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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揉了揉眉心；　表情微变；　对面的助理登时挺直腰板，紧张了。
　　“商先生，楼下有一份您的外卖，请问要让他上来吗？”
　　“外卖？”
　　商谙一愣，立刻想到了等在家中的游柚。
　　“让他上来吧。”
　　放在以前，他会让助理直接带进来，这一次，他却走出办公室，决定亲自去拿。
　　外卖小哥穿着一身显眼的工服，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热腾腾的香气非常诱人，远远就能闻到。
　　“商先生？
　　商谙面色暖了暖，视线在那些外卖袋子上巡视一圈，“是我。请问哪一份是我的？”
　　“全都是。”
　　“……”
　　商谙深吸一口气，稳住了。
　　“点外卖的人，是不是姓游？”
　　“不是，”外卖小哥看了一眼，摇摇头。
　　商谙垂下眼，略微失望。平时想攀附权势的人很多，如果不是他送的，扔了就好。
　　外卖小哥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表情微妙，“订餐的人，名叫……钮祜禄·悠悠球。”
　　“……好，谢谢，给我吧。”
　　商谙去吃外卖了。
　　一份正餐，是晚饭，一份餐后甜点，单独买的饮料，是没什么甜味的茶饮，养胃，还有一份是带着个小纸条的水果盒子。
　　纸条上打印着一行字。
　　【叔！别全吃了！甜点和水果下班带回家一起吃呀，我把我的那份也一起送了节省配送费！】
　　……其实他的工作也不是特别多，不是非要在公司今天完成不可。
　　另一边，游柚正在给手头的事收尾，小游戏的制作有了雏形，挂在专门的论坛上面，招合伙，招美工，也招愿意投资打赏的。
　　早在中午时分，他就发布了五分钟的纯文字测试版，虽然只有雏形，内容不多，但核心的玩法看点，最吸引人的部分已经给出。凭着这份试玩，和随时更新更多的宣传，已经有了一些愿意打赏，催着更新的玩家。
　　他胆敢一口气点这么多外卖，也是因为有了这点零花，不多，但是爽。
　　等待外卖订单完成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游柚下意识地以为是外卖出问题了，看也不看就接通。
　　“歪？”
　　“游柚，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突然就不上学了？”
　　游柚听着声音一愣，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这才发现是肖学长的电话。
　　偷偷请假不上学，宅在家里吃喝玩乐，结果被学校的人打电话问原因……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多么的熟悉，刹那间与前世的记忆重合。
　　他终于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游柚，还没毕业。
　　他还有作业，还有课，还有考试，哪怕已经比别人轻松很多，也是无法逃离的命运。
　　“学长，你是来催我交作业的吗？你别听他们瞎说，老师已经同意我不交作业了！”
　　“……你竟然没交作业就跑了？游柚，你怎么了？”
　　“……”
　　完了，他差点给忘了，在其它角色面前，他的穷苦励志学霸人设还没崩呢。
　　“游柚，你为什么不想上学了？”电话那头，肖哲的语气充满痛心疾首，惋惜与关切，像极了游柚记忆中望子成龙的教导主任，“你的成绩这么好，本来能保送研究生的，现在却……”
　　“因为我想赚钱啊。”游柚给出了他认为最符合人设的答案，“而且学校都同意了的，不会影响我毕业，学长放心吧，就算我不上学了，我们也永远是好朋友。”
　　滴，朋友卡。
　　“我不信，你不是这种人。”肖哲沉痛反驳，“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
　　“为什么是因为学长？？”
　　“因为网上……”肖哲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反应过来，“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游柚想了想，立刻想起原著中的某个剧情。
　　里面和肖哲有关的，都是各种误会，助攻的情节，其中一个，就是因为朋友关系，肖哲被校内同学误会成了游柚的暗恋对象。
