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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上次跟你说那事儿怎麽著了？你说想想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说什麽事儿啊，就我老婆同事那事儿…我老婆他们单位组织爬山我也见过，人真挺好的，要不我也不会给你介绍…”
平稳的脸色尴尬起来，嘴里嗯嗯啊啊的应付著那边热心肠的老同学，眼睛不断的瞟向旁边神色阴晴不定的安宁，
“…我记著呢，不过按你说的人家条件那麽好咱这儿…要不算了吧…”
“干嘛算了啊？！”电话那边的人自然不知道这边的状况，还在滔滔不绝，
“那也是离婚的，嫁了个小白脸儿没半年就离了…我估计是那位那个不行…说岔了，那什麽，我让我媳妇把你情况也说了，人家觉得挺好的，说就想找个有安全感的。你说就你那身板儿出去，安全感代言人啊！再说了平稳，你说小翾现在上学交点儿赞助费就成了，以後考大学的时候怎麽办？这位家里是北京的，好像继母过多少年也能把孩子户口转过来吧？”
安宁垂下眼皮，面沈似水。
“也没让你明儿就领证儿，就是出来见个面好歹也让我媳妇跟人有个交代的啊…而且这还是个波霸呢…哎呀别打我。”
这下就连安宁都笑了，敢情那边儿是公母俩一块儿发力呢。
“…小翾这才多大啊，这事儿，我真还不急呢。”
“就是孩子小才赶紧再找一个的啊，我媳妇也跟人家说了你特疼小翾，人家说了，既然孩子小她以後可以不要自己的。人这意思就是把小翾当自己的疼，处几年就把她当亲妈了。你还有什麽可犹豫的？”
平稳又随便说了几句好歹把电话挂了，伸出胳膊搂向安宁，安宁倒是毫不反抗的又窝回去了，闷不作声了半天才突然来了一句，
“既然人都这麽说了，你去见见吧。”
平稳以为已经没事儿了，脑子里正琢磨经济走势板块结构呢，冷不丁听见这麽一句没反应过来，
“见什麽啊？”
安宁慢条斯理的又坐起来，
“见见人给你介绍的那位啊。你那麽看著我干嘛？我就事论事。”
平稳仔细瞅瞅安宁的脸色，
“我从来没说我要再找，你也听见了那都是我那同学…他老婆撺掇的。”
“是啊，我听见了，挺好的啊，人家能这麽关心你说明你人缘不错，我挺高兴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安宁甚至还咧了咧嘴，看得平稳冷汗都快下来了。赶紧又把他搂回怀里，
“我见她干嘛啊…都有你了。”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拍拍，
“拍什麽啊，再拍也是平的，肯定没波霸拍著舒服…”
平稳的火气也上来了，
“那你要我怎麽样啊？”
“我不是说了吗，见去啊，别辜负了你老同学，和他媳妇的一番好意啊。”语气还是那麽慢条斯理，
平稳咬咬牙，
　“好了，我同学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正好赶上五一，是我不对那时候没把话说死，那时候咱俩不是…”
安宁的大眼睛忽闪了一下，
“是，那时候咱俩没联系了，你想出去相亲我能理解。”
平稳听了这话松了口气，不过在看到他脸上的讥诮之後心又悬起来了，
“好了我知道我错了，其实当时挂了电话我就後悔了不过想著就我这条件人家也不见得瞧得上也就没再追电话过去。现在咱俩又在一块儿了这不什麽都好好儿的吗，咱们就别再提这事儿了成吗？”
“是我要提的吗？”安宁的眼睛瞪大了，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事儿既然是因你而起的你怎麽也得给人家一交待吧？”
平稳实在没辙了，
“那你让我怎麽著啊？真去见啊？”
“你心里没鬼去见见怎麽了？…”
被安宁挤兑得没辙的平稳最终还是当著安宁的面儿给同学打了电话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挂了电话安宁的笑模样终於回来了，只是那笑容让他越看越冷。晚上的‘活动’竟然还进行了，安宁竟然还十分投入。只不过在做完之後留下了一句，
“这两天我忙，等你相亲完了之後记得跟我讲讲过程…”
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其实也没聊什麽，我那同学两口子也都去了，饭桌上主要就是他俩在说话…”
平稳在和安宁讲述相亲过程，那语气活像在交待犯罪经过。
