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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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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的，如果我给梁非予半个胃，虽然不能全健康，但是至少都会活下来，不是么？我管不了这么多了，赶紧去配型，很好，我们是吻合的，那就不要再耽搁了，手术吧。
真的，这都是一念之间。肖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我们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场情节恶俗的电影，而就是这个俗套的情节在她眼前震撼了她。我看着肖莹眼眶红红的样子，心里充满了骄傲，肖莹，这个情节我要你永远记得，就算你觉得你是女人，你有和她成为合法夫妻结婚生子的资本，但是能够陪他出生入死的，只有我宁海辰一个，你懂么？
手术醒来的时候，非予躺在我身边睡着，样子像是一下子回到了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时他坐在最后一排，用手拄着下巴睡觉，嘴还张开一半，笑的老师都站不住了。现在这个时候也是，他躺在我身边，嘴还是合不上地酣睡着，阳光照在他身上，我们又在一起了，真好。
非予醒来的时候，我记得最清楚。他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睁开眼的一瞬间就被阳光晃了眼睛。他扭头的时候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右手又在输液，只能晃着脑袋把头发顺到另一个方向才能看见我。我笑着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对他说，梁老师，我们又见面了，有没有想我？他张开嘴，声音有些微弱，不过我听的清清楚楚，他说有。我又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开场白想要和我说？他对我说，我第一次看见你胡子这么长。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吹胡子瞪眼地对他说，梁非予，你臭不要脸。然后他就笑了，我也笑了。在我庆幸他还能这样笑的时候我听见他说，海辰，谢谢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对他说，别说谢我，娶我吧。
19
19、十八 。。。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肖莹就在门口看着我们。那是我一生中最骄傲的一刻，我几乎要让护士把我们的病床并在一起，我想赶快握住他温热的手掌，想赶紧亲一亲他干燥的嘴唇，想去摸一摸他心脏是不是像以前一样有力地跳，嗯，还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是以前那个让人下不了床的梁非予。
我们一起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然后一起出了院。这次住院花掉了我们所有的钱，我没有和非予说，我因为这个已经抵押了我们的房子。而这个房子的买主，正是肖莹。
当时我着急想要救非予一命，只想着怎么赶快拿到钱，肖莹主动来找我，说给我出这笔钱。我不想欠她人情，但是又没有第二个能给这么多现金的买主，情急之下，就兑给了她。这是我走的最后悔的一步棋，以后为了还债，我可能还要忍受更多的煎熬。只不过非予的出院暂时还让我想不到那么多，每天除了照看书店，还要按时煲汤煮粥，我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兴奋中，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年。在我们出院两个月后的夏天，非予主动找了碧阳喝酒。他以为是碧阳帮我们垫付了手术费，一个劲儿地给碧阳倒酒。碧阳对我投来忧伤的目光，我权当是他的无奈，傻傻地看着非予笑。
就这样过了半年，我一直在为那栋房子重新付按揭贷款，非予经常说，海辰你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小气了？好像怕我养不起你一样。我的非予，你要是知道我们欠着谁的钱，你就再也不会这样想了。
肖莹似乎在那个时候淡出了我们的视野一样，除了每个月定期往她的户头汇一笔钱以外，我们几乎没有瓜葛了。渐渐地，我觉得我们清静的生活又回来了，就像三年前我们刚刚回到这里的那样，他像个孩子一样每天上学放学，而我像个妈妈一样煮饭看店，因为他的坏习惯动不动就动辄嗔怒，看着他装作委屈的样子哭笑不得。
