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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困兽-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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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应是无忧无虑的16岁，在新年的第一天，宣告结束。
黎绮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将不再平静。
一时间，他产生想逃的念头。
只觉得，若是逃离了这个国家，这一切说不定就会结束。
在接下来的几天的假期里，黎绮依旧呆在凯尔家，帮忙料理著他家的大小事务以及照顾著希烨。和案发当天相比，这几天他的心情相对平静，凯尔知道，他试著找些事来分散对这几起案件的注意力。
校园爆炸案的新闻依旧闹得沸沸扬扬，黎绮的身世已经被新闻媒体挖掘出，但媒体们并不知道黎绾的事。黎绮曾经回过一趟宿舍，可每个人见到他，都带著惊恐的表情，退得远远的。有些神经紧张的人，直接朝著他大喊大叫。
“凶手！”
“杀人犯！”
虽警方在1月1日当天已做了声明，表示黎绮与摄像头内的人不是同一人，那个模样只是凶手为了嫁祸於某人而化的状，可是媒体以及某些学生，却不相信。
担心黎绮的艾伦每天都会过来，每次他来都会带不同的早餐。由於侦查需要，游走在大街小巷的艾伦，可谓是街头的美食家。黎绮对於美食来之不拒，但每次和艾伦一起吃时，似乎都会遭到凯尔怀疑的目光。
和艾伦的饮食习惯很不同，凯尔更注重营养与健康。冰箱里总有新鲜的食材，可黎绮却从未见过凯尔外出买过东西。黎绮提出这个疑惑时，艾伦不屑地回答到：“你见过逛超市，拿著一大袋食物或日用品的少爷吗？”
黎绮其实很想回答希烨，可这个答案又似乎有点不太正确，希烨确实有去超市买过日用品，但食物……估计他连怎麽分辨肉类是否新鲜也不知道吧。
“马克特家有农场，定期会派人送时令的蔬菜和新鲜的肉类过来。”
明显是出於好意的解释，艾伦轻轻哼了一声，端起凯尔递过来的咖啡，顾不得烫舌地喝了一小口。
“你看，我没说错吧。你和你表兄弟都是一个摸样印出来的！”
由於不能涉及爆炸案的调查，两人很有默契地申请了休假。
“别乱黑！希烨和我在某些方面还是不太像的。”
“比如？”黎绮突然很好奇，希烨在凯尔眼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马克特家的孩子比较特别，别的小孩子都在外面玩耍，我们却要接受精英教育。希烨他，从小就是个天才，也是个怪胎。喜欢静静地呆在一边。”凯尔边煮著早餐，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可以口若悬河，也能缄口无言。他的冷漠，只不过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方法罢了。”
想到希烨那多变的性格，凯尔说的有几分道理。
“而且，他很挑食，自己不喜欢吃的蔬菜，绝对是一口不尝。”
“可是他在食堂，倒没见他有这样的行为啊？他有什麽是不吃的？”
“吃起来甜的蔬菜，他都讨厌，例如黄瓜。茄红素类的他也讨厌，要是汉堡里加番茄，绝对是一口也不沾。”
凯尔一条条地列举著希烨不为人知的缺点。黎绮听著，确实没见过希烨吃过番茄。
“不过啊……”凯尔突然富有兴趣地盯著黎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若希烨喜欢的人用他最不喜欢的食物做的料理，不知道他会不会吃呢。”
说完，他指了指厨房，“冰箱里有黄瓜和番茄，你要不要试试？”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黎绮很快地消灭掉自己手中的食物，走近了厨房。
吃过早餐後，三人一起去医院探视。担心希烨会受到袭击的凯尔，派遣了警察24小时保护监视，同时觉得不放心，又另外请了保镖来加强周边的安全。
希烨对此提出异议，他似乎认为黎绾暂时不会发动任何的袭击行动。
凯尔知道希烨不会想见到自己，便找了些藉口，与艾伦到附近溜达。
黎绮走近病房时，希烨正在看书。
见到他进来，希烨很快地盖上了手中的书，放回枕头边。黎绮将饭盒放在病床前的桌子上，慢慢地打开。凯尔准备了清单的粥，黎绮则是用蔬菜和瓜果做了些三文治。