“长的怎麽样啊？多高啊？”
“长的…”平稳扬起头回忆一下，
“一般人吧，个儿还成，不过可能是穿高跟鞋了，没特别注意。”
“是波霸吗？D杯？”
平稳不说话了，沈默许久终於，
“跟你说了我都没注意，主要就是和我那同学聊天来著。”
“你不是没出过场面的人啊，你光顾著跟你同学聊那人家怎麽办啊？”安宁不气不恼。
“她跟我同学他老婆聊呗，反正一单位的！”
“哦…”安宁做恍然大悟状，思考了一下忽然兴致勃勃的，
“其实我觉得挺好啊，你说你和你同学是哥们儿，她和你同学老婆是同事。这要是你俩成了，两家走动也频繁总比你现在天天跟宅男似的强啊，现成的圈子啊…”
“安宁你到底什麽意思？”
安宁又施施然坐了回去，後背贴上椅背，
“我没什麽意思啊。你同学都跟你差不多大，这几年也都该结婚了吧，你们关系好老婆们都成闺蜜以後一块儿出去玩儿相互照应多好。反正咱俩也是见不得光的，我的朋友你都觉得不是正经人…”
“我什麽时候那麽说了？”知道这话题要是再扯下去必然会回到之前吵架的那边儿去，平稳赶紧收住，想了一下，
“你是不是怨我没带你见过我的朋友啊？”
安宁面无表情也不答话，
“…你也知道我这人不爱交际，平时出去也都是和客户什麽的那种场合带你也不合适…”
安宁低下头看自己指甲…
“剩下的也就是这几个同学了，也都是毕业留北京工作的平时也都忙，我们碰面的机会都少…而且大家都是做相关工作的碰了面儿聊的那些估计你也不爱听，年龄啊阅历啊跟你…”
安宁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忽地笑了，豔丽，
“就是，你们这些半大小子跟我有什麽可说的啊！”
起身走了。
平稳想追，可上午的大盘开始了，客户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他平稳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年龄啊阅历啊跟我说不到一块儿去？我又那麽老吗？什麽叫阅历啊？睡过多少人算阅历吗？欺负我没睡过波霸是吗？”
安宁下班直接杀蝈蝈公司去了。即使员工都下班了，蝈蝈还是小心的把办公室门关上给他倒上水听著，
“见了你们心里吃醋跟我吵架，他那边儿朋友该联系联系著，还安排相亲，装什麽单身啊他！我平时让他多把孩子接回来趁著没上学呢多陪陪他说什麽孩子养成依赖性了对学校住宿不好。这大晚上的同学的电话倒是接的挺高兴的…这是让我听见了，但凡我要是没听见他指不定怎麽著呢。”
“他看你跟看上帝似的还能怎麽著啊？”
“人给他介绍那个是北京户口啊，这种条件结婚够了年数孩子户口也能转过来的，孩子学籍就能落在北京！”
“不就是一户口吗？你哥生意做那麽大北京公司每年也有指标的吧？给平稳排一个他过来了孩子不就也跟著过来了。”
“…我凭什麽跟我哥开这个口啊？我就要看著，他平稳会不会为了一户口买了他自个儿！”
蝈蝈粑粑头发，
“先别说那个，这都是12年以後的事儿呢。我总结一下啊，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你生气他没把你介绍给他的朋友是吧。”
“呸！你以为我稀罕啊？27、8岁的男人什麽样儿我没见过啊？说著年轻有干劲儿见著面儿不是骂老板就是吹牛皮，要不就瘦的第二次发育还没完成要不就已经开始发福了。假麽三道的说不了几句就开始聊房贷买车找老婆的事儿，你以为我愿意去聊这些啊？！”
“我跟我同学碰面儿也聊这些啊，不然还说什麽？阿富汗该不该撤军？那我说了也不算啊。”
蝈蝈开始插科打诨，不过看安宁越来越沈的脸，
“你也得替平稳想想，他跟我不一样，我上学的那时候就已经有朋友了。可他在他同学眼里一直是直的啊。你说这突然把你给带过去，怎麽说啊。说我现在改喜欢男的了？这再给人吓出毛病来…”
“可是他追的我啊，他追我之前不知道我是男的女的啊？跟我吵了一架就张罗去相亲，完了後悔了回来又找我，把我当什麽了？”
蝈蝈的耐心快没了，
“那你跟他吵去啊跟我这儿说管用吗？真把我当你心理医生啊？我告诉你这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有毛病闹得你知道吗？你赶紧的找个有本儿的心理医生看看吧，你这是重症患者了明白吗？！”
“我怎麽了我？我以前跟谁不管能处几天吧出门都不用避讳什麽，跟他这儿当宅男我都认了我还怎麽著啊？”
