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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用生命在黑反派-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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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后扫帚倒在地上发出啪嗒的轻响,一切都结束了。
    “盛元明明是人,你都快把他掐死了也没显露真身,而且刚才什么异常的气息都没出现……”钱亦尘在一室死寂中喃喃。
    “这世上,不是妖怪才有邪念啊。”贺兰玖意味深长地提醒,在布满落灰蛛网的屋角俯身摸了一把地面,“从外面看还算干净,里头却真够脏的。”
    地面积灰大概和一枚铜钱的厚度差不多,少说也得搁置了……两三年吧。
    而且屋子新,不一定是刚盖起来的,也可能是盖起来之后,就没住过人。
    钱亦尘难以置信的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蓦地察觉头顶咔哒一声,来不及说句话就追了出去。
    屋顶果然有人!
    深沉夜色下的不速之客在屋脊上沉默,面部沉浸于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楚,连衣裳都分不出什么颜色。
    钱亦尘弯腰在腿上反手写下一行字,草木之灵疯狂涌来汇聚成风,脚尖一点就飘上房顶。
    对方警惕地连连后退,呼啦一声飞走了,宽袍大袖舒展开时像只黑色蝴蝶。
    “等等。”贺兰玖同样察觉到声响跟出来,按住他肩膀却不打算追上去,“你用灵识看清楚,他什么味道都没有。”
    钱亦尘冲上头顶的热血慢慢冷静下来,眯起眼睛追逐那人的身影,才察觉刚才有多凶险:“不是人……也不是妖怪?!”
    凡人有活气,厉鬼有怨气,连妖怪都有自己独特的印记,这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毫无气息的东西……刚才那个人却像个影子,用灵力去分辨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仿佛只存在于他们眼中!
    怪不得贺兰玖要拦住他,人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强大,而是未知。
    在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绝对不能贸然靠近。
    “不过,你有没有觉得那人的衣服很……眼熟?”钱亦尘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才开口,半天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看轮廓,像是嫁衣。”贺兰玖从房顶轻飘飘的落下去。
    艳色霞帔,赤红的十二幅留仙裙,哪怕只见个轮廓,都能想象到衣襟上女子亲手绣成的吉祥纹路。
    钱亦尘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的确是嫁衣的形制。
    白日陪着贺兰玖去购置喜服的时候,衣店里没他这么高的人能穿的嫁衣,结果自己和老板比比划划了好一会儿,在商量怎么接块布料,扯着衣服观察了半天,所以才会眼熟。
    在那个穿着嫁衣的影子已经不知所踪,钱亦尘立在屋檐上扭头环视四周,才发现附近一片漆黑,天地之间只有这里还亮着橘黄灯晕。
    红染村在失踪数个新娘之后,终于丢了个新郎。
    次日,天刚破晓。
    钱亦尘忧心忡忡的一夜没睡,穿嫁衣的人没有任何气息可供辨识,夜幕下又实在不适合以双目寻找,勉强等到清晨才动身。
    龙凤红烛在一夜后早已燃尽,大朵烛泪从铜制烛台上流下,堆积在一起。
    贺兰玖失去兴趣的把凤冠丢在床角,换上惯常穿的红衣:“相公啊——”
    “你能不能别喊了?”钱亦尘听得后颈发毛,赶忙离开房间,“先去村子里找找,怪事在这里发生,说不定那人不能走远。”
    贺兰玖被他不由分说的拖出了门,满脸还没睡醒的样子。
    红染村的萧条程度昨天已经领教过了,今日仔细一看,衰败程度又更上一层楼,触目所及根本没有完好的房子,大多数不是破了窗就是漏了屋顶,几丛杂草在墙缝里稀稀疏疏地伸出来。
    钱亦尘突然发现,这些空屋的衰败程度都不太一样,换言之,村民不是突然撤离,而是在两三年间陆续搬走的。
    因为无法染出那样好的红色锦缎,所以一批批走了?
