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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歆月追上兔儿神，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等等我呀，别走那样快。”兔儿神不听，执意按自己的速度往前走，白歆月牵住他的右手，跟著他一块儿走，此时，太阳落下西边，橘红的晚霞已然占满大半个天空。
　　兔儿神往前走著，也不抬头望望这迷人的天空，仿佛不把它的美放在心上。白歆月一边跟著他走一边说，“你是不是心里怪我了？”兔儿神只是走著，沈默。白歆月扭头看了他平静的面庞一眼，得不到回答也低头沈默了。
　　过了一会儿，兔儿神才启唇，“怪你什麽？”白歆月闻声抬起头，“怪我没有早点儿知晓金叶的真正身份，不然，我那日就不该当面对她那样说。”
　　兔儿神垂眸，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命中注定会发生今日的事情，你即使早就知晓她的身份又如何？”白歆月听罢，觉得这话有些道理，故而没有反驳，撇开这个无趣地话题，冲他高兴道：“对了，我已经想好要做成什麽形状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兔儿神扭头看向他，眼眸里皆是疑惑，“你说什麽啊？”白歆月盯著他的面庞，看他失忆似的神情，愣了一愣，“你不记得了？之前我们去海边，捡到‘这个’啊！”说时，还用手比划出了砗磲的模样。
　　“是什麽形状？”兔儿神略有兴趣地问道。白歆月抿唇笑了笑，卖著关子不肯告知，只得意道：“在我还没有动手琢磨琢磨之前，先不能让你知道。”
　　兔儿神暗暗心道：“我想知道还不容易麽？我是谁──我是兔儿神！你再怎麽隐瞒著，我都能知道它是什麽样！”但，大概是为了使自己惊喜，他心念一转，决定不去偷看他琢磨那一只砗磲。
　　晚上，白歆月把屋门关得很严实，独自坐在桌前，一只手握著工具，另一只手端著砗磲，专心琢磨它，贝壳的细屑粉末无声落在桌案上，把案面弄得凌乱，他却浑然不觉，一心只把这只砗磲刻出自己想要的形状。
　　他屋里的灯火燃了一个晚上，他不眠不休，撑到了翌日的巳时，连早饭也不吃。当把刻好的圆月玉兔牌打磨完成好，时间已是正午，他瞧了瞧掌中的成品，露出开心一笑，又加了金黄流苏以及细绳为装饰点缀，让它愈加好看。
　　书童在外面第十次敲门，他把它收好在身上，起身开了门，书童立时松了一口气，对他脱口万幸道：“太好了少爷，你终於肯开门了，害我担心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
　　白歆月问，“我爹那边，你怎麽解释的？”书童嘿嘿笑了，“这事难不倒我的，少爷放心，老爷昨晚问我，我就跟他说是你身子不舒服，敷衍过去了。”
　　白歆月微微一笑，迈步出屋，书童一见愣住了，喊他一声，“少爷，你还没有吃过饭呢，这是要去哪里啊？”忙跟了上去。白歆月走路走了一半，忽然止住，回头微微不悦，“你跟著我干什麽？快回去。”
　　书童担心道：“少爷，你还没吃饭呢！”白歆月心里有些不耐烦，敷衍一句大发他，“我自己清楚，一会儿就去吃，你别跟著我了。”话罢，再度迈步。书童杵在原地，不敢再跟上去了，只定定看著他在前方一个拐弯後不见了。
　　白歆月径直来到兔儿神的寝屋，轻轻敲了敲门，许久皆不见有人开门，他疑惑著，抬起手准备再敲，忽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後响起，“你找我有什麽事？”
　　这是兔儿神的声音，白歆月立即回头，看到兔儿神缓缓迈步走过来，他转身，迎了上去，说道：“我以为你在屋里呢，原来早就出去了一趟。”
　　兔儿神止步，重复道：“你找我有什麽事？”白歆月微微一笑，“把手给我。”兔儿神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照他的意思，缓缓地伸出手，白歆月笑著握住他的这只手，把圆月玉兔牌放在他的掌心。
　　趁著兔儿神低头看它时，白歆月又说，“我的技艺不太好，刻得不完美，你可不能挑剔嫌弃了。”兔儿神抬眼，启唇平淡道：“你竟然会想到刻上兔子抱胡萝卜，比以前的阿月聪明多了。”
　　白歆月闻言，不太明白，“以前？我以前难道不聪明麽？”他不知，兔儿神的言下之意是指他的前世。兔儿神不向他解释，抿著唇，只低头再度瞧了瞧手里的东西，白歆月仔细看了他的神色一眼，好奇道：“你喜欢麽？”