　　然后，人们就开始传八卦，但大多数，都是在嘲讽诋毁，觉得死gay真是又蠢又毒，这样一个人竟然还肖想男神。肖哲是什么人？男神，家世样貌学习能力情商性格都特好，那是天鹅肉，全校多少女生对他求而不得呢，哪里轮得到这个基佬插手？还拿什么做朋友当借口，心机……
　　讲道理，这种八卦，是个人都受不了了，但退学以明志就太亏了，血亏。
　　游柚摇摇头，网上的相关页面暂时还没打开，就先猜测着问起来，“网上说我什么了？说我勾引暗恋你？”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几秒。
　　“暗恋我？”
　　“用jio想都知道我不可能暗恋你呀，学长，你可不能信了那种鬼话，我游柚是这种杀熟的人吗？”
　　话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崩人设了，干咳两声，“不管他们说啥了，学长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好好上学毕业就行了，不用管我了。”
　　“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只是担心你因为这个，就放弃自己的前途。”肖哲说得语重心长，就差直接把他抓回来上课了，
　　“而且，那些八卦，也不是说你……说你喜欢我，但的确和我有关。现在你保证了不是因为这个，我就放心些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我该去哪儿看？”
　　“微‘博。”
　　“学长，我要去吃晚饭了，”游柚的微博安在手机，打电话实在影响网速，“我心意已定不可能回去上课的，你不要再劝我了，好了，先不说啦。”
　　电话挂断。
　　游柚打开微博，照着关键词搜了搜。
　　热度其实不高，内容也不多，根本连热搜都称不上，但是这个数量，对于普通大学生来说，又确实太多了些。
　　里面分为两拨c，用他照片、视频截图的不多，自行创作的占大多数，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恶意，与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大多只是在嚷嚷着快去结婚。
　　‘咦？这个大手画风很不错啊，我喜欢，我想找他帮我画游戏插画。’
　　游柚关注了这人，顺便发了私信，表明来意，完事儿就等着回复。
　　翻到后面，他忽然瞧见了一个写手的短篇。
　　这个短篇的名字很文艺，叫做《奢望与施舍》，听着有点虐虐的味道。
　　文的主角，是以八卦中的游柚和神秘豪车男为原型。
　　按理说，像这类yy真人吃cp的人，都有点不够理智，容易打扰到本人，游柚自己是不会过多关注的。
　　但这个文，其实是个原创的，因为人设复合这些磕cp的人想象，才被挖掘出来，一窝蜂地跑去看。
　　在文的下面也有很多人猜测、提问，问大大这个是不是那个rps的同人，但作者从未回应过，只在新的微博表示读者可以随意猜测，但请适度yy，不要打扰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游柚没忍住好奇，点进去看了看，发现这人文笔不错，最重要的是，里面攻的人设，有很多商谙的影子在里面，歪打正着的，还挺像。
　　故事曲折起伏，引人入胜，看着看着，游柚都快被拉入坑了。
　　磕cp女孩们的脑洞真的很大，很生动活泼，也很美好，比他穿越时看的原著剧情好多了！
　　真正阻止他加入自己的cp大军的，是这个文中后段突然出现的肉。
　　……好香。
　　游柚放下手机，默默捂住脸，突然有了前功尽弃的感觉。
　　他好不容易，才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自我洗脑，把那个本子的内容从脑中淡去，现在好了，又有新的难忘剧情了……
　　难道，这就是20岁年轻男生的神圣荷尔蒙之力吗？
　　可是为什么每次幻想的对象都是叔？？？
　　商谙回家的时候，游柚正躲在卫生间。
　　以往游柚洗澡洗头的时候，哼的都是我爱洗澡肥皂泡泡，这一次，却什么都没哼哼。
　　有点反常。
　　商谙把甜点、水果都摆在桌上，罕见的没有去书房继续工作，而是在桌前坐下，耐心等了起来。
　　他在监控里都看到了，有人给游柚打了电话，在那一通电话之后，游柚就神色不太对。
　　开始对着手机傻笑，出神，脸红，甚至呼吸不稳。
　　接着，就冲出了客厅，去卧室扑上床打了一会儿滚，把床单搞得乱七八糟，又故作镇定喝了一大杯冰可乐。
