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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物语-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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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幕臣都知道,迹部景吾对手冢国光的敌意可以一直追溯到元和二年在二条城的那场比试,被授予柳生流“免许皆传”之後这位意气风发的武士初尝败绩。之後虽然两人相隔几十里之外,极少数的几次见面迹部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看。从来不在乎别人背後谈论他小器难容,这个从小顺风顺水的大少爷天生就是“本大爷不高兴的时候谁也别想好过”的自大狂脾气。
  
  这样的人虽然不容易相处,却也不难防备。最多与他费些口舌,直来直往倒也爽快。近两个月观察下来,真正令手冢介意的人反而是真田弦一郎。
  
  作为真田家的养子,这个人的生世背景似乎很神秘也很复杂。从一年前与不二在近卫家茶庭前别有深意地藏起真实的实力,到之後的那次突然登门拜访,其动机和目的都让手冢难以猜度。他在幕府中的地位之高也有些匪夷所思,虽然出身真田的分家,却深得将军重用,众多幕臣也对他口碑甚佳,俨然与一干大名平起平坐的姿态。此外,他和世子家光之间似乎也是交情甚笃。
  
  任何超越认知范围之外的人事物,向来都是让手冢不悦的根源。
  
  “看来不只是在剑道场,幕府的议事厅里你也能如鱼得水。”有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说道。这时他正负手站立在廊边,面向屋檐外大雪初霁的庭院出神。
  
  人就是不能念,相见的人再念也见不到,不相见的人一念就来。侧过脸看向来者,手冢的表情和语气都冷淡得如同院子里的霜雪──“如鱼得水的人何止我一个,这里恐怕人人都比我悠游得惬意。”
  
  真田不以为然,“你和迹部的差别就在你对於不喜欢的事情也能尽心尽力。他只挑感兴趣的,而你,向来只做正确的。”
  
  “那你的为官之道呢?就是什麽都不做吗?”
  
  真田惊讶地望著手冢。这个人身上带著公家人的典雅气息,却有一双沈寂仿佛深海的眼睛,似乎在安静的水面下隐藏著淹没一切的力量。真田本以为迹部公然表现出敌意後,手冢就应该在朝中选择另一股势力。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手冢不仅对“忠长派”的排斥毫不在意,在属於“家光派”的自己面前也表现出完全的冷淡和疏离。令他完全摸不透此人的立场到底在哪边,也就无从捉摸其行动了。
  
  “在下只是一介武夫,对於幕府中的那些事情不在行,也不想多管。”遇到对手时以退为进,是幸村教他的处事良方。
  
  “是不想多管,还是志不在此?”手冢意在试探,话锋一转,说道,“我本以为擅长‘无刀取’的新阴流已经不再杀人了。”当初真田空手去接不二竹刀的那一幕至今清晰地留在手冢的记忆里,像昨日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手冢知道,也这是他心中对於真田弦一郎这个名字最初种下的芥蒂。
  
  “既然领取幕府的俸禄,杀人与否不在我的决定。但是手冢殿今天的一番言论,让我大开眼界。一样是征战过沙场,背负过无数条人命,你还相信刀下有仁义的存在吗?”
  
  “我从不认为刀下存在仁义,我只相信我要守护的东西。”手冢转过身,“告辞。”
  
  “不二他还好吗?”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後,真田看到手冢的背影停了下来。
  
  “他很好。”留下寥寥数语,手冢便直奔城门而去。
  
  又须经过驾笼里的一番折腾才能回到小田原町,回到他的家。经过藩邸大门时,几个小杂役正在门前清理被前一天大雪压段的树枝,台阶上的积雪扫除得很干净,迎接新年的门松也已经被安放好了。然而这一天令手冢深感不安的经历似乎还没有结束──
  
  “呐,手冢桑,你的衣服上的香气好浓。这是伽罗木香麽?”迎接他回家的是不二皱起双眉之後问出的这句话。
  
  
  
  注:
  (1)江户城的本丸分成本丸御殿和天守阁两部分,而本丸御殿又分:表向、中奥和大奥。表向是谒见官员的场所,中奥则是将军日常起居、办公之地。大奥就不用解释了吧。
  (2)著名的“宇都宫钓天井”事件。事发於家康的七周年忌辰,秀忠去日光参加法事的途中经过宇都宫城,为迎接将军而修城的城主本多正纯被告发在秀忠的房间天花板里设有机关,意欲谋害作乱。听到此消息的秀忠连夜赶回江户,正纯因此获罪被迫迁出宇都宫城。後因拒绝幕府赐予的新领地而被秀忠一怒一下流放。
  
