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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手里握着枪，喘着粗气看着我，陈。。。晨。。。他艰难地叫出我的名字，终于闭上了眼睛，任凭我如何呼唤，他都没有再醒过来。
　　后来，110来了，可能是旅馆老板听见枪声，不再相信阿龙的谎言，以为这里真关着神经病，就报了警。警察又通知了120，把风扬、我和阿龙统统抬到了120上，送到了市立医院。
　　
　　我没有事儿，除了被阿龙殴打的皮外伤，还有点感冒，阿龙受了枪伤但并没有死，子弹并没打中要害部位，他保住了性命。最严重的是风扬，那些毒品是切切实实地流进了他的身体里，并且危及到了他的生命，从抢救开始他就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如果再晚点，毒液到了心脏，就再来不及救了。
　　我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生说，这说不准，也许很快就能醒，也许一辈子都醒不了，这要看他个人的意志了。
　　我却坚信，他一定能醒，他的意志比任何人都坚强，因为他是风扬。
　　我只去看过他一次，他身上插满了管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旁边是跳动的仪器，显示着他生命活动的迹象。我握着他的手，对他说了好多话，从我们认识开始，一直说到我发誓会永远在他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想要离开他，即使他赶我走，我也决不离开。他的手很温暖，直到现在我才感受到了他的温暖，会不会太迟？
　　不，不会！
　　我看到了风扬的家人，他的大哥风雷和小妹风悦，还有他的父亲风隆宇。
　　我很礼貌地向他们问好，可从他们对我冷淡的态度来看，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和风扬的瓜葛，他们很排斥我。
　　我对风隆宇深深鞠了一个躬，说，风老伯，我叫陈晨，是风扬的朋友。。。我想了想，又补充道，风扬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允许，在医院里陪护他。
　　风隆宇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走到走廊的窗户前默默地看向窗外，风扬的大哥风雷走到我面前严厉地说，陈晨，风扬因为你变成了这样，你还想继续让他受到伤害吗？如果真想他好起来，你就该离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见他，风扬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我们风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你在这里陪着，让外人看见了算怎么回事儿？
　　我握紧了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说得没有一句错，风扬这样全是我害的，我和他的地位相差悬殊，我既不是他的兄弟，也不是他的伴侣，我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求他的家人让我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我爱他，这个原因够不够让我留在这里？我问风雷，我问风隆宇，这个原因够不够？
　　他们显得很吃惊，好半天风雷鄙夷地笑了起来，你有毛病吗？我知道我弟弟在外的私生活有些混乱，也知道他与一些男人交往，可是他不会当真的，风扬从小性格就冷酷，对什么都不会认真，为了一个男人搞到这种要死要活地步的，你说我能相信吗？
　　是真的！我忍住泪水不掉下来，我不能在他们面前流露一点软弱，因为这是唯一我能为风扬做点什么的机会了，我爱他，我也相信他也爱我，所以我请求你们，让我在这里守着他。
　　风雷说，那我就更不能允许你留下了，同性恋，哼，如果让媒体知道了我风家的人搞同性恋，风家岂不是名誉扫地？
　　他口口声声风家，名誉，脸面，却从来没有真正为风扬考虑过。
　　我愤怒了，逼视着风雷，一步步走近他，我质问他，你是风扬的大哥，所以我尊敬你，否则我早就一拳揍扁你！你知道不知道风扬多么讨厌那个风家？你知不知道他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他离家出走下落不明，你们有没有找过他？除了风家的名誉，你们有没有真正关心过他？
