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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了。坐在茶室里的我，为了压制由于盘坐，腿上传来那种刺骨的酸痛，还有徘徊郁结在胸口，刺心又绵长的悲伤，一口一口喝着坠进了眼泪的茶。酸痛，茶香，水雾，苦涩，模糊的视野，迷茫的情绪，还有爸妈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这一个个词就这么慢慢地串联起来那个阳光熹微的午后，茶室晕黄的昏暗，就好像那个，心动忐忑阳光甚好的那个场景，那个因表白而有了所有靓丽色彩的曾经。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呢。一直就这样呆坐着，直到茶壶的水已经被煮干，直到茶已经没有任何的热气，直到腿已经麻木没有了知觉，直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直到手机自动关机。我想要站起来回家了，可是却踉跄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服务生听到动静赶进来搀扶，我摆摆手表示不用，自己挣扎地爬起来，步履蹒跚地离开，去奔赴亲戚间的宴会。
　　当我略微失魂落魄地走到酒店的时候，饭局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被爸妈念叨了很久，才发现手机落在了茶室。全无胃口，饭局结束，大人们打算去KTV，肖栋却出现在我的身边，搀扶着我向前走，走着走着，眼眶红了，走着走着，泪如雨下，却依然寂静无声。在肖栋车旁，我一把抱住肖栋没有泣不成声，没有歇斯底里，就是默默地留着泪。肖栋没有说话，任由我抱着。等我已经控制住情绪，肖栋才开车带我回茶室拿手机。肖栋是猜到我和赵璃分手了，所以他没有多劝我，只是说趁早分开了吧。回家之后，被爸妈拉住说教。“那个房子我们打算卖掉，这次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是直接通知你，卖了也好在市区给你买一套做嫁妆。”所以我的小窝要没有了。“不管你是怎么规划你将来的，你毕业以后就别想离开这边了，我和你爸帮你找个就在家附近的工作。然后我们要看着你结婚生子。”所以我的未来也要被安排了吗？算了，现在也不想和他们烦这些，蔫蔫地回房睡觉。第二天回校，我要收拾整理好我所有的情绪，我不想去想我和赵璃的曾经，也不敢。开学十多天之后，用压岁钱买了一个新的手机，用蓝牙传照片的时候，看到那个带锁的相册，里面那些我和赵璃曾经的点滴，泪水控制不住一般地，慢慢晕湿了枕巾。就像是瞬间打开了心里郁结不散的雾气，哭过了，反而觉得心里舒坦些了。
　　由于我的半出柜状态，爸妈开始对我进行了经济制约，一个月给的钱连基本的饭钱都不够，何况生活里其他的开销，所以我也经常要出去兼职来赚些生活费补贴生活，肖栋知道我的情况偶尔也会给我打钱，但毕竟他的工资不高，自己开销又大，还要养自己的车，也就不能给我太大的帮助。虽然以前也会去做兼职，但是毕竟那时并不为生活所迫，现在却深深明白了钱的重要性。吃喝不愁过了这么多年，要过上苦日子了。我也前所未有地感觉到压力，发现自己一直没有认真对待的学业，可能是我的唯一出路。兼职，作业，考级，课业，这些几乎成了我在大学最后一年的全部。头发留了起来，但是并没有留长，平时的穿衣风格也是女性中的偏中性，偶尔照镜子还能觉得自己挺帅气，却不可能再被认成是男孩子。大四实习的时候，原本想要挑一个离家不算远的城市，意料之中的被爸妈否决，留在了家乡。刚开始的工作繁重又没有很好的报酬，做得劳累而艰辛。当自己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开车回高中看看，去那个小花园坐坐，似乎烦躁的心绪就能平静一些。和张梓梓偶尔还有联系，会一起吃个饭或者碰头聊聊天，但赵璃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她不想见我，我也不想她看到我的现状。我们都尽量躲着，又都忙于各自的生活，上帝也没有给我们见面的机会。但是赵璃的消息却一直未曾中断过，我们还互留着对方的微信和扣扣，还可以知道彼此的生活。