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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又不可能保证未来不会变心。」

　　绕了一圈不又回到原点吗？晏臣不想和她继续辩下去，站起身打算去吃饭了，「反正说什么你都觉得我和他的不是真爱？你真有自信。」

　　「你不能保证。」女孩子的执着让许美杏不想放弃继续质问下去。

　　和他们两个人经历过的那些比起来，这些问题也太小太没内涵了点啊，「我不能保证，但我觉得这也不需要保证。一个人要在那么大的世界上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像他这样的呢？」

　　看见晏臣的表情，许美杏只敢在心里暗暗觉得不妙。那两个人的感情，好像已经和这个世界的「常理」脱节了一样。

　　他们自己就是一个世界，没有人可以介入他们。

　　晏臣漫不经心地望向正从外面要走进来的西咸，打算叫西咸把还想要反驳些什么的许美杏带走，西咸却先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晏臣！刚刚我听同事说，他经过市区的时候看到子铭他们公司好像有火灾还是什么事……」

　　晏臣一听见火灾两个字就冲出去了，许美杏连忙拉住人，「晏臣！」

　　「放手！」猛力抽回手，晏臣丢下还一脸不甘心的许美杏就离开了。西咸转头看了她一眼，「这种时候了还有你这种人来搅局……」

　　「什么我这种人！难道你也知道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吗？」

　　「他和子铭才不是这么肤浅的关系。」西咸只留下这么句话就尾随晏臣跑出去了。

　　许美杏握紧拳头，不解为什么西咸会说出这样的话，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Match」店面旁的一间餐厅因为电线走火的疏失，发生了小火警，浓烟漫延到在隔壁的店，引起不小的惊慌。

　　只是客人疏散地快，一下子附近店家住宅的人全都下楼聚集到了人行道上，消防车也很快速地到场解决，总算是没有大碍也没什么伤亡。

　　徐子铭还带有点心惊，确认公司里的同事和客人都平安无事后，也就慢慢放下了心。乍听到隔壁火灾的时候，他的脑筋有一瞬的空白，然后脑海马上就浮现晏臣的脸，心慌中提醒自己要冷静下来，赶紧离开。

　　不能受伤，不能有什么万一，他要好好保护自己。

　　突然觉得有点脆弱，很想看见晏臣，很想听到他的声音，很想好好地抱着他，听他跟自己胡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习惯有人陪伴，习惯成为别人的在意，所以才更甘愿，所以才更在乎。

　　「子铭！」

　　还在脑海里想着的那个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徐子铭一跳，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出现幻听了，转过身就看见晏臣跑过来，紧张地抓住他的肩头上下检视。

　　「晏臣……？」

　　「你没事吧？有受伤吗？有没有被烧伤烫伤？」抓手抓脚翻看，他就怕徐子铭会不会在意外中有什么伤害，「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路边有点多的人潮已经有一些注意到这里了，徐子铭赶紧把人拉着走到未被波及小矮巷里面去，「我没事啊，你怎么－－」

　　接着话就被堵在温暖的胸膛里。晏臣的颤抖只有微乎其微，但是徐子铭还是感受到了。晏臣在哭，因为他很担心。

　　「晏臣。」

　　「……」

　　「只是有点波及，浓烟吹过来而已，我没事。」

　　「……」

　　晏臣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脆弱，竟然在大街旁就这样难以自抑地掉泪，也没想到原来自己完全无法去接受、释怀失去这件事。就像徐子铭也无法承受失去自己时一样。

　　死亡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也没怎么留下痕迹。所以要去面对时，更显得惶恐不安。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谢谢你赶过来，你吃饭了吗？」

　　这种时候了还只知道要关心他吃饭了没！晏臣收紧怀抱，带点愤怒。

　　被紧紧箍住都痛到想叫了，徐子铭只能叹气苦笑，但是同时对于晏臣对自己的重视，还是忍不住觉得甜蜜，安静下来不再安慰晏臣，安分地等着晏臣平复心情。

　　暗巷里面光线不足，所以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许美杏站在巷子口望着里面，死了新一样的绝望。

