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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如他言，行走未几，还不曾出山，雨便转为滂沱，待出了山，天色暗下来，雾气深重，更是前方十步路都看不清了。
　　幸好曲靖果真是识得路的，摸黑着走也终于在天色全部暗下去之前到了客栈，迷蒙里那一片昏黄光线，让人打心里暖和起来。
　　
　　




86

86、卧听潮阑干　。。。　
　
　
　　七里渡口，大雨滂沱，潮流猛急。
　　一个挺重要的渡口旁边，自然是要有客栈的，客栈的名字就叫七里客栈。
　　李寻欢下了马车就笑了，他闻到了酒香，只要有酒香，他便如同回到了故乡。
　　楚留香揽上他肩膀，笑道：“老酒鬼，便泡在酒缸里不出来最合你意。”
　　李寻欢睨他，“作什么清高，你难道不灌那黄汤？”
　　楚留香大笑。
　　已有小二哥迎上来，瞧见曲靖便笑了，“曲先生，您老月余没来，风采更胜昔日。”
　　曲靖嘿嘿的笑，转头瞧楚留香二人，“到了地儿，你们自便，我这一把老骨头可该去歇歇了。”
　　楚留香道：“您自便。”
　　雨中，客栈只瞧了个轮廓，很寻常的土围墙，前廊宽阔，恰可避雨，双层建筑，一层桌椅齐整，是用餐之处，二楼自是住处，此时楼上不过一盏灯，便是只有曲靖一个人，大厅之中也未多热闹，不过一桌四个客人，身侧有刀剑，衣着湛蓝统一，想是某门某派的江湖人。
　　这四人罕见的十分沉默，只是低头默默用饭，楚欢二人进门也不曾多一分关注，李寻欢注意到这四人皆是眉头紧锁，显是有大为难之事。
　　不由瞅一眼楚留香，微微一笑。
　　楚留香自然瞧见了，低声道：“这是昆仑派弟子，昆仑派最近运气不好，麻烦不断，倒也未见得便有急事大事，更未见得偏偏被咱们赶上。”
　　李寻欢低笑一声，仔细打量了那四人，盯了首座之人，道：“瞧着年岁，这该不是太虚的大弟子韦青柳吧？他六十四路回风舞柳剑十分不错。”
　　那首座之人蓦然抬头，瞧来一眼，皱眉不悦。
　　也便是这二人明目张胆到了当面说人悄悄话的地步，并未使用传音入密之类古怪功夫，若内力好些的，便听得清。
　　楚留香咳了一声，“你想瞧瞧？”
　　李寻欢笑了笑，“想自然是想的，回风舞柳剑并不稀奇，昆仑有，蜀山有，峨眉也有，昆仑的本也不出奇，不过是使得人好罢了，可惜百年后韦青柳后继无人，有人费尽心力也不过整理了二十三式。”
　　楚留香转转眼珠，本想着如何挑那韦青柳一挑的，忽然听闻隐隐约约的异动，不由眨眨眼，惊异。
　　李寻欢嘿的一笑，拿起酒杯转了半圈，“这种天气骑这么快的马，也不怕跌断脖子。”
　　楚留香侧耳细听，笑道：“马是好马，当都是西北草原上的神骏，人嘛，功夫也该是不错的。”
　　那韦青柳又瞧来一眼，眉皱的更深，依旧没说话，却站了起来，另三人一人低声道：“韦师兄，是不是……”
　　韦青柳摇了摇头，又坐了下去。
　　他刚坐下，门口便闻马嘶，便是一阵闹腾，陆陆续续进来几人，当先一人白袍白裘手提一柄三尺三寸古朴长剑，正抖着水，往大厅里一瞧，便笑了，笑得轻巧，语气不善，“哎呦，昆仑四侠，韦师兄，咱们真有缘呐，又见面了。”
　　韦青柳抱手一笑，“高师弟，幸会。”
　　高师弟走近他们桌前，佯作惊讶，“如此清淡简朴，韦师兄真俭省呢，还没坐上掌门位子，便替门里俭省口粮了，可佩可佩。”
　　那坐着的三人已怒了，韦青柳面上也隐怒，语气不由紧绷，“不敢当，韦某一向如此。”
　　有人冷冷道：“高弈，还不回来？忘了师傅出门叮嘱过什么？”
　　此人语气极冷，神色极傲，进门便仰着下巴寻了高位坐下，似乎谁也不曾瞧上一眼，瞧他身份神态，显是主事。
　　高弈果真不敢违抗他，只是嘿嘿笑道：“这倒也是，江湖谁不知道韦师兄性子怪癖，不沾酒肉，比和尚还守清规，可惜了这酒中妙趣，肉味鲜美，注定少了位知音，哈哈……”
　　那一直坐着的三人中一人跳了起来，身形勇武，声音嘹亮，浓眉大眼瞧来极是有趣，他怒道：“姓高的，莫要欺人太甚，若在以前，你哪次见了韦师兄不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这会儿翘什么尾巴？”
