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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弦訢大调奏出答题，再在独奏小提琴和第一小提琴声部以主调同时出现，然后在低音弦乐和古钢琴上同时用D大调奏出，最后在两支长笛的高音区以D大调奏出。音乐进入带有展开性质的“对呈示部”中，主题在两支长笛中首先轮换出现，继之在低音弦乐组和其他乐器上以不同的调性变化再现，而独奏小提琴以富有技巧性和华彩性的旋律贯穿始终，虽然它以对题的地位出现，但由于它的音区、色彩和华丽的进行，却成为这段音乐的突出部分。
　　演奏结束，玛丽安晃了晃他的手臂，“胡珂老师演奏的真好。”
　　周致点头，“都很好。”
　　台上众人鞠躬，掌声一阵阵想起。这些教授们似乎也觉得这是一次完美的演奏，兴致勃勃地想要让未参与的学生们也来一次，最后，还是布兰蒂斯道，“不如让他们各自独奏，毕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室内乐培训，而且也没有配合过，没有默契，还是独奏比较好。”
　　胡珂便走下台问周致，“待会儿你们独奏，有想好表演什么曲子么？”
　　周致眼睛一直在盯着那台门德尔松定制水晶钢琴，略一想，就问胡珂，“必须要小提琴么？”
　　胡珂看着他，满含深意地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阿致，只要你想，就去做。”
　　周致点头，轮到他的时候，直接就坐到了钢琴前，由着钢琴系的学生们满怀惊异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他演奏的同样是巴赫的曲子——《哥德堡变奏曲》，这部曲子是巴赫晚年所作，很长时间内都没受到关注，直到兰多夫斯卡的演绎展现在众人前，这部作品才正式进入大众的视野，且被视为巴赫作品最重要的变奏曲。
　　此时周致竟然选了这样一首曲子，就连胡珂，也有些想不透他了。钢琴系的学生们，除了玛丽安，就连许木心里也有些浅浅的无语。无他，弦乐系的就去演奏弦乐器好了，为什么要去演奏键盘乐器。
　　但周致心里其实什么也没想，他不过是看着那架钢琴，心里就涌起了一阵弹奏的渴望，至于说所选择的曲子，那不过是他最近练习巴赫实在太多了，根本没过多思考。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本人音乐废柴，有关信息来自百度_（xз」∠）_
PS：终于修文完毕=　=不知何时能写到3W5=　=

☆、011

　　这天上午作曲课结束后，周致拿着勋伯格的《作曲基本原理》就要离开教室，却被作曲课老师雅尼克·黎法斯叫住了。
　　“周致，你先等一下？”
　　周致转身，“您找我？”
　　“对，来我办公室。”黎法斯一边说着一边向他的办公室走，周致只好对身边的安东尼奥说了一声抱歉，跟在了黎法斯身后。
　　此时距离比赛已经过去了五天，比赛时周致恰好和安东尼奥和玛丽安组合在了一起，几个人抽到了海顿的《普鲁士四重奏》，一路过关斩将，没费多大力气就拿了第一名。
　　由于这段时间的接触，周致倒是对安东尼奥的观感有所改变——毕竟安东尼奥在音乐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除了时不时地抽风，他还算是个正常人——而且安东尼奥已经在英皇上了一年的预科，对于学校以及周边的情况都比较熟，就这样，两人竟然经常在一起行动……
　　至于黎法斯，周致自觉在作曲课上一向努力乖巧，于是，拿着书毫无心理压力地跟了上去。
　　黎法斯走进办公室，让周致在一旁坐下，就拿了份文件给他，“周致，请你看看这个。”
　　周致接过来大致浏览了下，疑惑地看着黎法斯，“老师，您为什么——”
　　“看完这个剧本有什么感觉？”
　　“很……华丽。”周致斟酌着词语回答，“毕竟是演绎路易十四时期的宫廷，有着浓郁的巴洛克风格。”
　　“Bravo！”黎法斯突然坐到了周致对面，“我的老师就是斯特里奇教授，上次你们在帕里歌剧院的室内音乐会老师最后去恰巧就看了你的表演，后来学院和伊斯曼联合举办的比赛老师他更是特别关注了你的表演，你在小提琴独奏中对于那段宣叙调的演绎十分地完美，老师就向我推荐了你。而且，我也听了那段，觉得很适合做这个电影的主题曲，这次把你叫过来就是想让你把这段音乐进行延展，写出一首符合电影风格的曲子。”
　　“可是……我第一次作曲。”周致有些犹豫。