　　兔儿神把那件东西收进袖中，抬头反问他，“你认为呢？”随即抿唇一笑，这一抹笑倾城倾国，迷住了白歆月，不及白歆月回话，他又催他一声，“你忙了一整夜，什麽都没有吃，现在一定很饿，快去吃饭罢。”
　　白歆月正当痴迷著他的那一抹笑，一听此言，才想起自己饥肠辘辘，答道：“嗯，我现在就去吃，”话落，迈步离开了。
　　兔儿神看了看他的背影，又再度把那件东西拿出来，看了又看，自语：“阿月是这个圆月，我是这只捧著胡萝卜的兔子，这就是人常说的成双成对了！这个转世也真够聪明的，我看，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把真正的身份告诉他了。”

　　误入红尘道22

　　第二十二章
　　白歆月跑回寝屋，匆匆洗脸漱口就到饭厅去了，一跨过门槛就见桌子前坐著船王和金叶公主两个人，船王满面肃然，只有金叶公主冲他露出笑容。
　　白歆月佯装没有看见自己父亲的脸色，边走过去边说，“好香啊！今天有什麽好菜？”凑近桌前一看案上，露出满意一笑，随即坐了下来。船王板著脸，严肃道：“昨晚上生病，今天中午你的病就好了？你生的什麽病，连饭也不吃！”
　　“爹……我现在不就来吃饭了嘛，你对我生什麽气？”白歆月露出一脸的委屈相。船王轻轻哼了一声，金叶公主见状，忙帮白歆月说好话，“船王，你别怪他，他现在好好地来吃饭了，昨晚的事何必再追究，”
　　船王启唇，对白歆月说，“看在公主的面子上，爹就不跟你计较了，吃饭罢。”白歆月笑了笑，竖起筷子。金叶公主看了白歆月一眼，微微一笑，跟著竖起筷子，但猛地愣住，脱口问白歆月，“怎麽……那位姑娘不过来跟大家一起吃麽？”
　　白歆月舀了一碗饭，一听，回答：“嗯，她向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的。”金叶公主登时惊疑，脱口瞎猜，“难道是为了减重？”扭头喃喃，“她长得是美，不过就是高大些。”
　　白歆月笑了笑，“反正啊，她只要健健康康地就成。”金叶公主一见他提起兔儿神就露出格外高兴的神色，心里不由生闷气，吃完午饭以後，她跟著白歆月一起出了饭厅，在他的身後叫住他，“歆月，歆月！”
　　白歆月止步回头，疑惑道：“叫我做什麽？”金叶公主迈步上前，径直问他，“那位姑娘有什麽喜好啊？她喜欢什麽，讨厌什麽啊？”
　　“你问这个干什麽？”白歆月愈加疑惑。金叶公主笑了笑，说道：“以後我当你的大老婆，她当你的小老婆，我当然要跟她从现在开始就和睦啊！”话是如此，但实际上，在她的心里是有另一番打算。
　　白歆月猜不透她的内心，在他心里，金叶公主永远是善良的女子，便信以为真，仔细想了一想，答道：“我只知道她喜欢胡萝卜。”金叶公主吃了一惊，“胡……胡萝卜？！”
　　“对啊！她喜欢胡萝卜。”白歆月点头肯定。金叶公主难以自信道：“难道除了胡萝卜，她就没有别的喜好了？！”白歆月再度点点头，金叶公主仍是不信，质疑道：“她连胭脂水粉黛笔之类也不喜欢？”
　　白歆月答，“当然不是了，她天天画眉涂胭脂的嘛。”金叶公主连忙改了口，“我的意思是，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喜好了？那她讨厌什麽？”
　　白歆月又是仔细一想，“她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只是不喜欢别人跟她抢胡萝卜。”金叶公主再度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脱口，“……又是胡萝卜？！”白歆月接著说，“她前世一定是兔子啦！胡萝卜就像是她的性命一样。”
　　金叶公主内心算计著，心道：“这女子真是奇怪，神神秘秘地，就算我想从她的喜好下手逼她离开歆月也没有办法，看来，我想要揭开她的神秘面纱，只能从暗处去寻了。”
　　当日晚上，金叶公主从自己的寝屋里出来，趁著外面昏暗，一个人溜到兔儿神的寝屋，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借夜晚的时候一探兔儿神的秘密。
　　兔儿神的寝屋里正亮著灯光，屋门是紧闭著的，金叶公主绕到屋後去，靠近一扇微微开著的窗，蹲著身，只小心翼翼地露出两只眼睛窥视屋内的动静。
　　“我就不信在这麽黑的天里就逮不到你的秘密……”金叶公主心里想著，往屋里一探，正瞧见兔儿神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到浴桶前一只手扶著浴桶边沿另一只手则伸进水里，登时双目一眨一眨。
