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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外衣-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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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在重新走进隆氏大厦的时候，李桐稍稍放慢了脚步，抬头向上望去，只觉得隆氏大厦高耸入云，犹如压在头顶上的一块磐石。他不知道自己在一个月之后能不能站在这座建筑的最高处，再次站在隆凯诚面前……
第六十二章
入秋以后，天气便一天凉过一天，刮风的日子也多了起来，李桐顶着风费劲而缓慢地骑行在南京路上，身体的疲惫感更加难以忽视。
进公司才不过一周的时间，李桐就已经有精疲力竭的感觉了，一方面要了解的东西太多，多到了完全超过他之前的想象，而且更关键的是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那些生产、销售和财务方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不过相比之下，另一方面或许更让李桐感到头痛，那就是公司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让他十分不适应……在派出所时，李桐觉得同事之间每天打头碰脸地寒暄一下，偶尔说些虽然有些虚伪但还算不痛不痒的话就已经是所谓“人际”了，然而这段时间下来，他才知道那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
其实那些人的动机并不难懂，手段也不见得有多高明，甚至有点像胡同里那些一帮一伙过家家的小孩子们。但是，因为他们不是孩子，所以行为就会对别人造成伤害，又因为公司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个样子，那些不这样的人就会遭受到他们的排挤，尤其是新人，所以尽管才一周，李桐却已经感到相当疲倦。
还有三个星期的时间，能不能再一次站在那栋大厦的最高层呢？李桐一点把握都没有。也曾经在心中计算过，付出全部努力是否可以约等于成功，但结果却因为偏离了自己的期望而不愿意再去想。李桐觉得自己正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沿途所经历的一切没有一样是他能够预料与控制的，这种未知和束手无策的状态，即使知道对任务毫无益处，茫然和不安感仍然会不受意识支配而屡屡出现。然而李桐也清楚，至少现在，这条路是单行道，没有“后退”这个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而且还必须竭尽全力走下去。
那隆凯诚是不是掌控着一切的人呢？脑子里没有明确的答案。这一个星期在公司都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因为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隆凯诒见面，所以也没有其他可以见面的机会。假如这一次自己能够成功，能够近距离地跟在男人身边，又是否真的能够接触到他暗中的毒品买卖，拿到切实的证据呢……
“唉……”李桐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这样想自己也觉得很泄气，但总觉得将自己和隆凯诚放在一起，一切都变得不太可能……
“李桐！”
“啊？”自己的名字突然被人大声叫出来，李桐吓了一跳，车把连晃了两下才算稳住，抬头朝前面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竟然意外地看到张鹏正站在胡同口朝他这边看，那黝黑的脸上是一副既担心又有些发愁的表情。
“你回来了啊！？”既惊又喜，李桐赶紧快蹬了两下骑过去，利落地跳下车，“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中午，你骑车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没想什么啊。”李桐笑着，看见张鹏，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
“我掐了你下班的点儿去你家找你，结果你居然没在，我听奶奶说你换科室了？哪个科天天回来这么晚？”说话的时候，张鹏注意到李桐身上的西装，他一边打量着一边皱着眉头问。
调部门这样的理由糊弄一下奶奶还可以，但想瞒过张鹏就不那么容易了，“……”一时之间李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张鹏出现得太过突然，他根本没有准备好能让人信服的说辞……最后李桐还是决定说些实话，“我不是调科室，我换工作了。”