　　高弈大笑两声，“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我就是唾沫吐到他脸上，他也不敢怎么着我，你说是不是，韦师兄？”
　　韦青柳捏断了手里竹筷，抬头一笑，“高师弟说的是。”
　　高弈大笑回身坐了那冷面人身边。
　　这一会已陆陆续续进来数人，皆是白衣长剑，年岁甚轻，左右在那冷面人周围坐了，一忽儿吵闹，一桌子酒肉，本来宽敞的大厅，似乎一刹那拥挤起来。
　　李寻欢冷笑一声，扫一眼那冷面人下巴，便去瞧韦青柳，眼中满是趣味。
　　楚留香轻咳一声，低声道：“这该是天山派弟子，‘玉面鬼剑’耿白玉亦是十分有名的。”
　　李寻欢讶异道：“昆仑竟然与天山闹翻了么？说来两派亦算同宗。”
　　楚留香道：“昆仑倒了霉，明哲保身的自然有多远躲多远。”
　　李寻欢冷笑道：“倒真是这个道理，人情冷暖，嘿嘿……”
　　韦青柳又看来一眼，李寻欢不由咂舌，按说此时吵闹的很，二人说话声音又不大，他还听得到，便十分的不简单了。
　　其实韦青柳倒未听到他们说的什么，他不时瞧来是知晓这二人非等闲，心里生了结交之心，江湖人大都爱交朋友，韦青柳一向人缘不错，只此时门派遭难，瞬间便见了人情冷暖，一时心里升起无限凄凉，眉目间更生愁绪，忍不住轻轻一叹。
　　有人道：“可要喝一杯？”语调柔和，如此自然，他便苦笑一声，摆手道谢，谢过了才有些吃惊的瞧耿白玉，耿白玉已放下酒杯，瞧来眼神虽冷，却没有嘲讽没有讥笑，他本便是冷冷的人，暗叹一声，朝他微微一笑，错开了视线。
　　高弈冷笑道：“这便是给脸不要脸了，耿师兄的酒几个人吃过？嘿，穷途末路了还摆什么臭架子。”
　　韦青柳尚不及反应，耿白玉便斥道：“闭嘴。”
　　高弈一愣，吃惊道：“师兄你……”
　　耿白玉冷冷道：“昆仑与天山再怎么闹也不过是家事，再两日便到孟州，当着江湖人的面丢人不成？”
　　高弈涨红脸道：“这里又没有……”
　　耿白玉瞪他一眼，“那两个不是人？你知道他们不是江湖人？”
　　高弈瞧过来，皱了皱眉，大步走了过来，抱拳道：“两位请了。”
　　楚留香便同抱拳，“阁下请了。”
　　高弈道：“在下天山净齐门下高弈，不知两位师门为何？”
　　楚留香笑道：“原来是高大侠，久仰久仰，我们么，江湖末派旁支，不足为人道，高大侠必是没听过的，不提也罢。”
　　高弈满意一笑，回身瞧去便对上耿白玉冰冷面孔，耿白玉不知何时竟站他身后，不由呐呐，“师兄，他们……”
　　耿白玉瞪他一眼，朝楚留香一拱手，“打扰。”竟不再说什么回身坐了。
　　倒是楚留香一愣，一时猜不透这耿白玉什么意思。
　　耿白玉双眼一瞪，天山派的人便收敛许多，虽依旧吃饭喝酒，远不如之前吵了。
　　既无热闹可瞧，便没趣的多，李寻欢已经生了去意，恰听头顶一声笑，曲靖正下楼来，笑呵呵道：“这一会功夫，两小哥已用过饭啦？”
　　看他往这桌走，李寻欢便又坐下，笑道：“正要添壶酒。”
　　曲靖便回手招小二，道：“上次听你说这里藏了几壶上好竹叶青，便拿了来罢，我请这两位小朋友。”
　　曲靖笑眯眯坐在李寻欢身侧，点了几样菜，小二转身离开。
　　楚留香注意到曲靖下楼的时候耿白玉等人神色一变，曲靖也疑惑瞧去几眼，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一个人来，瞧一眼李寻欢，微微一笑。
　　拍开封泥，酒香四溢，李寻欢立马眯了眼。
　　或许是歪打正着，要知道李寻欢最中意的酒便是竹叶青，这种至少二十年的竹叶青更是彻底掳获了他，楚留香感染他纯然的快乐，感觉他整个人在发光，回忆起过去他那含着三斤黄连的笑，那每每笑着都展不开的眉头，恍然是上辈子的事，他的转变，令人可喜的转变。
　　恍然回神，恰是李寻欢笑得打跌。
　　曲靖嘿嘿笑道：“走南闯北许多年，见过的人如过江之鲫，像小哥你这样的却也不多，借酒浇愁者众，酒中豁达者稀，乱纷纷俗事嘛，看透彻了才自在。”
