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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全光着。
　　　　……昨晚他们又上床了？
　　　　唐潮尸体一样直挺挺地躺回去，他稍微动了动，没觉得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对劲。
　　　　应该没有。他松了口气，将胳膊搭在眼睛上，迷瞪了没一会儿就再次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他脑子清醒多了，身边的床单早就失了温度，想必方穆博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唐潮慢吞吞地爬起来，昨晚不甚清晰的回忆一股脑涌进了脑子里。
　　　　操。唐潮暗骂一声，脸上烧起来，虽然没能亲眼看到自己“楚楚可怜”乞求方穆博的模样，但光是想想他都能脑补出当时的不堪。他穿上衣服，洗漱完进客厅，客厅桌上放着煮好的早饭，旁边贴着一张便利贴。
　　　　唐潮把便利贴撕下来，搭眼一看，两行精简的字：

　　　　趁热吃，小心感冒。
　　　　抱歉。

　　　　方穆博笔迹十分干净潇洒，唐潮心情复杂地看了眼方穆博做的早饭，随手把便利贴夹在了手边的书里。
　　　　也为难方穆博能鼓捣出一顿过得去的饭了，唐潮很少在家里做饭，冰箱里不过只有简单的食材和零食而已。唐潮昨晚昏昏沉沉了大半宿，早就饿的不行，三两下就把饭吃干净了。
　　　　味道挺不错，看不出来方穆博还是个居家型的。唐潮不着边际地想。
　　　　饭后唐潮花了五分钟强迫自己忘掉昨晚发生的事，他把衣兜里完好无损的计生用品和润滑塞进床头柜里，收拾了书包就要出门。

　　　　门打开的瞬间他愣住了。
　　　　兰葵予正靠墙坐在他家门口，她双手抱膝，脸埋在胳膊中，长直黑发自然垂落，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睡的正香，显得更加娇小。四月份的早晨还挺凉，她微微缩着脖子，像是觉得冷。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潮回头看了眼屋里墙上的挂钟——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人家就在这里坐着吧。
　　　　“喂。”他俯身轻声叫醒了兰葵予，兰葵予从胳膊里抬起头，眼神有一瞬的迷茫。
　　　　那眼神是和兰葵予截然不同的无害，唐潮不自觉放缓了声音：“要进屋暖和暖和吗？”
　　　　兰葵予点点头，根本不和唐潮客气，站起来拍拍屁股。她似乎还有些困，抻了抻胳膊，弯腰捡起之前一直撂在地上的唐刀，睡眼朦胧地走进屋里。
　　　　那把刀被兰葵予身子挡住，唐潮之前完全没注意到它的存在，他看着兰葵予无比自然的提刀姿势和手上绷带洇出的血迹，眼皮猛地一跳。

　　　　在管。制刀具和伤员之间纠结了数秒，唐潮选择优先关注了后者。
　　　　“你受伤了？”他关上门问道。
　　　　兰葵予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把刀放在茶几上，将抱枕抱在怀里。闻言她低头看了眼左手，啊了一声，无所谓地道：“没关系，不是我的血。”
　　　　唐潮：……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兰葵予完全没管僵在原地的唐潮，她疲惫地闭上眼睛，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突然身子一震打了个喷嚏，整个人都弓了起来，只来得及抬手把嘴捂上。
　　　　唐潮被她惊得回过神来，他寻思这姑娘肯定是在外面冻感冒了，一言不发地去找感冒药。
　　　　药柜里的那盒三九被拆封了，里面少了一包，应该是昨晚方穆博给他喝了。唐潮依稀还能记得男人结实的肩头和怀里的温度，他赶紧摇摇头将念头赶出大脑，倒热水给兰葵予冲上药。
　　　　“喝点药吧，暖和暖和别感冒了。”
　　　　双手接过杯子，兰葵予定定望着唐潮，眉目被氤氲热气熏的略微朦胧，唐潮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正要移开目光，就听的兰葵予低声道：“之前我哥哥也是这样。”
　　　　“是吗。”唐潮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提着裤脚看了眼消肿些的脚踝。兰葵予一口气把药喝完，杯子放在茶几上，重新眯起眼：“唐潮。”
　　　　“嗯？”唐潮整理好裤腿看向她，兰葵予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疲惫，她沾有血迹的那只手攥着抱枕的一角，轻声问道：“如果你必须和一个人在一起的话，你会选谁？”
　　　　唐潮沉默半晌，反问道：“我有的选吗？”
　　　　“不只有方穆博。”兰葵予盯着唐潮双眼，缓缓道：“我看过剧情，这本书里和你有关的男人除了方穆博，还有四个。”
　　　
　　　　四个？！
　　　　唐潮震惊了。
　　　　他第一时间便明白了兰葵予没有明确说出的意思，脸色瞬间差了起来，那天下午面对姜佑时莫名发生的一切又浮现在了他脑海中。
　　　　“这是本……”唐潮喃喃道，最后的尾音不住颤抖：“这是本n。p？”
　　　　“是。”兰葵予声音放得更柔和了，她手动了下，似乎想要去安抚唐潮，但很快抑制住了自己下意识的行为：“你应该猜出来了，其中有一个人是你的好朋友，另一个是那天问你要了电话的医生。”
　　　　唐潮许久没有说话，兰葵予静静看着他，目光深远含着不易察觉的哀伤，像是透过他看见了另一个人。
　　　　“……那天我把方穆博的电话给了医生。”唐潮低声道。
　　　　“所以他把本来要发给你的东西全都发给方穆博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兰葵予唇角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那笑容很快消失不见，她将垂到前面遮住视线的头发拨开，继续道：“我只能尽我所能让这本书里留下一条主线，你可以在我行动之前确定一个你愿意在一起的人。”