　　最后，竟然神情微妙地去了卫生间。
　　他开车回家之前，游柚就在卫生间，现在他都进屋了，游柚还没有出来。
　　而且没哼歌。
　　情况可能有点严重。
　　商谙坐在桌前耐心等了三十秒，然后拿出手机，查了查，脸色唰地黑了下来。
　　与此同时，头顶黑化值也开始蹦。
　　这时候，游柚一副眼睛湿润，神情略带慵懒，却整个人透着舒爽气息地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了。
　　嘴里终于哼歌了，是个甜滋滋听不懂的情歌。
　　“诶？叔，你这么早回来啦，不加班了吗？”
　　游柚看见他坐在桌前，神色有点不太自然，做贼心虚地把手里的手机藏起来。
　　商谙面色和善，朝他招手，“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让我也看看，好不好？”
　　“不、不了吧，很幼稚的，小孩子看的东西……”
　　商谙微笑着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拿到身前来。
　　他以为游柚会用力反抗，或者打死不从，结果手心里一点力道都没有，只是光滑温热的触感。
　　手机屏幕灭着，游柚生不如死地给解锁了，第一个跳出的页面，是一个黑白线条所画、面容冷峻的男子，台词是……
　　‘乖孩子，放松一点。’
　　商谙拿着手机，似笑非笑，“小孩子看的东西？”
　　画面退回上一页，露出大标题：
　　【多图】神秘霸总x游柚的美味cp肉肉大杂烩！
　　“这是谁？”
　　“我。”
　　“我是问另一个。”
　　“……”
　　“说话。”
　　“话。”


第26章　宅二六
　　在商谙面前；　游柚是第一次这么不听话；　表现出这么鲜明的不情愿。
　　他并没有直接说‘不’；　也没有试图抢回手机，只是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　眼睛转来转去，不敢对上商谙的视线。
　　商谙望着眼前的游柚，心底里的烦躁险些超出可控范围。
　　他的耐心就像是一小锅热乎乎的水，什么时候烧干了；　什么时候就会炸开。
　　最开始；　下面的火苗还很小；　只能让水咕嘟冒泡，这让商谙有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可以等、可以再包容一些，直到游柚情愿交代一切实话。
　　但就在刚才，他捏着手机，将里面的图片轻轻滑动两下，看清全部内容时……火苗不再是火苗了；　它突然蹿高，化作青白的烈焰；　耐心从沸腾到彻底烧干，只是一瞬间的事。
　　商谙不清楚；　他是高估了自己；　还是低估了游柚。
　　画里的男人是谁？
　　画下这些无耻画面的；　又是谁？
　　什么时候、怎么画的、有没有参考……
　　商谙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镇定下来，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开助理的电话。
　　“帮我查一个东西，现在，尽快。”
　　游柚一个激灵扑过去，拦住他打电话的手，凄惨地叫，“不要啊叔——！”
　　商谙垂眼，一双黑沉沉的眼毫无波澜，唯有头顶的黑化值蹦得欢快。
　　这还是游柚第一次扑他。
　　为了别人。
　　“叔！别查啊！你会后悔的！！”
　　“呵……后悔？”商谙捏着他的脸颊肉，挺软，有弹性，“威胁我？”
　　“不不不不不……”游柚伏在他膝上，连忙否认，“是、是很丢脸的啊！叔我求你了！”
　　电话那头，正在和女友逛街，却被老板一个电话打过来的助理，刚应了一声，就没了说话的机会。
　　小助理敬业得很，也没挂断电话，就耐心听着，等老板接下来的指示。
　　却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青涩的少年声音，苦苦哀求，另一道是他老板的声音，如寒冬般凛冽无情。
　　他女友见他打电话不理人，本来不开心，“什么电话呀？”
　　助理捂住电话听筒，表情严肃地解释，“八卦。”
　　女友街都不逛了，开开心心凑过来，“见者有份，我也要听！”
　　“叔！求你了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小声点，邻居会听到。”商谙被他的一阵狼嚎弄得耳朵痒，往后躲了躲。
　　“叔你轻点、快轻点，要裂开了！”游柚望着自己的手机，还有商谙手上的青筋，话音刚落地，就见屏幕碎了。
　　“……”