“换工作？”张鹏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恩，怕奶奶担心才那么说的。”原本以为接下来张鹏会问自己换工作的理由，但李桐却发现面前的人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张鹏说了这样的话。
“你很喜欢那个女的吧。”
“哎？”李桐愣了，完全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张鹏会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去。
张鹏却笑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调转身子示意李桐往胡同里走。两人就这样慢慢走着。
“总觉得你是那种一旦喜欢上，就什么都搭进去的人呢，哪天让我见见呗。”走了一会儿张鹏突然重新开口说话。
李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总觉得张鹏的语气里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惆怅，不过张鹏这句话倒给他提了醒，这或许是一个可以暂时蒙混过关的说法，当然前提是隆凯诒绝对不能和张鹏见到面，“有什么好见的……”
“怎么还不让见啊，怕我抢走啊。”张鹏摆出一副出来混的痞子样。
“哪有……”李桐笑了笑。
“工作肯定是她让你换的吧。”张鹏直视着前方，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胡同里有些模糊……
“恩。”
“什么工作？”
“在公司。”
“不适合你。”
张鹏没有任何修饰的话让李桐觉得心里一暖，“是呢，呵呵。”
“啊对了，我从无锡带了点儿特产回来，阳山的大水蜜桃儿，刚去你家找你时给奶奶了，你回来尝尝，不错。”
“恩，谢了。”
“咳，跟我还说什么谢啊，不早了，快回去早点睡吧，我这次回来近期不会再出差了，改天咱吃羊肉串去。”张鹏咧着嘴笑，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恩！”李桐使劲点点头。
在张鹏家分了手，李桐慢慢朝胡同尽头的自家院子走去，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回到了一切事情发生之前，自己依旧是和张鹏在市场摆了摊回来，细想想，那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可是在感觉上却好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久得有种再也回不去的感觉，李桐晃了晃脑袋，把这种不舒服的想法甩掉。对了，既然张鹏近期不会出差，那么自己就一定要记得找个借口让隆凯诒在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来家里，这才是自己应该想的和应该做的，等一切都结束一切一定都会恢复正常的。在进门之前，李桐再一次提醒自己。
隆凯诚合上文件夹，抬眼扫了一眼桌上的日历，时间过得真快，二十多天就这么一晃而过。
“……哥你把李桐弄去哪里了啊？他天天忙到不行，都没时间和我玩儿了……”
“……哥，你非要让李桐那么辛苦啊，昨天好不容易见面，他瘦了好多啊……”
“……哥，你再让李桐那么辛苦，我不理你了啊……”
……
自打李桐进了公司，隆凯诒就时不时地在耳边抱怨，最近几天更加频繁了，将文件夹随手放到一边，隆凯诚拿起手机，按了一个号码，在对方接起电话的同时，他说道：“半个小时在楼下等我，出去喝一杯。”对方似乎很了解隆凯诚的脾气，什么都没问，只是简单地表示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隆凯诚像是突然来了兴致，站起来走到门边，从一边的衣架上拿了自己的外套挂在手臂上出了总裁办公室。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巡视一下各个部门，不过今天一圈下来他并没有看到李桐的身影。
来到大厦门口，隆凯诚就看见陈周正安静地站在他的车子旁边等待着。陈周的个子不高，和他并排的话差不多要矮上一个头，不过那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身体，再加上一双总是炯炯有神的眼睛，让陈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以忽视的气势。不过，这样一个男人在看见隆凯诚后，恭敬地向前曲了一下身体，然后将副驾驶室的车门打开。
“老地方。”隆凯诚坐上车说。
“恩。”陈周点了点头，快步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开出了科技园区。