    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通。
    “我饿了。这里没什么吃的,不过等会儿我们可以去野地里打兔子。”贺兰玖抱臂跟在他身后,蔫蔫的开口。
    钱亦尘拿出玩推理游戏的认真劲头收集线索,其实也有点口渴:“染布的村庄肯定不缺水井,顺着草痕找找,先喝点水填填肚子,没有发现再去附近的县里吃饭。”
    草丛密集的地方必然水源充沛,两人顺着小路走了片刻,果然找到村里从前的染坊。
    染坊并不在村子正中央,而是临河而建,无数口染缸在地面上铺开,依据不同颜色划分出区域,但因为时间太久,染缸多半边缘残缺,只有几口还算完好,里面积攒着一层浅浅的污水。
    用来晾晒布料的竹竿倒因为制造时用热油处理过,没被虫蛀,歪歪斜斜倒在一旁。
    “我们走了没多久,盛元的院子离这里不远。”贺兰玖的距离感很敏锐,走过一排排干裂的染缸,进入坊内深处。
    丝绢布匹等原料都被匠人收拾过了,只有空气里残留着淡而特殊的染料气味。
    钱亦尘冷不丁开口:“村民以染布为生,离染坊这种重要地方极近的位置,通常是留给村长一类重要人物的。”
    “是么?”贺兰玖在前方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扭头回望。
    “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盛元肯定没有说实话,但他求助时的神情不像作伪。”钱亦尘被盯了片刻,不自在地反驳。
    于是贺兰玖真的没有开口冷嘲热讽,长袖下一指伸向远方:“那染坊最好的位置就是这里了吧,看来也要留给重要的染缸?”
    一般的染缸大小,最多供成年男子抱膝蹲在里面,但这口放在台阶上的缸也太大了,哪怕被敲碎成几块,也能让人想象出他完好的样子。
    钱亦尘走上前伸手比了比,这口帝王级别的碎缸,完整时直径约有一丈,而且极深,塞进去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
    如果里面注满茜草熬的红色染料,就跟灌了满满一缸血差不多!
    “真是有意思……”贺兰玖感兴趣的围着它左右转转,还当当的敲了几声,“民间烧制出这么大的容器已经很不容易,居然还要特意把它砸碎?”
    “你先别敲,兴许是染不出好布,被人一气之下砸了呢。”钱亦尘刚出言阻止,不小心被碎缸的边缘划破手掌,一串血珠顿时冒出来。
    但人血滴到陶制染缸的表面,只是毫无异状地沿着边缘滑落在地,并没有出现什么嗖的一下被吸收的惊悚状况。
    钱亦尘放了心,这口容器,完全是个死物。
    “好端端的新媳妇,来这里做什么!”
    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拄着拐杖站在那里,挤满皱纹的眼角掩饰不住惊讶:“快走快走,这染坊吃人的,快回去!”
    钱亦尘听见声音扭头,指着旁边一袭红衫的贺兰玖问:“新媳妇?他?谁家闺女性格恶劣成这个样子,那真是嫁不出去了……话说回来,这个村里还有活人啊!老丈,我跟你打听个事。”
    “竟然不是?我,我真是老眼昏花了。”劝人离开的老头子靠近后眯眼看了半天,顿时放松下来,“两位公子要问什么?”
    钱亦尘跳下台阶:“我听说这里的新娘子都会在成亲当夜失踪,是真的吗?”
    老头的表情有些僵硬,皱纹堆得更深:“原来你们也听说过这件事……对,大概从两三年前开始的吧,那个谁……对,是盛家的小儿子,他新媳妇是第一个失踪的。”
    
    ☆、第二十九章
    
    “盛家的小儿子,是不是叫做盛元?”钱亦尘的心脏砰砰直跳,这两天的经历顿时笼上一层迷雾。
    老丈晃了晃白发苍苍的脑袋:“对,是这个名字,成亲当夜他娘子悄无声息的失踪了,从那以后只要嫁到本村的姑娘,就没一个能保得住!其他人陆续搬走,老汉我无儿无女无处可去,干脆在这里等死,又怕旁人接近这个不祥的敌方,每天拖着这把老骨头出来转转……刚刚一时眼花,把这位公子错认成新娘子,真是对不住。”
    原来盛元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而是第一个。
    钱亦尘压下漂移不定的思绪,笑得非常亲切:“我们其实是云游的修士,专门来查清这件事的。那个盛元娘子失踪之后去哪里了,您知道吗,或者最近几天见过他吗?”
    老丈听见最后那个问题,垂下浑浊的眼珠转来转去:“没,没见过,很久没见到他了,你们是修士?怪了,应该是个拿镜子的人啊……”
    “什么怪了?”钱亦尘只听见前半句,后面那些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老丈颤巍巍的拄着拐杖,避讳似的急忙转身:“没什么,二位道长请务必小心,老汉先走一步。”
    “诶,诶!”钱亦尘喊了几声却拦不住他越走越快的脚步,对方那把老骨头也禁不住拽,说不定硬拉住之后就散架了。
    而且看这架势,不管再追问什么,那老头子都不会开口。
    钱亦尘被人像躲瘟疫一样躲开,摸了摸鼻尖站在原地:“他不和我们说实话。”
    “嗯,盛元明明昨天才回了村子,真像他自称的那样日日查看,早就发现院子门口的马车了。”贺兰玖凝视着老人的背影从小路上渐渐消失,突然问,“你说我这时候冲过去掐住那个老家伙,能逼出他的原形么?”