　　黎法斯却是毫无顾虑，“有时候天赋比任何系统的学习都重要。”他看着周致，语重心长道，“你不要觉得为电影写配乐就落了下乘，事实上，任何音乐最基础的就是要打动人的心灵，给予人至高的审美享受，至于说到底是古典音乐还是流行音乐，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并没有——”
　　“还有啊，其实无论是古典乐的作曲还是流行乐的作曲本质上也都是相同的，就想你们要想演绎好交响乐，首先要接受室内乐的训练，其实要想写出好的古典派曲子，流行乐也可以算作是个跳板。”
　　“老师，我——”
　　“对了，我也看了你的课表了，比赛已经结束了，其余的课程安排一点也不紧张——”
　　“老师，我没说不答应。”周致终于打断了一次黎法斯的话了，“您什么时候要成曲？”
　　“尽快吧，11月中旬好么？”
　　“好。”周致把剧本和书夹在了一起，又问黎法斯，“那么您还有其他事情么？”
　　“没有了。”黎法斯没料到周致答应地这么爽快，现在还有些发愣，直到周致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他才冲着周致喊，“有什么事随时找我，你有我的邮箱。”
　　周致心中翻了个白眼，终于认识到了这位老师的不靠谱。
　　一回到学生公寓，还没进电梯，周致就看到了一群统一着装的安保人员，那种黑色西服似乎有些熟悉，他微微皱眉，按下楼层，刚一出电梯就看到了一脸僵硬的周十三。
　　对方看着他，说，“少爷，老爷在等您。”
　　声音平板地几乎没有音调上的变化，让周致觉得有必要让周十三多听一听优美的音乐，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审美，顺带纠正一下讲话的音调。
　　周致想着，走过来周十三，拿出门卡开了门走进去，就看见安东尼奥像只被欺负的大型犬看到了主人一样，眼泪巴巴地就围了过来。
　　“周致，你……你终于回来了。”声音也一样的委屈，如果不是知道周衡只喜欢小男孩，看不上安东尼奥这副高大的身板，周致几乎要以为他被周衡怎么了一样。
　　可他一样看不上安东尼奥这副模样，踢了他一脚，“快些滚。对了，帮我带披萨回来，双倍芝士。”
　　安东尼奥如释重负滚了出去，留下周致一个人面对着悠然自在坐在沙发上笑看他的周衡。
　　周致被他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把书和剧本放到书桌上，又犹豫了一下，去端了杯水放到了周衡面前，“爸爸，您来了。”
　　周衡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见到爸爸不开心么周致？”
　　周致瞥他，嘲讽地勾起嘴角，“你想要我什么态度？”他本还想态度好些，可对方这副大爷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火大。
　　周衡却收敛了表情不理会他的挑衅，只冷声问他，“明天有课么？”
　　“……当然有。”
　　周衡冷笑，“看看这是什么。”他说着，把一张纸扔到了周致怀里。
　　周致捡起来一看，更加无语，“既然都知道了，你还问我。”
　　这回周衡直接站了起来，“我最近都要待在这里处理分公司的事务，你最近半个月都没课，跟我搬过去一起住。”
　　周致还想找理由，“爸爸，我最近要写首曲子，那里没有——”
　　“少了什么告诉十三，让他去购置。”周衡的语气十分地斩钉截铁，周致也不想跟他吵得太厉害，况且，伊顿广场的那栋宅子住着十分舒服，以往周致来伦敦度假也都是住在那里，此时不由有些意动。
　　周衡看着周致，一眼就看明白了这小子在想些什么，心里有些好笑，面上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率先出了门。
　　周致只得回了房间收拾要用到的书和剧本，又拎了自己的琴盒，这才跟着走了出去。
　　

☆、012

　　黑色的宾利前后都被同色系的路虎包围着，一路驶向了伊顿广场的宅子。伊顿广场原本是比利时大使馆所在地，后来，广场正中的15栋宅子被周衡的外祖父王辉买下了两座，又重新规划整修了一番，这座占地22714㎡的豪宅就成为了王家人在伦敦的落脚点，隔壁就住着金融大鳄索罗斯和俄罗斯寡头米哈伊尔·多洛霍夫，再后来，等王辉唯一的继承人、周衡的母亲王慧臻去世后，周衡就成为了这座房产唯一的持有者。周致身为周衡的儿子，对这座宅子自然并不陌生。
　　戴着假发身穿燕尾服的管家艾伯特早早就候在了门前，看到车队驶入广场，已经弯下了腰，等到周衡和周致的脚步声响起，便向两人问好，“老爷，少爷，欢迎回家。”
