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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琴的孩子不会变坏-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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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当晚下班回到家，一开公寓门就听见屋里传来欧巴桑可怕的乌鸦笑声，似乎有其他人在，老爸今晚不是说要加班？
「我回来了。」脱了鞋，换上室内拖后走到客厅，上了一天课的他，在看见沙发后就累瘫地倒了下去。
厨房传来阵阵菜饭香，虽然肚子很饿，也知道就这么不顾形象躺着被看到一定会讨来顿骂，但万永齐就是疲惫地想放松一会儿。
半阖着眼，欧巴桑好像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依然和客人聊得开心，本想休息，但欧巴桑的大嗓门却又让他不得不听。
「你啊应该回去看一看你妈，好几次遇见她都觉得她一次比一次憔悴。」
停止了乌鸦笑，这回话提转往正经八百的方向，气氛也跟着凝重。
是谁？他不记得亲戚有孩子和家里分开住。
微微睁开眼，接下的声音让他一震。
「阿姨别开玩笑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原谅我？回国后他们根本不理我，把我当陌生人一样，他们不会接受一个同性恋儿子的事实，搬离开家里对彼此都好。」
熟悉的声音，明明早上还见过面、说过话的。
明显不同的却是，早上和自己对话的那人冷淡、有距离感；这人却是带着无奈、自嘲的语调。
小昭！
「憨囝仔，先声明阿姨对同性恋可没有偏见喔！」
他坐起了身子，已经没心思再继续睡下去，却也知道这时进去肯定会很尴尬，索性继续坐在沙发上偷听。
「我知道。其实阿姨打通电话给我就好，何必又叫永齐传话？」
永齐？他应该没听错吧！
不自觉扬高了嘴角，呵呵……原来小昭是个害羞鬼，说什么『请叫我周老师，我和你还没亲腻到可以以小名互称的地步』，这会儿不正当着欧巴桑的面叫他名字。
「我想你们都是同事，那么久没见应该也有很多话好聊嘛。」
「……阿姨……」小昭停顿了下后说：「我可是同性恋，和你儿子走太近不太好吧，这样会破坏跟你的交情喔。」
啧－－原来是为了这种原因，欧巴桑明明知道却不跟他说清楚，平常不是八挂得要命吗？干嘛要替小昭隐瞒，害他那天被……
想起在器材室的窘态，万永齐瞬间又红了脸。
「吼……你当阿姨我三岁小孩吗？我们家万永齐什么长相、什么脑袋？你会看上那只……猴子？」
欧巴桑尖锐的咆哮声再加上周孟昭拼命忍着笑的噗嗤声，万永齐听了皱紧眉头，有些生气地从鼻孔喷出两道气息，本想冲进去理论，但握紧拳头又忍了下来。
「说真的小昭，啊你现在有没有交男朋友？改天带来给阿姨看看，我帮你鉴定对方人品，别看阿姨这样，我看人很准喔……」她三八兮兮地说道，然后又开始咯咯笑起来。
欧巴桑是在讲什么傻话？万永齐听了不禁皱起眉头，那是别人的家务事插什么手？
这下他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到厨房，对着欧巴桑不客气的大吼：「少三八了欧巴桑，还有，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已经打电话请『周老师』过来吃饭？」
周孟昭看见万永齐出现时脸色一瞬间铁青了，方才的话肯定都让他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周孟昭没想到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万永齐竟然会幼稚到这般地步。