    “千万别!那是凡人,纯的凡人!”钱亦尘赶忙拦住他,“而且都这把年纪了,有个三长两短肯定抢救不过来!”
    但凡人明明畏惧妖邪,却为什么不对有能力铲除危险的修道者说实话呢?
    贺兰玖只是随口一提,对染缸的兴趣明显大过活人:“你还要继续在这里查探么?”
    “没什么可看的,到处都太普通了,我们回去吧。”钱亦尘眼里除了那些染料干涸前的颜色,只有无限清明的世界。
    染坊曾经是整个村子的生存命脉,几年前有多辉煌,现在就有多落魄,尤其是那口大得离奇的染缸,村民以染布为生,按理说不会砸毁吃饭的家伙。
    划破手掌的那块陶制碎片沾血之后毫无异状,钱亦尘拿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上面刻了个浅浅的十字。
    “好像是个标记?”他拿着陶片给贺兰玖看,这个十字画得规规整整,让人总觉得古怪……难道耶稣还来过宁朝?
    贺兰玖接过来瞥了一眼,顿时拧起眉头:“这上面曾经有法术的味道,只要不被破解,不管红染村经历过几次沧海桑田,施术者都能循着痕迹找回来,要不是被你的血一激,根本看不出来。”
    “曾经被施术,现在他找不回来了?”钱亦尘摸了摸那个十字印记。
    贺兰玖凝神看了半晌:“对方很难寻回来,这种法术需要持续的灵力供给,曾经被中断过,所以痕迹已经非常淡了。”
    钱亦尘起初疑惑不解,后来觉得原理和电脑强制关机后文件损失一部分差不多。
    这就比较奇怪了。
    修道者只要不死就不可能中断灵力,除非对方死掉之后……又活过来。
    钱亦尘将陶片上有着十字痕迹的部分敲下来随身携带,又在村里转了一圈,没调查出什么结果便原路返回。
    他们走时没关院子的门,反正红染村几近荒废,小贼也不会摸到这里偷东西。
    贺兰玖大概已经饿到极限,牵了马匹就嚷着要离开。
    钱亦尘举棋不定的站在北边瓦房的门口,心想到底要不要找个门锁,突然发现屋里多了点东西。
    多的当然不是盛元,而是另一件嫁衣。
    颜色同样簇新鲜艳,样子却与贺兰玖随手买的不同,挂在屏风上仍能看到上面繁复到极致的吉祥花纹。
    成衣店里一般是不卖这种花纹的,老板觉得绣起来麻烦成本太高,通常会选择更简单的花样。
    所以这件恐怕是真正的待嫁姑娘,怀着忐忑爱意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嫁衣。
    微风拂过,柔软的下摆轻轻摇曳,无限温柔缱绻。
    是谁把它放在这里?
    钱亦尘脑海中隐约闪过这个问题,刚想招呼贺兰玖过来看看,眼前却突然一片遮天蔽日的血红。
    他没动步子,是那件嫁衣自己冲过来的!
    钱亦尘僵硬地伫立在原地,紧张到无法发声。现在的情况不像从前,只能让人疑神疑鬼,在太古驭灵术的作用下,他根本察觉不到一丝鬼气!
    对于修道者来说,如果开了天眼都看不到异常,就只能解释为幻觉了。
    钱亦尘将眼睛闭上又睁开,那片血红顿时消失不见。没错,是幻觉。
    “你……”
    贺兰玖站在对面,一脸惊愕的表情让他刚放心又不安起来。
    “我怎么了?”钱亦尘勉强笑了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本来就难看的笑容更加苦涩。
    刚刚不是幻觉,那件嫁衣真的存在,现在还穿在了他的身上,就像件普通的衣服一样!
    “穿这个干什么,快脱了,我也察觉不到异状,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贺兰玖难得慌乱起来,赤红纹路从眼角蔓延到胸膛,沉不出气的动用了十成妖力。
    继承自妖狐赤炣的兽爪锋利,在嫁衣袖子上轻轻一扫就留下五道抓痕,等不及他脱掉衣服,打算直接将其撕毁。
    “疼疼疼!”
