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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今儿约了保险公司的人吗？”
“呃，是啊。”平稳忽然有点儿高兴──原来自己说什麽他都记得，
“不过我现在这样不能开车，早上打过电话改下午了…你，一起去吗。”
“去呗，反正我今天也没什麽安排。”
安宁起床了，去刷牙的时候通过镜子反光看到平稳自然的走过身後掏东西在旁边的马桶上小解，只觉得这幕有点儿奇异，想说点儿什麽却又说不出什麽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平稳的表情太平静了还是什麽。手上顿了一下，还是继续刷牙了。
说是下午出去安宁也在家待不住了──更无论平稳‘盛情’邀请他去自己那儿，
“我就睡到中午，然後就给你们做饭，你自己在家也没什麽吃的啊…不是，我是说你刚好，出去走走对身体好。”
牵著乌拉跟著听著平稳从邻居家千恩万谢的接回来小翾，安宁在客厅琢磨自己又被诓成了免费保姆…算了。
小翾见著乌拉自然是兴奋不已的，平稳这里毕竟不比自己家地方大，想著平稳毕竟也算是照顾了自己一夜的情面上，安宁带著孩子和狗出去了，在超市门口栓好乌拉，拽著依依不舍的小翾进去，直奔目标区域。
“小翾，咱们帮爸爸把电动剃须刀换成手动的好不好？不过这个三层刀片很锋利，你不能随便乱动，等你长大了也长胡子了才能用…”
小翾眨巴著眼睛看售货员开剃须刀货柜，
“为什麽爸爸要换啊？”
安宁卡壳了，想了半天，
“因为电动的是用电池的啊，老师不是教过电池里面含有很多对环境不好的东西不环保吗。”
“嗯…”小翾点点头，
“我还拿过家里没电的电池放在幼儿园的专用垃圾箱里面呢。”
安宁慈爱的摸摸他的头，
“是吗？小翾真乖。”
背地里长吁一口气。
到纺织品区域就容易解释多了，直接拿贵的下来让小翾在脸上蹭蹭尝试下感觉就不用废话了。再然後是半成品冷柜…
提著袋子回去的时候，安宁才忽然想起来为什麽早上在自家洗手间的那一幕那麽怪异──平稳那麽自在，而现在自己提著这些吃的啊，家居用品啊的，怎麽就那麽像老夫老妻…心里一阵恶寒。进了平稳家门，把他家的备用钥匙往鞋柜上一扔，也没去洗手间把那些便宜的、旧的、粗糙的毛巾浴巾都换过的冲动了，把半成品放冰箱里就等著平稳起来弄了。
平稳倒是手机闹铃一响就起来了，明显精神头足了不少。出了卧室门还没来得及说什麽小翾先抢著说话了，
“爸爸爸爸安园长给你买了剃须刀，还买了好多毛巾，还买了好多吃的…”
安宁本来打算著等平稳自己发现再到自己面前道谢的，忘了还有小翾这耳报神在，这下看平稳也不是不看平稳也不是，只能装模作样的继续盯著电视。
小翾在换牙，说话有点儿漏风，平稳刚醒缓了一下才听明白他在说什麽，抬头看向安宁的侧脸，忽的有种特别温暖的感觉，记不得多久没有人替自己操心过了。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没说什麽，拍拍孩子让他先去玩儿，
“爸爸做饭去，马上就好…怎麽忘了家里要叫安叔叔。”
安宁听到了，没说话。

食材都是半成品的，调味品都是平稳自己弄的──安宁一吃就吃出来了，偏偏平稳不断给他夹菜嘴里还一直说著，
“小翾你看安叔叔多会买菜，好吃吧。”
想起小翾在自己家几乎闹绝食的情形，安宁心里知道平稳是在夸自己嘴角几乎抑制不住笑容可脚底下还是恨不得踢他。
下午去保险公司，其实什麽都弄好了就差平稳去签字确认合同了。安宁想起来了电视上平稳对这种理财方式侃侃而谈的情景有心想问，不过忽然觉得有些东西天知地知他知己知就挺好，也就忍住了没说。合同条款还是冗长的，平稳拿过来仔细的又看了一遍低声指著後面的受益人，
“还是把咱俩都填上吧。”
安宁翻白眼，
“说了填你自己就成，写我干嘛啊。”
“这不是人家说最好写俩吗，你也知道我俩身边也没什麽别人…”
业务员略显急躁的眼神已经在朝这边瞟了，没来由的安宁心里一阵烦躁，
“那也得先紧著近亲属填啊…他妈妈不是回来了吗。”
平稳的眼神黯淡了，默默转身填上了自己的名字，跟著业务员去交头款了。看著他的背影，安宁觉得自己说话好像是重了点，不过已经说出去了也没法再收回了。
怀著小小的愧疚心理，在平稳哄著了小翾之後一起回来的路上，安宁忽然问起，
“给小翾找学校的事情怎麽样了？”
“找了几个，我觉得XX大附小分校还成，不过挺难进的听说。剩下的，想著找时间都去实地看看呢，毕竟是住校。”
安宁默默点头，
“嗯，我也帮你打听下那所师资更强一点。如果用幼儿园写评定什麽的你随时说啊。”