　　他都不知道原来晏臣也会这么慌张，也会失去理智在大街上狂奔，也会像小孩子一样难以控制地哭泣。那都是因为他很爱、很爱那个男人。

　　那比一般同性情侣还要深却又说不出来的氛围，是不是就是晏臣所谓的「你们不知道」？

　　西咸在旁边插着腰看，终究没有说什么。感情本来就不是想要就可以公平的东西，若要对别人公平，谁来对他们公平？

　　房屋里被灭掉的火焰只剩下浓烟窜上天空。有点可怕，有点不祥。

　　习惯…17

　　徐子铭还以为帮忙解决了下游厂商的事情，应该只要公司方面小心处理，财务状况就会慢慢回来，咬着牙拚过这次的危机，但是却发生了更糟糕的事。

　　那天早上晏臣忘了把重要文件带去公司，打电话回家像徐子铭求救，刚好排休的徐子铭拿着文件就到公司去了，还不忘替晏臣带了点小点心。

　　晏臣显然已经吩咐过接待的工读生，没什么阻碍就被带到了楼上的办公室，工读生甜甜地留下了「晏先生说你直接进去就好了」就走了，徐子铭一头雾水，知道为什么工读小妹一脸开心的样子。

　　门开了一个缝，徐子铭正打算敲门进去，听见办公室里有对话的声音，晏臣和西咸还有一个类似公司里的高层主管正在商谈要事的样子，徐子铭想了想，还是等他们告一段落再进去好了。

　　办公室不大，只半阖着的门并不能将对话内容掩住，徐子铭站在门口等，无意间也听见了他们讨论的对话，还想着这样听是不是不太好，就被对话的内容收住了脚步。

　　显然暴躁的声音是晏臣的，「所以现在状况就是他妈的快垮了，如果周转不到资金，就等着被吃掉好了。」

　　西咸显然很无力，「真是他妈妈的……我还以为有零件就好了，慢慢把钱赚回来至少别垮，谁知道他们现在又来这招……」

　　主管声音带着迟疑，「那……现在被抢走的货怎么办？还够资金生产吗？下游公司有办法马上又生那么多零件吗？也赶不上广告和订单……」

　　「订单和厂商的损失都还好，我们公司本来就已经缺钱缺了个大洞，这一批零件被截走，我看我们等着被宣布恶性倒闭，钱哪里来啊！」

　　徐子铭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现在公司是面临了更可怕的困境吗？原本以为因为认识那些厂商的老板或主管，帮忙处理了零件的事情，没想到对方公司手下不留情到这种地步，徐子铭光想到可以让这么大一间公司恶性倒闭的金额到底是什么天文数字就觉得头晕。

　　「呃……子铭先生？」

　　一个呼唤声突然唤回了徐子铭，转头看是刚才带自己走进来的工读小妹，有点慌乱地点了点头，可能是晏臣告诉他他的名字吧。

　　工读小妹看里面三人正在讨论，小小声地问徐子铭，「有什么问题吗？晏先生说你可以直接进去。」

　　「喔……」徐子铭笑了笑，但显然笑不太出来，把手中的文件和点心盒递给小妹，「我看他们在讨论事情就不打扰了，等他们谈完你再帮我把东西拿进去，我先走了。」

　　「欸？可是……」

　　徐子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她点点头后就转身走了。

　　工读小妹被他离去前的表情震慑住，只能愣在那里完全无法反应，全然忘了晏臣交代过要把人带进去的吩咐，也忘了西咸在旁边开玩笑说那个男人是晏臣的精神粮食。

　　她只记得徐子铭的眼神闪着不可解读的光芒，好像这一转身，就不会再见的样子，一瞬间她竟然觉得那个表情让她很想哭。

　　工读小妹回过神来时是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主管看见她呆站在门边责难似地望了她一眼就走了，西咸和晏臣则在后面交换着意见。

