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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愚蠢的想法？有什么是我给不了你的？”华晟觉得如果自己继续保持沉默，那今天的事情可能以后也说不清楚。
　　“愚蠢吗？”许书凝突然笑了。他转过头，看着华晟的眼睛。“你说的不错，我为什么那么容易就会被别人挑动……”许书凝突然低下了头。“的确，为什么，这样缺乏冷静的自己的确是不正常……是因为被刚刚想要尝试着去相信的朱染背叛的原因吗？还是，自己的心中本来就存在着什么不安和自己都不知道的不满？可是，他也不知道那份不安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着不满……”
　　“说话……”华晟抓住了许书凝的肩，紧紧抓住，像是要嵌到肉里。“如果真的是我认同而又无法做到的，我会让你走……”
　　许书凝却还是沉默，那种死一样的可怕的沉默让华晟从心底产生出一种恐惧，又瞬间蔓延至全身。呼吸困难……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需要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一个世纪？又像是一生……“如果是一生就好了，那样时间就可以定格在这一刻，有着许书凝的这一刻。这样的话，两个人就总算是一起走到了最后……”华晟悲哀地想着。
　　许书凝轻轻推开了华晟，用一只手的手背轻轻蹭了蹭华晟的侧脸。“让你这样一说，我倒是的确想起来了一件不满。”许书凝那平静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人造的机器人。
　　“说吧……”华晟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被突然抽走了一般，不争气地跪在了许书凝的面前。
　　“让我抱你。”许书凝将手指轻轻插入了华晟好像猫毛一样柔软的头发里。
　　“可以，就只是这样吗？”华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现在。”许书凝抓紧了华晟的头发，柔软、顺滑的触感让他简直不想放开手。
　　“在这里？”华晟抬起头仰望着许书凝。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下，背对光线的许书凝好像全身都散发出光芒一样。虽然无法看清许书凝的表情，但那好像从天而降的神祗一样散发出光芒的许书凝却让华晟觉得目眩神迷。
　　“嗯。”许书凝俯下身轻轻捧起了华晟的脸。“我也是男人，偶然也会有想要借助这样的行为来确认情感的冲动啊……”
　　“可是，你根本没有反应吧……”华晟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困惑。
　　“是啊。所以，你就用可爱的声音来求我啊。”许书凝在华晟的耳边轻轻说。
　　“可是……”不知道什么样才是“可爱的声音”的华晟只觉得今天的许书凝陌生得出奇，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但就是这样的陌生却让他难以克制而又可悲地兴奋了起来。
　　“求我，快求我啊……”许书凝鼓励似的轻吻着华晟的额头。
　　“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有些无措的华晟只好完全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了。虽然感觉有些像是在演一出蹩脚的戏，但只要主演是他和许书凝，又有什么关系呢？
　　“乖……真是听话的好孩子……”许书凝满意地放开了华晟。
　　“表现好的孩子，是不是会有奖励呢？”已经渐渐入戏的华晟，开始变得自如起来。
　　“奖励？”完全没料到华晟这招的许书凝挑眉。
　　“是啊，奖励。”华晟拉着许书凝孩子一样的撒娇。
　　“好吧……奖励……”　这回无措的人换成了许书凝。“奖励就是，我改变主意了。”终于想出方法来的许书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哎？”华晟愣住了。
　　“其实，谁来抱谁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所谓……”许书凝悠悠开口。
　　“是啊，所以我说好啊……”生怕许书凝翻脸的华晟忙着表态。
　　“我知道，所以我改变主意了。”许书凝看了华晟一眼。
　　“那你不是因为那种事情才困扰的吗？不是因为那样才跟我闹别扭吗？”华晟生怕许书凝会逃跑一样扯住了许书凝的手。
　　“不是……那都是随口说说而已。”要当着华晟的面亲口承认自己的孩子气，许书凝还的确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经过他那么一说，我当时也是真的想要试试看自己对别人是不是也有感觉，但好像是失败了的样子……毕竟，他有一张可爱的脸，我还以为……”许书凝完全没有顾及华晟的心情，像是要解释自己之前的行为，又像是想要通过说话来掩饰自己的害羞一样自说自话起来。
　　“你要是再提他，我现在就回去找他算账。”华晟咬牙打断了许书凝。
