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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人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看你画的我像西施吗？”

　　“噗——”樊宇刚端起一杯水，抿了一口，一下没憋住笑，水喷出老远，而且一滴没剩，全喷在了迟鹏的新衬衫上。

　　“惩罚，惩罚，这次轮到你了！”迟鹏好容易逮到机会反攻，立马就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将樊宇结结实实的按倒在床上，一吻吻的他几乎窒息。

　　“嗯。。。。。。鹏。。。。。。”

　　“小宇，我最爱你的笑容，”迟鹏温柔的目光湖水一般，“记得要开心。”

　　“嗯。”樊宇重重的点头，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个承诺原来很累，要一直持续至今，即使那人已经不在身旁。



　　　　　　　　　　　　　　　　　　第十二章



　　“等走过那些日子我才知道，鸡毛蒜皮的琐碎，也是甜蜜如糖。”多年以后，当樊宇鼓足全部勇气在电脑上敲下这样一句话时，泪难自抑。

　　“你怎么了？”小黑客大概养成了偷窥他的习惯，总是无时不刻的不请自来。还每次都问的这么一针见血。

　　可是樊宇已经没了撵走他的力气，他只有勉强转过头去，悄悄擦干脸上的残痕：“没事。。。。。。”

　　“你说的好没底气。”

　　“额。。。。。。”

　　“好吧，那我还有事，先下了。”很意外，小黑客这次并没有多磨蹭，飞快的就下线，消失无踪了，倒叫樊宇愣愣的适应了好半天。

　　好容易缓过神来，才发现还按在键盘上的十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冰凉。心底更像是吹过珠穆朗玛峰封顶的暴风雪一样，一片茫然，一片无助。

　　糟糕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他的存在？又是什么时候习惯他守在自己身边时不时出现的？再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明明白白无厘头的所谓礼物开始期盼的？樊宇捧住头，闭紧眼，他忽然头痛欲裂，不想去深究。

　　时间，并没有给他太多头痛的时间。熟悉的电话铃声，很快便悠扬而伤感的再次响起，吓了樊宇一跳。

　　“喂？”

　　回应的是一个显然经过刻意伪装的声音：“您好，我们这里是为您着想俱乐部，请问先生，您需要特别服务吗？”

　　“啊？”樊宇一头雾水，看了看手机，手机还好好的，没疯。这么说，是自己疯了。

　　“特别服务，”那声音又往妖媚处拧去，可惜学不像，越学越吓人，快成聊斋了，自己偏偏还感觉良好，“先生您不知道吗？那么您真是太纯洁了，额呵呵。。。。。。我喜欢。”

　　樊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喂，你闹够了没？！”

　　对方立刻乖了：“啊？你居然知道我是谁？！”

　　“除了你，还能有谁？”

　　“呵呵，呵呵。。。。。。那么，”对方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樊宇好像都能看到一个念书念的很卖力的少年，捧着想看又不敢看的卷子小心翼翼站在老师面前，听候发落，“那么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嘟嘟嘟——”樊宇以最快速度挂断了电话，抱着手机泪如雨下。

　　当年也曾泪如雨，泪未干时燕分飞。

　　不怕再见倾盆雨，只怕又是一场灰。

　　那年，荷花开的素雅端庄，装点了整个公园。樊宇迟鹏的新家就在公园旁边，打开窗子，就能俯瞰到荷花池全景。可迟鹏不稀罕，他说樊宇笑起来，比所有的荷花都好看。樊宇听的脸一红，捶在他肩头：“去，盛饭去。你再甜言蜜语，就只能等刷碗了。”

　　迟鹏却不动，非要圈住他狠狠的啃上一口，腻味好一会，才放开走去厨房。

　　樊宇的手艺并不很好，摆上桌的无非是几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可是迟鹏就是吃的津津有味，说就是吃到老，也不会腻。樊宇美滋滋的，一不小心呛了口汤水，咳的脸通红，不过他并不难受，反倒是希望多咳嗽一会，因为那只温暖的大手正抚在他后背上，轻轻的拍打。

　　“你不必这么激动的，”迟鹏调皮的眨眨眼，“我没忘今天是什么日子。”

　　“咦？”

　　一瓶高档红酒和一只金丝缠绕的银戒同时出现在樊宇诧异的目光里：“喏，你选。”

　　“只能选一样？”

　　“是啊。”

　　“那。。。。。。。”樊宇忽然伸出手指，点中对面人的鼻梁，“我选这个！”