小橙子已经变成了可爱的小姑娘，笑起来灵动的眼睛和赵璃如出一辙，只是赵璃的近照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只能从张梓梓那得到些许的消息。张梓梓告诉我，笑容已经不常出现在赵璃的脸上了，赵璃现在对学生要求得越来越严格，有的学生私下给她取了外号叫灭绝，也很少再看到赵璃对学生推心置腹，比以前冷漠的多。但是赵璃的教学成绩越来越出色，已经成了学校语文成绩的保证。至于赵璃和杨煦之间如何，张梓梓也只说不清楚，说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就这样了解这赵璃的近况，远远观望不再打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肖栋在我毕业后的第二年结婚了，嫂子是相亲认识的，谈了大半年的恋爱就定了下来准备结婚，我的小侄子也在紧接的一年降生。嫂子长得不算漂亮，但有南方女孩子的温婉。肖栋说过，她不是我最喜欢的人，但是是一个适合结婚的人。肖栋结婚之后，为了不让老婆孩子受委屈，搬出去不和爸妈住一起了，生活也算过得和和美美。钱艺晗已经在上大学了，那个孩子成绩好的不像话，也从来没有丢我们的脸，成了我们兄妹三人里最有出息的一个。而我在钱艺晗考上大学，肖栋孩子出生的那一年，也就是我毕业后的第三年，和爸妈彻底的出柜了，留下一封自白信，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家乡，出去闯荡。就此和所有家乡的人断了联系。
　　离家的第三年，我和朋友一起创办了公司，辛苦拼搏一年之后小有成果，有了自己的车子，也终于算是闯出了些名堂，有了回家的资本。离家的第四年，卡里的存款越来越多，公司也基本稳定，我开始想家，开始想赵璃，开始想要一个安稳的家。离家的第五年，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公司已经上了轨道，第一次回家，看到苍老了很多的父母，热泪盈眶。爸妈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着我回家，说“孩子，回来吧，我们不为难你了，你回来就好。”那一刻的泣不成声，已经不为了自己艰辛的过往时光，而是为了父母。我难以想象五年，就只有五年，父母竟已经苍老到了这个地步，这五年里一定是夜夜为我担心夜不能寐，日日为我牵挂，茶饭不思。我更难以想象，如果这五年里爸妈出了什么变故，我会要怎么自责难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艰难困苦的日子都成为过去了。这五年，肖栋第二个孩子已经降生，是个女儿，正好一儿一女，生活美满。钱艺晗也有了论及婚嫁的男朋友，两人恩爱有加。得知我回家之后，兄妹三人好好地一醉方休了一把，在那个我和赵璃曾经的小窝。说起这个小窝，爸妈在我走后的第二年，抵不住对我的想念又出高价把这套房子买了回来，说是只盼着我能早些回家，一切概不追究，但我却足足让他们等了我五年。
　　第二天，我去了高中，去了那个小花园，三字开头的年纪了，心态沉稳了太多。对于赵璃，我还是想念的，在无助孤独的时候，在失意困苦的时候，在成功喜悦的时候，在思念忧郁的时候，我都能想到她，我想要和她分享我所经历的一切。到小花园，看到熟悉的身影，形影单只，伴着随风飘落的海棠花瓣。我步履艰难地上前，岁月在我们身上都留下了痕迹，赵璃在这岁月的刻画下更显韵味。赵璃抬头，四目相对，无语凝噎，泪水就擒在我们的双眼，凄美朦胧。“我回来了。”声音颤抖的厉害，似乎身体也跟着在颤抖。没等赵璃回应，就拥住了她，“对不起。”我已经不能再言语了。“一起回家吗？”我紧紧地抱着赵璃，点着头。“但是家里多了一个小橙子。”我放开赵璃，愣愣的开口“你有第二个孩子了啊？”赵璃摇头，笑意在她的脸上蔓延“我离婚了，我想要的是你。”我一直竟没能反应过来，任由赵璃牵着我的手出了校门。“赵璃……”“恩？”“我爱你！”“小笨蛋。”
