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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商无语了一会，“商先生，我要工作了，有什麽事……看你的样子，源回近来应该过得不错，谢谢你，再见。”
　　他在商奕德颇有深意的深沈笑声和颜渊回恼怒的抵抗声中挂了电话。被这麽一闹，心情却好了许多。翻开手边的文件，齐商思考了一下，在网上订了一处离公司不远的酒店。
　　忙忙碌碌的一天眨眼而过，齐商尽量躲在办公室里，一方面躲开男同事对公司斗争的攀谈，一方面躲开女同事关於自己和王美玉关系的询问。到了下班时间，齐商收拾好东西，无视身边各色各样的眼光，如同往常一样冷静自如地踏进电梯。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双手揣进口袋，背靠电梯後方的李修出现在他面前。齐商双目稳稳地对上李修深沈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站立著。电梯门在他身後关闭，齐商一只脚轻轻地点地，然後身体旋转，将身体背对李修，站在他前方。
　　电梯一层一层地下行，齐商在心里暗暗惊讶途中竟然没有人进入电梯。两人在电梯间沈默著，突然，李修开口打破了寂静。
　　“一起回去吗？”
　　沈稳的男声如此询问，齐商默不作声地握紧了双拳，顿了顿，道，“约了朋友，今天不回去了。”
　　“……”
　　虽然没有声音，齐商依然敏感地察觉背後的男人想说些什麽。然而他最终也没有张口。陆陆续续有人进入电梯，两人之间的缝隙被填满，刚才彼此还近在咫尺的感觉一下子消失。电梯停在一楼大厅，齐商随人流走出，摩肩擦踵间侧头看了看身後的男人。李修依然靠在电梯後方沈默地站著，有人朝他问好，他点点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
　　那双明亮的眸子在昏暗的电梯中热辣又直白，齐商像被烫了一样回头赶紧走开。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袭上心头。李修那样的眼神，似乎是自己亏欠了他什麽一样，而自己呢，即使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咒骂他，还是抵挡不住那种愧疚的感觉。
　　齐商跑去一个陌生的酒吧买醉。他自小在这里长大，却并不了解这个城市。几年前回到这里，面对满大街的摩天大楼，愈发感觉陌生。他租下了公司附近的一间公寓，公寓很小，因为处在市中心，价格非常高昂。和李修合租之後，齐商退掉了那间公寓，而今想在公司附近租一间房变得更加困难了。
　　本打算买房後结婚的计划，现在也因为被女人甩开而搁浅了
　　齐商独自坐在吧台前一杯一杯不停地喝著。虽然心里烦，却也无事可做。因为无聊，自然而然地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颜渊回现在怎麽样了，那个叫商奕德的男人，是那天在酒吧里把他带去房间的人吗？
　　自己轰轰烈烈出柜的时候，颜渊回小心翼翼地隐藏著，而今他学会了隐藏，颜渊回却大方地出柜了。好在他现在看起来过得不错，想到自己多年的好友能够快乐，齐商觉得难过的心也好受了一些，像是睡前哭闹的小孩听到完美结局的童话故事後能笑著入睡一样。酒吧深情的音乐正达到高潮部分，齐商听著耳熟，却想不起音乐的名字，只是将薄薄的唇角微微翘起，轻声跟著旋律哼唱起来。
　　“嘿，一个人？”男人沙哑的声音自背後传来。
　　齐商无聊地托著腮，闻声回头，见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短发男子端著酒杯站在他背後，征用询问的眼神望著他。
　　最近过得不快，他突然想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齐商随意地耸了耸肩，而後想到什麽，眯起双眼，歪著头邪邪一笑，示意男人在他身旁坐下，“嗯哼，你也是？”