　　“她在干什麽？试水温？”金叶公主心里又想，很是疑惑，再度直直看著屋内。兔儿神低著头，样子似乎浑然不觉，这让金叶公主更加大胆地在窗外偷窥。
　　兔儿神直起腰，背对著窗户，先是脱了粉红千层套袖青竹叶灰尾白燕刺绣纱衣，再是解开墨绿滚边的腰带，连著墨绿滚边的粉红丝绸衣袍与素白里衣一起脱下，柔美的肩背当即在金叶公主的眼皮底下一览无余，就像有一道闪光刺著她的双目一样，令她感到刺目。
　　她定睛一看，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心道：“奇怪……我怎麽没有看到她的肚兜呢？难道……她从不穿肚兜的麽？”
　　前襟挂在兔儿神的胳膊上，他一侧身，胸脯立时暴露出来，是平平坦坦的一面玉壁，金叶公主一见，猛然瞪大了双目，她万万是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认为是女子的人竟然并非女儿身，她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兔儿神的声音响起，所对之人便是她。
　　“看够了没有？我的身子美得让你震惊了？”兔儿神启唇，抬眼看向窗外。金叶公主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被发现便没有再藏身的必要了，倏地直起身，脱口：“真正让我吃惊的是不是你的身子，而是……你竟然不是女儿身。”
　　兔儿神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说道：“是不是女儿身有什麽可重要的？两个人相爱是不论性别的。”金叶公主不相信，轻哼了一声，“那你干嘛要装成姑娘骗歆月？”
　　“我并没有骗阿月，我的谎言只是表象，真正骗住他的是他自己的心，我只是说了一句谎言，但并没有变成女子的模样来骗他。”
　　兔儿神缓缓回答，句句是理，但他的这番神明言语对於金叶公主这一介凡人来说却是明明白白的胡说八道。金叶公主如是哼了一声，脱口：“说白了，你还是在骗他！我要去告诉歆月，看你怎麽办！”笑了一笑，“是你让我看到你的真正性别的，我告诉了歆月，他不要你了，你可不能怪我。”
　　兔儿神一脸平静，“我说过了，两个人相爱是不论性别的，我相信阿月。”金叶公主得意一哼，“咱们走著瞧好了！”转身即走。
　　兔儿神见她走了，一扬袖，用一股仙风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再脱了个精光，跨进浴桶里，浸泡在暖暖的水里，洗浴是他在仙府以及凡间最喜欢做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金叶公主睡了一个饱觉之後醒过来，一出屋，第一时间便是跑到了白歆月那里，打算将前一晚看到的真相告知白歆月。
　　“歆月！”她跨过门槛，快步走进屋内，正见白歆月立在里面。白歆月闻声，从里屋里出来，奇道：“金叶，这麽早过来找我？”金叶公主面对著他，想也不想便说：“歆月，你爱的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真女子，你快点醒醒吧！”
　　白歆月听得一阵莫名其妙，不解：“金叶，你在说什麽呢？”金叶公主话已说出口，就不避讳，当面详说，“你听我说，你爱的那个人，他是男子，如果你不嫌弃他是男子的话，就当我无理取闹好了。”
　　一席话令白歆月惊愕，“天保原本就是男子？”金叶公主见他半信半疑，立即一口咬定道：“这是真的！是我亲眼看见的。”话音刚落，陡然一个声音响起，“你为何不直接告诉阿月昨晚你是偷看我洗澡才得知的真相？”
　　伴随著声音，兔儿神撩起竹帘走了出来，令金叶公主微微张口惊愕。白歆月闻言，盯著金叶公主看，令金叶公主不由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金叶，你是公主啊！怎麽会突然跑去偷看天保洗澡？”白歆月责问一声，无可避免。金叶公主不知所措，只道：“因为……我太不了解他了，所以才想去了解啊！”
　　兔儿神笑了一声，插话道：“公主真会说话，这样的理由都能说出口，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光光了，你要怎麽赔我？”
