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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聆听的样子。
　　他满意地重重点了下头，扬起双臂。
　　“可以了，请睁开眼睛。”稍作停顿，他再度开口：
　　“请问，你们听到了什么？”
　　“这个世界的声音！”他举起右臂，翘起食指伸向空中，点了几下。“大到整个宇宙，小到我们的国家、社会，到处充斥着种种样样的不公平、不平等！这些不平等的声音，无时不刻不震颤着我们的鼓膜。听吧，闭上眼睛，将心沉下去，静心聆听，那些声音充斥在我们每天生活的任何场所。”
　　寂静无声的会场里，回荡着他低沉洪亮的男中音。
　　“所谓的众生平等，不过是句呓语！我们的世界在无形中仍被不同的等级所分割，比如贫穷与富有之分，掌权者与平民之分，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这是事实，而且将来也会一直持续下去。然而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造就了这样的结果？
　　“这绝非神的意旨。从我们所知的任何故事中都可以得知，仁慈的上帝一向只怜悯、眷顾弱者。然而——
　　“人类卑劣的本性却篡改了神的本意，将本应平等、公平的世界扭曲、划分出了不同的等级！愤怒吧，任由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吧！我们的国家，那些当权者向来都在愚弄公民，为了当选，净说漂亮的谎话，证据就是他们一旦上任，立即将在公众面前承诺过的话抛之脑后，干些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勾当！作为一名思想健全的公民，明知是欺骗，为什么不放抗，为什么要一忍再忍？！
　　“可悲的是世上大多数人都被欺骗得麻木了，忘记了或是惧怕发表自己的不满，担心受到制裁。正因如此，我们的国家才会世风日下，变得越来越麻木不仁，对遭受不平等摧残的同胞或自身遭受的不平等充耳不闻，即便难受也选择沉默，以至于许多人因此选择了极端的解决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的确，死神是最公平的，无论生前是富有还是贫穷，是权倾朝野还是任人压迫，最终都殊途同归，灵魂回归到死神手中。但是！难道活着就没有方法改变命运了吗？不！答案是否定的！”
　　中年干事越说越亢奋，说得满红耳赤，口沫纷飞，声音陡然高升不少。底下的会员个个都用凝滞而虔诚不已的目光注视着
　　他。
　　坐在下面第一排最左边位子上，一身白色西装的胧好像自始至终都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始终目不转睛盯视着演讲台两侧冉冉升腾着紫烟的香炉。香炉里燃烧的只是普通的香料。
　　在座会员进入会场前，每个人均得到一个小盘香，那其中才掺有麻痹中枢神经的成分，也就是说他们在进场前已接受了洗脑的最初程序，现在他们会不加思考，接受干事灌输的任何理论。
　　胧欠身扭头看向入口处，没有任何异动。向政府部门申请的时候，走的可是正规手续，倘若被发现是这种洗脑集会就糟了。开始之前，他自然做好了妥善的安全措施，出入的会员每人都严格搜身，确保没有警方卧底或记者之类的人混进来。
　　“……破坏是为了更好地建立！请务必深刻记住这句话！我们破坏当前世界的秩序，是为创建更完美、更适宜我们生存的环境！在座的各位，你们是幸运的！能够及时醒悟，并找到解脱自己痛苦的途径。可是不要忘记，在你们身边，你们的亲朋好友中仍有不少人处在痛苦和迷茫中，你们有义务帮助他们走出困境！就是现在！他们需要你们的引领，带他们来，让他们融入我们这个集体！”
　　下面的会员纷纷起立，一哄而应。整个会场甚是噪杂。只有胧不为所动，依旧坐在位子上，以呆板的表情注视着香炉，心中计算着香料燃尽的时间。
　　*
　　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土方接到了坂田银时的电话，让他晚上尽量来公寓。他敲了敲桌面，回答没问题，应该能早点回去。
　　放下电话，土方瞥了一眼笔记本电脑上的日历，距离那次在旅馆的幽会已经过了七八天。不知他这几天都思考了些什么，今天是想好了要向自己解释点什么了吧？其实无所谓了，刚才在电话里就想这么告诉他，对于他的反常，他解释也好不解释也罢，自己都会向过去一样对待他，他不必再为了自己而纠结。转念想想，这些话当面讲效果会更好，反正晚上就能见面了。