　　“为什么？我倒是觉得你该感谢他。”许书凝并不畏惧华晟突然表现出来的愤怒。
　　“感谢？开什么玩笑……”华晟握紧了拳头。
　　“轻易就会被诱惑的人不会是可靠的伴侣，而我也总算多少明白了你对于我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许书凝笑着从地上拉起了华晟。
　　“虽然还是不想原谅……但既然你这么说了，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的样子……”华晟好像要用尽所有的力气一般紧紧抱住了许书凝。“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许书凝不解地看着华晟。
　　“我好像……有感觉了呢……”华晟用头蹭着许书凝的侧颈。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啊……”许书凝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烫。
　　“我知道，那边的试衣间肯定不会有人……”华晟松开许书凝，拉住了那柔软而温热的手……

　　第　21　章

　　虽然一场风波由朱染而起，但最终却还是以和平的方式宣布告终。因为有许书凝从中调停，华晟也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再想想虽说朱染和自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在自己出国的这些年间却的确是生疏了不少，也就谈不上什么深层次的背叛问题。转念再想，朱染除了恶意煽动之外，倒是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于是本来就不记仇的华晟也就真的放下了这个问题。
　　不过朱染这个“元凶罪魁”除了表示不会再继续强人所难之外，并没有丝毫“悔过”的意思。“看见美好的事物，谁都会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同为男人，多少也理解一下雄性荷尔蒙飙升的那种感觉嘛。”朱染那张满不在乎的脸让华晟想想还是觉得生气。不过生气归生气，他知道这也算是朱染的一种变相的表达歉意的方式了。自己毕竟和朱染从小就在一起，对他的脾气秉性相当了解，想要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听到正经八百的道歉，简直比登天还难。其实想通了之后，华晟还真的觉得没有什么谁对谁错，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而已，更何况自己还从中得到了“好处”，如果再耿耿于怀的话，岂不是自己和自己在过不去？
　　只不过眼下还有一个烦恼……想到这个烦恼，让华晟顿时失去了工作的热情。许书凝的母亲突然从另一个城市过来探望儿子了。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华晟还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了出去。“你如果继续在我家，早晚让我妈看出问题来。我从小就父母离异，全靠她自己一人独自带大，如果要是因为这个让她受到什么刺激，岂不是一辈子都良心不安？我答应你，等她一走，你就可以回来。”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许书凝说过的话，华晟的心也飞走了……
　　许书凝有些烦躁，他摸不清自己的母亲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的性格有些像自己的母亲，或者说正是因为有着那样一个母亲才造就了他的这种性格。强势而独立的母亲和父亲分道扬镳这件事虽然曾经给许书凝带来过打击，但他却慢慢适应并享受起那因为少了无休止的争吵和埋怨而突然变得安静的氛围来。“反正自己只要做好该做的事就好，忙于工作的母亲就不会唠叨……”本着这样想法的许书凝一路以优异的成绩顺利升学、毕业，并成为了人所羡慕的年轻总裁。“只要自己可以成为母亲可以在众人面前夸耀的存在的话，母亲就不会来烦自己。”许书凝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一面躲避了母亲的严厉，一面又满足了母亲的虚荣心的同时和自己的母亲越走越远。记得小时候也曾经向母亲撒娇，但却被严厉斥责了……所以许书凝直到和华晟在一起之前都不习惯和人有身体上的接触，而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原因，他的身体格外的敏感……思想有飘远的驱使，许书凝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许书凝的母亲自然不是无缘无故要来看他的。冷淡而强势的母亲在亲情上对许书凝并没有什么过多要求，甚至拒绝许书凝经济上的帮助。如果不是因为有件重要的事情，她宁愿自己享受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来和儿子同住。说到这件重要的事情，那是因为许书凝已经34岁了，却还是保持单身。虽说过去自己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眼看周围的朋友、同事纷纷都已经见到了隔代人，许书凝的母亲开始郑重考虑起儿子的终身大事来。随便找个女人自然是不行的，不幸的婚姻给人带来的伤害自己再清楚不过，所以必须是自己亲自把关选定的人才好……
