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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见愁收刀而回，再次朝着欧阳飞鹰立劈下去，龙魂刀带起璀璨的刀芒。
　　欧阳飞鹰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真元流动，双手精准夹住刀刃，牙齿咬得作响。
　　赛华佗将双手抵在欧阳飞鹰背上，将全身真气灌注过去，双方僵持起来。
　　先天初期的欧阳飞鹰加上后天九层的赛华佗，与先天中期的鬼见愁拼了个势均力敌，不相上下。按道理说，两个先天初期都不可能是一个先天中期的对手，何论一个后天九层的赛华佗。
　　但是鬼见愁的功力本就是透支生命修来的，如空中浮萍，没有一点根基。边疆老人传他的丧魂夺魄绝情刀，这一刻他只记得刀招，刀意忘了个干干净净。没有刀意的刀法，还有什么威力可言呢？因此鬼见愁才会与欧阳飞鹰父子僵持不下。
　　“哈哈哈哈，司马长风，你早该这样了！”
　　弄月公子狂笑着，舍弃了半天月，带起一串红色残影，冲向了与鬼见愁僵持的欧阳飞鹰父子。
　　“天人化生，葵花向阳”，赤红色的真气夹裹着寒铁针在空气中荡起涟漪，穿透了欧阳飞鹰的身体，然后穿透赛华佗的身体，去势不减钉在了大殿柱子上。
　　霸道的葵花真气一瞬间将欧阳飞鹰父子的五脏六腑烧毁，眼看就活不成了。
　　一个人直到死前才会想明白很多事情，荣华富贵有什么用？手握大权又有什么用？欧阳飞鹰转头看向了赛华佗，面带愧色问道，“明日，这些年是爹对不起你，你恨爹吗？”
　　赛华佗摇了摇头，清秀俊朗的脸庞上露出安详的笑意，“爹，明日从来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
　　父子两对视，脸上带笑，尸体垂落在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在赛华佗欧阳明日倒下那一刻，四方城远处，边疆老人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叹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明日，你不要怪为师啊。”
　　“我的儿啊，盈盈死了，你怎么忍心丢下为娘？”城主夫人玉竹居士惨叫一声，声音悚然，晕倒过去，生命力急剧流失。
　　“爷，爷，你怎么了？”高易山这个莽撞可爱的大汉踉跄着跑到赛华佗身边，不停摇晃着赛华佗的尸体。
　　“即使欧阳城主有错，我家爷做错了什么，你们兄弟凭什么杀我家爷？”高易山双眼布满血丝，朝鬼见愁和弄月公子质问道。
　　鬼见愁收刀而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握刀的手隐隐在颤抖。
　　弄月公子嗤笑一声，将目光移到了与上官燕缠斗的半天月身上，他的仇人还有一个。
　　半天月烫金黑袍紧紧贴在后背上，冷汗浸湿了他全身。


第321章　苦情戏
　　独孤九剑精妙无双，上官燕每一剑都不离半天月双眼。
　　弄月公子看了鬼见愁一眼，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一起出手杀半天月，爹娘的大仇就得报了。”
　　鬼见愁眼中怒容一闪过，沉声说道，“我是你哥哥！”
　　“好啊，杀了半天月我就承认你是我哥哥”，弄月公子脸上扯出邪邪的笑容，在他看来，今日半天月跑不了了。
　　鬼见愁深呼一口气，倒拖龙魂刀，走向了半天月。
　　“长风，你不能杀我，你忘了是谁抚养你长大，给你龙魂刀，传你武功吗？”
　　半天月语速飞快，没有了以往的深沉神秘。
　　也是，一个人到了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可是你杀了我全家”，鬼见愁深邃的眸子闪烁，脸色依然冷峻，声音默然。
　　“你当真不顾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要杀我？”
　　“是！”
　　“也好，当年是我受了欧阳飞鹰蒙蔽，对不起司马家，今天你要报仇也是应该，来吧长风，义父不怪你”，半天月当即停止了抵抗，站在原地不动，做出认人宰割的模样。
　　上官燕收剑后退，没有继续发起攻击，将机会留给了鬼见愁和弄月公子。
　　上官燕虽然痛恨半天月，但是半天追杀的只是她个人，而司马家是半天月屠杀的，所以半天月应该让鬼见愁和弄月公子动手，这一点上官燕想得很清楚。
　　半天月站在原地，好似没有防备，实则已经将金佛不坏身催动到了极致。