　　土方顿时一阵愉快，走出了休息室。
　　近藤正在讲电话，一手遮在话筒上，神秘兮兮的，见他出来，慌慌张张低声讲了两句就匆匆挂断了。
　　“谁啊？”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近藤遮掩似的低头挠挠眉毛，“一个熟人而已。”
　　看他的样子，估计对方是女人了，土方料想是志村妙，也就没多说什么。
　　“那个，十四啊，我今晚。。。。。。今晚有点重要的事，我想带山崎一起去！”
　　“哦？”去志村妙店里喝酒是吧？
　　“呃……你先别问了啊，把山崎借给我就行了！”
　　土方沉吟一下
　　。““好吧，不过你们可得小心点。”
　　“嗯，嗯，知道，知道！”
　　他怎么羞涩起来了？土方纳闷，就是去找喜欢的女人喝酒聊天，过去从来没有这么遮遮掩掩的啊，搞什么名堂！想到傍晚之前他还有几件事需要处理，也就没再琢磨近藤古怪的态度。
　　“老大，我先出去了。”土方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诶？什么事呀？”
　　“噢，去店里打一晃，听说有人闹事。”收了保护费的店家出事和组里联系，无论事大事小都要照例去瞅瞅，不能让他们觉得钱白缴了。
　　“然后我就不回来了，直接去道场，从那里去站前街。”
　　近藤连点几下头。“你去吧！把山崎留下啊！”
　　去停车场之前，土方把山崎找来，特别叮嘱他今晚多留意四周，一发觉情况不对，立即和自己联系，千万别犹豫，也别耽误！山崎脸上渐渐露出既纳闷又不敢多问的表情，看来近藤还没有告诉他晚上的计划。既然老大暂时要保密，就算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土方也觉得自己这会儿不该刨根问底多说少道的，又重申一次刚才的嘱咐之后他就让山崎回去办事了。
　　一晃到了晚上，今天做什么都特别顺利，土方不禁心情大好，离开站前街，还特地去新宿的店里晃了一圈，和原田简单交谈几句，他上车吩咐司机去他的公寓。
　　路上，他回忆着有多久没见到天然卷横卧在电视机前，一边挠着挠那，一边吃零食的样子了？
　　“喂，我回来了。”一进屋，土方急于寻找横卧在客厅电视机前寻找那懒散，不讲究的身影。
　　“哎，快来吃东西吧。”坂田银时忽然从厨房探出脑袋。
　　“噢。”土方不由得有些失望。不得不说天然卷主动表现出温顺热情，反而令他心生困惑。那个一讲话就呛人，爱答不理，动不动就跟他吵架的天然卷才是他最熟悉的。
　　今天，坂田银时做了一桌普通的家常菜。他从保温锅里盛出两碗豆腐汤，用小勺子舀了一勺自己碗里的汤，端到嘴边轻轻吹了几口，然后挪到土方嘴前。
　　土方心中的困惑徒增几分，要是他一晚上都这样，自己反复琢磨想出来的话岂不是找不到开口的机会了嘛。
　　“哎，快喝啊，已经凉啦。”坂田银时身子往前凑凑，同时抬了抬下巴指着手里举的小勺，催促道。
　　“噢、噢！”看着眼前盛在小勺中的汤荡起微微波纹，土方缓过神来，撩眼看了下旁边一副俏皮样子的天然卷，翘起一边嘴角揶揄道：“呦，今天刮的什么风呀？你是不是做了啥亏心事？”
　　“哈？怎么了？”坂田银时一副困顿不解的样子。
　　土方
　　喉咙咕哝一声，吞了口口水，探身向前，但没有咬住小勺，而是一转头咬住了天然卷的嘴。不管怎么说，他不忍破坏此时的气氛，煞风景的严肃话题暂且押后再谈吧。一直认为在餐桌是最好的调情场所，能增加趣味和欲望。不然情侣幽会的场所为何总是少不了极有情调的餐厅呢？至于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觉得他不清楚，感觉什么的毕竟因人而异，反正自己喜欢这样，大概因为食欲也是欲望的一种吧，他诚然喜欢吃天然卷做的饭，不过更喜欢吃他这个人。
　　“唔……”天然卷悄然将小勺放回碗中，闭上眼睛回应土方的吻。他的舌头很灵巧，深谙接吻的诀窍，这次变现得又极为完美，土方先是些许吃惊而后心中又不可控制地泛起阵阵失落，好不容下定决心不再猜忌过问，他何必非要在这会儿展现技巧啊！可是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什么都不问……
　　“喂，好不容易做的饭，好歹吃一点嘛。”一吻结束，坂田银时撅起稍显红肿的嘴唇，口气竟有点娇嗔。他拿手当扇子，往脸上扇扇风，而后脱去上身T恤，“啊，刚才打开冷气就对了。”