　　“啊？哈哈哈。”迟鹏丢下两样宝贝，越过窄窄的桌面，一把抱住樊宇的肩膀，什么话也不说，就是深不可测的一吻。

　　等樊宇整个人糊里糊涂的仰倒在了床上，他才反应过来，那果然是深不可测的一个吻。和迟鹏现在深不可测的目光一样，令人费解：“鹏。。。。。。。你。。。。。。。”

　　“小宇，生日快乐。其实，这才是我想送你的十八岁礼物。”迟鹏很干脆的将衣服脱去，露出已经成熟的男子汉的精干体魄。

　　樊宇看着，看着，不觉有些出神，天啊，他怎么不知道，他的鹏是什么时候变的这样男人味十足？！

　　“小宇，你看我的眼神真让我自信，”迟鹏欺身压上的时候，樊宇还是愣愣的，他只隐约记得迟鹏好像说了很多，其中的一句比较清晰，“我爱你，小宇，相信我。。。。。。”

　　这句话仿佛一个魔咒，将本来就没存留几分的理智，彻底从樊宇的脑海中撵走。取而代之的，是迟鹏的抚摸，拥抱，和亲吻，带来的无尽快感。。。。。。樊宇睁开眼，眼前一片朦胧，他向高处伸出手去，触摸到的是实实在在的天堂——他的胸膛。

　　“小宇，”迟鹏的声音此时此刻多了几分沙哑，也多了几分危险，“你在诱惑我是吗？”

　　“我没。。。。。。”樊宇接下来所有力气换成了一声惨叫，“啊！！！！！！！！！迟鹏你出去！！！！”

　　“小宇，我爱你，我爱你，让我爱你。。。。。。。”迟鹏也慌了，这种事他也是头一次经历，哪里来的什么经验之说，秉持的无非是男人那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他以为樊宇和他是一样感觉。

　　“你快出去！！痛死了。”

　　“不行，我。。。。。。。”迟鹏已经骑虎难下，他舍不得樊宇受罪，但又清楚如果今天不过这关，他们就永远没可能再亲热接近。

　　“小宇，你忍一忍，马上就好，”左右为难了一分钟，迟鹏果断做出决定，当下加快速度，匆忙紧张，或者可以说是狼狈不堪的结束了他们的第一次。绕是这样，樊宇仍然痛出眼泪：“你要杀了我吗？”

　　“你别乱动，小心。。。。。。”迟鹏忍得大汗淋漓，可樊宇并不知情，仍是眼角噙着泪花，红着脸，撅着小嘴。那可爱模样，在迟鹏看来就是一记定时炸弹。

　　“都说了，你别动。”迟鹏好辛苦，才将樊宇的手脚拢住，小心翼翼的把他圈进怀里，既看不到他的脸，又不让他身子贴上来。以为这样便可以放松些。谁知道，樊宇的呼吸像火焰一样烫在他胸口，比看着他的可爱模样更叫人难过。

　　“小宇，我。。。。。。。”迟鹏左思右想好久，终于按捺不住向樊宇求救，谁知，一低头，却看见那小孩鼓着腮帮子，睡的正酣。

　　唉，苦笑一声，迟鹏只好披衣坐到床边，远远的凝望着他有点不解风情的小爱人，一瞬不瞬。月光洒落窗台，荷香飘进房间，夏风掠过鼻尖，搔的迟鹏总是痒痒。喷嚏断不敢打，走路去厕所也是大动静，樊宇一向睡的轻，好比现在，迟鹏的呼吸稍微深一些，他就会皱皱眉头。

　　小家伙，迟鹏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微笑着，他的小家伙真正属于了他。尽管过程有些仓促，不够完美，但结果足以令他兴奋不已。端详怀中人半天，终于一个没忍住，迟鹏很轻很轻的凑上去，亲了亲樊宇的唇。说是亲，也不过就是蜻蜓点水的碰触，可樊宇还是动了动眉毛，吓得迟鹏赶紧缩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第十三章



　　忘了是谁说过，在这个地球上，有一个合适的人爱上你的几率四百万分之一。

　　四百万分之一，用最简单的扔硬币的办法来计算，每次正面朝上的几率是二分之一。那么，这个四百万分之一的几率，就等同于一个人，在某个精挑细选的良辰吉日，遵循正常的地球引力规律，在房间里扔一枚标准重量的硬币，一口气掷出21次以上的正面。

