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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蓝已经醒了，可是这会儿他还不能吃东西。夏虎也没什么饿的感觉便陪着他一起空着腹。照实说他该知道蓝蓝此时不能进食，只是关心则乱，很多问题都被忽略了。
　　
　　蓝蓝早上穿的是一套白色运动服，但并不是棉质的，所以手术的时候被脱了下来，这会儿他盖着被子□光溜溜的，总有些别扭。
　　
　　夏虎给他拿来了两条他自己的比较宽松的短裤来穿，这样于伤口和恢复都有好处。
　　
　　若是以前，依夏虎的性子肯定会趁着给蓝蓝换裤子的时候揩油，可是这次不知怎么的，整个过程他都很安静，甚至连点笑的表情都没有，弄得蓝蓝都忘了要不好意思。
　　
　　蓝蓝突然想起来，他妈妈离开前告诉过他，这死无赖今天受了不小的打击，自从他进了医院开始他的脸色就没好过，直到他被推出手术室确认完全没有问题之后才好些。
　　
　　麻药劲一过创口便会有些疼，蓝蓝脸色有些差，但精神状态却不错，他看着夏虎道：“我没意思，你能不能给我念存稿听？”
　　
　　“存稿只有一百二十六个字，要听？”夏虎这才淡淡地笑开来，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幽幽地看着他。
　　
　　“怪不得昨晚不敢回家，原来是这么回事。”蓝蓝无声笑笑，颇有些无奈，他饿得有些难受，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又折腾了多半天，胃早开始疼了。可这会儿他又不能吃，便只得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他看着夏虎有些深沉的眸子，想了想道：“那你给我讲故事吧？”
　　
　　“好，想听什么？”夏虎迅速在脑子里翻了一遍自己所知的童话。
　　
　　“你讲什么我听什么，只要不是跟吃的有关就行。”蓝蓝话毕郁闷地看了一眼夏虎带来的保温饭盒。
　　
　　夏虎握着他的手，认真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始用他低沉温柔的声音讲起他当初写“空灵夜语”时的心情和这本书的灵感起源。
　　
　　蓝蓝仔细听着，有时候听到关键处便会忍不住握紧了夏虎的手，只是他自己并不自知道。
　　
　　他可以感受到夏虎那段不为人知的痛苦过往，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在空灵夜语里，唐默的爱人明知唐默爱“她”，最后却以死亡落幕。
　　
　　夏虎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圆自己一个梦而已。他是个理智的人，也是个很现实的人，他不会活在书中，所以他仍然在“她”得知了唐默的爱意后让“她”宣告死亡，而不是让唐默和“她”一起幸福下去。
　　
　　“她”就是那个初恋吧？虽然在书中一直是女性角色，但在夏虎的心里，恐怕他就是黎程。
　　
　　夏虎的眼睛有些红，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低着头，但蓝蓝还是很快捕捉到了无赖身上最脆弱的一面。
　　
　　蓝蓝想安慰他，可这时候一切安慰都带不来任何实际意义，所以他还是选择鄙视他，以此来转移他注意力，“你居然能把自己想成唐默，这脸皮……啧啧，等以后有哪个国家跟中国宣战，我看拿你去挡子弹最好。”
　　
　　“咦？你想当寡妇？”夏虎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不会吧？”
　　
　　“你才想当寡妇！你这张贱嘴！嘶……”蓝蓝疼得龇牙，仍继续道：“赶紧找个大夫过来给你缝上吧，省得为祸人间。”
　　
　　夏虎直接用行动展示了这张贱嘴不能被缝合的最大理由！
　　
　　蓝蓝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却并没有推拒，这里是医院，也许随时会有人进来，但却透着别样的剌激。
　　
　　蓝蓝没扎吊针的手主动搂住夏虎的脖子，与他吻得难舍难分，就听“嘎哒”一声，门被推开了。
　　
　　夏虎安抚似地揉了揉蓝蓝头发，对着门口站着的中年男人面不更色地问：“请问你找谁？”
　　
　　蓝蓝看看窗外的云，决定逃避现实。
　　
　　来人似乎被夏虎的蓝蓝的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直到夏虎不耐烦地想再次开口，那人才回道：“请问……这里是蓝凤华她儿子的病房吗？”
　　
　　蓝凤华是蓝妈妈的名字，蓝蓝此时听到便立时睁开了眼，他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是这人显然认识他妈！