黎绮将粥乘到碗里时，希烨拿起了一个三文治，或许他认为这是凯尔做的，想都没想就咬了一口，嚼了几口後，他意识到三文治里所放的蔬菜是什麽时，皱起了眉头。
“不好吃吗？”
“这是……你做的？”
希烨知道凯尔不会这麽明目张胆地惹火他，这三文治，肯定是他授权给某人而做出的产物。
黎绮点点头，“是的，不好吃吗？”
希烨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但他还是硬著眉头，一点点地把三文治塞入了嘴中。黎绮见希烨的脸上很难看，就知道希烨肯定不喜欢，想著把装有三文治的饭盒端走，希烨却快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没关系的。”希烨捂著嘴，确定了嘴里的食物完全咽下去後，开口说到。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吃了很糟糕的东西，黎绮从未想过，原来希烨不喜欢的蔬菜，对他的杀伤力如此之大！
“我下次还是做点你喜欢吃的食物好了。”
“不用，就这样就可以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该学会适应了。”
希烨说著，再次拿起三文治，这次他适应了食物的味道，表情明显比刚刚好很多。
希烨正一点点地改变著，这几起案子虽然在他们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却让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近了几分。
察觉到这一点的黎绮，虽然很高兴，却依旧没找到任何能和希烨聊天的话题。
黎绮突然很好奇自己的手艺，於是他也拿了一块，咬了一口。
带来之前没有试吃，黎绮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艺，很糟糕。他在煎蛋时撒的盐多了一点，青瓜的甜味和番茄的酸味完全不搭。甜、咸与酸混杂在一起，有种猎奇的感觉。
难怪希烨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希烨已经消灭掉另一块，他看到黎绮手中拿著三文治，显现出一种石化的表情，便抓住他拿著三文治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嘴巴对著黎绮咬下的那口，咬了一大块。
“下次，别把青瓜和番茄放一起，不然味道会变得很奇怪的。”
希烨将那口三文治吞下後，颇有见解地发表著自己的意见。
“你会做菜？”
“嗯……在我离开马克特家後，我回到了去了我父亲的妹妹家，玛琳她很忙，几乎没时间管我。什麽东西我都要学著自己去做。等我出院後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好了。”
希烨微笑著，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整个人就如同天上闪耀的星辰，任何事物与之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
黎绮慢慢地低下头，一种莫名的情愫慢慢地充满心头。
真希望这一刻能一直继续下去。
☆、心灵的困兽（四十二）
假期很快就过去，考试的日子到来了。
黎绾所企划的那一场爆炸案，安排在几乎不影响学校教学的科学楼，黎绮那几天曾看报导，有关人士指出学校因这次的爆炸，损失了至少一百多万。而校方在爆炸案时，几乎没保安到场营救受困学生这点，也遭到了有关人士的谴责。
受害者家属，除了追著黎绮不放外，还准备起诉校方。
凯尔提供的，公寓的录像带，证实了黎绮的清白，即便是如此，每每走到街上，看到别人怀疑的目光，心头便一紧。
他们，就像把黎绮当做了凶手一般。
而考试当天，黎绮一走进教室，那种感觉更是强烈。
喧哗的教室一下子沉默了。
虽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同班的人，用怀疑的目光盯著他的那一刻，还是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少年，还在住院，无法陪著他一起去面对这一现状。
希烨曾经建议，两人乾脆翘过这场考试，一起参加学校特定的补考，希烨的这一主意，明显是和学校协商过，但黎绮却不想逃避。
朝自己位置走去，刚放下背包的黎绮，就见班主任直直地向他走来，敲了敲他桌子，当著大家的面说道：“黎绮，校长有事找你，现状跟我过来吧。”