　　迟鹏掰着手指头，无声的数着，美滋滋的品味这接近于零的天赐良缘，还有怀中天赐的天使一般的人物。

　　不知不觉，窗帘轻轻的飞起一角，淡淡的一抹阳光探进头来，才惊醒迟鹏——哎呀，怎么七点了？赶快穿衣起床，顺便叫醒怎么睡也睡不醒的小樊宇。樊宇打了个哈欠，使劲使了半天才算睁开一只眼，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的腰根本动不了一点。整个僵住了似的，连同两条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又或者曾经是自己的，昨天晚上被拆下去了，早晨才又组装回去。

　　“都怪你！”

　　传说，枕头是卧室中最百战不殆的神秘武器，面积大，容易击中目标，质地软，即便砸到也不会伤和气。只是，可怜我们第一次当人老公的迟鹏同学，脑袋上挨了重重的一记，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直到，他看见樊宇走路的样子，这才恍然。

　　“噗哈哈。。。。。。哎哟！你怎么又用枕头？！”

　　“下次我会用拖鞋。”如果我的腰弯的下去的话，墙角那对哑铃，我也会郑重考虑，樊宇恨恨的瞪着迟鹏，心想这罪魁祸首怎么还有脸笑？！

　　“额。。。。。。我不笑了，”迟鹏似乎终于良心发现了，樊宇刚说松口气，谁知那家伙还有后招，“你那么辛苦，不如我背你上学去吧！”

　　“你怕别人都不知道吗？！！！”樊宇差点没被气的吐血！正准备忍痛弯腰将拖鞋拾起，狠狠砸过去的时候，一个温柔似水的吻不期然落在他脸颊，轻轻松松便将一腔熊熊燃烧的怒火吹的烟消云散。

　　极为辛苦的趴在课桌上熬过一上午，下午樊宇开始发烧。体温高的，小脸红扑扑。老师吓一跳，连忙让樊宇把家人的联系方式说出来。樊宇毫不犹豫的把迟鹏的手机号写下来，没过多久，迟鹏便火急火燎的出现在了学校医务室，满头大汗，一脸焦急。周围一片寂静，所有同学老师都盯着这个有点奇怪的人打量了又打量。唯有病床上的樊宇，从人缝看到迟鹏身形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难受，呜哇一声哭出来，哭的所有人更傻，面面相觑。

　　只有迟鹏缓缓走近他面前，轻轻的，但坚决的，把他拥进自己宽阔的怀。

　　樊宇的泪流的更凶，他知道，迟鹏是这一群人中唯一明白他的。那种穿越茫茫沙漠，口干舌燥，孤独跋涉多日以后忽然碰到同行者的感动，铺天盖地。

　　谢过老师之后，迟鹏背着樊宇出了校门，坐上出租车，往医院去。樊宇虚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迟鹏便叫他靠在自己腿上，不断温柔的抚摸他的额头，希冀用这种方法减轻一些爱人的痛苦。出租车司机看了笑，开玩笑说：“你这哥哥，怎么对弟弟跟对女朋友一样？”

　　樊宇烧的迷迷糊糊，有气无力的，却听见这话，赶紧抢着说：“他一直这样。。。。。。”

　　谁知他的良苦用心，那个人根本就没领悟，直截了当就血气方刚的告诉司机：“因为他是我男朋友，是我媳妇儿！”

　　“吱呀————”长长的尖锐的刹车声，差点没刺破人的耳膜，司机从后视镜里折射过来的异样眼神更叫人如坐针毡：“下车！下车！钱不要了！！”

　　“这样的出租车司机，当时就该揍他！”小黑客听到这段的时候，忍不住愤愤不平的骂。

　　樊宇笑笑，时过境迁，他已经懒得计较：“后来，迟鹏没有再打车，他一路背着我去的医院。”

　　“。。。。。。很幸福？”

　　“你怎么知道？”

　　“你脸上都写着呢。”

　　“啊？”樊宇闻言去摸脸，指尖一滴湿润，明明是泪。与幸福隔了十万八千里的眼泪。

　　“我听说，一个人最幸福的时候，常常不是笑，而是哭的。”小黑客一瞬不瞬的盯着樊宇，眼中掩不住的温存，有点像当年背着自己不辞辛苦，一路跋涉到医院的那个人。樊宇急急忙忙低下头，他不敢看，他不敢面对，他已经失去了敢爱的勇气。

　　“后来呢？”小黑客低声的问，生怕惊吓到他。樊宇晃神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还在说旧事。

　　六年没有碰过的旧事，却一点一滴，那么清晰的刻在记忆里，没有丝毫磨损，依稀仿佛只是过了一转头的工夫。

　　还记得当时被迟鹏背进了医院大门，轻手轻脚的放在诊察床上，那个戴着金丝镜框的医生一脸狐疑凑过来：“你哪里不舒服？”