　　鬼见愁不知道这些，手腕翻转一刀斜斩而下，叮当一声，龙魂刀被半天月弹开。
　　虽然半天月已经极力催动金佛不坏身，但是他还没有踏足先天，跟鬼见愁比起来相差太远。
　　一刀之下，体内肺腑震荡，鲜血喷出，倒飞出去。
　　看到半天月倒飞出去，鬼见愁脸上流露出担忧，正如半天月所说，毕竟是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弄月公子眼前一亮，带起一串红色的残影，朝半天月冲了过去。
　　鬼见愁大急，情不自禁喊道，“凌风，不要！”
　　可是弄月公子又怎么会听他的，亲手用两枚寒铁针刺入了半天月眼球。
　　半天月的身体能防住弄月公子的攻击不错，但是眼睛可不行，当即两颗眼珠子被寒铁针戳爆了。
　　“啊，我的眼睛！”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半天月衣衫褴褛在地上不停打滚，鲜血顺着脸庞从面具的缝隙处流了出来。
　　鬼见愁心下不忍，转过了头。
　　上官燕冷笑不已，半天月这个样子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神月教的精英们看到半天月眼睛被刺瞎，聪明的都知道大势已去，顿时一哄而散，只剩下几个愚忠之人留了下来，挡在半天月身前。
　　“半天月，留下我们兄弟，你没有想到有今天吧？”弄月公子脸上带着微笑，走向了半天月。
　　听到脚步声，半天月也不打滚了，大声喊道，“长风，你真的一点也不顾念十多年的父子情分吗？”
　　弄月公子脸上的微笑止住，变为狰狞，朝半天月说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指望他放过你？就算他肯放过你，我绝对不放过你，我司马家三十余口绝对不放过你！”
　　半天月没有跟弄月公子狡辩什么，他知道这个时候能救他的只有司马长风，养育了他十几年，半天月对司马长风再了解不过了。
　　“长风，我是杀了你们司马家三十余人不错，可那是受了欧阳飞鹰蒙蔽。我养育了你十几年，传你武功，还让无忧宫主收养弄月，就算不能抵消你的恨意，但也罪不至死。何况你们还刺瞎了我的眼睛，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放过我吧，长风，放义父一条生路吧！”
　　半天月低声下气，言辞恳切，鬼见愁心狠狠揪了一下，眉毛跳动。
　　“不要跟我提无忧宫主，你不配提她的名字，半天月，受死吧”，弄月公子抬手就要击碎半天月的脑袋。
　　一掌击出，掌风四溢，眼看就要将半天月的脑袋拍碎，可是不巧，龙魂刀刀背架住了弄月公子的手掌。
　　鬼见愁挡在了半天月身前，深情看着弄月公子，开口说道，“凌风，放过他吧，他已经无法作恶了。”
　　“司马长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弄月公子眼神阴郁，即是愤怒，又是不解。


第322章　弄月之死
　　“司马长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弄月公子眼神阴郁，眉宇纠结，语气中饱含失望。
　　“我知道，可是凌风，你已经刺瞎了他的眼睛，他是个废人了，我们放他一条生路吧。”鬼见愁漆黑的眸子中满是恻隐，想起半天月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他无法眼睁睁看半天月死在自己眼前。
　　“放他一条生路？”
　　“他当年可曾放爹娘一条生路？你忘了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
　　“司马长风，你让开，不然我当没你这个哥哥，连你一起杀！”
　　弄月公子惨笑，进而变得癫狂，家破人亡之仇，怎能因为仇人瞎了一双眼睛就心软？
　　“不，凌风，我不会让开的。做人要恩怨分明，半天月是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不能否认他对我们有恩。”这一刻，鬼见愁眸子变得坚定起来，这才是他司马长风，有情有义是他的为人准则。无怪乎他练不成威力绝伦的丧魂夺魄绝情刀。
　　“你这是找死！”弄月公子举起双掌，怎么也拍不下去，身子如筛糠抖个不停，是被鬼见愁气的。
　　“呵呵！”
　　上官燕冷笑着摇头，对鬼见愁越发不屑了。
　　“鬼见愁，我原以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可是你太让人失望了。认贼作父不说，现在还要袒护杀家仇人，当真令人不齿。”
　　“上官燕你……”