“现在？可是考试……？”
“过来吧，这件事十分重要的。”
黎绮猜测是关於之前爆炸案的事，便跟著老师，走出了教室。
还没走远，便听到了身後的教室，传来了喧哗。黎绮突然想起，在十月的某天，自己也曾这样，被带去问话。
一样的情景，只是，当时的心情，和此刻完全不一样。
走过的每一间教室，里面的学生一见是他，都纷纷地将视线转到他身上，议论纷纷。
他们或许，就和千千万万的美国人民一般，认为他是背後黑手，策划了那一场爆炸案。
——丧心病狂的凶手。
在想到这个词时，他对自己的兄弟，似乎有了一次深刻的认识。
他说，他恨他。但黎绮不明白，到底自己的那一点，遭到了黎绾的仇恨，连希烨，也没有给出任何结论。
校长一早就在办公室内等著，他看著手中的文件，茶几前放著另外一叠打开著的资料。黎绮看到其中一份资料上，有自己的照片。
“坐吧，黎绮同学。”
黎绾留给自己的，不仅仅是几起让人伤感的命案，还有很多仇恨，黎绮必须花上好多时间，才能解释清楚的事。
或许，花上更多的时间，也无法解释清楚。
有些事发生了，就会伴随人一辈子。
他只能硬著头皮去面对。
“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退学的事。”
“等一下，我并没有做什麽违反校规和犯法的事，警方之前也做出了声明……”
还以为校方找自己来是讨论最近发生的事，黎绮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排不上了用场。
校长微微一愣，随即便笑了笑。
“不，你搞错了，退学申请是由你家人提出的，我这边已经和你外公那边谈过了，他似乎执意要这麽做。”
“我外公？发生了什麽事？”
“在几天前，我们收到了这份邮件，而你外公，似乎也受到了同样的邮件。里面装著这样一叠照片。”
校长说完，将那组照片递了过去。黎绮一张张地翻看著，每张照片上都有自己的身影，单独的个人照，以及多人的……
“你的外公，很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希望你回国。他也和我们谈过了，也已经派人过来，这几天就帮你将退学的手续办好。”
“可是我……”
黎绮还想说些什麽，却遭到了校长的阻止。
“黎绮同学，我希望你能体谅我们，以你的安全和大局为重。”
黎绮慢慢地低下了头，不再说些什麽。他的一切，早就被自己的外公安排好了，即使他想反抗，不过是徒劳。
“那麽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这几天我会住在一直保护我的警官家。”黎绮站起来，“由於我和希烨·诺克斯同一个寝室，退房的事，我就交给他处理吧。”
“没问题。”
交谈结束，黎绮心情复杂地走出校长室。
回到宿舍时，黎绮给了个电话给凯尔，让他来接自己。黎绮甚至叫他直接把车子开进学校里，然後过来他的宿舍。
凯尔一进门，看到那一大箱的行李和打包好的箱子。
“这是怎麽回事？”
“我外公要我退学，已经叫人过来帮我办退学手续，过几天我就要回去……”黎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却也觉得，自己如同战败了的丧家之犬，急著要逃回自己老家，寻求避难。
“你说什麽！希烨他知道了吗？”一听完黎绮的话，凯尔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黎绮知道，凯尔肯定是想到了希烨知道后，会大吵大闹的事。
“……我想没有。”黎绮收拾著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扔入行李箱中，“被他知道了，会大吵大闹吧。”
黎绮苦笑著，眼前仿佛浮现了希烨吵闹著不让他离开的模样。
“在我离开前，请你不要告诉他这件事，好吗？”
黎绮的样子很严肃，凯尔也明白他这麽做的是出於对希烨的好意，点了点头。
“嗯……趁这几天陪我去买个礼物送给他吧，他喜欢什麽呢？”
“…………我认为，只要是你送的，他都会接受。”
“是吗？不知道，他会不会……忘了我呢？”
“以希烨的记忆，是不会忘的。我觉得他会一辈子记得你。甚至……”不顾一切地去将你找回来。後面的话凯尔没说出口，但从黎绮幽黑眼瞳里流露出的信息，便知道对方明白了被隐没掉的下半句。
凯尔很担心，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回国后的黎绮会将此当做希望，一直等著希烨。但也有可能害怕给希烨带来灾难，而逃得远远的，让希烨一辈子也等不到。