　　“你……”土方愣愣盯着他的身子，上面的伤痕又增加了。和自己重逢之后，仍没能阻止……自己到底做到了些什么啊！
　　“其实哦，国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喽。”坂田银时眨眨眼睛，土方看到那双死鱼眼中有什么东西忽然一亮。“哎，我有事没事就捉弄你那些事……不是对谁都做哦。”
　　“什……你的意思是——”
　　“傻瓜。”坂田银时轻轻一笑，站起来，绕到土方所坐的椅子背后，贴着他的背，双臂从他脖子两侧缓缓搭下。“我说你是，傻瓜哦傻瓜。”
　　土方亟亟舔舔嘴唇，这家伙承认了啊，亲口承认了，承认十多年前就对自己有意思了！这点含义他还是听得出来。
　　“你早说嘛！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
　　“哎，这个啊，”坂田银时将下巴抵在土方头顶，以此为轴，左右摇晃脑袋，“当时不适合嘛。”
　　“现在适合了？”
　　“唔。”
　　*
　　“是这里了，就是这里。”隔着车窗玻璃，山崎指着右侧前方一片黑蒙蒙的住宅楼对近藤说。
　　“哈，没错没错，我也记得！毕竟来过嘛！”
　　“近藤先生，我们这么做好像、好像有点……呃，是不是太那个了？”山崎心存愧疚，瞒着土方先生，悄悄到他公寓来，他若是知道了铁定发火，再说他们现在做的事的确理亏。
　　“嗨，别担心！今天是别人邀请我们来的！”近藤挺起胸脯，大力拍拍他的肩膀，低头看看手表，时间已经超过了凌晨两点。
　　“停
　　车吧，就停在这里！一会儿你们几个守在楼下，我和山崎两人上去就行了！”近藤吩咐车里的司机和保镖道。
　　“是这家吧？”近藤指指公寓大门上的门牌号，轻声问山崎。
　　山崎挪到大门下面，踮起脚仔细察看，向近藤点头确认：没错，就是这户。
　　近藤正要抬手按门铃，却发现大门没锁，门缝中透出一道光线，还能清楚听到屋内的音乐。他本能地判断此时应该悄悄走进去，转头冲山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教他也别出声。两人猫着腰一点点推开大门。
　　客厅里正播放着鲍勃。迪伦的CD。
　　坂田银时盘腿坐在电视机前，土方仰面躺在他腿上，他余光正好瞄见刚走到玄关口的近藤和山崎，单手冲他们示意他们停步，连忙又是挤眼又是摆手，意思是也别出声！土方脚冲着他们，在他这个角度看不到玄关通往客厅的入口，当然他压根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悄悄进来。
　　坂田银时冲他们歪嘴坏笑一下，抓起身旁的零食袋，连续往嘴里塞了几片薯片，油手在土方衬衣上抹来抹去。
　　“叭”土方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身上。
　　坂田银时怔了怔，像是闹脾气似的大幅度抖腿，要把土方给颠下去。
　　这一切被近藤和山崎尽收眼底，他们已看出些名堂，想出声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只好先继续看下去。
　　土方挣扎着起来，身子一拧，整个人像树袋熊似的扒在天然卷身上，把他搂得紧紧的，脑袋刚好被天然卷的头挡住，仍看不到客厅口的动静。
　　坂田银时斜眼瞄着他们，双手像哄孩子似的抚摸着土方的背，脸上露出好像站在舞台上的魔术师在表演最精彩的好戏前，面向观众展露出的诡秘微笑，令人一下子屏住呼吸。只见他附土方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话，土方就撩起他的T恤，要往里钻。
　　啊，钻进去了，钻进去了！近藤惊讶得半张开嘴，旁边的山崎右边脸颊明显抽搐起来。不行，接下去，他们且不是要当着他和山崎的面上演活春宫了！
　　“十四！”
　　哈？土方恍惚听到了不该有的声音，迟疑着从天然卷的T恤里钻出来。坂田银时冲左边努嘴，还伸手往那边指。他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和疑惑，转头一看——瞬间石化，脸色呦白转青，最后连脖子根都红了。
　　“呃，十四，我、我们……”近藤不停搓着手，尴尬得实在想不出这种场面下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山崎则双手死死捂在嘴上，好像是无言地说：我回去之后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充满窘困的屋里，惟有鲍勃。迪伦的声音在流淌——“Shut　the　lights　and　sh