第十四章　。意料之外

　　最近过得不快，他突然想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齐商随意地耸了耸肩，而後想到什麽，眯起双眼，歪著头邪邪一笑，示意男人在他身旁坐下，“嗯哼，你也是？”
　　男人点点头，“嗯。”
　　他看起来很是焦虑，３０岁不到的样子，双眼下不仅一片青色还有了眼袋，但是长得倒是不错。不知道为什麽好像跑了很久一样，脑门上都是细汗，一双剑眉微微皱著，紧张地看著齐商。
　　齐商噗嗤一声笑了，手指搭上男人的领带，帮他整整领结，“在紧张什麽？”
　　男人喉结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齐商明白了，松开男人的领带，随手拿起一旁的酒杯，双腿交叠，微微後仰倚上吧台，“叫什麽？”
　　“冯未，”男人看齐商手中的酒快喝光了，便招呼酒保为两人各自点了酒，“你呢？”
　　齐商笑了一下，“没有问你的全名，或者说真名。”他看看冯未，“这是你真名吧？”
　　冯未僵了一下，齐商接著道，“说真名也没什麽，只是，你知道，有时候我们不会告诉对方名字，也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名字……”
　　齐商放下酒杯，精瘦的脊背扭动出优美的弧度，他抚摸著冯未精致的西装纽扣，一个一个，顺著胸膛逐渐下移，感觉冯未的喘息越来越急促，直到手指轻轻触碰到冯未的小腹，他抬眼询问地找冯未一挑眉，湿润的嘴唇在酒吧暧昧的灯光下诱人极了。
　　“我是阿商。”齐商看他没有抗拒，松开手笑道，“今晚去哪里？”
　　冯未一语不发地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了握，然後付了钱。齐商双手插在裤兜里，悠闲地跟在他後面离开了酒吧。两人一前一後走进一家酒店，冯未订了房间，齐商站在前台旁随意翻看著宣传广告，不时看看订房间的冯未。
　　就在两人准备上楼去时，齐商突然在广告单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让他整个人呆在原地。
　　“想什麽呢？”冯未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
　　齐商猛然抬起头，“没什麽，走吧。”
　　酒店里人不多，两人走出前台的视线，冯未便将胳膊搭上了齐商的肩膀。齐商还在回想刚才看到的广告单，上面有这家连锁酒店ＢＯＳＳ的身影，而那位年轻ＢＯＳＳ身边，站著一个对他举杯喝彩的男人。
　　举杯的男人是李修，而看起来是他好友的年轻ＢＯＳＳ则是商奕德。
　　齐商心里升起种种疑问，然而随即他又想到，李修既然能从他手指轻易地夺走总监的位置，背景必然深厚得很，认识商奕德也不算什麽。要怪都怪自己信息不畅，都在这所城市呆了好几年了，还不清楚这里厉害的人脉。
　　冯未带著齐商开了门，齐商甩甩头，将烦心事抛在身後，拉著冯未进了门，翻身将他压在门板上，膝盖曲起顶住男人已经有动静的下体。
　　“第一次？”齐商舔舔嘴唇问道。
　　冯未没有说话，齐商倾身吻上他干燥的唇瓣，“喜欢男人吗？……是不是以前从来没试过，实在憋不住了？”
　　脑後突然一只大手按住他狠狠往前压去，冯未沈默著狠狠咬噬他的舌尖和双唇，像一匹饿极了的野狼。齐商被他紧紧牵制的双手弄得有些痛，干脆放松身体任他摆弄。有些迷糊，便隐隐约约回想起从前，也曾有个人沈默的用近乎残忍的方式亲吻他，而他也是这样委屈自己顺从地接纳包容那个人。
　　“啊……”齐商发出了一声不只是痛还是爽的叫喊，随即被男人推到在床上。
　　湿热的嘴唇紧跟著亲了上来，冯未显然没有跟男人有过这种经验，即使看起来富有侵略性，双手还是在剥开齐商衣服的时候狼狈又不堪。
　　齐商笑了笑，自己把衣服脱掉，依旧用询问地眼神看著冯未，然後把白色内裤扔到地上，双腿缠绕在男人腰间，抱住他宽阔的脊背。
　　冯未想起来什麽，“我去拿润滑剂。”
　　齐商拉住了他，“算了，今晚不用，你记得带套就好。”
　　男人的手指插入後庭的时候齐商扭著身体开始呻吟，恍惚中回到了他快遗忘的中学时代。那时候，青涩伴随著梦想，生活虽然单调，却充满了希望。