　　之后，我们搬回了我们的小窝，当然还有小橙子一起。孩子还小，我和赵璃正在考虑要怎样告诉要什么时候告诉孩子我和赵璃之间的关系。至于我父母，他们一时没能接受赵璃，但是在看到小橙子之后，有了些许笑意。爸妈很疼爱小橙子，我和赵璃也慢慢地一起参加家里的聚餐。至于我的公司，和朋友商量之后，在我的家乡开了一个小的分公司，作为主公司的持股经理身份入驻新公司。生活越来越向好的方向发展，一路的艰难困苦，一路的隐忍等待，终于让我迎来了和赵璃的美好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沉浮篇就此结束，赵璃最后的转变在离合篇会说清楚

　　☆、离合篇·一

　　我是赵璃，今天是2010年8月24日，今年是我在这所高中执教的第六个年头。上一届的孩子们以普通班却超越了实验班的语文成绩毕业，让我自豪又欣慰也给了我机会得以教新一届的实验1班语文。许是今日是孩子们报道军训的第一天，喜悦和激动地心情让我早早就起了床，告诉杨煦说早饭放在桌上，就准备去办公室练练软笔。临走时带走了一片面包，准备给小池塘的鱼儿也加点餐。从宿舍出来，夏日炎炎，虽说还算是清晨，热气已经有点恼人了。远远的就看到有人坐在池边的长廊里，不知道是不是学生。走近，才看到她随意地靠坐在柱庞，塞着耳机看着MP5，对，是她不是他。牛仔裤帆布鞋，配着宽大的白色T恤，还有连耳朵都不到的短发，确实会被误以为是男孩子，但我确定是她。如果是新报道的学生，开学早早地到了学校却不去报道，而是躲到了学校的小花园乘凉，未免也太随性惬意了些了。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前喂鱼，还是别扰了她的清静吧。随后的几天，新生开始军训，有时会心疼这些孩子，这么炎炎夏日，还要这般辛苦。杨煦过来说想要一起去看房子，跟着杨煦到南方已经近十年，刚开始任教的高中不在这边，生源很差，但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间，我们也有了自己的房子。而如今，和杨煦已经稳定在了这边，也就想着，把那套房子卖了，在学校附近卖一套，安个家，也许有了房子安定下来之后，这么多年也该有一个宝宝了。所以对于这套房子的选择上，我们更加用心些，那会是我们生活下半辈子的地方。
　　这几天，不断的有已毕业的孩子回校来看我，有的还带着礼物，作为一名教师，看到孩子们的笑容还有考上心仪大学的满足，已经让我倍感欣慰也多少有些小小的成就感。不过，我这人早就过了当初那段极富热情的年纪，性子也已经冷淡了下来，不仅教学也包括生活。我有些不擅长去表达对这批孩子的喜爱和欣慰了，所以当他们围到我身边的时候，我除了微笑听他们说着，竟也不知要如何言语了。最后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伴着夕阳的橙红，竟有些道不明的鼻酸，又是一届的学生走了，希望新带的学生能够像这一届一样，陪着他们度过三年时光。其实备课的日子是有些乏味的，我一直在想着见面的第一堂课该给他们教些什么，无关课文似乎太随意，直接讲课文又太死板。想去看看他们，当这个念头在我的思维里跳跃而出的时候，还是被自己惊到了，我归结为第一次任教实验班的兴奋。终究没有去看他们，还是把第一面保留到开学第一课吧，把所有的情绪也都存留到那个时候吧。
　　开学第一天，有些许的忐忑更多的是兴奋，到了高一（1）班。在走廊就看到，班主任周老师在训学生，难道实验班出了个难搞的家伙？等进了教室，看到那样懒散的趴在桌上的家伙，不就是那日在小花园看到的那人吗？我不禁有些觉得好笑，是缘分吗，竟然是我的学生，这么有个性的学生，似乎在这个规矩颇多的高中不好生存呢。周老师走过来和我说了两句，就回办公室了。我开始自我介绍，把名字写在黑板上，也写了准备好要讲的词。转过身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家伙，她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只是坐姿还是不敢恭维。“有哪位同学知道这首词是谁的吗？”“苏轼的定风波。”她不徐不缓道。“那是写的谁，你还知不知道？”她没有站起来，还是稳坐在位置上“歌女柔奴。”看来这家伙懂的倒是不少，刚准备开始讲课，却看到门口站了吴老师。我这才意识到，我应该是弄错班了，今天的早读应该是去九班。匆忙收拾着东西，“我是因为想要早点见到你们。”不知道临走时的这句话能不能给我挽回点气场。要是把这事告诉杨煦，他一定又要笑话我了，唉。