　　　　选一个愿意在一起的人。
　　　　可他们之间我谁都不喜欢啊。
　　　　唐潮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这个消息的冲击力比他得知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还要大，之前他被迫随着剧情狼狈前行，现在兰葵予告诉他其实他是可以选择的。
　　　　但这种选择有什么用呢？既然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人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反正不会喜欢其中的任何一个。

　　　　“快要迟到了。”兰葵予的声音将唐潮从迷茫中拉了回来，不知何时她走到了唐潮面前，手勾着他下巴将他低着的头抬起来，眼中带了笑意：“就知道你选不出来，不想选的话，就全都交给我吧。”
　　　　她伸手在唐潮头顶轻轻拍了拍，自顾自地伸着懒腰往卫生间里走：“你去上课吧，介意我用一下浴室吗？”
　　　　“你用吧。”唐潮抿唇站起来，被这么个看起来比他要小的姑娘拍了头安抚让他有点尴尬，他看了眼表，再不走的话就真的要迟到了。
　　　　唐潮刚刚背起书包，就看见兰葵予从门里探出头来。
　　　　“路上注意安全啊。”她说道。
　　　　唐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嘱咐弄的一愣，他赶忙不自在地点点头，出了门，有种自己真有了个妹妹的错觉。

　　　　兰葵予站在洗手池前，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数秒，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手上的血迹。
　　　　关上水龙头，她甩了甩手，三两下脱掉上衣，露出贯穿了整个背部的狰狞刀伤。
　　　　那伤看起来有很长时间了，结了层血痂，后腰处因为剧烈运动被挣破，又渗出血来。
　　　　兰葵予背对着镜子擦干净血，随手将纸巾扔进马桶。
　　　　——请原谅我的擅自决定。

　　　　“操……”章铭捂着脖子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小姑娘明明看着那么漂亮，下起手来怎么这么黑！
　　　　他扶着墙站直身子，环视四周，还好，房子又变回了他熟悉的那个。
　　　　昨儿晚上他们刚合伙收拾了那个在他房子里的人，章铭本来以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属于同一战线的了，谁知道那姑娘趁他不备一个手刀就把他劈晕了。
　　　　章铭想骂人，却想起来他连那姑娘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昨天的事儿太超乎他的理解范围，章铭晃晃悠悠地躺到床上，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兰葵予的身影在晃悠。
　　　　下次见面一定要问清楚她叫什么。
　　　　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想。
　　　　希望下次他们俩能好好说几句话。





第13章　病态
　　　　唐潮在实验室做了一天的实验，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兰葵予已经离开了。
　　　　家里被整个儿打扫了一遍，瓷地砖干净得能当镜子照，床铺得整整齐齐，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唐潮向阳台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脏衣服也都被洗了。
　　　　唯一没有变的是他桌子，纸张书本堆砌，还保持着离开时有些凌乱的模样，没有挪动丝毫。
　　　　唐潮最讨厌别人收拾他的桌子，他是个过得很规整的人，但书桌却一点都不整洁，他觉得这种随意的凌乱会有助于思考。
　　　　显然兰葵予对他的小习惯一清二楚。
　　　　这姑娘……她到底是过来休息的还是来打扫卫生的啊……唐潮无奈扶额，有点无所适从，他坐在沙发上，点开和兰葵予聊天的界面，发了句：“谢谢。”