　　周衡冲他点头示意，等艾伯特站直了，就对他道，“给周致把琴房收拾出来。”
　　周致连忙补充，“我还需要一套DAM。”
　　艾伯特点头，“马上为您准备好。”
　　艾伯特的效率很高，下午茶的时间就已经整置完毕了。周致去看了一下，里面竟然还有一台纯黑的门德尔松三角钢琴。他忍不住凑近了看，就瞧见了自己名字的简写字母印在上面。
　　“定制的？”他眼神发亮看着艾伯特。
　　“是的，少爷。这是老爷为您准备的17岁生日礼物，只不过现在提前送给了您。”
　　“真不错。”周致觉得自己心情好的能够立刻完成那首曲子。
　　他拿出剧本又看了一遍，听着自己演绎的《普鲁士四重奏》，拿起笔在五线谱上不断画着音符，一边画着一边还要在钢琴上试音。
　　很快，就到了晚餐时分，周衡已经处理了公务回来了，竟然没再餐厅见到周致，一问艾伯特，才知道周致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4个半小时了。
　　他换了身衣服，走到周致的琴房前正要敲门，就听艾伯特说，“老爷，少爷吩咐了，谁也不能打扰他。”
　　周衡皱眉，“连我也不能？”
　　艾伯特沉默以对，周衡却停下了敲门的动作，站在门外等着周致，好一会儿，他才听见几个微弱的音符，紧接着，周致就打开门走了出来。
　　周致好似没看到周衡一样，随意摘了耳钉递给艾伯特，“给我收好。”又问，“晚餐准备了什么？”
　　“您爱吃的香叶小羊排，鲑鱼酱以及蔬菜沙拉。”
　　“我还想要杏仁薄荷饼。”
　　“好的，请您稍等。”
　　周致这才满意了一些，但很快又皱起了眉，一边在心里演算那些巴洛克式的作曲规则，一边往餐厅走。
　　周衡第一次被周致忽略的这么彻底，脸都有些发青，他紧紧抿着双唇，本就凉薄的嘴唇现在格外地冷厉，就连眼神也是，周十三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只觉得自己这个夏天都没有这么冷过。
　　他跟在周致身后，坐到了周致的对面，正要问他到底怎么了，就看见周致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奔向了楼梯。
　　周衡努力忍着不发火，安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结果过了很久，周致还没下来，周衡便问艾伯特，“周致下午吃些什么了么？”
　　“没有。少爷没有用下午茶，直接进了琴房。”
　　周衡的脸黑了。
　　他放下吃了一半的羊排，再次来到周致门前，这一次，他并没有犹豫，重重敲起了门，周致在门内刚画了几个音符，就被这接连不断的噪音搞的心身交瘁，顶着一副不悦地表情开了门，冷淡地问他，“周衡，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敲门。”
　　“出来，立刻。”
　　“……”周致一脸无语看着他，“爸爸，你明白我在做什么的吧……你也知道灵感不能被打断吧。”
　　周衡冷笑，“恐怕你现在写出来的曲子表达的也只有一种情绪。”
　　周致难得傻眼，呆呆地问，“什么情绪？”
　　周衡却愣住了。他看着儿子这副纯真懵懂的表情，陡然间心中一颤，他努力克制着亲吻儿子额头的冲动，声音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变得轻柔，他说，“周致，你怎么突然这么傻。人饿着肚子，写出来的曲子让人听着也只会觉得饥饿。”
　　周致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可他的确灵感不足，无意识间，就被周衡牵住了手，对方扯着他，好似扯着一个小孩子，让周致心里有些诡异的温暖。
　　他不由抬头去看周衡的侧脸，心中还有些怀疑，这个男人不会是又抽风了吧，毕竟，就算在他小时候，周衡也没有这样温柔地牵过他的手。
　　等周致坐到了餐桌前开始用餐，周衡终于有了心思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致简单地把事情经过一说，就听见周衡问他，“写曲子没灵感？”
　　“有点儿……”周致十分郁闷，顾不得自己前不久对待周衡还一副不虞的表情，戳着小羊排道，
　　“本来那天我在演奏时，根本不用细想就能按照那段宣叙调演奏出来最合适的曲子，也让我以为这首曲子的灵感十分充沛，可真开始写了，才发现，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周衡咽下最后一口羊排，拿起手帕擦拭了嘴角，这才慢悠悠道，“就这么点小事你也能这么慌忙。”