平稳笑笑，心事重重的模样。安宁看在眼里，心里提醒著自己不该问的别多嘴还是问了出来，
“小翾妈妈那边…怎麽样了？”
平稳脚步顿住了，有些吃惊的看了安宁一眼，看到了他眼里满满真心的关怀，
“上次他姥姥他们打头阵没看见孩子回去消停了一阵，不过听说刘欣──就是小翾他妈妈──最近回来了，可能，要打官司。”
安宁皱起了眉头，毕竟都是受过教育的不比那些只会从情感角度嘟囔‘她又没尽过当妈的责任…’的人，他很清楚不管怎麽说那是小翾法律上的母亲，她随时有权利获得一定的监护权，
“…你知不知道，她想得到什麽？”
“听说她这次回来进了家挺大的外企…一个人回来的。可能等稳定了就会找我要一般监护权吧。”
安宁转转眼珠，小心的让自己的话不要让人产生什麽歧义，
“那麽，你的底线呢？你有没有跟小翾提起过他妈妈？”
“肯定提起过啊，我告诉他他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了，不会回来了。毕竟刘欣走的时候孩子太小，几乎没有什麽记忆了。头两年看见别人有妈妈还回来问问，这一两年也不怎麽问了。底线…我也没想好呢。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她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小翾还处在对什麽事似懂非懂的年纪，她这时候出现了，该由谁来跟他解释什麽叫离婚以及我和她为什麽离婚？”
安宁沈默──的确，这对於已经接受自己妈妈在很远地方不会回来的孩子来说等於是受二茬罪。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但是孩子终将长大，他迟早得有一天知道真相。”
平稳脸上露出了一个安宁从未见过的苦笑，看得他心情也随之低落不少，
“安宁你没做过家长，你不知道做家长的心情，就算知道明天是世界末日，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今天能无忧无虑的。这件事我本就没打算满一辈子，但是，能晚一点告诉他就晚一点，尽量将伤害减少到最低吧。”
安宁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心里琢磨了一下，
“你知道我原来做记者的，各种民事纠纷什麽的见得也不少。如果那边真的准备走法律程序，或者说你觉得有必要把可能出现的情况提前做一个咨询，我还是能帮你找到合适的法律工作人员的。”
平稳的眼睛里又慢慢恢复了光芒，看了安宁好一阵，
“太好了，真的谢谢你。”
走得再慢安宁家也就那麽近，安宁没有邀请平稳上楼，一方面是刚刚这话题营造出的氛围实在不适合做什麽；另一方面，安宁对於再次发生什麽关系无所谓，只是对发生关系之後该怎麽走有些茫然──他觉得自己实在和这对父子走得不能再近了，或者说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自己生活的很大一块儿。真要马上分开，自己不可避免会感觉到缺失；但是，真要这麽走下去吗？和这样一个人？
平稳看著安宁上楼就走了，倒是安宁上去之後靠在窗户边上看著平稳渐渐消失的背影想了很多。最後还是放弃式的打了个电话给老友老谢，
“谢大律师，我有件事拜托你一下…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
我说了大戏即将拉开，安宁对平稳有感觉，也不排斥走下去，只不过，他自己没想清楚他心目中两个男人走下去的相处之道。
十一期间不在国内预计10号回来，我争取在走之前写出点眉目，但只能说是尽力──没文案就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的，你们都懂的…




第二十二章

其实蝈蝈倒是一点说对了，安宁也知道自己某些方面对平稳是在糊弄──主要就是69方面──都是男人，谁不知道咬和实际插！入的感觉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啊。特别是对於1来说，玩儿这个是取悦，真的搞10是掌控。
不过在脑海里安宁实在是有点儿不能把平稳和掌控联系到一起。不管是不是真的因为喜欢自己吧──其实这点挑剔如他也提不出什麽驳论：一直男这麽哈著、宠著、伺候著自己，说别的也真说不过去──在安宁眼里，平稳就是个形同於沙包的傻大个。也奇了怪了，自己在别人面前怎麽都能装下去，偏偏在平稳面前，每每不打击他到露出那种宠溺又无奈的表情似乎都对不起自己。