　　当看见母亲并不是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许书凝吃了一惊。“妈，这是……”
　　“你不认识她了？”母亲盯着许书凝的脸。
　　“我是真的不知道……”许书凝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这是咱们邻居老周家的女儿，小时候还跟你一起玩过，你忘了？”母亲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妈……”许书凝想说老周家是有个女儿，但好像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年龄差先不说，以自己的性格又怎么可能曾经会和不懂事的小姑娘玩到一起去过？但出于对母亲的敬畏，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但是，为什么你们会一起？”许书凝不知道该如何和女孩打招呼，只好问向自己的母亲。
　　“没什么，都是多年的老邻居，洋洋是跟我过来治病的。”母亲轻松打发了许书凝的疑虑。听说是治病，许书凝也不好再多问，万一是什么不得了的毛病岂不是揭人家的伤疤？
　　“那，先跟我回家吧。”许书凝首先接过了母亲的行李，又抢过了周洋洋肩上那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包。
　　周洋洋一直没有说话，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样称呼许书凝才好。　许书凝也一路无话，同样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光是面对自己的母亲已经足够让他保持沉默的了，现在又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也许是出于对自己儿子脾性的了解，母亲也并没有急着为这两个人介绍，三个人就在这种沉闷而又有些诡异的气氛下回到了许书凝的家。
　　“洋洋，你要不要先洗下澡？”还没等坐热，母亲就开了口。被人这样问，周洋洋怎么可能回答说不要，于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并不是第一次来许书凝家里的母亲满意地拉过了周洋洋的手。
　　许书凝心里明白，母亲肯定是想要支开周洋洋。但支开她的目的是要和自己说些什么吗……一种不安悄悄从心底滋生出来。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许书凝敬畏着自己的母亲，即使在反感母亲的专横的同时，却也悲哀地敬畏着……“也许，也只有像母亲这样从来不会设身处地为他人考虑的人才会在女孩子刚来自己家的时候就提出要人家洗澡这样失礼的要求吧……”焦虑让许书凝突然很想要抽支烟，只因为那次拍照的经历让他重新拾回了烟的味道。虽然很想，但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真的抽起烟来肯定会被皱着眉呵斥戒掉的许书凝终于还是放弃了抽烟的念头。“话说回来，特意要到这里来治病，难道病情已经相当严重了吗？”许书凝的脑海中出现了周洋洋那张年轻的脸和那双看起来好像被驯养的鹿一样温顺的大眼睛。“可是，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又怎么会得什么样的重病呢？”许书凝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虑般胡思乱想着。

　　第　22　章

　　“妈有件事想要和你谈谈。”母亲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坐到了许书凝的对面。听到“谈谈”这两个字，许书凝顿时觉得头皮发紧。小时候母亲所谓的“谈谈”多半都是对他的错误进行批评和指正，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谈谈”的内容也变得越来越无关紧要，但他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母亲用自己的方式直接步入了正题。
　　“我……暂时还没有那个想法。”其实母亲催婚倒也不是第一次，只不过过去许书凝总是以还年轻为借口搪塞了，但现在他自己也明白不可能继续再用这个借口应付下去了。
　　“你都34岁了，什么叫还没有想法？”母亲挑眉的动作像极了许书凝，或者说是许书凝像极了母亲。
　　“我……”许书凝选择了沉默。“自己已经34岁了吗……这样说起来，难道和华晟在一起已经有两年了？为什么这两年的时间过得这样快……如果，华晟和他是普通的男女情侣的话，应该也差不多可以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吧……”