　　所以一班的第一堂课，我刚走进去，就看到了孩子们偷笑的表情，毕竟教书快十年了，这点气场还是能找回来了。一堂课下来，让我觉得轻松愉快，尤其是陈辰，对那个散漫的家伙叫陈辰，虽然总是插嘴，但是却把课堂氛围调动的很好，和她互动起来也不会觉得吃力，她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让我意外的，上课时的陈辰，没有了早读时的懒散，听课听得认真，问题也想得透彻，尤其当我讲到她感兴趣或者意见相同的点时，她的眼睛亮亮的，极大满足了我作为老师的快感。之后几天一直忙于看房子和备课改作业的琐事里，房子已经基本定了下来，离学校不远的新盘，首付不是问题，就是以后要还贷。九班和以前教的班级差不多，上课需要引导，慢慢来，而一班上课进程就很流畅，还可以补充很多课外的知识，这就是普通班和实验班的不同了吧。我布置了随笔，想看看孩子们的水准，让我吃惊的是，陈辰不仅是课外积累很足，连文章写的也不错，只是她的文字却和外形有很大的反差，细腻触动人心。还有一个孩子叫顾纯，文笔优美有质感，一次看到陈辰和顾纯走在一起去吃饭，我突然觉得很开心，许是我看中的孩子能成为好朋友让我觉得值得喜悦吧。有好几次午睡完回办公室，看到陈辰躲在小花园乘凉，我不懂她是怎么跑出来的，周老师竟也管不住她。我把这些告诉杨煦，他又是一副难以理解我的样子，总是觉得我似乎太过关注学生了，杨煦还说陈辰一定是个不那么简单的孩子，如非必要还是少一点接触的好。
　　可我并不觉得陈辰是个本质有问题的学生，她只有些调皮，有些自我罢了。一次去上课，看到陈辰不在位置上，问了才知道又被周老师叫去办公室训了，等她回来，我走上前问她又闯了什么祸，她却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有些看不清她，一个可以这么细腻生动描绘生活的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生活，许是杨煦说的真的没错吧，陈辰并没有那么简单。之后没过几天，陈辰似乎大病了一场，回校后一直都怏怏的，兴致不高，总是表现的很烦躁。听周老师说，还经常逃课，不做作业，叫了几次家长都无济于事。我调出了陈辰的资料，初中是我们这最好的中学，成绩进校是年级第三，初中参加过全国的作文大赛，拿了三等奖。还有航空模型的获奖，还有机器人大赛。这样看来，陈辰应该是个全面发展的优秀人才才对。最近的随笔，陈辰的字里行间涌现着一种绝望的气息。本不想管，不想打破多年来和人保持距离的习惯，却又不忍自己看好的学生就这么走上歪路，又一次看到陈辰在周老师办公室罚站，我把她带出去聊天，地点定在了小花园。“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家里出了什么问题吗？”“没有。我就是这样的学生，不用管我，谢谢你带我出办公室。”看她准备走，我赶紧说“一个人的心态会影响她的文笔，你的随笔黑暗气息很浓，而且看得出你很难过。”“哦？所以你是要扮演一下救世主的角色，来拯救我？”她竟然笑了，笑得张扬“一定要表现得这样不可理喻才能让你自己开心吗？”我语气有些激动，确实是生气“还有人说过我毛骨悚然呢，不可理喻算是好的了。”说完她就迈开步子，去了操场。“如果可以，你可以写进你的随笔里。”我对着陈辰的背影说着。她却并没有给我任何回应。有点受挫，把这件事告诉杨煦，他却让我别再多管闲事了，好好教书就好了。想想也是，非亲非故，何必为了一个学生伤感遗憾。
　　陈辰越来越过分了，我值班的晚自习从来没见过陈辰的身影，她也从没有在随笔里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连随笔写不写都要看她的心情。我也就此没有再找过她，不知为什么，每次去班级，都要看看陈辰的位置，看看她在不在，是不是又不在课堂出去野了，其实这样的一个学生是应该被老师放弃的吧，但是我却总是不忍就这么不在关注这个有天资有个性的孩子。我也和杨煦讨论过陈辰，杨煦坚持说，陈辰肯定是经历什么事情，让她厌恶这所学校，厌恶学习，说不定就是个问题少女只是中考有了个好运气。虽然杨煦总能一语中的地帮我解决很多问题，可我却还是不能相信，陈辰是个本质坏的孩子，因为看到她的第一眼，她是那么安静那么干净的人。我偶尔在晚自习结束会去陈辰的位置上翻看她的东西，想要知道些蛛丝马迹，让我吃惊的那孩子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