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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勤是吧，”路母温和地笑了，“我看过你的书，关于性与心理的见解十分有道理。”
　　“！！！”殷勤眉头一动，“我的书？”
　　路母眨眨眼睛，“当然，除了玄幻小说，那玩意儿我实在提不起兴趣。”
　　殷勤觉得自己肠子都打结了，他确实在写网络玄幻小说之余出版过几本同性恋性与心理方面的书，销量据说还不错，但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他现在专注于旅馆和工作室的管理工作，已经很少去思考人生了。
　　“阿姨，我能问一下吗，您退休以前是什么工作？”
　　路雄蹲在墙边给憨憨倒狗粮，回头道，“我妈是大学教授，S大生科院，听说过吗？”
　　路母含笑点头，“我现在仍然在做青春期性教育的研究。”
　　殷勤不由得对她很有好感，站起来帮她茶杯里倒满水，“如果我在青春期的时候受过性教育，一定不会那么恐慌和迷茫，我们那个时候，完全没有性教育，学校连保健老师都没有，数学老师兼带生理卫生课，上课就讲二次函数。”
　　“当时思想太过保守，儿童的性启蒙是黄色书刊录像，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性心理和性行为发展不协调，”路母笑道。
　　殷勤摸着小媚娃的毛绒耳朵，“不过听说最近几年很多城市已经在开展性教育，这是好事。”
　　路母摇头，“但是教材质量参差不齐，编写者迎合成年人的性思想，对一部分现象进行了偏差性描述，比如同性恋，比如虐恋，这不利于儿童成熟性观念的建立，反而会激发他们的内心冲突。”
　　路雄坐在木地板上陪憨憨玩游戏，那两个人讲的内容他完全不感兴趣。
　　路母道，“有一所初中邀请我主持性教育课本的编写，那个校长是我的学生，你有兴趣来参加吗？会给你署名的，第二作者，怎么样？”
　　殷勤哈哈大笑，“我又不用升职称，就不用署名了，你们在哪里工作？我有时间过去看看。”
　　路母给他留了地址，两人聊得十分投机，路母盛情邀请殷勤去路家吃饭，把殷勤愁得不轻，没有推辞的理由，只好含糊地应了下来，说有时间就去。
　　送母亲出家门，路雄虚掩了房门，压低声音，“妈，您是特意来找阿勤的吧？”
　　“怎么会？”路母一脸正经，慈爱地摸一下他的头发，柔声道，“我是来看你的，碰巧遇到他嘛。”
　　路雄满脸鄙视，“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你完了，第一次见面你就给阿勤找了个好活儿，他一定会记住你了的，他平时工作就那么忙，哪有时间给你编什么教材？你还挖坑给他跳！老狐狸！”
　　路母抓狂了，使劲捶儿子的胸口，低声道，“你个没良心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啊？我只是让他给点意见而已，只是个顾问，又不是让他主编，你心疼什么？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路雄还是一脸不爽，觉得被母亲利用了。
　　“都这么大了，你懂点事吧，”路母无语，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脸，“那碗雪蛤莲子鸡汤给你媳妇吃，补肾健脾又养颜美容的，我炖了好久。”
　　路雄笑起来，“知道啦，难得你洗手做羹汤，阿勤会感动的，你不在这儿吃午饭？让阿勤下厨。”
　　“你舍得？”路母白他一眼，“我去老四家吃，跟他说好了的。”
　　送母亲离开，路雄回到室内，殷勤正抱着小媚娃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从第一个台调到最后一个台。
　　“在想什么？”路雄端出保温壶。
　　殷勤惊讶，“哪来的？”
　　“你婆婆亲手炖的，”路雄将鸡汤倒进碗里，鲜香四溢，自己先吃了一口，“嗯，味道还行。”
　　殷勤接过碗，尝了一口，点头，“厨艺确实不错，比我稍好一点。”
　　路雄摸摸他的脸，让他把一碗雪蛤都吃了，笑道，“看，我妈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吧，她很温柔的，就是偶尔有点坏，你要小心被她算计。”
　　“……”殷勤无语。