　　　　接连几天唐潮都泡在实验室里，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学校五月中旬要开运动会，在那之前有个健美操的比赛，各个学院都在加紧排练。周六下午唐潮从实验室里出来，正好看到了现任学院学生会副主席给他发来的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训练。
　　　　唐潮大二时是秘书处的部长，学生会现任成员有好多都在他手下干过，副主席就是和他玩的挺好的一个，唐潮想着接下来也没什么事要做，便答应了。
　　　　他俩去食堂给排练的学弟学妹买了柠檬茶，副主席觉得下午太阳大还挺热，想要冰的。
　　　　唐潮制止了正要往里加冰的店员：“别了，常温就行，女孩子少喝点凉的。”
　　　　副部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点点头道：“也是，喝了再肚子痛。”
　　　　两人拎着五十杯柠檬茶到大操场，正站在骄阳下训练的学弟学妹看到他俩小声欢呼起来，正喊着拍子对音乐的总负责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笑意。
　　　　“学长。”她给唐潮打了声招呼。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唐潮放下饮品，站在一旁看。
　　　　副主席让所有人一起跟着音乐跳一边，看完之后给负责人提了几条建议，唐潮双手抄在兜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随手扶了把胳膊没伸到位的学妹。
　　　　两人看了半个小时就走了，和副主席分别，唐潮去了篮球场，他远远便看到了姜佑在场上打篮球，姜佑结实的手臂上附着一层汗，在阳光下晶亮，线条是充满力量的流畅。
　　　　他的新任女朋友坐在树荫下看他，双手托腮满眼都是笑意，唐潮走过去，把手里特地分开加了冰的饮料给了她：“过会儿给姜佑吧。”
　　　　“好。”啦啦队长和唐潮也认识，知道他是姜佑最好的朋友，接过饮料笑道：“谢谢啦。”
　　　　“没事。”唐潮望了眼根本没往这边看的姜佑，没有停留：“那我回去了。”

　　　　姜佑其实早就看见唐潮了。
　　　　那个人的身影在他的世界里就好像在发光，他总能一眼就将他从人群中辨认出来。
　　　　过去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俩太过合拍，是好朋友之间的默契，直到这几天，他俩没有见面，病态的思念虫豸般啃食着他心脏，姜佑才意识到他自以为的友情已经变了质。
　　　　他感到令人窒息的惊恐，几乎要将他击倒在地。
　　　　他喜欢上了他最好的兄弟，唐潮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觉得恶心吧。
　　　　姜佑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唐潮身上移开，神游一般投了个篮，没进。
　　　　他听到了唐潮和他女朋友的全部对话，不可抑止地感到嫉妒。
　　　　多恶心啊，他竟然在嫉妒自己的女朋友。
　　　　他竟然为了向唐潮掩饰内心的龌龊，欺骗了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子。
　　　　姜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沉沉盯着唐潮离开的背影，努力压抑着呼之欲出的感情。
　　　　他已经变得不像他了。