　　风雷没想到我有这种胆量，脸色越来越吓人，臭小子你算什么人？你凭什么质问我？我们风家的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我说，我跟他关系大了，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风雷气得抬起手掌，被风隆宇喝住了，他走到我面前，表情严肃地问我，你叫陈晨是吗？
　　我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陈晨，你和风扬。。。你们的关系到什么地步了？
　　我说，我们有了肉体关系，您说到什么地步？
　　风隆宇很尴尬，我却一点都不脸红，真的，我才不觉得难堪。
　　他说陈晨我不是问这个，你很喜欢扬扬？
　　我说是，风老伯，我是很喜欢您的儿子，他能不顾自己救我，我也能豁出自己去，我知道您无法接受这件事儿，但我还是要请求您，让我待在他身边。
　　风隆宇摇了摇头，这不行，你们不可能，除非他不姓风。
　　我急道，那让我在这里陪着他，直到他醒来之前，只要他醒了没事儿了，我就走行吗？
　　风雷在风隆宇旁边说，爸，您不能同意，这小子留下要坏事儿的。
　　风隆宇考虑了一会儿对我说，好吧，我就答应你留下来，不过扬扬一醒，你就要离开他，你们不能再见了。陈晨，我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也不希望他因为你们的事儿影响他的生活吧？他有很好的前途，他以后也是要结婚生子的，你们是没有未来的。。。
　　风老伯！我适时打断他，您不用说了，我懂，我都懂。
　　我懂什么？也许什么都懂，也许什么都不懂，反正此刻我只要能陪在风扬身边就行了，即使在他睁开双眼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我，或者永远看不到我，我也不在乎，我只要在他的背后看着他鲜活起来，光芒万丈也好，高不可攀也好，我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能在这个世界里存在下去，他的身边有没有我，我不在乎。
　　
　　风扬，我想做你的翅膀，我没有脚可我有翅膀。
　　风扬，我想跟你在一起，很想很想，我是认真的。
　　这一次，请换我这样说。
　　
　　　　　　　　　　　　　　　　　　前传（24）
　　（一）医院，高级特护病房
　　
　　晨：“世界上跑得最慢的是什么？”
　　扬：“蜗牛？蚯蚓？乌龟？”
　　晨：“那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又是什么？”
　　扬：“马？猎豹？闪电？流星？”
　　晨：“错了。”
　　扬：“怎么错了？”
　　晨：“说你错了就是错了，这块苹果该我吃。”
　　扬（不服气）：“那你说是什么？”
　　晨（大嚼苹果）：“跑得最慢的是陈晨，跑得最快的是风扬。”
　　扬（不解，困惑）：“为什么？”
　　晨：“因为你有车，我没车。”
　　扬（笑，敲了一下晨的头）：“臭小子，是不是想我送你一辆？”
　　晨：“有你这个车夫，我还劳神自己开车？”
　　扬：“你欺负我。。。”
　　晨（我想了又想，都不对，其实跑得最慢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理解，跑得最快的则是时间。我对他的感情恐怕永远无法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即使时间跑得飞快，地球爆炸，人类灭亡。）
　　扬（陷入沉思中。。。我与家人无法沟通，也无法得到他们的理解，为这个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晨：“你试过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跟你家里人说过吗？”
　　扬：“怎么没试过？我爸对我要自己干事儿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我给你打了这么好的基础，你却不要，搞什么汽车改装公司，我大哥则在一旁说风凉话。”
　　晨：“谁让你家太有钱了？”
　　扬：“钱又不是我的。。。”
　　晨：“那你还用？”
　　扬：“我怎么不能用？我也出了力赚钱的。”
　　晨：“你爸硬把那么大公司塞给你，你还不要？”
　　扬：“那当初我把自己硬塞给你，你不也没要吗？”
　　晨（脸红，无语中。想打他一耳光，这种人彻底地发扬了二皮脸精神，穷得瑟，不揍不足以平民愤。）
　　扬（靠在床上没事儿偷着乐。你舍得打？嘿嘿）
　　晨（气不过）：“那是因为你目的不纯。”
　　扬：“那他们目的就纯吗？不过想利用我给他们赚钱罢了。”
　　晨（再次沉默，这就是人与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障碍）