第十五章　。虚与委蛇

　　齐商曾经暗恋隔壁班的一个男孩，高大，阳光，帅气。每天傍晚放学的时候会呼朋引伴和好多朋友打球。那时候齐商长得瘦瘦小小的，顶著一个幼稚的西瓜头，厚厚的黑发盖住脑门，他时常从眼镜後偷偷注视自己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也常常看回来，齐商控制不住的，沈沦了。很狗血的剧情，是非常典型的，GAY暗恋直男的故事。
　　小时候齐商并不怎麽聪明，他只是很努力，因为身为精英的父母从小就告诫他要成为社会精英，要做人上人。
　　发现自己性取向的齐商对父母的要求更是不敢怠慢，他小心翼翼地藏著脆弱的感情，不敢让它见光，每次拿到竞赛的第一名，得到师长的称赞，看见父母赞许的模样，心里愈加惴惴不安，像揣著一只小兽，总有一天会撕裂他的心脏跳出来，让他在周围人差异惊恐的表情中，死无葬身之地。
　　希望被打碎的那天究竟是什麽样子，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心头唯独抹不去的，只剩下被迫跪在水泥地面一节课留下的疼痛，记忆中天光树影倒错，在低垂的眼前纠缠成一片无奈的斑驳。多年以後，不再青涩，也不再青春的商业经营，西装革履的行走在著名企业摩天大楼中，心中已经像死水般寂静，硬要回想的话，甚至连一丝屈辱的感觉都没有，有的只是再一次见到始作俑者的那种愤懑，和奇异的不屑。
　　那个当年带头嘲笑他的高年级生自然也没有想到会成为他的下属，齐商如法炮制，使得已有妻室的男人跪在他！亮的皮鞋前苦苦哀求。他当然不会放过他，梁子早已接下，若是心软，以後恐怕後患无穷。
　　现实这麽残酷，我放你一马，你就会对我感恩在心？
　　更何况，自己用身体从ＢＯＳＳ处换来的机会怎麽能因为愚蠢的妇人之仁舍弃？
　　其实齐商早就不怪那个学长了，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有些莫名的鲁莽，做一些让自己长大後後悔的事情出来。他甚至也猜想过，不，其实在见到学长的时候就从他先是吃惊接著尴尬的脸上明白学长应该也为当初的事愧疚过，如果他是个宽容的人，应当早就谅解年轻时的事了。可惜他不是。
　　“这份材料帮我送去人力资源部吧，”李修将一沓厚厚的文件交到他手上，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
　　齐商点点头接过来，轻轻带上李修办公室的门，几个位置离总监办公室近的同事闻声抬头朝他看来，齐商同他们交换目光，彼此露出浅浅的礼貌笑容。谁都不知道公司接下来会有什麽调整，大家都聪明地选择安静观察。背後有无数双眼睛盯著自己，齐商一如既往的加班加点工作，他是秦风传媒的王牌销售，手中握著对公司最重要的几个大客户，在他们的支持下，薪酬和地位都无可撼动。竞争职位失败後几个星期过去，成了李修关系密切的最亲近下属，让销售部许多同事暗地里庆幸没有在他失势时落井下石。
　　食指蹭了蹭文件纸页，齐商掀开纸张一角，草草扫了内容一眼。
　　似乎是之前李总监让人送来的上个季度销售部员工的绩效考核，供李修核对不合理处的。齐商找到自己那部分，人力资源部的李总监和他一向交好，对他的考核非常好看，而自己这边销售部的李总监，也对他的评价很高，甚至专门标注了他的业绩，似乎是希望ＨＲ对他的待遇再好一些。
　　这种东西本该李修核对确认无误後两个部门的总监亲自交流吧？故意让他去送材料，分明是想在ＨＲ众人眼皮下宣布自己是属於他李修的人，至於是得胜者高高在上的宣示主权，还是谦逊者安抚人心，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况且，递送材料这种跑腿的话，叫新人去做就好了，特地交给他……齐商不认为李修是借此侮辱他。也许是故意让自己看到他没有上位之後就捅刀这一点吧，齐商眼珠转了转，这样想来，李修在公司里应酬时，应该也为自己说了不少好话。
　　无人的走廊中，齐商对著光洁如新的地板夸张地做了个鬼脸。
　　切，收买人心，伪装谦虚，虚伪，恶心。