　　　　方穆博从会议室里出来，刚好碰见了坐在大厅沙发上的那群学生。
　　　　一帮子半大孩子惴惴不安地挤在一起，年轻的面孔上是一眼就能看出的紧张，方穆博问旁边的助理：“干什么的？”
　　　　助理答道：“Z大的学生，过来拉赞助。”
　　　　大学生拉赞助显然不需要他财务总监操心，方穆博嗯了一声，想到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也没少干这种事儿，不觉感慨起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这时负责人赶了过来，坐在那群大学生的对面。
　　　　“我们是Z大电子系的……”
　　　　方穆博隐约听到了一个女生这样说，他晃了下神，心想原来是唐潮的学弟学妹。
　　　　负责人看到方穆博，站起身打了个招呼，方穆博朝他点点头，对着转头看来的几个学生笑了笑。
　　　　助手提示道：“陈总说如果您有空的话，准备一下明早的例会。”
　　　　“他自己不想干的活儿就甩给我？”方穆博等着电梯，对助理道：“这公司是他的还是我的？给他说没门，我忙得很。”
　　　　助理笑起来，“陈总早就料到您会这样说了，他说如果您愿意帮忙的话，他前几天认识了挺不错的人，可以介绍给您。”
　　　　“得了吧，他真当自己是拉皮条的了？”方穆博和助理很熟，说起话来也没那么讲究，“让他自己留着吧，我不需要。”
　　　　“我留着？我要留着了你嫂子还不得生吃了我啊。”陈陌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手拦住方穆博肩膀，佯装哀怨道：“哎……还亏的我帮你问了电话号码呢，给你说，那小孩儿可水灵了，保准是你喜欢的类型。”
　　　　终极大BOSS亲临现场，助理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方穆博叹了口气，道：“你自个儿留着吧，我这一阵不想谈恋爱了，心太累。”
　　　　“别啊，我跟你说分手的事儿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都是那小孩儿太作了，你们俩迟早得分，咱这次找个不作的。”陈陌孜孜不倦地向方穆博推销他新认识的人。电梯门划开，方穆博微笑着把陈陌的手从自己肩头扒下来，将他推进电梯里去。
　　　　“明天的会你自己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唉你等等……”
　　　　方穆博灵巧地闪进旁边另一部正要关上门的电梯，电梯门合上把助理也隔在了外面。电梯里就他一个人，他松了口气，靠在电梯壁上，按下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陈陌和他从高中就是同学，两人关系好的很，后来富二代陈陌拿了家里钱想要自己开公司，方穆博刚一留学回来就被他强行拉了过来当合伙人。都已经老大不小的了，方穆博明白陈陌想要自己早日像他一样安稳下来过日子的想法，可他现在真的没有一点谈恋爱的心思，大概是之前几次付出的太过认真，被伤的没有心劲了吧。
　　　　每一次分手的时候他都苦中作乐地想以后会遇见好的，结果迎来的是又一次的背叛。
　　　　方穆博苦笑着摇摇头，兰葵予说这个世界是为了让他和唐潮在一起才存在的，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除了唐潮之外，他和其他任何人的感情都会在剧情的影响下无疾而终？
　　　　可唐潮是个直的，而方穆博从来没有过任何掰弯直男的想法，甚至本能地排斥这种行为。
　　　　怎么办呢？

　　　　方穆博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后腰正靠在办公桌桌沿上的兰葵予。
　　　　兰葵予一手托着另一只手的胳膊肘，正低着头玩手机，听见方穆博进来，她抬起头，站直身子。
　　　　方穆博赶紧反手关上门，他和兰葵予就见过一次，被告知了世界的真相，世界观碎了一地，直到现在也没能缓过来，弄的他再次见这姑娘时有点发怵，总感觉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指了指办公室里的皮沙发，对兰葵予道：“坐。”
　　　　兰葵予听话地过去坐下，方穆博倒了杯水给她，问道：“有什么事吗？”
　　　　无论是外表还是行为举止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兰葵予略带审视的打量着方穆博，食指若有所思地点着下巴。
　　　　方穆博在她旁边一米远处的地方坐下，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半晌，兰葵予问道：“你喜欢唐潮吗？”
　　　　方穆博一哂，正要开口，兰葵予又补充道：“不要顾及别的，只需要回答喜不喜欢就行。”
　　　　方穆博刚要脱口的话被堵了个正着，他一顿，笑了笑：“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和他不是必须要在一起吗？”
　　　　“不是。”兰葵予望向窗台上的盆栽，声音很轻：“这个世界上，像你一样有机会和唐潮在一起的还有四个人。”
　　　　“什么？”方穆博一愣，眉头终于皱了起来：“这和你最开始说的不一样。”
　　　　“那是因为我心里是偏向你的。”兰葵予再次看向方穆博，眼神清澈：“我觉得你们五个人当中，唐潮是最爱你的。”
　　　　方穆博感觉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晕的不行，不光是那凭空冒出来的其他四个人，还为兰葵予的那一声“爱”。兰葵予没有给他消化的时间，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喜欢他吗？”
　　　　方穆博想起唐潮，那个“爱”字又在他心里不老实地蹦哒起来。
　　　　唐潮会爱他吗？方穆博不是很相信。
　　　　但不可否认，他的确对唐潮存有不一般的好感。

　　　　方穆博用了种委婉的方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