一瞬间就揪住了他的心。
他很难受,难受得竟形于色了。
这样的失控,他不能接受。
别让其他人长期挑动你的情绪。
李斯谚竭力伸长右臂,看着自己的手掌一点点被指缝间的黑暗吞没。
十七
李斯谚推开门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幽暗的长廊一抹猩红的光点。
是施以永叼着的烟头。
他原来曲着一条腿坐在地上,这会儿被李斯谚开门的声响惊动,不耐烦地甩了甩头,撑着墙壁站起来。
黑暗里,李斯谚看不清他的面貌与表情。但他知道,那就是施以永。
他觉得自己真的太紧张,心跳声简直要传遍这条走廊。
施以永也不说话,借着房间里床头灯幽微的光亮看着李斯谚从惊讶渐渐恢复到平静的表情。那表情平淡得太过分,简直像是伪装出的一样。
施以永看着,忽然想要伸手触碰他的脸颊,看看那层冰封的外壳是不是真的会破碎然后脱落。
在他有所行动之前,李斯谚先开口了。
也许是刚睡醒,他声音比平常低沉,还有些沙哑:“进来吧。”
施以永掐灭了烟头,跟着他进了房间。
施以永习惯性坐在了床边,李斯谚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凑到他身边,而是远远落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淡黄的灯光打在他侧脸,像是柔和的气氛,却弥漫着令人心酸的沉默。
施以永四处打量一圈。出乎他意料的,房间里还没收拾过,李斯谚的衬衫皱成一团放在短沙发上,行李箱靠在墙边,显然还空荡着。
他皱起眉,想象着李斯谚这三天的生活状况。三天前他还打趣过李斯谚那轻微的洁癖,但如今这里的杂乱,就是比起施以永的小屋,也不遑多让。
李斯谚遇上什么事了吗?
施以永心里忐忑着,脸上的表情却更沉凝。
不论是什么事,总之李斯谚没有同他说。
他没有立场担心。
先打破了沉默的是施以永:“几点的火车?”
李斯谚偏偏头,微笑起来:“下午三点——你来送我?”
“嗯。”
施以永点点头,难怪他还没有收拾行李。看来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影响他的行程。施以永觉得自己像是放心了些,又像是更揪心了些。
李斯谚向门口瞥了一眼,问他:“你几点到的?”
“嗯?”施以永一愣,顺口接道,“四点多吧。”
“四点?”李斯谚惊讶地看着他。现在也不过是六点半而已。就是说,他醒的时候,施以永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施以永点点头。
李斯谚旋即平复了情绪:“怎么不敲门?”
“让你多睡会儿。”
施以永平淡地回答。
他不知道李斯谚登车的时间,查了火车站的时刻表,发现今天最早的途径江城去往京城的火车早晨五点半停靠江城,便提前一个小时来李斯谚这里等他。
李斯谚苦笑起来,这家伙真是温柔得过分了。
“你等等吧,我收拾一下,待会儿吃早饭去。”
李斯谚说完,转身按下房间里大灯的开光。
明晃晃的白光来得太突然,李斯谚本来就睡眠不足,不小心瞥了一眼,眼睛竟酸涩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施以永依言安坐着,看李斯谚从柜子里收拾衣物。
他本来就是经常出差的人,这些事情做得驾轻就熟。弯腰折衬衫的时候,睡衣下沿露出了两厘米的腰线,惨白的灯光将他皮肤映照得格外细腻。
施以永移开了目光。
床头柜上的文件换成了一本翻扣着的英文书,施以永的英语水平不足以看懂书脊上的名字。更靠近枕头的位置放着一张照片,同样是翻扣着,像是被李斯谚当做书签用的,背面打印着照相日期和相机型号。
施以永看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毫不犹豫地伸手将照片拿了起来。
十八
李斯谚收拾好衣物回头去找施以永,便瞧见他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他睡前在读的那本《海狼》。
施以永待他态度虽然温柔,却向来是有些谨慎的;如今居然会翻动自己的书,倒也是个奇观。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目光,施以永抬起头回视,李斯谚惊讶地发现对方从摄像馆那天起就一直因为自己别扭的态度而抑郁的神情舒展了许多。
“李斯谚,”施以永叫他的名字,语调竟似有些缠绵的意味,“你别躲我了。”
李斯谚闻言,心头一跳,佯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嘴上轻轻巧巧应道:“嗯?我可没躲你。”
才刚迈步,他就想起了前一天晚上被他当书签用的那张照片。
他偷拍的,施以永在四月暮春江风中,独自站在船头,将缆绳套上渡口的照片。
李斯谚僵住了。
其实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情,无非是未经允许给朋友拍了一张照片,又私自拿来收藏了而已。虽然不是能理直气壮地声张的行为,在他们两个的友谊中,也不应该有多大妨害。
那,自己体会到的这种深切的恐惧,是从何而来?