「什么周老师，我还林老师勒，小昭就小昭，叫周老师多别扭。」小齐妈一个拳头由万永齐头顶划了下去，「还有，竟然在帅哥面前叫我欧巴桑，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小齐妈摩拳擦掌准备再揍个两三拳，但万永齐已经熟练地躲远远添饭去了。
周孟昭看见这一幕不禁崇拜道：「阿姨你揍人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
「都揍二十几年了能不进步吗？」她感叹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叨念万永齐别只顾添自己的饭，客人的也添一碗。
结果万永齐却只回答她：「要不周老师也吃你一拳看看。」
「万永齐。」小齐妈生气的大声一吼。
知道欧巴桑真的动怒了，他连忙添好三碗饭摆到餐桌上，之后才像个娘们一样小声碎念：「哼，是他叫我要称他为周老师的。」
孩子气的话一说出口，小齐妈翻了白眼，伸手抚上额头，拿这孩子没办法，人都长这么大只了心性却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周孟昭不想见他们因为自己而把气氛搞僵，于是开口打圆场道：「我可没说私底下也必须那么叫。」
得逞的万永齐马上弯起嘴角笑了出来，小齐妈跟小昭两人异口同声对他叫：「成熟点吧万永齐！」
但万永齐不但不理会，还拿起香喷喷的白米饭自顾自的开动，「你们还不吃？」
小齐妈瞪了万永齐一眼又摇了摇头，没拿起手边的碗，反而是挟了些炒得油亮的高丽菜，及香气十足令人食指大动的东坡肉到周孟昭碗里，「你这么瘦多吃点，你看我们家万永齐汉草壮得跟头牛一样，他吃少点没关系，你千万别客气。」
「谢谢阿姨。」
见小昭碗都已经叠得天高，永齐有些吃味，却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小气，于是找了个话题，嘴里还塞着食物就开口嘟嚷：「欧巴桑你怎么会有小昭的电话？」
「你先吞下去再说话行不行，在学校跟小朋友讲话他是不是也都这副模样？」小齐妈转过头皱着眉头问小昭。
周孟昭想起今早他被三班小朋友耍得团团转的情形不禁笑了，他没答话但笑得很暧昧。
见他笑了，万永齐怕他把自己的糗事说出来，连忙咽下嘴中米饭，「妈你快说，怎么会有小昭的电话？」
转移话题成功，小齐妈开心的说起那天的事：「就上次在小七遇到小昭那次，你都不知道旁边那几个女高中生多羡慕偶……喔呵呵呵……我们坐在小七吃零食聊天，最后交换手机号码，小昭还教我怎么使用蓝芽传输，每次问你都说晚点再教我，结果最后总说你没空，我现在也不指望你这个蠢儿子，哼，小昭多吃一点啊！」
「是，阿姨你也吃。」看着他们母子两斗嘴，周孟昭看着有说不出的厌羡。
第十七章
「哼……小心我跟老爸告状说你老牛吃嫩草。」万永齐见两人那样口没遮拦地说道。
此话一出，周孟昭还没吞下去的东坡肉差点哽在气管里，害他轻咳了起来，万永齐这家伙！
结果小齐妈不慌不忙地笑着答道：「女人不论是八岁还是八十岁都有看帅哥的权利，丑男就要识相一点，吃醋也吃得高竿一点，不要惹人看笑话。」
「丑……丑男？欧巴桑，你竟然说你自己儿子是丑男？我要是丑男也是你生的。」万永齐放下碗筷站了起来，一副想和人干架的模样。
周孟昭有些头疼，这一顿饭未免也吃得太热闹了点？
小齐妈又接续道：「小昭啊，你听到我指名道姓说谁是丑男了吗？怎么有人那么奇怪要说自己是丑男？」
「唔——算你狠。」一句话把万永齐堵得说不出话，他只好自讨没趣又坐回原位吃闷饭。
好不容易母子俩总算安静了会儿，万永齐边扒着饭边听欧巴桑叫小昭以后常来家里蹭饭吃，反正不差那双碗筷。
吃着听着，他才突然想到这周假日答应了黄莉舒的约，唉－－那个可怕的吸血鬼。
「欧巴桑，我这周六要带同事去X塑吃饭，所以不用准备我的晚餐。」他哀悼自己将有个干涸的荷包呀……