“你说你怎麽了？没回日子过舒坦点儿你就得找出点儿毛病来，要我说人平稳就够不错的能这麽容著你，这但凡要是换一爆脾气的早大耳刮子扇你了。你还当自己小孩儿呢？跟那电视上选秀的小男孩儿似的拿做GAY当时髦？过日子就得跟平稳这样儿踏踏实实的，你当初看上他不也就是为了这个吗？是你自己说要平静生活的，怎麽转脸儿就不是你了？人家就是坐一桌儿上吃了个饭你和老谢那是搂搂抱抱性质能一样吗？你自己说没事儿闲的吃这八杆子打不著的飞醋有意思的吗你？白比人平稳多活好几年…”
安宁傻了，瞪著眼睛看著蝈蝈嘴皮纷飞，半晌才找回立场，
“你应该向著我！”
蝈蝈一拍桌子，
“我TM得大脑儿炎了你无理取闹还向著你？赶紧回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去，晚了人家真急了跟你分了别再上我这儿叨唠来！”
几乎是被蝈蝈轰出来的安宁是走著回去的，伴著傍晚习习的风一路上也想了很多，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平稳这次可能是真急了，假设了一下他骤然从自己生活中消失的情形…安宁开始头疼要怎麽去和平稳讲和了。
慢悠悠溜达到自己家上楼，随著上台阶的脚步声控灯亮了起来，转过拐角愕然发现一个傻大个儿正坐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等他，见他回来赶紧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他穿得还是早上那身没什麽特别的打扮才松了口气似的，
“那个…我想了一下，是我做事不妥当…下礼拜我有个同学聚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安宁扶著把手，抬起头眯起了眼睛，想著自己应该扑上去咬他哪儿，平稳却误会了，
“不是，是希望你一定和我一起去！”
安宁笑了，
“我还没吃饭呢…”
──
算心有灵犀吗？呵呵，安宁不是有别的想法，就纯是挑剔，在没完全想好自己要什麽之前，下意识的以对所有事、人的挑剔来自我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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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当然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虽然因为平稳的退一步两人和好如初，但私下里安宁也是做了自我检讨的。经过商量，达成的共识是：平稳的同学聚会安宁还是去，但介绍是小翾的园长，平日对小翾非常照顾所以特别邀请一起出来玩儿。
这理由是安宁想出来的，平稳觉得合情合理，可安宁心里当然不会那麽踏实。为了更‘逼真’，不让别人多想，还特意说好到那天俩人分头去。
安宁为了这次露面专门买了身新行头，临出门前在穿衣镜前左照右照，大学生一样朴素阳光的打扮他自己都想不出来有多少年没上过身儿了，保养适当的身材没有小肚子赘肉什麽的，贴近了看看也没什麽皱纹，可就是怎麽瞅著都有点儿别扭。心里嘀咕著拿出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全身照发给了蝈蝈，後面儿跟一句，
‘像27、8的吗？’
很快，蝈蝈那边电话直接回过来了，
“你要干嘛去啊？刷这身儿绿漆？”（老黄瓜刷绿漆…）
其实安宁心里也知道自己这老友就是嘴坏肯定没什麽恶意，但此时此刻心里正悬著自己露面会不会一下让人觉出年龄差有代沟呢，被蝈蝈这麽一损更没底气了，
“去参加平稳的同学会…算了我还是换一身轻熟男风的吧。”
“别介啊，我觉得挺好的，看你这打扮让我恍然间回到了10年前…”
前面半句安宁听著还踏实点儿，不过後面儿半句…他直接把电话挂了。在镜子前面又转悠了半天，最後咬咬牙，
‘就这麽著吧，爱谁谁了！’

说是同学会也不是很正式那种，总共也没几个人，也就是上学期间关系处的不错而且毕业留在北京工作的。这个年纪都是工作上刚刚稳定下来，个人生活还处在半迷茫中，有比较固定的收入了但压力也开始来了。所以聚会的地点就定在了繁华地区一个还算有些档次的KTV里──唱歌吃饭都齐了。
平稳到的早，一边跟老同学聊著一边略带焦急的朝门口张望。
安宁收到了平稳给他发的大家在第几号包厢的短信，本想著下了出租车叫平稳出来接自己的，但顾虑著那麽做会不会显得太‘娘’所以直接进去了。一进门安宁就後悔了──整个包间里就他穿的最嫩！