李斯谚感觉周围空气都冷了下来,心虚得厉害,连身体都开始微微战栗。
他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开口。情绪激动引起的爆发与迁怒恐怕能算做是他最讨厌的行为之一,但他现在连自己都很难控制住。
“李斯谚。”
不知何时,施以永已经放下书,走到了他身边。
李斯谚用力做了一次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朝施以永看了过去:“嗯?”
他知道施以永在看着他的脸,用那种带着审视的目光。他只能死死地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像工作时一样拿出自己最擅长的笑容面对他。
施以永的瞳孔在日光灯下黑得像静寂的深潭水,李斯谚什么都看不到,也看不到自己。
施以永伸出手搭上他的肩膀,李斯谚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避开他。
别过来。
李斯谚在心底求乞着,他觉得他快要崩溃了。
他感觉自己小臂上的肌肉震颤,这种震颤不久就要蔓延到脸上。再这样下去,他会在这个人面前哭出声来,像告解一样将自己的生命倾诉出来,然后被弃若敝屣。
他不要。
那种耻辱的姿态,未成年的他展露过一次,并且自此下定决心,永不再犯。
李斯谚防备地看着施以永,那个人若是再进一步,他拼着丢人,也要夺路而逃了。
施以永却并没有再靠近,也没有露出失落的表情,像是李斯谚这样退避的行为合理得很,并没有给他带来更多困惑。
他看着自己伸出却落空的手愣了一下,然后自然地放了下来,摊在李斯谚面前:“送我个临别礼物吧。”
“啊?”李斯谚一愣,紧张到颤抖的情绪也忽然放松了下来。他怀疑地上下打量了施以永一圈:“你……说什么?”
施以永耐心地重复一遍:“送我个临别礼物。”顿了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你的照片。”
听见“照片”两个字,李斯谚先是一惊,又立刻反应过来施以永说的不是这回事,微微放下心来,下意识回答:“我没有自己的照片。”
“就渡船上,我照的那张。”
“啊,那张……”李斯谚皱皱眉,旋即察觉到不对,“你……为什么要我的照片?”他做出开朗的样子:“去北京找我,拿名片可比照片管用多了。”说着,作势翻出钱包给施以永掏名片。
施以永却并不受影响,只是看着他笑笑:“我就要那张照片。”
李斯谚闻言,对上施以永的眼神。只一眼,他便心上一颤,匆忙撇开目光,却瞥见施以永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握着拳。
原来他也在紧张。
不知怎的,李斯谚忽然心里平衡了,心跳声却愈发大起来,像是与谁共振似的。
他慌乱地点头应了下来,蹲下身在箱子内侧的照片袋里翻找。背后施以永的目光像是有实质的热量,打在他背上,竟烧得他脸红。
还好施以永看不见。
李斯谚垂下头,暗自庆幸。
十九
李斯谚提议出去吃早餐,施以永自然无异议。
暮春的早晨,不过七点,天便大亮了。李斯谚踏出大堂一步,心里也同样豁然开朗。
刚刚在房间的令人惊恐的心悸,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一件事。
原先那些暧昧不明的感觉,那些藏藏掖掖的心思,那些轻易便撼动他情绪的小动作,说到底,就是因为他李斯谚动了心。
为一个男人。
李斯谚虽然由于较为自由的教育原因,对同志态度算得上友好,但毕竟是没有与同性的经验的。院子里那群纨绔中确实有爱搞男人的,李斯谚与他们来往时,也没什么避忌。只是这次,李斯谚隐约觉得他对施以永的心思与那些人对俱乐部里男人的绮念不同。
就如今而言,他对施以永的身体没什么兴趣。都是大男人,施以永的身材顶多让他艳羡而已。相较起来,他的矛盾,犹豫,与心悸,竟然更像高中那唯一一次无疾而终的早恋。
喜欢上某个人再容易不过。一张漂亮的脸蛋,一次精彩的演讲,一场体面的交谈,一种娇嗔的举止……动心真是件再泛滥不过的事,也因此格外短寿。
李斯谚不知道这次他的心思能持续多久,但好在两人都是男性,也闹不出什么事来,既不至于妨害他那必定将接受的政治联姻,也不会擦枪走火,留下不该有的孽债。
李斯谚想到父亲的要求,心情复杂里又透着些轻快。
原来那样的恋爱要求,最能满足的,竟是个男人。
而施以永,想来那样的性格,是不会对人纠缠的。
指不定呢,如果他们有足够的耐心,可以在老来之时寻个合适的日子,各自伴着妻儿,在某个边陲小镇里相遇,然后两人闲荡着,耗去那大好春光。
李斯谚不经意地回头找寻施以永的身影,又正巧跌入对方凝视自己的目光里,一瞬间思绪纷纷的,竟似蓦然消失了,只不管不顾地下了个也许他会为此后悔终身的决定。