　　
　　“是，我是她儿子，请问您是……？”
　　
　　“我……我叫陈凌天，是……是你母亲的一位故友。”陈凌天看看四周，不见自己想见的另一个人便又问道：“怎么你母亲不在这里吗？”
　　
　　“我妈她回去休息了，明天才会过来。”
　　
　　夏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陈凌天，又想起上午给蓝蓝动手术的人是陈凌宇，顿时心里有谱了。
　　
　　想曹操曹操到，陈凌宇在门外对夏虎招招手，“夏虎，出来一下，有点事找你。”
　　
　　夏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不客气地回道：“抱歉陈哥，我现在不方便出去。”
　　
　　这么好的八点档电视剧，主角还是他老婆，他舍得出去？再说他也得放心出去啊！
　　
　　陈凌宇看出夏虎态度坚决，干脆二话不说把门带上走人，而陈凌天则不悦地看了夏虎一眼。
　　
　　夏虎管他是谁！大手握着小手就是不松你爱咋咋地！
　　
　　瞪？瞪什么瞪？他握的是他老婆的手！
　　
　　蓝蓝莫明其妙地看着夏虎和陈凌天暗斗了半天，这才礼貌地问道：“请问陈先生有什么事吗？要不我帮您联系一下我母亲也行。”
　　
　　夏虎这才转头看蓝蓝，心说我老婆果然太单纯，这分明就是无耻的老爹吃完就跑，事隔若干年又来找来了么！
　　
　　“好好好，那麻烦你了。”陈凌宇向前走了两步，离蓝蓝近了些又道：“你叫蓝蓝是吧？”瞅瞅夏虎，“他是……？”
　　
　　夏虎不说话，蓝蓝咬了咬唇，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他是我男朋友。”
　　
　　可把夏虎美得……差点义务性处理市医院里所有的老鼠！！！
　　
　　夏大神挺挺腰板儿，忍着冲天的喜悦，以蓝蓝保护者的姿态稳坐在床边，看着陈凌天，“你好，我叫夏虎，是蓝蓝的男朋友。”
　　
　　蓝蓝可不管他们会有什么反应，赶紧给他妈打电话。
　　
　　蓝妈妈听闻有个叫陈凌天的人来找她儿子，顿时气得脸色变三变，把在一旁给他讲法国人土风情的吉尔给吓一跳。
　　
　　蓝妈妈想了想道：“儿子你等我！我马上就来！”说罢就拉着吉尔的手风风火火地出门赶往医院。
　　
　　蓝蓝挺惊奇地盯着电话，不明白他妈妈这么火干嘛，不过他倒是挺奇怪妈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蓝蓝突然皱下眉头，安静地放下电话。
　　
　　“陈先生你坐一会儿吧，我妈一会儿就来。”
　　
　　陈凌天闻言脸色总算好了些，不过对着夏虎仍是十分不满。
　　
　　夏虎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还是老样子想干嘛就干嘛。
　　
　　陈凌天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蓝蓝是他儿子，但是他不敢认，因为……这么多年他实在没尽过半分做父亲的责任。他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看向床上那个漂亮的孩子，内心不停地闪过自责。
　　
　　夏虎给蓝蓝擦了擦汗湿的脸道：“你说明天那猫贩子还会来么？”
　　
　　“你还真想买不成？两只六千块啊！你再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蓝蓝一想起那人就满脸黑线。
　　
　　“后来他说四千了，明早我去看看，他要是来了我就给你买回来，我知道你喜欢。”夏虎捏捏他的脸颊，又摸摸他的小酒窝，感受着对面传来的怒气，心里这个美。
　　
　　“喜欢是喜欢可也太贵了。”蓝蓝似乎也忘了自己右边的沙发上还活生生坐个人，直言道：“他要是再打两个对折还可以考虑一下。”
　　
　　夏虎觉得那可能没戏，两只一万的小猫你给人一千，好像不太可能。他中午在家里偷空上网看了一下，发现那种猫确实是挺贵的。
　　
　　“没事，我有个办法可以分文不花。”
　　
　　“说来听听。”
　　
　　“你先想想你都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一会儿我给你拿笔拿纸，你全在上头记下来，我保证只要是能用钱搞定的我们一分钱不用花。”
　　
　　蓝蓝怀疑地瞅瞅夏虎，忍不住真在脑袋里开始想。
　　
　　过五分钟夏虎真给他拿来笔和纸，蓝蓝笑着接过，决定还是选靠谱的写，万一夏虎瞒着自己偷偷掏腰包他也可以还上。
　　
　　夏虎探头看看，内容如下：
　　
　　今天早上在早市看到的两只猫。
　　
　　WA影拓五最大号手绘板。
　　
　　丽江七日游。
　　
　　“就这些？”夏虎觉得太少了。
　　
　　“恩，就这些。”
　　