大概是元旦的时候，有一天我在我们的家里上网，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我打开的时候，一张照片映入眼帘，几乎刺穿了我的双眼。
“宁海辰，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但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和你说，其实出院以后，我还和梁非予有联系，并且关系不浅。这张照片你看到了么？我和梁非予要结婚了。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吧？就算你和非予彼此相爱得难舍难分，你终究是个男人，你可以把自己全身心地给他，但是没办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家是什么？爸爸妈妈和孩子。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吧？程蝶衣演虞姬演得再好，最后不还是输给了菊仙？我爱梁非予绝对不比你少，但是我能给的，绝对你比多。”
邮件上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针刺在背，发出一阵阵阴森的冷。我却没法反驳，因为她说的话都是真的，我除了盲目地爱，盲目地对他好，其余的什么都不能做。
我看着照片上的非予，平时似乎是对着学生严厉惯了，笑起来都带着几分肃杀之气。不过第二张的他笑的很开心，像个孩子一样眯着眼，露出一排小白牙。我这个时候如梦初醒地想起来，原来非予已经二十六岁，正好是做爸爸的最好年龄。时间过的真快呀，非予。
防盗门发出咚的声音，是非予回来了。我听见非予对我说，外面的雪下的真大，明天一定又是天寒地冻了，得把厚裤子找出来了。
我走出门说，是的，吃饭吧。说完去阳台端盘子。我站在阳台，眼泪不听话地冒出来，停也停不住。非予站在饭厅问我，海辰，怎么了？
“没什么，菜凉了，我给你热热。”
晚上睡觉的时候，非予伸出手来搂着我的肩膀。我背对着他拉着他的手，那张结婚照在眼前不停地转来转去，让我辗转难眠。非予的身体传来温热的触感，我却手脚冰冷，浑身发抖。
“海辰，你今天怎么了？生病了么？要不要去医院？”
“没有。”
“那怎么一直在抖？”
“没什么。”
他搂着我的胳膊更紧了，靠过来的脸颊蹭着我的耳朵说，“今年的圣诞节光顾着给学生上课了，等元旦放假的时候我好好陪你，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去。”
“真的？”
“当然。”
“非予，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好。”非予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是意识到了什么。
“你现在……还爱不爱我？”
“爱。”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真的？”
“真的，海辰，我爱你。”
我转过身抱着非予，把冰凉的手掌贴在他的胸口，然后哭了。他像是几年前一样抱着我，用鼻尖蹭着我的额头，什么也不说，我想，看来人都是逃不过七年之痒的，好不容易熬过了生离死别第七年，第八年终究还是免不了同床异梦。
而我不能没有他。当他亲口承认他不再爱我的时候，我会去死。
20
20、十九 。。。
或许是人想开了，做起事来就豁达了很多。我仍旧每天早起晚睡地给非予做饭，半夜睁开眼给他盖好被子，每一件事情都善始善终。非予以为我是因为那天晚上而有了勇气，也打心眼地对我好，我很满足。过年的那天他买了好长的一串鞭炮，我们站在楼下把鞭炮摆成了888，那炮仗足足响了五分钟，比任何的烟火都好看好听。包饺子的时候，非予把面糊在我的脸上，被我追着打了好久，我们还在饺子里包花生，谁吃到了就要亲对方一下。
那是我过的最幸福的春节。因为抱着最后一个春节的念头过的，所以特别壮烈。
情人节前夕，非予和我说，最近电影院有老电影回放，我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我想了想说，不想。他说陪我去吧，我想看情人结。我有惊喜给你。
就因为这句话，我一直期待着，每天都在书店的台历上贴一张明星贴纸，一张一张贴过去，盼望的日子一转眼就到了。只不过，这个惊喜最后结束了一切。
十四号的下午，因为还是在寒假，孩子们早早就放学了，我做了最后几笔生意，就拉着铁闸门等非予。非予敲门的时候像是小孩子一样躲躲闪闪。我打开门的时候，是一大束鲜红的玫瑰。
我笑着问他，这就是你送我的惊喜么？非予笑着说，当然不是，我怎么能轻易用这些花就把你打发了。走，跟我出门，我们要早点儿去排队买票。