半夜私会听著浪漫又刺激，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很多问题的。其中之一就是安宁周围住的都是老邻居，虽说大都是上了岁数的可老这麽来备不住有被人看见的风险──要说这也不算是什麽风险，但在安宁心里总觉著让人看见一个男人半夜上门显得自己也鬼鬼祟祟的。在平稳家里倒是没有这个顾虑，可这样一来小翾就得住园。想著孩子上了小学之後没什麽大事儿只能周末回来能在家的时间会更少，安宁心里就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把孩子‘轰’到园里去心里不落忍的。於是，亲密的次数少了，三个人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次数多了，顶多是饭後父子俩一起送安宁回家，有时再溜溜狗什麽的。平稳似乎没什麽怨言，最起码没有直接和安宁说过什麽。安宁对孩子好，他就加倍对安宁好，甚至对待安宁比对待孩子还那个。被人照顾谁都乐意，可时间长了，安宁就有些倦了──他觉得平稳的温柔像个沼泽，让自己舒服得不想爬上来，只能慢慢的往下沈。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来没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过，有些让他不适应。
之前离开的那家杂志社换了那个‘二奶’副主编之後销量、广告量都持续下滑，股东们不干了，於是有人开始与安宁接触探口风问他想不想回去。安宁心里是有回去也是让人当枪使的觉悟的，不过和以前忙碌刺激五光十色的生活比，现在的确有些黯淡。心里拿不定主意也试探著的问了下平稳的意见，人家没说支持也没说不支持，不过那表情那态度明显是不愿意的。安宁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终归还是给推了，虽然没什麽太大的留恋，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是为了平稳放弃了这个机会。
蝈蝈生日要到了，一群老友商量著给开个PARTY，以安宁和蝈蝈的关系必然得参加。照照镜子发现自己好像都和平时去园里那些朴素的衣著融为一体了，心里就觉得不太舒服。这一不舒服就可劲儿捯饬了一下，把来接他的平稳吓了一跳──平稳那天晚上有录影，顺道把安宁送过去下车的时候问了句什麽时候结束他来接，安宁望著久已不踏足的娱乐场所心思已经不在他这儿了，
“怎麽也得十一、二点的，你不用管我了。”
扒拉扒拉头发就进去了，完全没注意到听了这话平稳眼镜後那黯淡的目光。
作为寿星蝈蝈倒是忙工作迟到了，一出现就被发起人老谢带著一帮起哄架样子的按住灌了不少。而在此之前众人‘围攻’的核心是久不露面的安宁。有稍存‘善念’的帮著拦酒提醒大家安宁酒後那德行，安宁嘻嘻的笑只说最近没心情想修身养性却被某人揭了老底，
“得了吧，我上次路过XX处看见你跟一个儿特高的帅哥一起买水果…”
於是起哄变成了逼供。
蝈蝈那边自顾不暇安宁喝了不少，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说第二天还要上班打个招呼就要先走，老谢自告奋勇送他下楼。出了门脚底拌蒜差点儿跌到被千杯不醉的老谢拦腰扶住顺便卡了下油儿，要搁平时清醒的时候以他们的交情也就是瞪一眼的事儿，今儿喝多了连这一眼都省了笑著轻推一下站到马路边冲著附近排队的出租车扬手。出租车还没来一辆红车倒是先插过来了，安宁瞪大眼睛一看眼熟，看到上面下来的男人更是眉开眼笑──不是平稳是谁。扭头看见老谢对著平稳的身高有点儿诧异的表情几乎要笑出声儿来，不过酒嗝先出来了，紧跟著的是个喷嚏。
平稳自然也看到了老谢，还没来得及说什麽听安宁打喷嚏了赶紧把他塞进车里还关好了车窗。安宁坐在车里看著外面老谢在和平稳说著什麽有些不耐烦的按了按喇叭催促平稳赶紧上车就离开了。平稳估计是录完节目就在这边等著的了，衣服还是之前分开时那套。一路上只是紧抿著嘴唇不出声的看路开车，安宁倒是心情不错的在旁边BLABLA说著方才聚会上蝈蝈的糗事和大家的恶作剧花样儿。车子开到安宁家楼下，平稳没有下车的意思，安宁终於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凑过去问，
“你怎麽了？不上去吗？”
平稳稍稍偏头避开那酒气，