　　“我发烧，呃。。。。。。”樊宇低头低了老半天，实在逃不过去，才支支吾吾的又嘀咕了一句，“我下面有个地方，还有血。。。。。。。。。不知道怎么弄的，很疼。。。。。。。。”

　　医生皱了皱眉头，很公式化的：“脱裤子！”

　　“啊？”

　　医生眼一瞪：“得看看啊。”

　　樊宇下意识往床里缩，还求救似的看看迟鹏：“能，能不脱吗？”

　　医生：“怕什么？女医生你不好意思，男医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樊宇还是不动，没办法，迟鹏上来低声的劝：“不看没法用药的，小宇，乖乖的。好吗？”

　　又磨蹭了一大会，磨的医生都冷了脸，几乎要失去耐心，樊宇才一咬牙脱了裤子。医生检查完，很快就开了处方：“以后要知道节制，你这是感染才发的烧。”听的樊宇脸红的几乎能滴血。好在对方没有再说什么，就放他们离开了。后来的许多年，他都很感激那位医生看懂了却不点透的善意，也让他感觉到一些隐约的温暖。拿着消炎药和一些不知名的药膏，正要爬上迟鹏宽阔的背，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扰——是迟鹏的手机。

　　两个人面面相对，看到彼此眼底那些遮掩不住的恐慌，仿佛有种不知名的恐怖在周围空气中悄然蔓延开——怎么会呢？怎么会是樊宇学校老师的电话？

　　老师的语气也很古怪：“请问，樊宇的病怎么样？哦，看完病了是吗，那麻烦你现在就送他回来学校吧。”

　　迟鹏试探着拒绝：“可医生说他需要回家静养，我想跟你告。。。。。。”

　　告假的假字还没吐出口，那边的老师出人意料的坚决：“你，马上把他送回学校来。”

　　“可是老师。。。。。。。”

　　“他妈妈刚刚打电话来，问樊宇的功课为什么那么紧张，才大一就时常不回家，我说没有啊，他不住校。。。。。。。”

　　樊宇的汗珠子都掉下来了，手脚冰凉，脸色煞白。迟鹏赶紧扶住他，顺便拿稳手里的电话，里面时断时续的，传来老师越来越严厉的口气：“樊宇同学，你要是和家里闹矛盾不愿意回家，可以和你父母沟通啊。。。。。。。你不知道你妈妈多着急。。。。。。”

　　着急？？？

　　樊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老师接下来的话就像一记铁锤猛击：“你妈妈可能正在来学校的路上！”

　　啊？？？

　　啊！！！！

　　樊宇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第十四章



　　“小宇，小宇？”迟鹏焦急的呼唤，终于将樊宇从混混僵僵中唤醒，一抬眼，樊宇发现，他已经又回到了出租车上，去医院，看医生，听见催命的电话铃声，还有老师的质问，都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唯独迟鹏的眼神变了，忧虑更深。

　　樊宇眼眶湿了，暗自叹息，就这一点改变，足以证明刚刚并非是一场幻觉。噩梦已经向他们张开血盆大口，预备毫不留情的将两个人一起吞下，连渣都不剩。

　　一下车，远远的就看见樊妈妈铁青着脸站在学校大门口，旁边是樊宇的老师，嘴巴一开一合的，似乎在说什么。樊宇走出去第一步，就差点把自己绊倒。迟鹏急忙去扶他，却被樊宇轻轻推开。

　　“我自己去。”

　　“小宇。。。。。。”

　　“我妈不会怎样我的。放心好了。”使尽全身的力气，去勾动嘴角，勾出一个比哭还凄惨的笑，樊宇也顾不得了。趁迟鹏一个不注意，就推开他，自己单刀赴会。的确是单刀赴会，樊妈妈犀利的眼神，几乎隔着樊宇就能将马路对面的迟鹏凌迟处死。一旁的老师都被连累，挨了妈妈一记狠狠的眼刀，差点心脏病犯。不过也幸亏有老师在场，樊妈妈不敢真发作起来，她明白，一旦事情闹大，樊宇便再也不能在大学里安身。

　　“老师，我替我儿子请一星期病假，你看行吗？”

　　“当然行。”老师巴不得赶紧送走这位濒临爆发的火山。

　　“小宇，跟我回家！看什么看？！”妈妈不由分说强拖着单薄的樊宇就往公车站去，可一直到坐在车上，樊宇的视线还是固执的落在原地不动的那抹身影上，泪水渐渐流淌成河，模糊了迟鹏的形状，但樊宇还是执拗的看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