　　“好。”夏虎接过来，笑得一脸得意道：“看老公我如何给你不花分文弄到这些！”说罢，拿过蓝蓝手中的笔，哗哗几下在纸张上方的正中央写下两个大字——聘礼！
　　
　　“你……你不是吧？！”
　　
　　“怎么不是？就是！等明早上我回去交给老妈，让她买！”夏虎理直气壮。开玩笑，他每月都要交一万块给他妈攒着娶媳妇儿用，这时候不让她放放血更待何时？
　　
　　蓝蓝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少扯，夏妈妈的钱不是钱？”
　　
　　“反正我看到了。”夏虎耍无赖。
　　
　　“嘎哒”门又开了，进来换药的护士。
　　
　　蓝蓝看着那药瓶子身体哆嗦了一下，有点想尿尿。
　　
　　“护士小姐，请问我现在能去洗手间么？”蓝蓝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有点憋不住的感觉。
　　
　　护士叫聆音，夏虎认识她，是那年和他同一批进医院的。聆音看看夏虎道：“等我换了药你扶他去吧，小心点就行。”
　　
　　陈凌天起身抢着道：“让我来吧。”
　　
　　蓝蓝看都没看他一眼，抓着夏虎的胳膊下床，又说了声，“麻烦你了护士小姐。”
　　
　　“别客气，叫我聆音就行。”
　　
　　夏虎丝毫不加掩示道：“聆音，这是我老婆，漂亮吧？”
　　
　　聆音姑娘眼睛顿时一亮，“咦？真的吗夏医生？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夏大神了，一会儿我换完药再回来，你给我巴啦巴啦。”
　　
　　“没问题。”
　　
　　“哦哈哈，一会儿我要带我同事过来。”
　　
　　“……”
　　
　　陈凌天张大嘴巴完全接受不能，他突然觉得自己与社会脱解了，自己的儿子跟男人谈恋爱，而且完全不避着人，甚至还有人非常支持？！
　　
　　“你猜到了？”夏虎带蓝蓝进了洗手间，小声问。
　　
　　“恩。我妈那么好脾气的人，我想除了那人没人能惹怒她。”
　　
　　夏虎扶着蓝蓝不客气地看着他手里软软的那一根，蓝蓝后知后觉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笑骂：“死流氓！”
　　
　　蓝妈妈和吉尔来的时候夏虎刚带着蓝蓝从洗手间出来，他们刚要说话，就听蓝妈妈抢着道：“儿子，路上赌车，我和你爸来得有点晚。”她一努下巴指指陈凌天，“这是你陈叔叔，他是咱们市林业局局长。”
　　
　　夏虎和蓝蓝定睛一看，蓝妈妈牵着吉尔的手呢。
　　


21、现场版相性一百问　
　
　　夏虎和蓝蓝都是心思敏锐的人，虽然蓝蓝比较单纯，但是这种电视剧里常演的情节他已经看到烂了。
　　
　　看样子妈妈跟吉尔已经达成共识，蓝蓝想到这里便笑着看向吉尔和母亲道：“爸，妈，坐啊，站门口干嘛？”
　　
　　陈凌天看着吉尔皱了下眉头，起身去和他握了握手。
　　
　　吉尔一直表现得很大度，也很友好，再加上他看着蓝妈妈的眼神本来就充满了关怀和疼爱，如此一来陈凌天倒真有些摸不准了。不过他仍可以肯定蓝蓝是他的孩子，因为多年前他曾回去确认过，只是并没有与他们相认而已。
　　
　　“勒布雷先生，我能与凤华出去单独谈谈吗？”陈凌天直白道。
　　
　　吉尔看向身边强装镇定的女人，歉然道：“很抱歉，我不喜欢我夫人与别的异性独处，请陈先生见谅。”
　　
　　陈凌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不过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他忍住怒意，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转而对蓝妈妈道：“凤华，我此行并不是想跟你争什么，只是我父亲现在时日不多了，我想让蓝蓝去看看他。他老人家一直遗憾没有孙子，所以……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请你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让蓝蓝去见他一面行吗？”
　　
　　“哼，”蓝蓝哧笑，“妈，怎么我从来不知道您有这么搞笑的朋友？”
　　
　　蓝妈妈道：“陈局长，我是蓝蓝的妈妈但我不是他的上帝，他想做的事我不会拦着，他不想做的事我也不会强求，我想你该问他而不是来征求我的意见。”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陈凌天有些不敢面对那孩子漂亮却犀利的眼，便忍不住略提着心道：“蓝蓝，如果你能答应陈叔叔这个要求，那不论你想买什么陈叔叔都帮你买可以吗？”
　　
　　夏虎感叹，“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么JP的人啊……”
　　