　　上官燕那不屑的眼神，还有那冰冷的话语，犹如尖刀插入了鬼见愁的胸口。有什么比被自己喜欢的女人看不起还让人愤怒呢？
　　弄月公子不理解他，鬼见愁能够接受，但上官燕不理解他，他接受不了。有情有义难道还错了吗？
　　鬼见愁身后，半天月完全冷静了下来，弄月公子和上官燕的态度很明显，非杀他不可。司马长风估计保不住他，那他只有自谋生路了。
　　暗中积蓄真气，半天月一言不发，犹如蛰伏起来的毒蛇，准备伺机咬人。弄月公子和上官燕都被鬼见愁气糊涂了，没有发现半天月的异样。鬼见愁背对着半天月，就更没有发现不对了。
　　“你既然要保他，那别我怪我心狠了，爹娘的仇我不能不报！”
　　弄月公子深吸一口气，做势举起手，将鬼见愁和半天月一同笼罩在了自己掌力之下。
　　上官燕嗤笑一声，冷眼旁观。像鬼见愁这样的人还活着干嘛？平白污秽了自己的眼睛。
　　鬼见愁闭上了眼睛，开口道，“凌风，你动手吧，这样既报了仇，也全了我的恩义。”
　　“好，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弄月公子怒极反笑，一掌拍下，吹动了鬼见愁的卷发和衣襟。
　　砰一声巨响，鲜血洒染大殿，一个人影倒飞了出去，然后气绝。
　　“弄月公子！”上官燕奔了出去，接住了弄月公子，不至于让他砸落在地面上。
　　“上官燕，我跟你说有十成把握，没想到却让你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是不是很可笑？”
　　弄月公子嘴角淌下汩汩鲜血，自嘲道。
　　上官燕不忍偏过了头，不知如何作答，这件事情确实太讽刺了。前一刻还是战友的弄月公子现在已经气若游丝，她有些伤感。
　　鬼见愁睁开双眼，大殿中哪还有半天月的身影，只见弄月公子被上官燕揽住，嘴角绽放出凄美的血花。
　　半天月蓄力一击，正好打在弄月公子心口，已经打碎了他的心脏，赛华佗复生也救不了弄月公子了。
　　与其说是半天月杀了弄月公子，倒不如说是司马长风杀了自己的亲弟弟。鬼见愁鬼见愁，当真是鬼见了他也要愁。
　　龙魂刀丢在一边，鬼见愁踉跄着，连滚带爬走到弄月公子身边，可是弄月公子已经气绝，脸上还带着浓浓的自嘲。
　　“凌风！凌风！”悲惨的声音穿破云霄，大殿上方的李刃掏了掏耳朵，只觉得弄月公子死得有些可笑。
　　星儿站在边上，神色复杂，她昔日的主人死了，还是这么一个讽刺的死法。小豆芽恨恨地看着鬼见愁，即使他不喜欢弄月公子，也能分辨出是非对错。


第323章　殇之极
　　“凌风，你说话呀，你不要吓哥哥”，鬼见愁蹲着身子，半跪在地上，深邃的眸子中啪嗒啪嗒落下眼泪。
　　上官燕脸色冰冷得可怕，一脚将鬼见愁踹了出去，开口道，“你不配做他哥哥，请你不要玷污弄月公子。”
　　鬼见愁滚了两圈，失魂落魄爬起来，跑到弄月公子身边，想要伸手抚摸弄月公子的脸庞。上官燕毫不客气再次一脚踹出。
　　“我说过了，让你不要玷污他！”
　　额头上黑色发箍让上官燕显得异常冷漠，小铃铛发出清脆的鸣声，好像在为弄月公子悲哀。
　　“你让开，不要阻挡我带凌风回家”，鬼见愁猛然看向了上官燕，眸子中透出森然杀意。
　　“带他回家？你以什么身份带他回家，弄月公子说了，你不是他哥哥！”
　　上官燕放下弄月公子，看着鬼见愁，她不同意让鬼见愁带走弄月。
　　“你凭什么阻止我，我叫司马长风，我带凌风回家有什么不对？”
　　“说这话你不感觉羞耻么？你不仅放走了杀家仇人，还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我想司马伯父不会认你的，鬼见愁，你不配叫司马长风。”上官燕拔出了凤血剑，字字如刀。
　　“哈哈哈哈……”
　　鬼见愁笑得悲凉，声音逐渐变得凄厉，他身上冲起一股精气，向四方城上空的大阵投去。
　　小豆芽上前两步，弱弱开口说道，“燕姐姐，鬼见愁好可怜的，你让他带走弄月公子好不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小豆芽，他不值得你可怜的，快回来”，星儿开口说道。
　　“可是鬼见愁他……”，小豆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黯然低下了头。
　　“为什么，苍天呐，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鬼见愁仰天大喊，伸手摄过龙魂刀，声声泣血，比望帝啼血还要悲凉。
　　猛然转头，看向了上官燕，鬼见愁强行止住悲疼，面无表情开口说道，“今天谁也不能阻止我带走凌风，不然，死！”
　　上官燕脸上冷笑连连，之前面对仇人半天月的时候没看他这么硬气，现在好了，弄月公子死后又做出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当真令人作呕。