　　
　　晨（削苹果皮，一块接着一块塞进扬嘴里，动作太快，又有些粗鲁）：“想不到你这么快醒了，早知道我就不用非留下来照顾你，怪累的。”
　　扬（嘴里的苹果来不及嚼，　不满地看着晨）：“喂喂，你就不会温柔点儿吗，毛手毛脚的，将来怎么做人家老婆。。。哎呀！”
　　晨（把剩下的大半个苹果全部塞进扬的嘴里，起身欲走）
　　扬（连忙拉住他）：“行了，你也真够劲儿的，我和你开个玩笑嘛。”
　　晨（仍火大，不理）：“我走了，你找别人伺候你去吧。”
　　扬（一脸委屈）：“别几呀，你走了我上哪儿找人白伺候我去？还得付钱。。。”
　　晨（怒发冲冠，忍不住真揍了扬一拳）
　　扬（痛苦地翻倒在床上，蜷成一团）
　　晨（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出手重了，立刻走上去查看）：“风扬你怎么样？。。。啊——　”
　　扬（突然翻身把晨搂在了怀里，然后是——热烈的亲吻）
　　琴（掩面钻进被窝中，脸红心跳，大骂风扬这个坏蛋。对了，这条不算啊，跟本琴无关）
　　扬（终于放开了晨，但双手仍搂着他，得意地看着他脸上的无限春光无可遁形，忽然感到下面热潮直涌而上）：“晨晨，我想。。。”
　　晨（挣扎起来）：“休想！”（这个死疯子，生了病还不老实，幸亏我力气不小。）
　　“你再不老实我真走了！”
　　扬（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老实了，你别走。”
　　晨（慢慢坐过来，眼睛一直盯着扬，十万分警惕，这个人就是喜欢把人当猴耍，我得当心，别让他再占便宜。）
　　扬（满眼的笑意。这小子真好玩儿，像个野猴子，不过，我喜欢野猴子，以后可得盯住了，别被别人抢走，或者让他自己给逃了。）
　　扬（他这是干嘛呀，喂我吃橘子离得这么远，他这姿势也。。。太好笑了，哈哈哈——不行，我得忍住不笑，我忍。
　　他要是再消失了，我就怕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次日
　　
　　晨：“阿龙死了。”
　　扬：“他不是抢救过来了吗？”
　　晨：“又让范爷的人给杀了。”
　　扬：“这也够惨的了，那个范爷也太狠了。”
　　晨（情绪有些低落）：“因为他不理解他对他的感情，一直以为他心怀鬼胎，其实他根本不会背叛他。”
　　扬（忽有所感，轻轻捏住晨的下巴）：“晨晨，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一定不饶你。”
　　晨（甩开他的手，违心地问）：“我们之间能跟这个词儿扯上关系吗？”
　　扬（生气，突然跪了起来）：“想有关系吗？信不信我现在就上了你？”
　　晨（也生气）：“你又犯神经病了？”
　　扬：“犯你个头的！你过来，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晨（警惕地靠近了）：“什么话？”
　　扬（火辣辣地瞪着他，开口的一瞬，就是地老天荒，深邃的眼眸闪现着坚定的决心）：“晨晨，我爱你！”（这三个字够肉麻的，说出口不容易啊，以后还是少说）
　　晨（电击般呆住）
　　扬（预计应该扑向我这里。。。）
　　晨（怔了半天，忽然背过身向门口走去）
　　扬（很失望，以为被拒绝。别拒绝我，如果你拒绝了，我从此就不会相信任何人。）
　　晨（开了门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低着头擦眼泪）：他终于说出来了，不是喜欢，而是爱。（稳定好情绪，擦干眼泪，又推门进去，扬一直看着窗外，看不到他的表情，轻轻走过去坐在床上。）
　　扬（转过头，脸色苍白，眼睛是红的。）
　　晨（看到他这副表情，吓了一跳）
　　扬（语气平静，有些微的波动）：“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晨（还是不要太直接了吧，他还是病人，情绪不能变化太大。）：“怎么会，我去上厕所。”
　　扬：“屋里边不是有厕所吗？”
　　晨：“那是你专用的。”
　　扬：“现在开始你专用了。”
　　晨（沉默了一会儿）：“你眼睛这么红？”
　　扬：“你眼睛比我还红。”
　　晨：“我眼睛迷了。”
　　扬：“我的也迷了。”
　　晨：“你干嘛学我？”
　　扬：“我没学你，真迷了。”
　　晨（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扬（嘴巴一撇，突然抱住晨）：“妈的臭小子，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啊？我说了那句话你就走人，你想要我命？”
　　晨（不想挣扎，那三个字，期望了太久了，突然从他嘴里说出来，反而无法适应）：“我哪敢？你死了，我怎么活？”