  
  
  
  十二月二十二日,手冢带著骑兵队和步卒启程离开山之手的上屋敷。
  
  江户到伊豆,步行不过一日的时间。但是因为路上积雪的缘故,行列的队伍在出发後的第二天傍晚到达了佐云城。令手冢高兴的是他不必再像尊菩萨一样坐在驾笼中,也不用隔著鸟笼子般的栅栏小窗观赏沿途的景色。不二也放弃了遮风蔽雪的环境,骑在马背上任原野上的风把斗篷舒展到半空。
  
  幸好路上天气晴朗,用不二的话说,“有手冢桑在的路途总是一帆风顺。”其实手冢并没有告诉他有一次从京都去江户的途中,他和板仓遇到暴风雪,被困在东海道边的驿站七天才得以继续上路。那趟旅程花去了整整二十多日,结果等他们到了江户城,将军已经几乎忘记了召见他们的事情。
  
  所以对於手冢来说,与不二在一起的两次出行才真正是晴空万里的回忆。
  
  佐云山城的天守阁在夕阳中像一棵雪松般出现在湖面上时,手冢发现走在他前面的不二缓缓勒住了马缰。
  
  “不二?”他也在他身侧停下马。
  
  “呐,手冢桑,这里让我想起了一个地方。”
  
  “是琵琶湖吗?”
  
  “嗯。”不二望著那片青山围绕的湖水和隐约在山林之间的寺院锺塔,浅淡的笑容凝结在唇边。
  
  “和大津不一样,这里是你的家,这里的人民都是你的家人。”手冢轻拍了一下不二的马,“快走吧,天快要黑了。”
  
  不二有些恍惚地点点头,这时从远处菩提寺的五重塔传来一阵清亮的锺声,他看到山脚下的几尊地藏石像边插著大红的纸风车因为经过的人马扬起的风,纷纷呼啦啦地转动起来。山背後金红色的天幕渐渐燃成灰烬,天边的星辰仿佛某种预言般骤然出现。身边的队伍突然消失了,只有他和手冢,两匹马,两剪影,在雪地上被夕阳拉长,拉长……前方火焰般的萱草开了鲜豔的一片,天与地的尽头有个人影站在一座石桥边,衣裾翩飞。不二想看清他的脸,却猛地被锺声惊醒──
  
  暮色中的雪地一切如常,他们从鸟居前经过,寺院的参道长长地向山上延伸。蜿蜒过山腰後,前方豁然开朗,高地平原上的房屋町镇一下子出现在眼前。炊烟缭绕之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初上。路人退避到一边给队伍让道,还有不少为了瞻仰一下新领主的样子匆匆跑出屋子的人,他们在街道两边聚集起人墙一样的盛况。
  
  虽然人口不足江户的二十分之一,佐云藩看上去也是个相当繁荣的地方。从河川边林立的红色油纸伞数量可以判断,若是时值初夏,应该会很有京都的风范。
  
  行进到城门附近,不二定睛一看,那里真的有一座石桥,和他在山脚下看到的幻觉一摸一样。架空在一条和京都的白川很相像的疏水道上。几株尚未剩开的梅树,看上去有些寥落。河对岸的桥边也站著一个人,手中捧著一盏小橘灯,一动不动地立著。不二的马沿著水道从他面前走过,这才看清孩子的脸──和龙马相若的年纪,墨绿色的衣裳和发带,他注视不二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间,但是那双温暖漆黑的眼睛里辉映著远方天际里的星光。
  
  不二朝他微笑了一下,男孩没有再看他,伸手护住寒风里微弱跳动的灯火。
  
  等到队伍走远,不二不放心地回头去张望,却发现桥边已经空无一人。
  
  後来才知道,那座桥叫作雪里桥,男孩的名字是坛太一。据当地人说,这个孩子已经在桥边站了三年。
  
  
  