　　“我说了不会让你带走弄月公子，你试试吧”，上官燕咬着鬓边乌丝，眼神锐利。
　　“是你逼我的，你们全都要逼我！”
　　鬼见愁大声咆哮，龙魂刀刀芒猛涨，飞身而起，劈向了上官燕。
　　上官燕脸色凝重，举剑相迎，青莲剑气透体而出，一株青莲虚影傲然挺立，濯濯其妖。
　　可上官燕毕竟没有突破先天，能不能挡住鬼见愁一刀都是难事。但是上官燕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更不知道什么叫退缩，凤血剑笔直刺了出去。
　　就在刀剑相接的前一刻，熟悉而突兀的声音响起，“垃圾，你动她一根汗毛试试。”
　　大殿顶端琉璃瓦碎，一道人影出现，白衣飘飘，矗立在上官燕与鬼见愁之间。
　　看到此人，鬼见愁眼中杀机凝成实质，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宣泄口。
　　“李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想死你了”，小豆芽欢快奔了过去，上官燕和星儿脸上绽放开笑容。
　　“李刃！”鬼见愁牙关紧咬，龙魂刀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发出了低吟。


第324章　真正的绝情刀
　　“垃圾，你想做甚？”
　　李刃转头，冷冷瞥了鬼见愁一眼，这样的人叫他一声垃圾都抬举他了。
　　“昔日我曾说过，你给我的耻辱我必百倍千倍还你，今天来做一个了结吧”，龙魂刀颤动，配合着鬼见愁的话语发出阵阵低吟。
　　“小豆芽，你不恨我了？”李刃对鬼见愁视而不见，摸了摸小豆芽的脑袋，开口问道。
　　“哼，你就是坏蛋！”李刃一提此事，小豆芽顿时想起了被白童杀死的沈冰心，对李刃冷脸以对。
　　星儿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显然还对李刃没有阻止白童耿耿于怀。
　　上官燕虽有疑惑，但是并没有开口，她从来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你敢小瞧我？”鬼见愁冷峻的脸庞扭曲，上下颔牙齿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似乎下一刻就会崩碎。
　　“不，我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你”，李刃没有回头，漫不经心答道。
　　像鬼见愁这样的人，多看他一眼都会让人感觉恶心。
　　“出剑吧，我日夜苦练就是为了今天，让你感受我昔日所受的屈辱”，龙魂刀指着李刃，鬼见愁眼中有火焰在燃烧。
　　李刃摇了摇头，不屑轻笑道，“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跟我叫板，就凭你那套不三不四的刀法么？”
　　鬼见愁不说话了，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愤怒，屈辱，悲伤，龙魂刀上汇集了一层黑气，有了那么几分气势。
　　李刃愕然，他还真不知道鬼见愁这么痛恨他，这一刀倒是有了一点意境。不过不是绝情绝性，而是带着鬼见愁悲愤的绝杀一刀。
　　“我站在这儿，若是后退一步，或者衣角动了一下，算我输”，李刃转身面向鬼见愁，松垮垮站着，没有要出剑的意思。
　　鬼见愁虽然气势惊人，但是他不知道什么叫武道宗师。先天跟宗师之间是一道天堑，或许有小说的主角能逾越这道天堑，但是绝对不包括他鬼见愁。
　　“我会让你去地狱后悔的”，鬼见愁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金光闪闪的龙魂刀缠绕着黑气一刀劈出。
　　星儿和上官燕心惊肉跳，额头上凝聚了一层汗珠，她们在鬼见愁这一刀的气势下受到了极大的压迫。
　　上官燕看着李刃的背影，尽管担心，却没有出声，她相信李刃。
　　星儿和小豆芽同时开口大喊，让李刃不要托大。
　　无穷的愤怒，无穷的恨意凝聚在刀身上，就算眼前是一座山，鬼见愁也要将他劈碎。
　　李刃轻笑着，伸出了一根修长的手指，手指莹白，散发着淡金色光泽。
　　风轻云淡一指点出，迎上了黑气缠绕的龙魂刀，叮当，清脆的金铁击鸣声响起。
　　李刃站在原地，当真衣角都没有被吹动，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鬼见愁摇摇晃晃后退两步，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