　　李寻欢两眼怔怔，“看透彻么？阅尽千帆么，看倒是看过不少……”瞧一眼楚留香，又笑，“自在倒是真自在，这也不难。”
　　这一眼楚留香极是受用，忍不住便要去握李寻欢的手，却被他塞了酒杯来，眨眼道：“老哥请酒，你怎的一径发呆？”
　　楚留香暗哂一声，笑自己痴，仰头吞酒，爽朗一笑，“说不得便陪你醉死酒中。”
　　李寻欢笑眯眯弯了眼睛，脸颊微微的红，他瞧来已经半醉，楚留香却知道，他可以这样的状态再喝上三天三夜。
　　夜已深，韦青柳四人正要登楼，忽有异声。
　　马蹄声，马嘶，吵闹声。
　　朝气，热火，冲破了秋雨磅礴，来者人数不少，听来说话中气十足便知又是一波江湖人。
　　小二已经笑眯了眼，这样凄风苦雨的晚上，客栈的生意实在太好了些。
　　韦青柳凝神听了会，打发师弟上楼，自个儿又折了回来，往楚留香处站了，抱拳笑道：“朋友，借个座位如何？”
　　李寻欢眼睛亮了，起身让座，“请坐，久闻阁下大名，久仰久仰。”
　　便听有人冷哼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耿白玉脸色更冷了些。
　　韦青柳微微红了脸，有些迟疑，“两位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么？不知高姓大名。”
　　李寻欢看楚留香，楚留香笑眯眯抱拳，“在下楚留香。”
　　抽气声顿起，耿白玉韦青柳等都是老江湖，楚留香的名头自然是如雷贯耳。
　　韦青柳瞪大眼，问出了在座之人的心声，“阁下就是楚香帅么？楚香帅竟然这么年轻？那么这位必是李寻欢？”
　　李寻欢笑道：“便是我了。”
　　又是一阵抽气声，李寻欢名声鹊起是近半年的事，因为楚留香在，他想不出名都难，只是这阵抽气声和刚才是完全不同的含义了。
　　韦青柳眼神在二人之间梭巡，竟然慢慢红了脸。
　　李寻欢几乎笑破肚子，这亦是江湖有名的大侠，竟这般可爱。
　　李寻欢咳嗽一声，“韦大侠一向中正，名声极好，若是心中不爽快，此时亦可……”
　　韦青柳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为难一会，咳嗽一声，又皱了眉头，道，“两位亦是为了段老爷子而来？听闻楚香帅与‘秦岭五义’有些交情，段老爷子的仇，有楚香帅主持，自要容易许多。”
　　楚留香吃惊道：“怎么说报仇？段老爷子一向清正，能与什么人结怨？”
　　韦青柳“咦”一声，“楚香帅还不知么？这便要从近来江湖大事说起了。关外‘沙漠银狐’本是流窜匪寇，昔日不过掳些财物，也无甚过分，今年却渐次猖狂，与不少江湖人结怨，曾开口狂言，对诸多德高前辈不逊不敬，亦有数位成名人物折在这帮匪寇手里，遂有人提议联合江湖势力与之协商，推了段老爷子为盟主，几日前段老爷子北行途中却被人袭击，听说折却大半功力，不得已才生了退隐之念，但楚香帅倒说说看了，这事如何是退隐便可了结的？这仇又怎能不报？”
　　楚留香李寻欢皆是讶异，他们四处游玩，消息闭塞滞后，竟错过了这么个大消息。
　　这一会功夫，远处吵闹亦进了门，有人跨进门来，“咦”的一声，“好热闹，这么多人，咱们只怕坐不下。”
　　有人接道：“若是寻常百姓，拿些银子散去便是。”
　　先前之人往里打量，楚留香一桌还好说，耿白玉那几人皆是带了刀剑的，自不是普通人，不由迟疑，“这个……”
　　后面人道：“怎么，有麻烦？”说着便跨进门来，瞧来粉面蓝衫，甚是年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是功力不弱，他只往门里望了一眼，便表情大变急速退出门去，俄尔声音传来，“这里人多，咱们再赶会子路另觅他处可好？”
　　一浑厚声音道：“这方圆十里便再无客栈，人多能多哪儿去，难不成还没有邱爷爷一卧之地？”
　　那蓝衣青年忙道：“邱五爷说的是，那今晚便宿在这里罢，小二，瞧着咱们几人，快搬来几张桌子，咱们便在这外廊坐了，省得厅里转不开手脚，折了五爷雅兴。”