  
  关於太一的故事是正月新年那天早晨从河村那里听来的。
  
  刚到佐云城的时候,手冢天天忙著接见当地的贵族武士和乡绅,不少当地的老臣都是曾经跟随过他祖父和父亲的家老,即便在领地转封他人的时候也坚定地守著这块土地日夜盼候,总算等来了领主归来的一天,不免携家带口老泪纵横。在无数次冗长且千篇一律的会面之後,领主大人彬彬有礼的外壳虽然没有崩坏,乾还是很识时务地在他每次“哢擦”一声合起折扇的时候适时结束接见。
  
  不二一直坐在手冢身後,默默地观察著每一个出现在谒见厅的人,他们的正室、儿子,齐刷刷地跪坐成两排,说不上几句话就走马观花似地换上另外一家。虽然只有匆匆一面,但从他们的表情看来,萍水相逢的藩主大人已然深得人心了。特别是後来接见各家千金小姐的时候,在那些振袖翩然、平时深居简出的女孩子们或羞怯或愉悦的目光里,连乾的逐客令也下得心虚不已。
  
  不二在心里发笑,天下就是有这种不需要特地去做什麽也会被别人牢牢铭记的人存在呢。
  
  这样一忙,转眼就到了正月。当天一早,手冢初次去菩提寺参拜也变成了一桩事关民生的举动,需要跟随著一干士卒和仪仗队伍,从屋敷到寺院一路被众人观摩,步步为营、处处得体。出发前,不二跟随著侍卫,目送手冢冷著脸坐进雕有山茶花家徽的华丽驾笼,这时河村走过来把一顶纸伞塞到他的手里,这才意识到漫天的飘絮已经不知不觉沾湿了额前的发梢。
  
  “隆,怎麽样?”跟在手冢乘坐的驾笼一旁走出城门时,不二用京都新年的惯用语气问候河村初梦的情况。
  
  “做梦这种事果然还是不适合我吧,一觉睡到天亮。不二呢?”
  
  “我也没有做梦呢。”不二感到有些疲累,他没做梦是因为根本没有睡著的缘故。抬起头看头顶上的纸伞,浅浅的米色油纸透出天空泛白的光泽,蜿蜒在伞面上的是一贯紫藤花。这不是从前在京都常见的风格,而是倾向与关东一带的人偏爱的样子。不过那麽精致漂亮的伞是不适合让武士来使用的吧,跟著出门祈愿的女孩子一起慢慢徘徊在河川边也许才是它的正经归宿。再看看别人手中整齐划一的深棕色,不禁苦笑──河村还是有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他的习惯。
  
  他们经过初次入城时见到的那条疏水道。水道来自城内人工修建的水庭,汇集护城河一起连接著山中的溪流,一直贯通至延绵群山包围中的一碧湖(1)。不二看到那座被大雪覆盖的石桥,那天的孩子不在那里。
  
  “这座桥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因为一到下雪天,白色的桥和白色的雪融为一体,当地人都叫它雪里桥。”河村说道。
  
  “雪里桥。”不二心想,再过几天等到河边的红梅树都盛开的时候,这座桥就会更漂亮了吧。那麽孩子在等什麽呢?会不会是等待开花爷爷到来的小仙童?“呐,隆,进城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穿绿衣的孩子……”
  
  “你也遇见他了吗?他是住在附近的武士家的孩子,前几天他家里人还登城拜见过手冢。”
  
  “可是我并没有见到他。”不二疑惑道。既然是到了元服年龄的男孩子,没有道理不跟著父亲一起出现的。
  
  河村叹息,“可能是他的家人觉得这孩子被恶鬼带走了心智,所以不敢带去觐见领主吧。”
  
  “什麽?”
  
  “这孩子据说每天都在傍晚时分抱著灯笼站在桥的西端,不管刮风下雨,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大家认为他不是疯了就是中邪了,除了亲人之外,当地人都不敢靠近他。他姓坛,他们都叫他‘橘灯太一’。”河村发现不二感兴趣,就把前不久道听途说来的内容又复述了一遍。他常常在城中巡逻,这个故事就是从那些巡夜的守备那里打听到的。
  
  坛家在佐云城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去世的当主曾经是手冢的祖父国一公的家臣,所以当地自有一段显赫盛名。太一在兄弟中排行老么,小时候身体不好,也没有武道天分,但是喜欢念书,因为勤奋聪慧而深得父母的宠爱。然而他幸福的人生被画上终结是在三年前遇到亚久津仁的那一天……
  