看著在座男性几乎清一水儿的西裤短袖衬衫──以他的目测还不是什麽品质上乘的；几个女性家属或OL干练风或温婉小媳妇穿著，安宁的嘴角有点儿抽。平稳一直关注著门口，见他来了赶紧迎上去，可惜包间里光线不太好他也没看清安宁的脸色，手习惯性的要搭上安宁的肩膀抬到半途终於看清了安宁的目光赶紧又放下，转身冲著大夥儿，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安宁，我特好的朋友…”
然後自然是一一的介绍寒暄，安宁心里腹诽著这些人的场面话说的太不成熟脸上的微笑却是十足十的真诚。有人已经点了不少的酒，很快包厢里的男性就聚拢到一起相互劝酒抢麦克风了──只除了安宁。虽然他不屑於做那些举动但也更不愿意让自己显得太过突兀。他被留在原地的理由是：
被女人们包围了！
以安宁的相貌，一进门就已经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因为都是跟著男友或者老公来的，在开始相互介绍的时候还比较拘著面子不好太过热情，但毕竟都是年轻人，相互之间几句话就能熟悉起来。特别是知道了安宁是一家幼儿园的园长之後更是‘有话题’，
某女：“这麽年轻就做园长啊…”
安宁：“其实是家里人先弄起来的。”
某女：“你们幼儿园在哪儿啊？”
安宁：“在海淀区xx那边。”
某女：“听说是私立的，有外教吗？开英语课吗？”
安宁：“外教正在招聘，英语课是有的，不过我们更重视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
某女：“我们打算明年结婚，用不用现在报名啊？听说现在幼儿园特别难进。”
安宁：“…应该不用那麽早吧…”
某女：“你是不是特喜欢小孩儿啊？诶你结婚了没有？”
安宁：“…　…”
平稳身在曹营心在汉，跟同学们闹腾了一会儿看见安宁这边儿被包围了别人不知道安宁什麽人他心里清楚的很，知道他面上还笑得和善其实肯定已经不耐烦了。有心过去陪他说话又顾虑这麽做会不会太过明显反倒让安宁更不高兴。只好拍拍旁边儿正美滋滋挑歌儿的一同学，
“诶你老婆好像很喜欢我那朋友啊。”──都快爬安宁肩上了。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的，
“帅哥谁不爱啊，正常！”
平稳没辙了，终於还是端著酒杯凑过去，
“唉你们点的歌都到了不过去唱啊？”
“我们正和安宁聊天呢，你怎麽没说你朋友是大帅哥啊？”
“就是，而且还单身。”
平稳做无奈状，
“你们的老公都在那边儿的啊，注意点都。”
安宁看平稳过来了心里些许的不满意也消失了，随意的摆摆手，
“没事儿，就是聊聊天，问我幼儿园里的事儿呢。”
“就是啊…对了还没问呢你们那边收费一年多少钱啊？”
安宁看看平稳，不知怎麽的忽然想到了某次见到的他身边那个一碰面就抱怨自己园里收费贵的女人，沈吟了一下，
“我们是私立的，收费自然比较高。不过你们都是平稳的朋友，以後要是真把孩子送过来我给打折好吧。”
“真的？”众位当妈妈遥遥无期的女人一致欢呼，对安宁的好感霎时间又提高到满格。
平稳心里知道这全是安宁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做的承诺，不管以後会不会真有人把孩子送到那里吧但以安宁的脾气只要说的出来就一定会尽力办到。心里感激脸上还不能显示出来，只能深深的看坐在那里精巧细致的人一眼掩饰性的灌下手里的啤酒。他的眼神安宁自然接收到了，微微一笑继续转头和大家开玩笑，
“一个人限一个孩子啊，超生的按原价…”
大家都笑了起来，连那边的男性们也被吸引过来，
“安宁你怎麽不去唱歌啊？想点什麽歌我给你插上。”
安宁迟疑了──进来半天耳朵里也灌了不少歌声，都是马路上听见最频繁的口水歌，而这些歌都是他压根不屑於去听更别提去唱的。
“那个…我还是先去吃点儿东西吧。”
“别啊，饱吹饿唱！先来一首，再去拿吃的…”这边是有自助餐的，需要自己出去取，起哄的人说完之後好像自己也觉得安宁这样儿的不像是去吃自助的人，又从茶几下面拿出零点单，
“要不你先点上吃的，唱完了就该送来了。”
安宁盛情难却，有心让平稳救急没想到那位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也站在一边儿乐呵呵的等著安宁唱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