经过这次的事件，黎绮如同一枚定时炸弹，说不准会在什麽时候爆炸。他虽也同情黎绮的遭遇，却不希望自己的表弟再次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至少，在此刻两人很难以自己的能力来自保。在他们的羽翼丰满之前，让他们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尾声
黎绮跟著保镖的两人，走近了机场。
一年半的留学生活，机场对於他，早已不陌生了。看著周围各色各样的人，拿著和他一样大笑的行李包，结伴交谈的，盯著手机看的……黎绮不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由於家人的阻碍，被迫离开这个城市呢？
突然间，他却想好好地看看，这个机场。
——或许以後都不会在来了吧……
——不知道希烨知道这件事，会怎样呢？
——不知道希烨，会不会喜欢那份礼物呢？
许多各种各样的想法，充斥在他的脑海中。他托凯尔交给希烨的，是一个吊牌装饰。
被黑暗的云雾包围著，仍提起前肢，想要从黑暗中奔跑出来的独角兽。
它独自在黑暗中挣扎，这点和希烨很像。
可是黎绮知道，无论希烨身在何处，遇到怎样可怕的黑暗，他都不会轻易地被黑暗所吞噬。
——希烨，我虽然没有写出来，但我知道，无论我走得多远，我都不会忘了你的事，我想我会一辈子记得。
那个喜欢爬上自己床的少年，他会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却毫不惧怕冰冷的尸体。看似冷冰冰，实际上却难以捉摸的善变……无论是怎样的他，都是黎绮心里无比珍贵的回忆。
保镖拿著机票走来，黎绮接过了其中的一张，拿出了自己的护照，向登机处走去。
在电视里曾有过这样的一幕吧，想要坐成飞机离开的女主角，往往都在最後的一刻，等到了自己心爱的男主角，等到了让自己留下来的意义。
可是，他们的故事，一定不会像电视剧那般上演。
终究，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停留在朋友与同学的场面。要是……再留在希烨身边久一点，他或许就会，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吧？
将手中的机票递了过去，行李放在行李扫描器上，在走过扫描口前，黎绮留恋地朝机场入口望了一眼。
——再见了，希烨。
他默默地念著这一句後，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第一部·完
作家的话：
其实我想把这个後记写得很长很长……长得能把人淹死
困兽一开始是没标题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最後的一幕，少年在飞机场轻声地在心底对另一个少年说再见，而另一位少年，正心怀希望地在医院里，等待著少年来接他出院……
当时，就抓住那个感觉开始延伸，黎绮与希烨之间的事……然後脑洞就大开，甚至翔到了对他们来说，不久后的将来。这个故事第二部我正在敲打中，时间的顺序也还没列完，不过，几部加起来，应该能赶超我们此刻，可谓现世的时间轴吧？
一开始，在敲这个文时，希烨也没有诺克斯的人格存在，凯尔的设定也不是希烨的表哥，纯粹就是个对希烨各种执著的变态【你够了】。诡计啥的是一开始就想好的，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书里藏闪存卡和光碟之类的设定，然後哈里那个爱书却又被欺负的少年就出现在脑海中，之後便有了黎绾的角色。
敲打困兽最初的时候，更多的是在想阿托利斯的文，後记有说阿托利斯是五月份的稿子，後来看时间轴，才发现阿托利斯是四月打的，而困兽的初稿建档是四月的最後一天。
我用了阿托利斯那篇某个设定上，延伸出希烨的角色。
希烨的名字是一开始就想好的，当时的设定真的是想写成类似spec那种无厘头的奇怪故事。在那个奇怪故事里，他和黎绮是对立的囧。
再後来有了黎绾，也列了一份奇怪的时间轴，在修稿的过程中，产生了诺克斯，希烨的过去，也有了关於怪物的那个描述，才逐渐开始形成了这个奇怪的题目，奇怪的故事。
题目的由来是源自一句话：人不受命运的囚禁，却是心灵的囚徒。在拟出了诺克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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