　　“你看我这次带来的女孩子怎么样？”看许书凝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母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耐的表情。
　　“嗯？”许书凝愣住了。“这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你觉得她怎么样？”母亲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她……挺好……”要评价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熟悉的人，许书凝觉得还真是为难。母亲的用意似乎已经渐渐明显，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温度调得太高，许书凝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
　　“既然挺好，不如就试着相处一下吧，反正估计你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母亲明确的表态中还有着无形的挖苦。
　　“但是，我们互相并不了解……”尽管所谈的事情直接关系到的是自己的权利，但许书凝在母亲面前却还是有种莫名的无力感。
　　“所以我才把她带来让你们了解了解，正好现在学校放假，她也不用太急着回去。”母亲冷淡地瞥了许书凝一眼。
　　“可是……您不是说，她是来治病的吗？”许书凝还试图做最后的抵抗。他真的想直接告诉自己的母亲，他不想结婚，不想和除了华晟之外的任何人结婚，但话却总是哽在了喉间。不是怕母亲质疑自己的性取向，如果喜欢华晟就代表了自己是同性恋的话，那他就是同性恋又能怎样？怕的是已经习惯了自己说一不二的母亲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离谱的方式来“挽救”自己变成了“可耻的”同性恋的儿子。亲情这种东西，即使许书凝从未强烈地感受到过，却还是不能不顾忌那源自血液的牵绊。
　　“没有什么大病，普通的中耳炎而已。虽说不算大病，但如果治疗不当也不是没有失聪的可能，所以才劝她过来看看。”母亲轻描淡写地说着，许书凝的耳朵里却好像是塞了棉花，什么都听起来那么不真实……“我也知道你忙，但再忙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家庭和幸福了吧？所以周末你休息的时候就带她出去一起玩玩，加深一下感情。小周这个孩子算是在我眼皮下长大的，性格人品没话说，就是你们分处两地是个问题。不过如果你们能尽快定下来的话，就让她来你这边好了，反正你也不是养不起她……”母亲根本不关心许书凝的意见自顾自说着，又好像根本就是领导在给下级做出不可违抗的指令。
　　“幸福？你知道对我来说幸福是什么吗？又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幸福吗？”许书凝在心中对自己说。“‘幸福’这个词此刻听起来是多么的讽刺……对于母亲来说，幸福不过是受到别人的羡慕和赞美，但那样的幸福他宁可不要。”许书凝第一次认真思考起什么是幸福这件事来。“幸福，应该就是一种满足的快感吧……”许书凝默默地想。“那么，自己还真是万分不幸……”
　　“我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母亲不快地敲了敲茶几。
　　“知道了……”虽然不满，虽然不情愿，但只要先答应下来就好。“如果相处不来的话，总不算是我的错了吧……”许书凝下定了决心。
　　有些人，相处不久之后就会厌烦，有些人，却越是相处越是觉得在一起的时间不够。对于华晟来说，许书凝显然属于后者。虽然看着冷淡，但是许书凝却并不是一个从骨子里冷淡的人。有些像是虚张声势的螃蟹一样，只要撬开坚硬的外壳，就可以吃到鲜美的蟹肉。做什么都感觉不顺心，看什么都好像不对劲的华晟，忍不住拿起了电话。虽说不过是刚刚搬离许书凝家，但却好像过了不知几个世纪一样漫长。自己明明也是喜欢独立的人，但为什么一个人的生活突然变得如此乏味，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寂寞……
　　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号码不知道多久，华晟却迟迟没有拨出电话。“只不过才一天而已……不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好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烦人……”华晟这样反复劝说着自己。“更何况有许书凝的母亲在家的话，谈话也不能随心所欲，搞不好还要碰一鼻子灰，那岂不是自讨没趣？”决定做点什么分散下注意力的华晟扔下了电话。可是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心里好像长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