    钱亦尘脸色煞白地痛呼,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别碰我,别碰那件衣服!我……我的皮肤好像跟它长到一起了……”
    
    ☆、第三十章
    
    刚才贺兰玖抓在嫁衣上的那一下仿佛直接伤在了他身上,全身皮肤都随着衣袖褴褛起来,却说不上具体哪里受伤。
    钱亦尘疼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抬起右手摸了摸腰腹:“好像没有哪里受伤,你看见血流出来了吗?”
    “没有。”贺兰玖仔细打量他一遍还绕过去看了看身后,慢慢揭开领口的红色衣襟,“……你觉得怎么样?”
    钱亦尘立刻皱着眉直吸凉气,这次的痛感非常清晰,就是整张皮被撕扯的感觉。
    果然,嫁衣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和他联系在了一起,最可怕的是在灵识中那只是件精致的衣裳,没有妖气,所以无从下手解决。
    “那就想开点吧,你穿这件其实挺显气色的,以后还能省下老大一笔买新衣服的银子。”贺兰玖一派轻松地放开手。
    “万一穿够七七四十九天直接化为枯骨了怎么办!”钱亦尘挽起袖子试着从别的地方脱衣服,袖子边缘松松的垂在手背上,但只要稍一捏起来就觉得全身在收紧。
    这倒也是个问题。
    贺兰玖摸着下巴,用脚尖把圆凳勾过来让他先坐好:“反正是死物,你忍着点疼,我直接把它撕裂。”
    钱亦尘如临大敌地后退三步:“衣服不是长在你身上当然轻松了!真想帮忙可以去找点能喝的水,刚才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贺兰玖挑眉拿起桌上的茶壶,居然没有任何抱怨地出去了,顺从的让人觉得他会在水里下毒。
    钱亦尘拖着繁复的衣裙坐在圆凳上等他回来,最初的震惊逐渐平静下来,总算恢复思考能力。
    这件衣服有自我意识吗,还是被人操控的?
    说到操控,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还是现在消失不见的盛元,但他控制一件毫无攻击力的衣服做什么,抓个人跟他成亲?不对啊,就算缺媳妇,那也应该先抓贺兰玖,还是他已经饥不择食到抓住谁算谁了?
    想到一半,外面突然升腾起冲天妖气,钱亦尘无比清晰地感应到那股大妖的气息,精神一凛夺门而出。
    在这个村子待了这么久都安安静静,他都以为自己失去能力了!
    ——然而来的并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最适合给人当媳妇的某人落在院内,手里拎着青花瓷壶摇摇晃晃,茶壶口冒着淡淡热气。
    “村子里的河道要么枯了,要么从前被染料污染,取口干净的水真不容易。”贺兰玖上供灵丹妙药一样把茶壶举到他眼前。
    “那你这是……”钱亦尘狐疑地看着他仍然蒸腾氤氲的妖力。
    “化身之后跑到远处找的。”贺兰玖轻松解释,进屋找到干净的茶杯,倒出两杯热水。
    钱亦尘吹着杯沿的热气,灌下一口心满意足,从胃到指尖都暖和起来:“喝热水真是包治百病啊——”
    “喝完就走吧,去附近的县上吃点东西,然后去金陵,反正红染村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钱亦尘赶忙放下杯子,扯着鲜艳新娘装的衣袖给他看:“什么没关系,别说现在盛元下落不明,连我都被套上这么个东西了!”
    “反正多了件衣服又不碍事,你要是嫌嫁衣丢人还可以坐在车里,大不了我赶车。”贺兰玖说的轻松,而且做出了罕见的让步。
    “我可不想一辈子都穿着这玩意儿!”
    知难而上才是主角的风范,钱亦尘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困难就逃走,当即甩开杯子在掌心写下仓颉字,用温和的水木灵气一点点分离嫁衣。
    可是好像没什么用。
    五行之灵对死物来说完全不起效果,淡蓝和淡绿的灵气在衣裳和皮肤之间游离,带来阵阵清凉的感觉,但灵气散去后再扯动衣裳,依旧会疼。
    “我不会真要一辈子穿这个吧?那肯定没法见人了。”钱亦尘抱怨的支着侧脸,心里想要不然狠狠心撕碎它,疼一阵总比永远穿女装强。
    然而嫁衣扎根魂魄依附皮肤,只要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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