　　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很羡慕你，出柜时一定没有费劲。”
　　“那你就错了，我出柜的时候被我老爸差点揍死，”路雄笑道，“老头子一身杀气，我又不能跟他对打，被他拿棍子抽了一顿，我妈看到我的伤都要疯了，扬言要和老头子离婚，吓得老头子连夜来向我道歉。”
　　殷勤哈哈笑起来，“我爸倒是接受得挺快，但我家是老妈当家，她安排我去接受心理治疗，找了个催眠师来矫正我的性别错位，培养男子汉气概，不过治疗失败了，那个催眠师是个水货，被我反催眠，他坚信我已经被治好，并且娶了人高马大的老婆，生了三个孩子，我妈几乎崩溃了。”
　　路雄淡淡地笑，将他搂到了怀里，自己的这个爱人聪明博学、内心强大，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却将他们都沉浸到记忆的最底层，慢慢掩埋起来，无论经历什么样的困境，都没有被打倒过，他的心理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老婆啊，”路雄笑道，“什么时候去我家，正式给你个名分。”
　　殷勤倏地指向电视，“快看，他就是凶手！”
　　路雄：“……”
　　老婆不合作，不要紧，路雄微笑着将殷勤拖回卧室，两个小时后，满意地商榷好回家时间，路雄用热毛巾为他敷着不停颤抖的大腿内侧，柔声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下周六带你回家，我去通知大哥。”
　　殷勤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趴在床上咬着枕巾，泪流满面，“你这是屈打成招……我要去妇联告你……婚内强/奸……”
　　从定下日期之后的一整个星期他都死气沉沉，除了和蓝莓讨论送什么礼物，剩下的时间都是趴在办公桌上装死，连他热爱的工作都放下来了。
　　蓝莓憋着笑，很快就准备好礼物，看着殷勤大祸临头的怂样儿，她不厚道地表示：很，开，心！
　　“莓姐，我要不要去换个发型？”殷勤放下镜子，仰起脸，满面愁容。
　　哎哟这小脸儿憔悴得，蓝莓都要掉下鳄鱼的眼泪了，摸摸他的脑袋，“乖，这发型挺好的，挺适合你这张傻逼脸的。”
　　“……问候你大爷。”
　　“不客气，”蓝莓将一个信封夹在文件中递给他，压低声音，“打入法克公司财务部的小王已经取得了贺南的信任，他能接触到公司的部分核心机密。”
　　殷勤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表格随意浏览，脸色倏地变了，“贺南这个小狼崽子居然胃口还不小，偷税漏税还是轻的，他竟然敢参与洗钱！”
　　“洗钱？”蓝莓吃了一惊。
　　殷勤想了想，按下信封，“让小王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注意他自己的人身安全。”
　　蓝莓点头，“贺南胆子太大了，阿勤，他在你身边好几年，隐藏得那么好。”
　　“我这么优秀，他只要学到我的百分之一，就能横行江湖了，”殷勤冷笑。
　　蓝莓犹豫了一下，“你打算怎么对付他？让他去坐牢？”
　　殷勤拍了拍信封，“自作孽不可活，牢房他是跑不掉的，不过……”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如果他愿意将苏航交给我，说不定我能高抬贵手放他一命。”
　　蓝莓皱眉，“……苏航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殷勤嘲讽地笑了笑，“对，他只是棋子，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借爱情之名行偷窃之事，贺南再卑鄙，他也没有一边爱我，一边害我。”
　　蓝莓轻轻叹气，在他肩头拍了拍，“别纠结这么多，想想你家大熊，马上就要过门的人了，别总是满肚子算计。”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殷勤立刻想到周六之约，顿时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一般，整个都蔫了。

　　小鸟进婆家

　　蓝莓准备的礼物非常得体——甜蜜蜜工作室特别出品的手枪型性道具，全家人手一把；连老大家未成年的小碰友都有一个迷你版的；路雄看到的一刹那就崩溃了；揪起殷勤的领子；“你疯了？？？这玩意儿上得了台面？”