「你是说你要去吃一份就要一千多块那个？夭寿喔！万永齐你呷虾厚（吃那么好）不怕得癌喔！长那么大从没带妈妈去吃过一顿好的，现在却要带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同事去吃饭，小昭你说这样还有天理吗？」小齐妈边摇头边用筷子挟炖猪脚里面的土豆吃，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万永齐却在一旁小声嘀咕：「之前要带你去吃，结果是你自己说吃不惯西餐，硬推不去我才取消订位，结果现在一直念，没天理的是谁啊？」
小昭一直笑着看他们之间的互动，最后才问他：「是哪个同事？」
「就是教美术的黄老师。」说到最后三个字他有些咬牙切齿。
结果周孟昭注意到他言语中的不自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马上笑着跟阿姨说：「是个美女老师呢阿姨，黄老师是新进的美术老师，和永齐同是新人，也许因为这样所以走得比较近，恭喜阿姨，也许不久就要娶媳妇了。」
周孟昭的话将小齐妈逗得笑呵呵，一番误导人的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真的让小齐妈以为万永齐巴成是交上女朋友，还像弥勒佛一要慈眉笑目地问万永齐：「永齐啊，什么时候带回来给马麻看看？」
马麻！？
听到欧巴桑那种恶心巴拉的问话，万永齐不但绿脸还想吐。
要不是为了试什么合唱团音，他也不会因签错堂课而去请那个吸血鬼黄吃牛排，说来说去都是周孟昭害的，而他这个同性恋竟又在这搅混水！
「周孟昭你快跟她解释清楚啦！」气极地连名带姓朝那个正在咬东坡肉的男人一吼。
谁知周孟昭不疾不徐地吃下那块滑滑嫩嫩的肉后，不知从哪拿出一张面纸，优雅地抹了抹油亮的嘴唇后才笑着对小齐妈道：「阿姨，他害羞了。」
本以为小昭会帮他说话，没想到竟然又火上加油，气得他将剩没几口的饭扒干净后，用力放下碗筷后继续回房里生闷气。
第十八章
自那天后，欧巴桑三不五时就会叫他带黄莉舒回家给她看看，而且还自作主张的以『未过门的媳妇儿』称呼她，任他解释半天欧巴桑就是听不进去，简直快被气炸了，于是决定今天到学校一定要找到那个始作俑者。
下午。
第一堂下课后，四年三班的小朋友们三三两两结伴一同来到隔壁栋三楼的音乐教室，周孟昭还没打上课钟就已经待在教室里面做准备。
这时先冲进教室的大头没料到老师已经到了，本来奔跑进教室的他在看见有人后瞬间煞车，还马上乖顺的说：「小昭老师好。」
小昭老师？
正在整理合唱曲目的周孟昭这才注意到学生，他狐疑地看了大头一眼，然后才想起这节是四年三班的课，这个称呼肯定是那个白痴泄露出去的。
微微一笑，要他迳自找个位子坐下后又继续忙自己的事。
接着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学生，一样见到他后就从原先的聒噪马上静了下来，还相当礼貌地对他打招呼：「小昭老师好。」
他无奈地对他们点头，心想上次见到这群学生还调皮得很，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乖巧？
此时上课钟一打，三十来个学生都准时进到教室，并且自己找到座位坐下，正要关起教室门，却眼尖看见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没作多想，只加快手中动作关上门，走到琴旁后坐了下来，将琴盖打开后便对着小朋友们说：「第一排的同学过来这边，等下老师会弹DO、MI、SO、MI、DO，你们一个个过来唱给老师听，但要用『啊』来唱，来你先。」
第一个来到钢琴旁的小男孩一脸茫然，周孟昭对他露出微笑鼓励，并喊着：「来，开始。」右手手指开始在琴键上俐落弹下几个简单的音阶，而小男孩有了他的鼓励不再怯懦，开始张口唱出『啊（DO）、啊（MI）、啊（SO）、啊（MI）、啊（DO）——』。
「唱得不错，再接着继续。」他又高了一度音，弹了一遍RE、FA、RA、FA、RE后要男孩再跟着『啊』上去，直到小男孩唱到极限为止。