　　扬（呆呆地咀嚼晨后半句的深意，这半句比“我爱你”三个字分量更重）
　　扬（抑制住狂喜的心）：“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晨（点头微笑）：“这倒是，你都敢给自己打毒水儿，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扬（放开晨）：“靠，你还喘上了？看我不收拾你？”
　　晨（从床上跳起来，叉着腰大笑）：“哈哈哈，有种你起来啊，到现在还故意装昏迷，我去告诉你大哥，勘他不把雷打得惊天动地？”
　　扬（急了）：“你敢去！”
　　晨：“我怎么不敢？”
　　扬：“那你去啊，你去告诉他我早醒了，都是装的，你看他还能让你留在这里不？”
　　晨（不作声了，默默坐到扬身边）：“那早晚他都会知道的。”
　　扬（揽着晨的肩膀）：“知道了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可顾不了那么多，他们不接受你，我就搬出去，大不了不做风家的人。”
　　晨：“这样代价太大了，我不值得。”
　　扬：“臭小子，别看轻自己啊，你可是稀世珍宝，我挖了这么多年才挖到的，我说你值你就值。”
　　晨（很感动，长这么大，除了妈妈，这是第一个把自己当宝贝的人）：“那我能值多钱？”
　　扬（忍不住笑了出来，乱揉晨的头发一气）
　　晨（抗议）：“你发神经啊？弄乱我头发？”
　　扬：“哈哈，本少爷喜欢，怎么样？”
　　晨（低头不满地嘟囔）：“疯子，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报复你。”
　　扬（不笑了，看着晨认真地说）：“晨晨，你不值钱，一分都不值。。。”
　　晨（仍以为扬在揶揄自己）：“那你还说我是稀世珍宝？”
　　扬（摇了摇头）：“臭小子，你当然不值钱了，因为对我来说，你是无价的，有钱也买不到。”
　　晨（猛然抬起头，眼睛又红了）
　　扬（温柔地问）：“眼睛又迷了？”
　　晨（用力点头）：“嗯，又迷了。”
　　扬：“傻瓜。”
　　（深情地凝视着晨，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你以后哪儿也不能去，就待在我这里。”
　　晨（。。。。）
　　（琴看不到晨有什么反应，应该很感动吧，应该又会感动到哭吧，这小子很爱哭鼻子，不过不代表他软弱，因为只有在风少面前，他才能表露真情。对了，琴之所以没偷窥到，是因为发现一个人也在偷窥他们，那个人是——）
　　
作者有话要说：再一章就结束了，大功要告成，吼吼吼。
今天更完。　
　　　　　　　　　　　　　　　　　　前传（25）完
　　病房的门被撞了一下，发出“咚”的响声，以为有人来了，我帮风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伪装好，结果等了好半天都没见有人进来，我蹑手蹑脚地出去察看，结果门外的走廊除了偶尔经过的护士或医生，空无一人。
　　“可能是有人恶作剧吧——”风扬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叫道。
　　我关上了门，走了回来
　　“谁那么无聊？”我有些担心，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管他呢，晨晨你过来。”
　　“又要干嘛？”我立刻警惕起来，这疯子今天犯了几次病了？
　　他冲我招招手，身体还轻微摇晃，像个耍无赖的孩子，“让你过来就过来么，废话那么多？”
　　我无奈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刚一接近他，就被他抱住了。
　　“舍不得你。。。”他把头窝进我的胸前蹭了又蹭，头发钻进我的脖子里，我觉得痒，把他推开了。
　　“真是的，你怎么像个小孩儿？我又不是不来了。”
　　“就怕你不来了，我总觉得一放你走，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望着他优雅的脸部弧线，黑白分明的眼眸，“楚楚可怜”的眼神，被纯白色的病服衬托得更加洁净不染纤尘，无法不再一次惊叹：上天实在太偏爱这个人了！给了他这么完美的外表，聪明的头脑和如此显赫的家世，这些也就罢了，偏偏他的强势和弱势交杂着，让人很难摸清他的脾气。
　　有时，他强大到有足够的胆量和能力作出惊世骇俗的举动，令所有对手闻风丧胆，你可以放心地依靠他，依赖他，有时，他又脆弱到不堪一击，害怕被拒绝，害怕被抛弃，对“失去”这件事视作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这时的他又是这么敏感纤细，完全像个懵懂的孩童。
　　他真是个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