　　“我……我又不是男子，你又不是女子，我又没有看到你的肚兜，我干嘛要赔你！”金叶公主心一急，脱口胡乱说了一句。白歆月打断他们，脱口：“真是胡闹！”金叶公主轻轻扯住白歆月的袖子，“歆月，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白歆月沈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其实，你是不知道，当初我遇到天保的时候，他就是个男子模样的，後来他忽然告诉我说是女子，我当时吓了一跳。”顿了顿，没再往下说。金叶公主再度吃了一惊，“原来，他是中途才男扮女的？”
　　“所以，你说他是男子，我也不觉得奇怪了。”白歆月平静道。金叶公主失望起来，“歆月，那你当真还是要在我们成亲的时候娶他当男妾麽？”
　　白歆月再度沈默，过了一会儿，浅浅一笑，走到兔儿神面前，“你说你是女子的时候，我当时心里很高兴，你知道，我一向对男风没有兴趣，更何况，我们还什麽都没有做过，我可以……从今天开始对你不负任何责任。”
　　兔儿神望进他的眼眸里，猜道：“你的意思是……以前你对我的承诺都要收回去，当做不算数？也不打算娶我了？”
　　白歆月笑了一笑，实话坦白：“你既然是男子，我怎麽能娶你呢？别人会笑话我的。而且……闽地的风俗你也知道，即使我肯勉为其难当你是契弟，我成亲的时候就是与你断绝这个关系的时候，我宁愿现在就跟你断绝感情也不想这麽伤害你。”
　　兔儿神的内心微露失望，问他，“那你就是……不爱我了？”白歆月轻轻一叹，“天保，对不起，只怪你不是女儿身，我……我只能辜负你了。”
　　兔儿神听罢，垂眸，脱口：“我明白了……”白歆月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拍了一拍他的肩臂，“你还是能住在我家的，等我成亲了以後，会让我爹给你安排一个小院住。”
　　兔儿神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只是心里很失望，因为──他错信了白歆月，他一直以为白歆月会为了情爱不在乎性别，没有想到，白歆月爱他始终是在他的谎言之下。
　　一旁的金叶公主得意万分，嘻嘻笑了笑，对白歆月道：“歆月，再不去书院就要迟到了哦！”白歆月回头转身，金叶公主将他的书袋子递了过去，白歆月拿了书袋子，迈步就出屋，赶著去书院。
　　金叶公主回头，看向兔儿神，满面得意：“喂！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兔儿神依然显出那一股傲气，抿唇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笑，“阿月既然如此选择，我也没有办法，我尊重他的选择，也恭喜你击退了一个情敌。”
　　“你说的如果是真心话的话，我跟歆月成亲的时候，你就应该来喝喜酒的。”金叶公主趾高气昂道。兔儿神微微一笑，“当然的，我一定会去，一定是看著你们拜天地入洞房的，礼物一样也不会少。”
　　他随之走到桌子旁，右手一扬，掌中已然握著那一个用砗磲做成的圆月玉兔牌，将它放在桌案上，“这个作为你们成亲的礼物，如何？”金叶公主走进一瞧，疑惑不解：“这个，是什麽东西？”
　　“是阿月送给我的，是他亲手用砗磲刻成的，代表著爱。他既然对我没有爱意了，只娶你为妻，那麽这件东西留在我这里已经无用。”
　　金叶公主听他一说，伸手摸了一摸那件东西，拿起来握在掌心，一抬头，发现兔儿神已经不在面前了，再一回头，只看到兔儿神离去的背影。

　　误入红尘道23

　　第二十三章
　　书院里，刚刚下课，学生们皆从教室里走出来，其中也包括白歆月。他刚走出教室一步，便有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将他堵住。
　　“歆月，听说有一位公主驾临你家里了，是不是真的？”有人脱口一问。“听说你跟那公主定亲了的，那你就是未来的驸马爷了？”又有人一问。几张嘴巴，不同的问题，一时间令白歆月不知所粗。
　　兰少魁挤进去，一只手臂抬起来搭在他的肩头，说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真的打算不要胡‘姑娘’了？其实他也挺好的，虽然不是真女子……”
　　白歆月微微皱眉，如是重复那一句旧话，“我对男风没有兴趣，你要我说几遍？”兰少魁把手收回来，交叉著双臂在胸前，“顽固不化……”又对周围的同窗宣布，“诸位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