　　「小容，怎么了？」西咸看见她愣在一旁，开口叫她。

　　「啊。」小容惊醒似地转过头看晏臣，赶忙把手上的牛皮纸袋和点心盒递给晏臣，「对不起，这是子铭先生送过来的……」

　　「子铭？我不是说要他直接进来吗？」晏臣皱眉，虽然贴心的点心让他很开心，但是看不到人显得有点纳闷，「怎么就这样回去了？」

　　小容连忙道歉，「对不起，因为他说不想打扰你们谈事情……」

　　「所以他刚刚有过来啊？」西咸看看手表，已经是将近半小时的事情了。

　　「嗯，他本来也要进去了，可是站在门边等，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就过去问他怎么不进去，他就把东西给我先走了。」

　　晏臣立刻脸色大变，慌忙转过身去看西咸，「他、他听到了？」

　　西咸也立刻停止想嘲笑晏臣的嘴脸，「他……如果相信了会做什么？」

　　晏臣赶忙掏出手机找人，心底油然升起不祥的感觉。

　　为防找不到人绝对会把手机充饱电的男人，现在电话却是关机，打了几通都没通，打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打去公司也说他今天轮休。晏臣开始后悔自己太粗心。

　　他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徐子铭也许并没有听到任何事。可是小容的描述、他离去的匆忙和失联的手机，都让晏臣止不住心脏狂跳。

　　为他，徐子铭会做任何可以做的事情。

　　习惯…18

　　乔仅在开完漫长而无聊的会议后，听到柜台打上来的电话说徐子铭已经在楼下等了快一个小时，还以为是自己大白天的在作梦。

　　他没想到徐子铭会来找他，尤其是在那一连串的事情之后。虽然之后他们依然保持联系，偶尔打电话过去他也会温和地和他闲聊，但是他知道意义再也不同了。

　　那代表单恋了两年的感情只能放在心里并且慢慢平复伤口，可是自己却又无法不再去找徐子铭，还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想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好好对他。

　　自虐也不过这样吧，就算不是椎心刺骨的痛，扎在心上还是有感觉的。

　　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要再见徐子铭，心里忍不住有点颤抖。

　　心里还在可笑地天人交战，门已经被敲响，乔仅苦笑了下，扬声回应，「请进。」

　　女秘书很有礼貌地替后面进来的男人打开门，有点狐疑地望了眼乔仅，见他点头，才轻声关上门离去。

　　「对不起，你等很久了吧？我刚刚在开会。」吁了一口气走到会客沙发边，看见徐子铭一脸凝重时，忍不住皱起眉头走向前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徐子铭抬头看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的乔仅，心里忍不住愧疚，原本想好要说的话也变得难以开口，「我……想请你帮个忙……」

　　「先坐下再说。」领着人到沙发坐下，乔仅猜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替他倒了杯水后在徐子铭对面坐下，「发生什么事情让你跑来找我？晏臣呢？」

　　徐子铭犹疑了很久，叹了口气才开口，「你知道西咸他们公司最近的情况吗？」

　　「我知道。打对头的公司不得理还不饶人，他们现在情况很危急。晏臣应该是不会被扯进去吧？他应该不算那里的人。」

　　「可是西咸和他很好，我也觉得西咸帮我们很多，所以没有阻止他去帮忙……」

　　乔仅突然安静了下来，深邃的双眸紧紧盯着面前不安的男人，一股无力感猛然涌上心头。

　　「所以呢，你希望我帮他们？」

　　「……」

　　听到乔仅这样直接地问，徐子铭反而觉得难堪。他也想过去求一些说过欠了他想要回报他的大老板们，但这种事情，商场上动辄天文数字帐目的大事，他终究不敢出去求人。

　　可是他怎么没想过，求乔仅更让人尴尬？他之前才伤害了他，才刚抛下用一片真心喜欢着自己的乔仅，自己怎么还有脸来请他帮忙？

　　徐子铭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以前的他可以保持冷静，判断一切可以让仲狂不受到伤害的事情，并且去解决。可是现在的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帮他？又要怎么样才能别再伤害更多人？

　　「对不起，我不应该来麻烦你的……」

　　「零件方面我和他们公司性质不一样所以帮不上忙，」乔仅突然打断他，冷静得看不出他的情绪，「你要我帮忙可以，我拨资金借钱给他们。」

　　「……」

　　徐子铭瞪大了眼，乔仅虽然替他理出了他可以帮忙的方法，他却觉得心被刺伤了。

　　乔仅是不是也被他刺伤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来请你帮忙的，你不要这样。」徐子铭歉疚地站起身，「我、我先走了，你不要想太多……」