我笑盈盈地进里屋去拿外套，突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我以为是碧阳来送书，就一直在屋子里忙着把送给非予的项链藏进口袋。当我高兴地走出门时，我竟然看见了肖莹。
肖莹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我看着她，她也憔悴地看着我，目光有些轻蔑。我站在卧室门口，有些紧张地对她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梁非予。”肖莹的眼角还有眼泪，却笑的异常开心。不过，那张阴晴不定的表情在我看来更像是——疯了。她志得意满地看着非予，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梁非予，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听清了么？”
非予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站在肖莹面前，像一座浮雕一样一动不动。
“非予，发生什么事了？”我装作不知情地看着他们，“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么？”
“宁海辰，他又骗你了？”
“什么？”
“你打开电脑看看。”
“我的电脑在家里。”
“那就给你看这个好了，宁海辰，我怀孕了，这是梁非予的孩子。今天刚刚检查出来的。我知道，这个日子对你说这些不太好，但是我别无选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非予和你在一起。我做不到。当年你的妈妈就是这样闯进我家用你威胁着我爸爸和妈妈离婚的，而现在我就让你尝尝被胁迫的滋味。我忘了和你说，你是个冒牌货，而我肚子里的是真的。”
我看着非予，平静地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非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非予，对我撒谎吧，非予，对我说这不是真的。像以前一样对我撒一个谎，好不好？我一定会相信的。我听见非予说，对不起，海辰，那天我喝醉了。
我听见了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就像是宇宙大爆炸一样，这句话在我耳边轰鸣了好久。我看见肖莹一闪而过的绝望，随后整个脸都明媚起来。
我转过身走向小厨房，对非予和肖莹说：“原来是这样，你们到底隐瞒了我多少，还有没有？”
我抬头恍惚地看着非予，非予皱着眉头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绝望。
真正绝望的是我。我无意识地说，“等我一下，今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么？得为这个小生命庆祝一下，至少这是你们的孩子，嗯，对，你们的孩子。”我在冰箱里翻出几个苹果，“肖莹，苹果对孕妇好，我给你削一个。”
我笑着握着苹果，一下一下认真地削起来。整个苹果削好，我递给肖莹说，来，手套不用摘，这个屋子冷，拿着。非予看着我说，海辰，你别这样。我却笑着对非予说，“没事儿，非予，我祝福你们，下辈子我再也不要掏心掏肺了，”我指指自己的胸口，“这里真他妈疼。每次我都发现我自己醉了，你连瓶盖都还没打开呢。再见了，非予，好好过日子，再见。”
我把刀转了一个方向，朝着自己狠狠地扎了过来。这是我兑现承诺的一刻。这个春节的时候我还在侥幸，我和非予还会有机会重新开始，现在想来，只能是下辈子了。
非予冲上来掰着我的手，疯了一样地和我纠缠，皱着眉头和我说：“海辰，你听我给你解释好不好？那天是我喝醉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海辰，这其中的事情很多，别这样，海辰！”
“非予，你这样不累么？我太累了。我的胃只剩下一半，血流干了很快就死了，你要好好过日子，把孩子养大……”
非予的力气惊人地大，几乎是掰断了我的手。他把刀摔在地上，转身就给了我一巴掌，并不用力，却足以让我清醒。我在嗡嗡的耳鸣里听见他说，宁海辰，你醒一醒，我和你说过，我爱的是你，这点不会变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而在我证明给你看之前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你懂不懂？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头发乱乱的，手上划出了血。我喘着粗气看着非予的脸，八年了，非予仍旧是那个在酒吧门口救我一命的非予么？仍旧是那个在我想要卖身求荣的时候拼死地拦着我的非予么？仍旧是那个初中的时候就偷偷暗恋我的少年么？