“…你喝醉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安宁看著他的表情慢慢坐直身子，毕竟还没醉到一塌糊涂的地步平稳这样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心里呼的有些来气──你以为你谁啊？我一没让你等二还好好的回来了跟我这儿摆什麽脸子？！
“平稳你心里有话就说出来，别跟心里憋著！”安宁的口气也开始有点儿不善。
平稳的确是录影完了就过去守著等安宁出来的，等的时间长了看见那里进进出出的人也猜出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GAYBAR。看著那一个个打扮得有些妖气的男孩儿们想著安宁在里面不知和谁在一起心就一点点的往下沈。好容易看见他出来了身边儿竟然还跟著一个男人。平稳视力很好，虽然是半夜了借著璀璨的霓虹灯也把那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孩子了，估计和安宁差不多大。虽然打扮年轻但身上透出的那种成熟人士感觉是自己没有的。本来没有安宁的‘许可’他没想就那麽过去，刚拿出手机忽然看到两人间的笑闹，一冲动还是…
“你觉得我心里有话？是，我承认我是有话想和你说说，憋了好久了。”深吸一口气对著打扮妖娆眼里透著股满不在乎的安宁，
“你心里究竟把我当什麽？”
安宁知道平稳不傻，心里也就他可能会说出来的关於嫉妒啊什麽的话束想好了应对，但万万没想到他能这麽直中把心──这话虽然简单但可以延伸无数，一时间就有些卡壳，
“…把你当我…男朋友啊，要不我干嘛今天还回来…吃醋啦？”
平稳摘下眼镜直直的看著他，
“我承认我吃醋，但我觉得那是健康的。你去参加朋友的生日会我不反对，但一定要去那种地方和那些人一起吗？”
如果说安宁之前还有些心虚听了这话立马都没有，确切的说是炸了，
“你什麽意思啊？什麽叫那种地方那些人？什麽地方什麽人啊？那地方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从他开了这地方那儿就是我们的据点儿，那儿上上下下的人都认识我。还有你说的‘那些人’，那也都是我的朋友，没认识你之前我就早认识他们了。”
“认识…”平稳重复著。
安宁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索性把话说开，
“对，可能不单是认识。平稳你再把我当孩子我也得让你知道我34了，比你大7岁，我不可能什麽经历都没有。没错，今天来的朋友里不少和我之前也上过床，包括蝈蝈儿，不过现在就是普通朋友，你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罢，我从来没想过隐瞒什麽。”
平稳有些支撑不住，但还是咬著牙问了出来，
“因为这些，所以你才只和我…那样，是吗？因为我不如他们。”
安宁眼中的亢奋消散了，沈吟了一下，
“…我之前那男朋友你也见过了，自从他走了之後，我和任何人上床都不超过3次，你已经算是例外了，知足吧。”
平稳的眼睛里染进哀伤，
“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安宁被他盯的垂下了眼皮，须臾又抬起，
“因为这是你自己要问的，我只是不想瞒你。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不是小翾，你对他好他眼睛里也只有你。你对我好我谢谢你，但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和交际圈，我不希望别人成为我的附庸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附庸。”
“…安宁你真这麽自私？”
“我自私？我自私我为了你把之前叫我回去的邀约推了我还自私？平稳你不就是怕我回去杂志社不能再这麽朝九晚五每天陪著你吗？咱俩谁自私啊？”
“可是…不是你说你也不想回去吗？”
安宁没有再回答，只是冷笑，就著车外路灯透进的微光，平稳忽然发现挂著这种表情的安宁是那麽的陌生，厚厚的嘴唇颤动了半晌，终於败下阵来先移开了目光，
“…我知道了。”
安宁还在看著他，虽然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神采，
“也许你还是不了解我吧，这麽谈开了也挺好。”
开门，上楼，不回头。
从埃及回来之後状态一直不太好，这周开始努力恢复到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