　　“啊啊啊！裂开了！”他唯一的手机！
　　“抱歉。”商谙见好好屏幕都坏了，也愣了一下，火气都不由得弱了三分。
　　这毕竟是自己买给游柚的，虽然……
　　“呜呜呜没事……叔，叔你疼不疼，伤到没有……”
　　“没有。”商谙挪开手指，屏幕是脆弱了点，但是有手机膜，伤不到手指，“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这个和你一起的男人是谁？”
　　“我我我我说，叔您千万别让人查，他其实就是……”
　　助理挂断了手机，他怕再听下去，自己要丢工作了。旁边的女友也表情复杂，欲言又止了整整十秒。
　　“这也太、太刺激了吧……”
　　“今天的这些，你就当没有听到吧，千万别传出去。”
　　“为什么？”
　　“为了你男朋友的钱途。”
　　十分钟过去了。
　　商谙的黑化值终于回落，在85停下。
　　误会了。
　　但却是一个很美妙的误会。
　　商谙从不知道，原来人和人之间的误会，也有如此美好，又让人啼笑皆非的时候。
　　不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不会伤透谁的心，不会带来种种狗血与戏剧的巧合。
　　因为他的游柚，就是这样的人。
　　电脑前。
　　游柚登陆他的游戏，打开网游账号，改了个昵称：
　　【天要玩我】
　　然后在论坛提了个赏金问题：【私下磕rps同人肉被正主发现，我会被杀吗？】
　　他的背后，商谙记住了网址，将那篇漫画补看完毕，从头到尾，一页都没落下。
　　在那个漫画里，游柚很小，很白，叔叔很大，很壮。
　　这倒是没什么……
　　然而。
　　漫画里，游柚会嘤嘤嘤的哭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一哭起来，眼泪跟水龙头似的不要钱。
　　那里也跟水龙头似的不要命地流。
　　正常人怎么可能这样……
　　商谙抬头，看了看坐在电脑前，整个人都几乎藏在椅背后面的正常人游柚。
　　漫画到底是和现实有区别的，比如他眼前的这个游柚，哭起来根本没有眼泪，倒是能把消防车给嚎来。
　　他突然有点无法想象游柚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样子，还落泪，还……
　　总之，肯定是不一样的。
　　具体有多少不一样，不一样又是具体什么模样，还尚待考证。
　　商谙关掉页面，手机锁屏。
　　“游柚。”
　　“在！”
　　游柚一个激灵，差点没原地起立立正。
　　但没有立正，动静也有点大，猛地一转身，裹着他的浴巾就掉了。
　　商谙没说话，眼睛向下晃了一圈，收回来。
　　嗯，人小鬼大。
　　“啊！”游柚手忙脚乱，抱着浴巾跑了，三分钟后，换了睡衣回来。
　　“你的手机屏幕坏了，明天跟我出门，给你买个新的。”
　　“啊？”
　　出门？
　　游柚挠挠头，想起自己这几天的起床时间，觉得不太行。
　　“唔……没事的叔，手机您随便买一个智能机就行了。”
　　说完以后，为表忠心，他还笑着补了一句，“只要是叔给我买的，我都喜欢。”
　　几番下来，商谙被顺毛顺得舒服了许多，过去摸了摸游柚的头，算是应下了。
　　到底，他也不是真心希望游柚往外跑的，刚才说带着出去买东西，也只是心情好转，一时兴起。
　　果然是个懂事的乖孩子，他没看错。
　　游柚也是不想出门的，就算不用早起，他也早就打算好了明天做游戏玩游戏追番追剧刷论坛听歌下电影的时间表。
　　而且不可抗力最近加强了，从那几个贼，还有突然想起给自己打电话的学长身上，都能看得出来。
　　这还是他只呆在家里呢，要是真出门了，得不准又要发生多少狗血的事。很有可能，原定只是一个小时的行程，却要因为种种剧情的意外到来，三五个小时都回不来。
　　到时候，他就不能刷最新的番剧弹幕，抢最先的热评，肝最久的游戏了。
　　他冰箱里的快乐水，也一定会空虚寂寞冷的。
　　就算手机买了不好用，也不打紧，他可以在电脑下安卓模拟器，还可以自己攒钱换新的。
　　游柚兀自寻思着，小算盘打得可好。
　　他叔都答应换手机了，应该是……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然后他就被叫去吃点心水果了。
　　点心是一小块年轻人中流行的香蕉吐司，和寻常印象里的不同，里面像蛋糕一样绵软蓬松，口味甜香不腻，干吃都能停不下来，游柚用手捏住轻轻一撕，就能顺着吐司的纹理，撕下似的一小口。
　　旁边，还有水果盒子，以及一小盒酸奶惊喜盒。
　　酸奶是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