第十六章　。刊心刻骨

　　旁人看了，他们一个是真诚乐观的上司，一个是勤恳厚道的下属，一个在上位後心胸宽广地对待曾经的竞争者，把部门的同事当成家人一样善待，一个照旧努力工作，干脆把部门当成家动不动就通宵达旦。
　　齐商已经连续几天几夜住在公司了，他认识一个地产商请他们帮忙宣传新开发的用地，正值楼市开盘前夕，连吃饭都显得多余。这对公司来说是一记大功，齐商捉摸著大老板心里那杆天平，不知不觉走到了人力资源部。
　　“你没看到时代广场东北角新开的店，正年终打折呢，上次去的时候那件大衣好贵哦，我呀，这个周末一定要趁打折把它拿下……”
　　人力资源部办公室中的几个年轻女孩聚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讨论著衣服鞋子，一个熟悉的身影朝门口转过来，齐商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将手中的文件交给他。
　　“我们李总监让我把材料交到这边。麻烦了，再见。”
　　齐商对刚刚升职的王美玉淡淡地道，朝她身边的员工点点头，借著转身离开。女孩子八卦的细碎声断断续续。
　　“这就是销售部的钻石王老五哦？小玉，这麽好的男人你不要，给我咯？”新来的女职员兴奋地道。
　　“哎呀，小玉都有更高阶的王老五了。是吧，小玉？听说李修在追求你？”
　　“也对哦，被那麽优秀的男人追求，是我也不要现在的男友，说起那个白痴，你们不知道，上次他啊……”
　　李修比自己优秀？
　　齐商皱起眉头，自己没有李修优秀？
　　“那不一定哦，比如我，就喜欢齐商这样戴著眼镜，冷峻一点的男人，李总监太活力四射了啦，我这样的人和他在一起，肯定会招架不住。”
　　几个女职员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良久，话题初始的女主人公发话，“齐商那个人啊，和他在一起，会觉得他好有距离感，不知道该跟他聊什麽，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也试过努力地撒娇，或者贤惠的试著体谅他，他也温柔地回应我，但还是无法缩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齐商是个很好的人啦，我并不是因为更好的男人出现才甩了他，而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让我发觉我和他之间的状态是不正常的，疲惫地觉得真的无法坚持下去了。”
　　女人对於男人的讨论是永远不会停的。齐商耸耸肩。
　　他又对著精致的公司地板翻白眼了，明明李修才是那个高深莫测的人。
　　虽然……自己也许，大概，真的不算个好男友吧。
　　眼见下班时间要到了，齐商拿出手机，翻找著号码簿，他猜不透李修的想法，也不知道李修是否能猜到自己的心思。
　　“啧。”齐商靠在墙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著屏幕，最近太忙，刚刚想起自己过了好久的禁欲生活，这可不像他的风格。齐商一向认可大的压力要通过特殊途径惊醒宣泄。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往往通宵忙作业直到天亮，然而精力充沛的他下课後照旧回去酒吧钓人。体验形形色色的床伴就像去不同的地方旅行，有一次，他的一篇关於土耳其文化的论文得到了教授的极大称赞，齐商心里偷笑，这教授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论文是在土耳其男友的床上帮助下完成的。
　　俗话说，在大学里，社交，睡眠和成绩只能选两种。对於大多数人，若想要好的社交和好的成绩，往往等价於没觉睡。齐商是个非常实际的人，除了成绩和社交，他还想要睡眠，除此之外，欢愉也不能少，於是，他欢快的选择了在床上社交。
　　今晚？
　　简短的信息很快得到回应，名叫冯未的男人痛快极了。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第十七章　落汤鸡

　　马路两边飘落的树叶被路人一脚一脚踩碎，冬天真的来了。齐商路过一个住宅区，恰好和一群稀稀落落回家的上班族成反方向，一行人走过他身边时，有个年轻男孩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连忙回过头来道歉。齐商冻得下巴有点僵，点点头示意无事，朝颜渊回酒吧的方向走去。
　　昨晚冯未开车载他，他的车还停在公司，心里的盘算是春宵过後直接回去工作。眼看天越来越阴，他加快了脚步。好久没见到颜渊回了，不知道那家夥生意怎麽样。
　　齐商虽然是个清冷的人，偶尔还是有热络的时候，想到过一会和好友大摆龙门阵，心里欢快起来，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
　　他不成曲调的未知名歌曲在看到酒吧大门紧闭後蔫蔫的消失了。
　　本来就是供人夜生活的酒吧，白天关门休整一下倒也正常，齐商想了想拿出手机，然而颜渊回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好吧，也许他今天有事才不在这里，齐商寻思要不要去颜渊回家里搞个突然袭击，突然，一道霹雳打断了他的思路。
　　秋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齐商兴致缺缺地瞅了大门一眼，双手揣在口袋中，跑到马路边打车。出租车一辆接著一辆，里面都坐著乘客，没等他打到车，浑身已经被瓢泼大雨浇了个透。齐商打了个喷嚏，狠狠地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