我噙着眼泪，无助地向他伸出了手。他走过来，像是当年初中把我撞倒在地一样拉住我，那一刻，我发现我那么爱他。
肖莹是在那一刻捡起来刀冲过来的。她对着我扬起刀，眼里布满嫉恨的血丝。我头脑一片空白地站在原地，看见一个影子挡住了我身前的所有光线。
刀锋入腹的一刻，真的有丝绸割裂的声音。我扑上去拉住肖莹的手太晚，回过神的时候身上已经沾满来自非予的血，而非予僵着身体，失去了控制一样倒在地上，瞬间变得奄奄一息。我听见非予对肖莹说，肖莹，不管孩子是不是我的，我们欠你的，这次一次还清了，是吧？
我扶住非予，手捂住他潺潺流血的伤口，想要送他去医院。不过似乎太晚了，非予躺在地上，血染红了我们周围的地面，他已经疲惫得支撑不起薄薄的眼皮。我哭号这喊他，他在弥留之际想要握住我的手，口中含糊地说了一句话，手就垂了下去。
我听见非予对我说，海辰，好好活下去。
21
21、二十 。。。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本想杀了肖莹，却对仍旧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肖莹说，你走吧。
肖莹显然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她还没有意识到她手里握着的刀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威力。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走吧，穿着我沙发上的外套，盖着你的血迹。记住，半个小时后再报警，给我时间收拾这里。如果将来警察找到你，你也一定要死都不承认，明白么？
她仍旧面如死灰地站在那里。
“你带着手套，刀上没有你的指纹，所以这里没有你的证据。你先去我那里躲一躲，让警察找不到你，然后赶紧离开这里，回北京，听见了么？”
“为什么……”
“因为回到北京，就有你爸爸罩着你了。”
“我是说……为什么要替我顶罪……”
“你走吧。能陪非予死的只有我，你不配。”我定定地望着她，脸上没有一次表情。“带着你的孩子赶紧滚吧，趁着我还因为你肚子里是非予的孩子放过你，赶紧滚。”
这大概就是你想听到的故事了，方决明。原谅我隔了这么久才说出来，这个故事在我心里留了这么久，再不说出来，我觉得我也快要忘记了。原本我什么都不想解释，只等着你们给我一个审判，这样我和非予就可以更快地见上一面了，但是方警官，你提醒了我世界上还有人心这样一件事物存在，我不能让那些只凭一面之词就品头论足的土鳖们轻易诽谤了我和非予的爱情。有一件事情我和你撒了谎，在肖莹走后，我在非予的口袋发现了他要给我的惊喜，就是那枚戒指。他想给我的礼物不是你们想到的关于肖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给我的一生一世的承诺。不要反驳我，你们没有听过那句话么，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我坐在那里看着他，拿出我买给他项链串在一起。我们本就是该这样紧紧连接在一起的，上帝之所以安排我们成为恋人，不就是因为恋人无论发生事情都不会放开牵着彼此的手，对吧？所以无论你们怎样说，我仍旧愿意相信，非予现在就在天上的某一颗星星上住着，每天晚上都会偷偷看着我。所以我每个晚上都不睡觉，因为那个时候，我要让他知道，我也在看着他。我们沿着一起走过的路逆流而上，一起回到那个只有十几岁的年纪，拿着简陋的随身听听音乐，一起坐在音乐教室里痛斥对方有多不堪，一起坐在昏暗的地下室数着我们钱包里剩的为数不多的硬币，一起躺在小城的新家里想着第二天的早餐。也许你们不相信，但是那个时候，我们真的在一起。
22
22、尾声 。。。
北方的夏天就像是姗姗来迟的姑娘，既不揭开自己翠绿的面纱，也不愿早早露出火红的激情。在南方的梅雨季节早早地拥抱土地的时候，北方的天气还像那个平淡的警局一样，过着不温不火的日子。
方决明坐在办公室，拿着一份报告细细地端详着。朱文博仍旧看着手表等着冲向大排档，瑶瑶站在方决明身边，轻轻地问，老大，这就是最终的结果了么？
“嗯。”
“我就知道，宁海辰不是杀人凶手。”
“但是他真的害的我们好惨。我们被他耍的团团转，以后别给我遇上他，否则我真的要用电警棍电他。”
“俗人。不过老大，为什么肖莹的爸爸不会被判刑呢？怎么说他也是肖莹的共犯吧？用宁海辰威胁梁非予去和肖莹结婚，梁非予拍结婚照的时候，会不会心都碎了？”
“当然会，这和逼婚有什么区别？肖莹的爸爸位高权重，我们够不着罢了，否则我真的很想抓他，狠狠地揍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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