　　周致忍不住瞪他。
　　周衡看着周致鲜活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想：自己对于周致的忍耐度的确是提高了，若是原来自己被周致瞪了一眼，还不得立刻就教训着，可现在他竟然一丝被冒犯的感觉也没有，想完，又不由自主安慰周致，“这真的只是件小事。毕竟写曲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那个时候你可能受到氛围的感染，所以即兴演奏才能那么顺利，可现在，你的压力一大，就算是产生了灵感也会被你放走。”
　　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周致暗自点头，看着周衡的目光愈发地灼｜热。
　　“不如放松下来，每天有灵感就写，没灵感就做些其他的事，等你心境到了，灵感自然而然也就有了。”
　　周致没想到周衡也会安慰自己，震惊地同时也把他的话听了进去，便专心地用餐，完了还有心思看一看《维瓦尔第传记》。周衡就坐在他对面，处理着公务，还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周衡觉得，这样一来，自己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至少，对比刚知道周致改签离开的那几天，工作效率提高了不知有多少倍。
　　

☆、013

　　凌晨的洛杉矶，周致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游荡在街道上，整个人显得格外地颓丧，自从知道父亲把财产分了林西一半后，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到底是哪里做的不让父亲满意了？以至于本该全部属于他的东西被林西分走了一半！
　　他突然就想到了有次公司开年会，他和林西同时出席了晚宴，离开家前周衡还特意吩咐了林西不要喝太多酒，对着他，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他的心都凝在了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的父亲突然对他如此。
　　口袋里还装着昨晚的传真。
　　周致坐在地上，不顾流莺的拉扯，凑着路灯一行一行一字一句地看起了周衡的律师根据周衡本人的意愿起草的遗嘱，上面还有周衡的签字。他只得到了洛杉矶一个基金会周衡所持有的股份以及洛杉矶、纽约、港岛、伦敦各地的豪宅，B市却是再没他的落脚地了。周衡在B市的所有全都属于林西，王家的产业也全都是林西的。
　　是不是他还应该谢谢周衡给他留了一些东西？
　　周致不由得苦笑，再想到昨晚收到的那条短信：沿着405号公路北上，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还是应该去一下，否则，他觉得自己到死也会死不瞑目。
　　……
　　周致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了眼，半坐起身，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打开了昏暗的壁灯，目光无神，看着被子上的花纹发起了呆，一圈一圈的几何图案，几乎让他头晕。就好似他混乱的人生，在混乱中开始，在混乱中结束。
　　佟令仪生他的时候难产。后来又得了产后抑郁症。
　　他也很少去回忆自己的母亲，尽管是佟令仪亲自给他进行了音乐启蒙，可佟令仪似乎并不爱他，每次看着他，她总是很痛苦。直到后来她终于崩溃前往纽西兰休养，直至去世，母子两个只相处了不到四年。后来，有人问他，你妈妈呢？周致只能摇头，“妈妈”两个字在他心里等于音乐和哭泣的代名词，他还记得当时那人脸上流露的怜悯的表情，还有他的话：多可怜的小孩子啊，不过，要不是生了他令仪也不会得了抑郁症吧，真是……
　　那些大人可能以为他还小，不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可他再小，种类仍然是人，尽管不理解，他也会记下那些话，直至长大理解。
　　周衡也一向不是个慈父，他只会在他生日的时候由助理给他送上礼物，有时甚至连个电话也不打，周衡对待他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