　　殷勤面瘫脸拿着那把手枪扣动扳机；前端一突一突的；平静道；“用莓姐的话说；你爸的职业威武霸气；会对枪械有好感；你妈对性文化颇有研究，一定可以欣赏的，你看，我们的这个产品选用PRA材料，百分百人体工程学……”
　　“闭嘴！”
　　雕花铁门缓缓打开，路雄开车驶进院内，跳下车来，走过去拉开殷勤那边的车门，帮他把大包小包拎下来。
　　殷勤环顾四周，一脸惊喜，“你家环境真好，哇，花园好大！”
　　路雄无语，“别装了，一点都不像。”
　　殷勤恢复平静，跟在路雄旁边，用肩膀扛他一下，“大哥现在也住在家里？”
　　“他多数时间住自己的公寓，每周会回来一两次，大侄子在家跟着奶奶生活，他要回来看儿子的，”路雄拎着礼物大步走进家门。
　　“二叔！！！”一个半大小子冲出来，一头撞进路雄的怀里，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声音透着狂喜。
　　路雄粗暴地揉揉他头发，“小崽子，来，认识认识，这是你二婶儿。”
　　“胡说什么？？？”殷勤咆哮，“你他妈才二婶儿！”
　　“淡定一点，”一个长发美女躺在沙发上，对他们懒洋洋道，“等我家还有老四家孩子生出来，你都升级为二大娘了。”
　　“……”殷勤瞬间崩溃。
　　路雄将礼物扔过去，揽着殷勤走到沙发边，对那个美女笑道，“别欺负你二嫂，妯娌之间要和平相处。”
　　美女抛个媚眼，“二嫂，你好，我是你三弟媳。”
　　此姝也是GAY圈名人，异装癖，爱好长发飘飘勾引小正太，被众人所不齿，殷勤无力地在沙发上坐下，“少啰嗦，别跟我装初次见面，只是你居然敢穿着女装过来？不怕被你婆婆骂死人妖？”
　　“你才死人妖，”美女白他一眼，“我婆婆也是你婆婆。”
　　路雄对大侄子打了个手势，小孩转身跑走，不一会儿端了杯热水过来，路雄接过水杯，揽着殷勤低声笑道，“来，先喝口水，现在天热，水分流失得快。”
　　“嗯，”殷勤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剩下的路雄喝光。
　　美女用高跟鞋踹了单人沙发一脚，“睡睡睡，睡成傻逼吧你，二哥来了！”
　　一个和路雄相貌神似的男人猛地惊醒，茫然地看看这边，抓抓头发笑了，“哎哟老二，你总算舍得带来啦？”
　　“你们这群牛鬼蛇神太恐怖了，”路雄笑道，“我得打点好一切才行。”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路母和老大一前一后地下来，见到殷勤后笑道，“阿勤，我听老三说他也认识你，他媳妇还买你的书呢。”
　　殷勤一阵无语，扫视一圈，发现这个客厅中除了那个大侄子，其他人竟然都认识，老大是前段时间刚见过的，老三开酒吧，自己常去喝酒，跟老三媳妇更是熟得不能再熟，两人都是圈子里玩得开的人，因为都是纯零，所以熟归熟，到底没熟到床上去。——对于这一点，殷勤是无比的庆幸。
　　“你买我的书？”殷勤看向老三媳妇，摸摸下巴，“你是我的读者这一点倒没什么，我最惊讶的是，你居然还看书？”
　　美女用他描得精致的大眼睛瞪他，“开什么玩笑？我还追公子闲的小说呢，不过你的书我倒没有看过，买回来是为了填充书柜的，你的书又便宜，部头又厚。”
　　路家的沙发是环形的，一家人围在一起聊天，中间茶几上摆着饮料和水果，路雄和老三路豪两人一边喝啤酒，一边讨论扫黄与反扫黄，小孩跑到老大身后，安静地站着，在爸爸面前伪装出一副很乖巧的模样。
　　老四家两口子在开饭的前一刻赶回来，殷勤瞥一眼，沉默片刻：居然又是认识的，他在公子闲那里见过，这小子以前是公子闲的摄影助理。殷勤当初见他的第一面就看出来这厮对公子闲有种扭曲的占有欲，不过看现在这样子……难道放下了？
　　老四媳妇明显和公子闲不是一个品种嘛。
　　“你四弟和他媳妇感情怎么样？”殷勤十分八卦地小声问路雄。
　　路雄给他剥一只虾，被问得莫名其妙，“如胶似漆啊，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殷勤余光看到路母正在悄悄观察自己，忙对路雄露出温柔的微笑，夹一筷子菜到他碗里。
　　路雄一下子受宠若惊了，“别别别，我自己来，我夹给你吃……”
　　殷勤无比贤惠，“不用，老公，我伺候你是应该的。”
　　路雄：“你怎么了阿勤？阿勤你不要变傻啊！”
　　殷勤：“……”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老四和他媳妇是初恋？”
　　“这个你得去问大哥，他对全家人的恋爱史了如指掌，”路雄低声道，“纠正你一下，那不是老四的媳妇，是他老公。”