　　ut　the　shade　　You　don't　have　to　be　afraid”。
　　土方像是面对老师而站的做错了事的学生，耷拉着脑袋伫在近藤对面，时不时撩眼偷扫下他的表情。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重大问题：他们怎么突然来了？！土方猛地抬起头，质疑的目光轮流落在山崎和近藤身上。
　　他弯腰关掉音响。“老大，山崎，你们……来干什么？今晚不是说好去店里喝酒吗？”
　　“这、这不是……这不是……”在土方看来近藤的表情有些心虚，莫非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理由？
　　近藤被土方看得更加心虚，赶紧冲坂田银时使眼色，企图从他身上找到支援。土方觉察出些端倪，惊异地低头看向天然卷。而坂田银时呢，悠然地吃着薯片，偶尔散漫地搔搔头发，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
　　“老大，到底怎么回事？”土方继续追问。这会儿他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他们怎么进来的？既没按门铃，也没出声招呼，屋里更是没有提前预知他们会到来的人给他们留门。难道私自配了钥匙？嘿！亏了自己白天还替他们的安全着想哩！难怪近藤遮遮掩掩了，原来是盘算好了，晚上到自己家里来偷窥，真是……身为组长，半夜三更带着手下，偷偷潜进部下家里，成何体统啊！这不是搞笑嘛！
　　见土方气得一个劲喘气，近藤知道妥不过去了，只得打圆场：“十四呀，你先别生气啊，千万别生气！我，我们，这么做是、是有原因的！”他忽然挺直腰背，挥手一指仍坐在地板上的坂田银时，“就是这家伙！就是这家伙招呼我们今晚过来的！就是这个该死的天然卷！”
　　“啊——？”土方机械地缓缓转过头。坂田银时像是对近藤的话无动于衷，还是那副稀松平常的表情。
　　“怎么回事？！”土方飞起一脚，不过被坂田银时闪过了。他往后挪挪身子，直到靠上茶几。
　　“白天啊，我接到了这家伙的电话，他说号码是从阿妙小姐店里弄来的，我想想似乎的确每次都把电话写在店里便签上什么的，反正是有这么件事吧！那个，然后这家伙就让我晚上务必来你公寓，说是阿妙小姐让他带话给我，还有、还有要请我看什么真相！”事到如今，近藤索性竹筒倒豆似的把来龙去脉全说了。坂田银时让他瞒着土方，还说带手下也无妨，不过最好是和土方比较亲近的手下，于是他便选了山崎。
　　土方回忆白天在办公室里，近藤打那通神神秘秘的电话，是在自己和天然卷联系之后。这就是说，天然卷先打电话给自己，确认自己晚上会来公寓，于是通知近藤晚点过来，而且一定要先瞒着自己。
　　“
　　你为什么这么做？”
　　听到土方极低沉带着愠恼的声音，坂田银时拍拍手，站起来晃晃身子，轻轻笑了笑。“哎，我觉得是时候该摊牌了嘛。”
　　今晚他故意对自己亲切热情，就是为了等着近藤的到来？！建议放点音乐，玩捉迷藏的游戏让自己躲在浴室里，都是为了让近藤他们能够悄然无声的进屋，说到底都是为了让他们亲眼见到两人亲昵的景象！土方不敢相信。究竟是什么目的令这家伙今天如此处心积虑？
　　“哎，大猩猩，”坂田银时晃着肩膀走到近藤面前，“至于我为什么在这家伙家里什么的，还是不是什么长工之类的啊……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反正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喽。”
　　“呃，这件事嘛，你们……”近藤苦着脸挠头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噢，这就是真相了？那，阿妙小姐的话哩？她想对我说什么？”
　　“嘁！骗你的啦！”坂田银时嘴角一歪，“果然是只猩猩啊，还真好骗。”
　　“你这混蛋！”近藤怒。
　　“混账！”赶在近藤之前，土方出手了。他的拳头在扫过脸之前，就被坂田银时死死包在手掌中。
　　“哎，莫非你想一直隐瞒我们的关系吗？”坂田银时用力压下他的拳头，“你这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