  这一带的人几乎都知道这段轶事,好心的少爷救了一个受伤的浪人,偷偷地把他藏在家里弃置不用的茶屋中,但是很快就被藩士们无意中发现,这个浪人竟然是幕府通缉中的异教徒,在江户劣迹斑斑,遇到御庭番围捕时被砍伤然後脱逃。惊恐的家臣们唯恐被落罪,就立刻派人将此事上报江户城,得到的命令便是立刻将他处决。当天下午,浪人就被拖到河原边斩首示众。据说是因为他死後恶灵不散,久久徘徊在死去的雪里桥附近,河道边的梅花才会开得比别处都要妖娆。
  
  “自从这天以後,雪里桥对岸就出现了橘灯太一。”河村用略带沈重的语气说到故事的结尾,他们已经走在寺院前的参道上。不二一直很平静地听著,什麽话也没有说。他们周围只有纸伞上传来雪片沙沙落下的声响,还有众人踩在积雪上发出沈闷的脚步声。
  
  似乎是察觉到河村隐隐担忧的注视,不二侧过脸朝他笑了笑。“隆,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呢。”
  
  “嗯,就是有些不吉利。”
  
  “不吉利……麽。”不二低下头小声嗫嚅地重复。
  
  “主公大人现在是江户城的御侧众,应该对亚久津这个姓氏不会陌生吧。他的父亲死在冈本八大事件的动乱里,後来母亲因为收容逃难的教徒而被幕府落罪,入狱之後感染了肺病,没多久就死了。至於亚久津,据说他一直混迹在江户凑边的买鱼集市,遇到驱逐异教的武士就疯狂攻击,犯下了不少重罪。但是因为他剑术实在高强,又学过忍术,幕府一直没能缉拿到他。”河村现在讲的这些就不是传闻了。
  
  “这麽说,他也是一个孤儿。”
  
  “不二,他是有罪在身的人犯,你不用为他……”
  
  “隆,不要再说了。”不二轻叹道,“已经过世的人是不该拿来议论的。”
  
  他想起那天相遇时男孩瞳中晶亮纯真的光芒,还有独自伫立在暮色下孤单幼弱的身影。不二仍是不明白孩子在那里苦苦守候的是什麽,不过他知道自己整晚整晚失眠的原因了。
  
  
  
  注:
  (1)一碧湖位於伊豆高原,因为周围群山覆盖形成盆湖的形态而被称为“伊豆之瞳”。(某怪好想去啊,也为纪念川端康成大人在此特地放个注。)
  
  
  
  
  你取走过那麽多条人命,应该不会全记得他们的姓名吧。
  
  作为杀人凶手的人,难道不应该来祭奠一下吗?
  
  他们有什麽错?只是因为聚集在一起,信奉和你不一样的神明吗?
  
  不止一次地,裕太的声音在漆黑的长夜里这样责问著他。不二的眼睛合起又睁开,逃不掉,闭上眼後没有止境的梦境用令他眩晕的速度切换,从大阪到京都,京都又到江户。有时血肉横飞,有时白雪茫茫。
  
  醒来後被脸上温热的触感吓了一跳,发现那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眼泪。溢出眼角,“啪嗒”地一声滴落在耳边。竹帘外的烛光安然明亮,屋子里一片寂静。暖炉里的炭火偶尔传出类似断裂的响动,身边的鼻息轻微而平缓,他的左手握著他的右手,两个用来握剑的掌心交叠在一起,传来手冢的体温和气息。
  
  不二不敢动,怕吵醒了他这个连睡觉时都能保持警觉的旦那桑,只能眨了眨湿润而模糊的眼睛,静静等著逐渐浓重的倦意来战胜清醒的理智。
  
  “不二,睡不著吗。”不知过了多久,枕边突然响起手冢的声音。
  
  “啊,是不是晚上荞麦面吃得太多了呢。”故作轻松地背过身去。
  
  不二听到手冢在他背後轻轻叹息,然後他被圈进了一个熟悉的臂弯。一只手绕过来盖住了他湿漉漉的眼睛。虽然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不二的背脊紧紧贴著身後的胸膛,那个沈著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传递著某些难以付诸言语的情绪。“呐,手冢桑,”他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手冢没有回答。因为不二在明知故问。
  
  “最近我总是觉得,比起京都和江户,也许佐云才应该是你的家。”挤满大名们和武士的江户太寂寞,而京都的军营又太狭窄,这里就很好,手冢的臣民们都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世世代代,一直守护著他的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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