　　殷勤哦了一声，“我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
　　“承认是下面的那个很伤面子吗？”路雄问，“那等我去你家的时候要不要伪装成零号？我喊你老公？”
　　殷勤想象一下那个场景，顿时脸都绿了，“就你那五大三粗的熊样儿别去吓我爸了，他知道我是纯零。”
　　路家四兄弟以“英雄豪杰”的顺序依次带着另一半排排坐，殷勤看着觉得好笑，突然很想见见取名字的大功臣，对路母道，“妈，爸爸不在家吗？”
　　“不要提他，”路母在给孙子剔螃蟹，抬头对殷勤道，“你们爸爸做错事，被我罚去街上做义工了，发不完一万分安全套不许回家。”
　　老三道，“他现在肯定正躲在哪里喝酒，妈，你失算了，他可以叫手下代他做的。”
　　“你们的妈妈是永远不会失算的，”路母淡定地说，“他要是敢叫手下，明天必须发双倍，但是他如果自己独立完成，我会亲自下厨，给他煲汤，毛毛，阿勤，记住，至亲至疏夫妻，御夫必须有术。”
　　老三媳妇愉快地叫，“婆婆威武！”
　　殷勤：“……”
　　他听路雄说过，路母是老头子第二任夫人，夫妻感情一直很好，直到有一次老头子喝醉酒和一个交际花春风一度，然后有了老四路杰，那是夫妻结婚以来最大的危机，直接后果是老头子丧失了路母的信任，家庭地位一路江河日下，直接降为全家地位最低的人，获得称号“理智崩坏的男人”。
　　正在想着，突然客厅传来一阵豪爽的大笑，接着餐厅门被推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他身材魁梧，即使年迈，依然有种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气概。
　　四兄弟都站了起来，“爸。”
　　殷勤忙跟着也站起来。
　　路父对大家摆摆手，径直走到路母的位置，双臂抱住她的肩膀，笑道，“我亲手发完了一万个安全套，还遇到几个老伙计，肯定是你安排的，让几十年积攒下来的面子一天之内全他妈丢光了，亲爱的，你得给我奖励。”
　　路母一笑，拍拍他的手，掀开桌子上一直盖着的汤盅，“亲手煲的汤，怎么样？”
　　“哈哈，”老爷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这还差不多……”
　　殷勤悄悄凑到路雄耳边，“……你爸妈有点肉麻。”
　　“习惯就好，”路雄不动声色地说。
　　保姆送来碗筷，路父坐在首位，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殷勤身上，突然一笑，“老二家的？”
　　老爷子一辈子杀伐果断，即使退休，依然有股无法抹去的杀气，仿佛只有在面对路母时会变得温顺甚至卑微，一眼扫去，让殷勤顿时如芒在背，笑笑，“你好，爸，我叫殷勤，你叫我阿勤就好。”
　　“我知道，”路父对路雄摆了个射击的手势，笑道，“这家伙把你夸到天上去了。”
　　殷勤温柔地看了路雄一眼，“大熊……谬赞了。”
　　“我儿子的眼光都很不错，”路父赞赏地说，“咱家没那么多条条框框，随意就好。”
　　殷勤点头，“嗯。”
　　“不过，”老爷子嘿嘿一笑，“如果你敢玩弄我家傻儿子的感情……”
　　路雄突然皱眉，“爸！”
　　“少他妈罗嗦，”老爷子横他一眼，张开手掌，一把金色的掌心雷灵巧转了个花，指向殷勤，云淡风轻地笑道，“明白？”
　　殷勤瞬间吓瘫了。

　　路家四兄弟

　　路雄猛地伸手堵住枪口，沉声；“你过界了！”
　　殷勤脸色阴晴不定；任谁被枪指着都不会太开心；他闭了闭眼；轻声道；“爸；我叫你一声爸；我是大熊的爱人；同性之间无法登记；但我们是夫妻；在一起纯粹为了爱情，爸，你也深爱着我们妈妈，你懂得这种感情，我爱他，”他声音颤了颤，“我爱他……不可能玩弄他。”
　　路父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目光在路雄和殷勤之间回转，无情的眼中闪着复杂的感情，他突然眉尾一挑，豪爽地大笑，“哈哈哈……吓到了吧，小屁孩儿们……”
　　他手指灵活一动，一道璀璨金光闪过，掌心雷打了个旋儿，静静躺在掌心，他手掌平推过去，“老二媳妇，第一次见面，公公送你个见面礼，拿去玩儿吧。”
　　此言一出，路雄和殷勤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见过送礼的，没见过这样送礼的，路雄的手在桌子下攥了攥殷勤的手，脸上肌肉抽搐着扯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