　　蓝蓝压根儿就不想面对陈凌天，特别是当他得知他的身份后，于是口气变得十分冷淡，“陈先生，不论我想买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努力赚钱自己买，用不着你施舍。当然，我男朋友他也不是个穷人，他不会委曲我。至于你父亲，他是我谁？我认识吗？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陈凌天看了他这“自甘堕落”的样，简直气得脸色发青，不由抬高声喊道：“你是不认识，但是你不能否认他是你爷爷！你不认我这个父亲没关系，因为是我对不住你在先，但是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陈先生，请注意你的态度，蓝蓝刚做完手术。”夏虎不悦地一拧眉，屋里顿时冷三分。
　　
　　陈凌天也不想引来更多的人，他只得消了气道：“蓝蓝你好好考虑一下，你一个好好的男孩子让男人养活你就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你不觉得可耻吗？”
　　
　　“呵，我小时候被人叫野种叫惯了，就算真有脊梁骨也早被人戳穿，还用等到今天？
　　
　　至于可耻，我想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比生为你的儿子最让我觉得可耻，何况我和夏虎没偷没抢，有什么可耻？”　
　　
　　陈凌天恨恨地看了看夏虎，却见对方也在看他，夏虎笑得有些无奈道：“陈先生好歹是位政府官员，在异国友人面前如此失礼是否有些欠妥？哦对了，我这位岳父大人他本身在他的国家也是位高官。”
　　
　　“陈凌天你给我滚出去！”蓝妈妈气得全身都在抖，她指指门外，厉声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蓝妈妈此刻是分外后悔，她本来也没想和陈凌天如何，事隔这么多年了她早就死心了，只是她觉得蓝蓝有权力知道某些事情，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死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破她底线！
　　
　　吉尔耸耸肩，默默地开了门指了指外面。
　　
　　陈凌天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过分，可是看看已经有了主的昔日情人，再看看跟男人好上的唯一的儿子……他能不火吗？
　　
　　“对不起，我改日再来好了。”话毕他匆匆离开，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行为来。
　　
　　蓝妈妈气得直喘，蓝蓝更是忘了伤口的疼。这会儿母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喷薄欲出的怒火。
　　
　　夏虎被留下来陪床，蓝妈妈本来也想留下，却让吉尔约出去吃饭去了。对吉尔蓝妈妈是有些感激同时也有歉意的，毕竟她明晃晃利用了这个人，虽然事先有说明，但总归过意不去，便没好推辞。
　　
　　蓝蓝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夏虎没打扰他，而是坐在一旁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手。记得当初他跟他老娘发誓一定要把玩蓝蓝的手，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真了，想到此他不由会心一笑，却被蓝蓝听了个正着。
　　
　　蓝蓝气愤未平，听他笑就觉得刺耳，有些不悦地问他，“笑什么？”
　　
　　“我们刚认识那时候我跟我妈说起你，我说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手握在手里细细把玩个够，没想到愿望这么快成真。老婆你这手真是太美了，简直是艺术品。”
　　
　　蓝蓝被他这无赖样弄得没招没招的，干脆任他玩个够，也不管。
　　
　　夏虎见他沉默的样子有些心疼，便安慰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劫难，只是有早有晚而已，但是只要努力生活，一切阴霾总会有过去的一天，谁都会看见彩虹的，就像我遇见你一样，明白吗？”
　　
　　“你认为我是你的彩虹？”蓝蓝诧异他的说法。
　　
　　“不，你是我的小太阳。”夏虎吻了吻他的额顶，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怎么可能让你在我眼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