市中心靠近海河的一个不大的主题酒吧，是隆凯诚为数不多经常会去的地方，他说了“老地方”后，跟了他许多年的陈周就径直将车子开到这里。酒吧不大，但是装潢得十分别致，咖啡色和奶白色的主色调，再加上典雅的灯饰和一些很有特色的小摆件，让人置身其中就会自然而然产生安心的感觉。
时间还早，酒吧差不多刚开门不久，大厅里零星坐着三两个客人，服务生们一边提供周到的服务一边静静地为即将到来的忙碌做着准备。
“吃饭了么？”像往常一样，隆凯诚选了靠近角落的位置，接过服务生送来的菜单，他扫了一眼问。
“没有……”陈周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酒吧里饭菜不是专长，所以隆凯诚随便点了份咖喱饭，然后告诉服务生再要一杯血腥玛丽和运动饮料。他很喜欢血腥玛丽，血一样的红色液体有种禁忌的感觉，但自古以来越是禁忌的东西就越是能够蛊惑人心，就好像美女与烈酒的搭配。隆凯诚微微晃动着高脚杯，液体被冰块挤压，光线在其中扭曲折射出世间难有的光彩。
“最近怎么样？”陈周把最后一口咖喱饭扒拉进嘴时，听到隆凯诚这样问。
“不错，就是老于那边，下家说咱被雷子盯上了，所以一直没入咱的货。”
问题是隆凯诚提出的，但他好像根本没用心听，他喜欢透过杯子里的酒去看周围的世界，会有一种置身世外没有束缚的感觉。可是在他那双茶色的眼睛中，到底映进了什么却没有人知道。过了一会儿，隆凯诚才淡淡地说：“那就告诉老于别出货给这个下家了，胆小者容易败事。”
“我已经告诉过他了。”陈周貌似早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处事方式，凡事也能先了隆凯诚的嘱咐去做。
“恩，雷子最近有动静么？”
“跟您说的一样，毫无动静。”陈周晃动肩膀的样子，让人能看出他对面前的男人十分佩服。
隆凯诚倒不以为意，只是微微扬了一下嘴角，接着他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来看着陈周问：“李桐怎么样？”
“啊……”尽管已经跟了男人很久，但这突然射过来的视线还是让陈周紧张了起来，“那小子啊，我看他是铁了心要爬上去，您不说让我练练他么？我都嘱咐各部门主管了，不过这小子真有韧劲儿啊。那个……我看……”
见陈周欲言又止的样子，隆凯诚挑了一下眉毛，示意他继续说。善于察言观色的陈周见状便接着往下说，“我看没准儿还真要给他给爬上去了……”
隆凯诚听完笑了，笑得十分轻松，但一直观察男人表情的陈周脸上的疑惑和担心却越来越浓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样犹豫了半天，最后他还是下了决心问出来，“那个老大啊……要是真给他爬上去，那怎么办？”
“那就把你现在的位子给他坐坐。”
“啊？”陈周有些发愣了，他瞪着眼前的男人，好像听到了一句让他难以置信、难以接受的说话，“那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啊？！”
隆凯诚看了陈周一眼，里面有一些责备的色彩，不过似乎因为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并没有说什么，“知道得越多，越说不出去。”
“啊？”
“物极必反，陷得太深也就无法脱身了。”说完隆凯诚一口将剩下的酒喝完，然后站起身率先朝外面走去。
虽然陈周仍然是一脸茫然，但也只能快步跟了出去。
第六十三章
当李桐从财务总监那里听到“可以了”这三个字的时候，不知是因为太过突然还是完全出乎意料，或许这两样都有，他足足愣了有十几秒的时间才缓过神来，居然做到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压在心头一个月的千斤重石一下子消失了，李桐觉得呼吸都无比畅快，步伐都无比轻盈。
按开了电梯的门，李桐走进去， 21层的那个按钮就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伸手按下去，电梯开始向上移动。他抬头看着跳跃着增加的红色数字，心中的紧张和兴奋也随之越来越剧烈。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李桐看见隆凯诚的秘书正恭敬地站在电梯的一侧，脸上挂着自然得体的微笑冲着他，显然是一副迎接的姿态。不过当秘书发现出来的人是他的时候，笑容迅速变成了惊讶和疑惑，接着马上又恢复成了之前所见到过的那种虽然也是在笑，但显然只是一种公式化的职业表情，“李先生。”
“啊，您好，请问隆总在吗？”
“不好意思，隆总还没到，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或者您可以预约一下跟隆总见面的时间。”
“哦……他今天会来吧？”
“会。”
“那……我可不可以在这等他？”李桐必须在今天见到隆凯诚，因为今天恰好就是那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
秘书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好吧，您在这里坐一下吧。”秘书指了一下对面的会客沙发，然后去旁边的小屋里给李桐倒了一杯水。