　　那邱五爷疑惑道：“孟小兄，我怎瞧着你有意不叫邱爷爷往厅里去，厅里难道有洪水猛兽不成？”
　　蓝衣青年赔笑道：“邱五爷多虑，孟绍岂有此心？只想咱们既是要去做大事的，便该多吃些苦头历练一番，如此苦雨之下用餐岂非十分美妙？邱五爷若想往厅里，咱们这便进去。”
　　邱五爷摆手笑道：“这话对，便听你的，爷爷是过来人，早就是一身皮糙肉厚，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娃娃是该多吃吃苦头。”
　　便有人笑有人附和，一忽儿搬了桌子坐了，酒肉上桌，更形热闹。
　　楚留香咂舌道：“这莫不是‘秦岭五义’的邱胜与苏州‘小孟尝’孟绍？他们怎凑一块去了？”
　　楚留香这话是故意与李寻欢解释的，韦青柳笑道：“都言楚香帅眼力过人，果真如此，我虽不知邱五爷怎会在此，但不论大小事孟绍都爱插一脚倒是真的，听说他协同数十名江湖名家子弟成立了个什么‘豪杰帮’，是要干出番大事业来的。”
　　李寻欢道：“他瞧来一眼便像见了鬼似地，莫不是与谁有仇？”瞄一眼楚留香，笑道：“韦兄只一个肩背，想来他认不出人来。”
　　楚留香苦笑一声，“平白我与他结仇作甚？”
　　韦青柳“咳”了一声，道：“耿师兄本是苏州人氏，他们到曾有些交情。”
　　恰高弈一声冷笑，“韦师兄，背后论人是非，嘿嘿，不太好吧。”
　　韦青柳顿时面上青白，咬了牙握拳，却听耿白玉冷冷道：“我本便是苏州人氏，这事亦是我亲口告诉他的，高弈，你倒说说，什么叫是非？”
　　高弈一噎，面色涨红，恨恨瞪韦青柳一眼，咬唇不再答话。
　　　
　86、卧听潮阑干　。。。　
　
　
　　韦青柳面色又放松，一时欲言又止，终是没再说什么。
　　李寻欢悄声笑道：“本想此人是秉性高傲，却原来是性情怪异，倒也有趣的很。”
　　酒肉一开，没多久，外廊声音愈大，说来笑去提到狐狸尾巴之类，楚留香“咦”的一声，不由细听。
　　本是少年人三杯酒下肚，拍着桌子笑道：“此番跟着邱五爷与孟少，定然可以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另有一人道：“这话对得很，不管他白狐狸黑狐狸，哪里架得住人多？哪里经得过咱们众多好手？管保他狐狸乖乖收起了尾巴跪地磕头喊爷爷。”
　　再有人道：“喊爷爷有个屁用？段老爷子还在床上躺着哩，自然也要打他个落花流水，爬不起床……”
　　他的话被打断，邱胜手里酒碗一摔，吼道：“奶奶的王八羔子，谁被打得落花流水爬不起来床？若不是那龟孙子见不得人的东西背地里偷袭暗算，俺大哥能被他碰着根汗毛？谁敢再说俺大哥被打了，先来跟邱爷爷我比划比划。”
　　那少年被他一吼，先是脸色一白，继而便梗了脖子欲还嘴，被人好歹拉住了，孟绍忙笑道：“邱五爷这又生哪门子气，段老爷子受了委屈，这不有您去寻个公道么？咱们兄弟也都是为段老爷子叫屈，一股子气盛，不还是为了段老爷子与您邱五爷。”劝了碗酒，方算罢了。
　　李寻欢掩着嘴笑，“这邱五爷倒是条直性汉子。”
　　楚留香笑道：“这孟少亦是一笑呵呵惹祸的主，这群人凑一块，或许真能弄出番大事业来。”
　　韦青柳脸色有些白，“听着口气，邱五爷只怕不是受了段老爷子的命出来，这般去寻沙漠银狐，甚是危险。”
　　恰听一声冷笑，“去寻沙漠银狐的麻烦，嘿嘿，尽管去的好，一群毛孩儿，当真的无法无天了。”却是一直不曾开口的曲靖冷冷开口，面色阴沉，闷酒已喝了七八杯。
　　李寻欢笑道：“老哥莫非晓得这沙漠银狐是何等人物？咱不过闻过名字。”
　　曲靖仰头灌酒，冷笑不言。
　　耿白玉冷冷开口，“关外曲家何等的荣耀，曲家与沙漠银狐被称作塞北双霸亦非传言，曲管家岂止是听过？”
　　李寻欢好奇道：“塞北双霸？名声倒响亮的很，但沙漠银狐乃是匪类，曲家却是商贾，如何并称？”
　　楚留香轻咳一声，耿白玉抢着道：“这事楚香帅自然明白的很，如何还不解释？”
　　他若不开口楚留香本是要解释的，这么一说反倒不好开口了，便又咳嗽一声，这耿白玉的性子，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