第一排的小朋友很快试完音，音感不错的孩子只被留下一人，正要唤第二排的孩子过来，却发现他们间突如其来的小骚动。
坐在靠窗位置的大头突然坐立不安的对旁边的同学小声说道：「你看，大叔一路跟踪我们到这边，好可怕，还躲在角落一直偷看我们。」
小女生也皱起眉头唉叫：「好变态喔！要不要报告班长？」
「发生什么事？小明你虽然已经试完音但也不能扰乱其他同学。」周孟昭举步来到大头坐的位置，并板起面孔说教一番。
谁知小明一脸委屈指着窗外远处道：「他在那边好久了，而且一直往窗户里面看，看见我在看他就瞪我，好可怕。」
这时美美这管家婆也凑了过来，班上同学见班长率先围了过去，其他人也都好奇地一个劲朝窗口外探。
周孟昭抬首，顺着大头食指的方向一望，刚刚果然不是他的错觉，那个人真的是万永齐。
见他被人发现后把身驱隐藏在柱子后面，却不知那条柱子只有他身材的三分之二粗，怎么遮、怎么躲都还是能让人看见，于是他走到门口把门打了开，对着那条柱子大喊：「万老师——麻烦请过来一下。」
见事迹败露，万永齐只好尴尬地走出来，并且在周孟昭开口前解释：「这节原先就是美术课，我没事所以就跟着来观摩一下。」
「观摩有需要这么偷偷摸摸？」周孟昭脸色相当不悦，但因为背对学生，所以那张生气的表情只有万永齐知道，「我看你是来监视我，看我有没有对你的学生动手吧！」
周孟昭说话的语调森冷，会令人不寒而颤，万永齐见他误会，慌张地开口：「不是那样……」
为什么昨天在家里吃饭的小昭笑得那么开心，那是他在学校不曾见过的笑容，在学校一面对他，总是不给他好脸色看，这样天壤的差别好像个双面人。
「非常抱歉万老师，时间宝贵，我还有二十几个学生还没试音，现在没空跟你说废话。」将人往外一推，门用力关上。
三十几双小眼睛害怕地盯着他的背后看，他们没见过一向对学生好脾气的周老师会这么凶，虽然他们知道那是变态大叔惹出来的，可是凶大叔的周老师感觉好可怕……
「小昭老师……」美美小声地叫唤。
听见孩子胆怯小声的叫着，他才惊觉自己失态了，在转过身前，他吐了口气，忍住想抽烟的举动后，面对小朋友已换上亲切的笑容，「我们继续来试音，现在换第二排的同学过来老师这边，其他人请乖乖坐在位子上。」
经过安抚，孩子们不再害怕，又转为兴高采烈的模样等待着。
第十九章
一节课终于将每个孩子的音色听个透尽，三班被挑选上的有六个孩子，其中男生就占了两名，会从三、四年级开始挑起就是怕等到高年级时男生有变声期，那时就不好训练了。
将书面资料随意乱摆后，他开始着手准备下堂钢琴课要准备的乐谱，虽然心里一直很烦乱，却拼命压抑着那股躁动，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由口袋取出根烟，缓缓抽起来。
为什么会那么在意？
明明选择抛开一切，却还是会因为万永齐的异样目光而受伤，难道同性恋这样的身份注定要饱尝那些苦？
他摊开左手掌，垂头盯着那一条一条的深痕，焦距却不像在掌心上，似乎思绪已遥遥不知飘至何方，直到——
「老师——」一道柔柔软软却又充满元气的嗓音传了过来。
周孟昭急忙将烟捻熄，并开窗去除烟味，「回去有练习吗？」
「有。」
看着这对琴有着极大兴趣的孩子，他就感到欣慰，也不枉校长给他极大空间，让他可以在学校对校内有兴趣学琴的孩子招生。
他喜欢孩子，并且以相当耐心的方式教导，也许……他是想弥补不可能会有孩子的自己的缺憾；也或许，他想以自己的方法来区别自己与父母亲的教育方式吧！
短短一个钟头时间很快过去，看着男孩小巧的指头艰难地在琴键上弹动，不禁让他回想到当年的自己。
除了练琴，母亲一律不准他到外面去玩，放学后也只能回家，每当看见隔壁万永齐都玩到吃晚饭才回到家，还被万阿姨骂到左右邻居都听见的程度他就好生羡慕他，当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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