李桐赶紧接过来同时道了谢，不过直到那杯水都被他喝干净了，也没见电梯门再次打开。他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那么笼统地询问隆凯诚今天会不会来，最起码应该问出个大概时间，自己也不用这样漫无边界地等。要不现在问问？李桐抬头朝秘书的办公桌看过去，却发现秘书的工作似乎非常多，女人从他坐在这里之后一直在伏案工作，除了接了几个电话以外，头都没有抬起来过，更别提与他说话了。
不知道做隆凯诚的助理都要做哪些工作，自己是不是能够干得来，是不是能够找到机会让任务顺利进行下去，兴奋和紧张的心情被等待的时间消耗掉了很多，接踵而来的这样那样的问题再次占据了李桐的大脑。不过不管怎么说，虽然接近隆凯诚不一定意味着就肯定能找到犯罪证据，但不接近肯定是不行的，从这一点来说他的确是向前迈进了很大一步。现在，摆在他面前亟待注意的问题其实是另外一个，隆凯诚不比隆凯诒，一直呆在那个男人的视野范围之内，自己得怎样小心翼翼才能保证不暴露，想起那个男人淡茶色的眼睛，李桐很是怵头地皱起了眉毛。
时间缓慢地走过，李桐看了一眼手表，他已经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可是隆凯诚依旧没有在下一刻出现的迹象……他是不是下午才会来？可是已经等了这么久，现在走的话，之前就白等了，如果和隆凯诚错过了，就更让人郁闷了。正在李桐犹豫的时候，电梯的门“滴”的一声打开了，原本坐着忙碌的秘书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电梯门口，李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赶紧站起来。
“隆总。”
“恩。”隆凯诚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李先生等您很久了。”
听了秘书的话，隆凯诚朝李桐站的地方望过去。时隔一个月，李桐再一次感受到了男人那难以令人忽视的目光。
隆凯诚穿着一件短款领口被设计成不对称款式的灰色小西服，从敞开的前襟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件淡粉色的立领衬衣，下面则是一条贴身的奶白色休闲长裤。衣服就好像是专门给他定做的一样，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个衣服架子。和在家里穿着鲜艳颜色睡衣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在公司的隆凯诚给人一种干练精明的感觉。
几乎消失的紧张感突然变得强烈起来，即使不去看男人的脸，却也能深刻感受到落在身上视线的重量，然而男人的脸上自始至终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冲李桐点点头，就朝办公室走去。在经过李桐跟前时，很简单地告诉李桐跟他进去就推门进了总裁办公室。
说实话李桐在来之前，曾经想象过见到隆凯诚时的场景，因为到现在都不知道男人的意图是什么，所以他罗列出来n多的可能性：有可能隆凯诚会是惊讶，因为男人之前说话的口气好像并不期待他能达到目标；也有可能是非常高兴，因为在男人眼中他是隆家未来的女婿，女婿的能力被证实应该是开心的吧；但也有可能男人并不开心，或许这一次根本就是出了个难题，故意刁难自己……
但是事实上，李桐刚才在隆凯诚的脸上却什么情绪都没有看出来，既没有惊讶，也没有不开心或者开心的表情，就好像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今天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特别意义的见面。李桐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个月以来的努力是不是有意义……搞不懂，他真的搞不懂这个男人，隆凯诚的表现总是超出他的预测……
但现在门开着，那是隆凯诚在等他，他不能让那个男人等太久，李桐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进了办公室，如今他只能静观其变了。
办公室里隆凯诚已经歪在他那张巨大的转椅上，灰色的小西服外套早已经脱了下来，被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坐啊，都第二次了还用我说啊。”
听到隆凯诚这么说，李桐才意识到自己正傻站在办公室的正中间，于是赶紧在旁边的沙发里找了个正对着男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隆凯诚抓了桌子上的烟盒，倒了支烟出来，很熟练地点上，然后缓缓地吐出青灰色的烟雾，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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