　　「我没有想太多。」站起身挡住想离开的徐子铭，乔仅沉着声开口，「你既然都来了，就是觉得只有我可以帮你，如果不找我你还要去找谁？」

　　「……」他是真的很希望可以帮忙他们度过这次危机，西咸如果垮了，晏臣也不会好过，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晏臣难过。

　　「你是瞒着他出来的吧？不然依他的个性，他是不可能来找我帮忙的。」乔仅想到那个脾气暴躁的男人，忍不住苦笑，「为了他，你真的是什么都愿意做。」

　　「乔仅……」他的原意并不是来伤害他的，但是不能否认自己再也不像过去那么小心，只要扯到晏臣，他就失去了正常冷静的理智，没发现自己正在拿刀割人，「我不想伤害你，我错了。」

　　「你不希望他难过，我也是，不想看你难过，希望你们可以幸福。」乔仅笑了，「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尽我所能，开会调资金。」

　　「乔仅，你不要这样－－」

　　徐子铭抓住他的肩膀摇晃，手却突然被抓住，眼一花视线转了一圈，就被乔仅压在沙发上。

　　「但是我想帮你。这是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你可以利用到我。」乔仅抓着他的手一到唇边，忍不住笑，「我没有被你伤害到，相反的，我想利用帮助他，来得到我想要的。」

　　听他这么说徐子铭反而不懂了，「什么？」

　　「一次就好，和我上床。」乔仅说着，唇已经抵上了身下人的脖子上，「你来了我就不让你走了，陪我，我就帮他。」

　　脑袋像被重击一样做不了反应，乔仅已经开始了进攻，徐子铭慌张地拉开两人的距离，想从乔仅的眼中看见点什么，那里面却只有漆黑一片。

　　「要不要接受就看你了，我知道你很想帮晏臣。」

　　空气突然陷进去沉默。

　　的确就像乔仅说的，虽然很厚脸皮，可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寻求帮助了，如果再拖下去，公司只会越快崩盘，下游厂商也会被连累……

　　－－「你的决定是？」

　　习惯…19

　　－－「你的决定是？」

　　突然他想起晏臣的脸。

　　想起每一世自己默默地在他身边观望，想起当自己牺牲、在死的前一刻知道他就是仲狂时自己甘愿的心情，想起被车子撞飞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着是不是再也看不到晏臣了，想起晏臣的眼泪，想起晏臣说……

　　我和你一样，离不开你了。

　　「子铭？」

　　乔仅疑惑地看着坐起身轻轻推开自己的徐子铭，他都以为他会答应了，但却只看见他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整理被扯乱了的衣服。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徐子铭笑了，觉得自己很笨，「我不应该来找你的，我先走了。对不起」

　　「等一下！」乔仅拉住徐子铭的手，声音带着难掩的颤抖，「为什么？只要跟我上床，我就帮他，你为什么拒绝？」

　　徐子铭望着乔仅，许久才低下头，很浅很浅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能这样对他。」他终于，也爱我了啊。

　　乔仅知道自己到头来还是不甘心。可是，为什么连最后想用肉体上的欢愉来道别也不行？

　　还想说什么来挽回徐子铭的决心，门就被碰一声大力踹开，室内两人都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晏臣冷着脸，踏进来的脚步彷佛带着火焰。

　　「晏臣？！」

　　晏臣抿着嘴唇，瞪了乔仅一眼，丢下一句「我们公司很好不用你担心」就用力牵过徐子铭的手转身离去。

　　徐子铭回头看了一眼乔仅，只看见他脸上的苦笑，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用力拉着往前走，离开了原本正陷入一片尴尬的地方。

　　一路上晏臣都没有说话，紧紧牵着徐子铭的手有点用力过度，徐子铭不知道晏臣看到听到了多少，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晏臣现在很生气。

　　一直到上了车回到住处，晏臣都闷着不说话，只是皱着眉看着前方，下了车之后继续拉着他上楼，明显想要进家门再好好算帐。

　　一阵委屈再也难以自抑地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