偶尔也放纵一回吧。他想着,退到施以永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腕。
施以永诧异地顿住了脚步,却并没有挣开手上的桎梏,随着李斯谚的速度大步走着。
旁人看来,大概只是李斯谚嫌施以永太慢,拽着他迫他加速。只有李斯谚知道他手心炙热的温度从何而来。
想起刚刚施以永珍而重之地将他的照片放进他衬衫贴身的内兜里,李斯谚在四月的料峭春寒中,连心底都燥热起来。
也许施以永压根儿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也没像他这样想太多,但李斯谚能肯定,对方对他也有好感。不下于他的、超出友情范畴的好感。对于自己能够多大程度上牵动施以永的情绪,李斯谚心里也有几分把握。
既然想清楚了,这种情感就已经落入了他可操纵的范围。李斯谚不算控制狂,但他不能否认自己偏好决定论。
不会有问题的。不会失控,也不会爆发,像是施以永最初带给他的感觉一样,沉稳,淡泊。
这样就够了。
李斯谚迎着旭日愉快地笑起来。
又不是真正谈恋爱。
这样就够了。
施以永也许对于李斯谚忽然转变态度同他正常交流、甚至比之前更亲密些的举动心有疑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知道了李斯谚是下午的火车,施以永想着下午再来送人,上午再往大副那边跑一趟,李斯谚却主动提出临走前再去看看大副。
一路上李斯谚粘人得很,像是要补足之前三天缺掉的相处时间似的。他也察觉了自己有些兴奋过度的心情,却难得地放任了。
弄清楚感情这样的疑难杂症,他这偶尔的放纵,也只当是庆功宴了。
大副问他,是不是施以永前几天惹他生气了,而今又道歉了,他才回来。言辞间对他一片袒护,大有他答个“是”字,就替他教训施以永的意思。他瞥了身边的人。施以永慢慢拧起眉,也看着他,似乎同样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李斯谚于是笑嘻嘻地搂上施以永的臂膀,按着他的脖颈迫他低下头来,做出谢罪的样子:“要真是施哥惹我生气了,他这么犟的人,哪里会去找我道歉嘛。我就是前几天忙着工作而已。”
施以永微微侧过头,从下向上看着李斯谚快活的神情。
他明知不是这么一回事,却也愿意相信了。
二十
夜深了。
施以永睁着眼躺在床上发呆。
隔壁大副那屋刚刚才熄灯,两三个工友谈笑着走出来,显然是为大副出院而庆祝过了。施以永叮嘱了不能让大副喝酒,工友们也知道轻重,他并不担心。
他在想别的事情。
大副住院检查了一周多,最后确诊是肝癌早期。本来应该直接手术切除,但因为有并发症,要先做一个月保肝的抗病毒治疗。结束之后,再去大城市进行肝癌诊断与治疗。
施以永忙前忙后,终于能把大副接回家,虽然诊疗结果不乐观,至少也是早期,问题不大。医生说了,康复的可能是有的,要看病人的身体情况与求生意志。
施以永相信大副,却也必须给大副创造最好的治疗环境。
轮渡管理员十分好说话,开口就允了一年的假,还多放了一个月工资,信誓旦旦表示一年后大副能好就能重新上岗。
施以永知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江上架桥了,轮渡说不准也要拆。城里本来有一两个学船的,这下统统便跑了。若是一年后轮渡还在,自然是好;若是一年内便拆了,他们这些还在干活的能拿到买断钱,大副的退休金,却要打水漂了。
哎,关键是大副治好病!钱算什么嘛。
施以永想起李斯谚的话,熟悉的语调响在耳边,那么明晰,直让他以为是幻听。
那是李斯谚在医院里由副市长的属下陪着,替大副交了一周的住院费之后,施以永找他还钱时他回答的话。
大概对于李斯谚来说,这钱不算什么;对他和大副而言,这却已经是大恩了。
他与李斯谚之间的差距,真的有这样大。
想到李斯谚,施以永愈发睡不着了。他犹豫许久,终于还是从枕头下翻出那张照片,但也忍住了没有拢到面前细细翻看,只是那样平放在枕边。
照片上当然是那天他拍下的李斯谚。那人当时正为着自己的鲁莽举动而惊讶,一脸瞠目结舌的样子,不是不可笑的。渡船里光线又暗,白皙如李斯谚,照出来的效果也如黑李逵,只有英挺的五官昭示着这仍是那张施以永百看不厌的脸。
黑暗里,施以永只能依稀看见照片上的人物轮廓,但那张脸已经印刻在他脑海里,再难擦去。
李斯谚。
施以永默念着这个名字。
在李斯谚的床头书里注意到那张照片时,施以永不是不惊讶的。他记得照片上的时间,那正是李斯谚第一次同他见面的日期,也是他第二回上自己的船的时间。
轮渡上往来那么多乘客,李斯谚也不过其中一个,他早该将他忘了的。
若不是在饭馆的第二次相遇,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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