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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啥不好？”齐掌柜可不会觉着他嫌钱少。
　　“你可不晓得，刷子是用猪毛做咧。”二牛佯装不好意思的说。
　　“猪毛？”齐掌柜又是一惊，那污臭的东西，“这，这是猪毛？”见二牛点头，“咋可能？”
　　二牛再次点头，“不过，掌柜的，你放心用，为了把猪毛弄干净，我们好几个晚上都没睡觉。”
　　齐掌柜一听猪毛，用猪毛给精美的物件上漆。。。。这要是让各地富商晓得了，以后还有人来买齐家木器行的东西么。
　　见他面上犹豫，二牛恐出漏子，忙说，“唉，要不是有个孩子要养，我也琢磨不出刷子来。”
　　二牛这么一提醒，刷子的用处瞬间盖过了他心里的担忧，就道，“后生你也不容易，以后要是再制出刷子来，我还给你四百文一个。”
　　二牛见此，有点相信张李氏说的了，这位齐掌柜是个好人，为了以后便于行事，二牛道，“其实刷子很简单，就是在木板上面打孔，一边空小一边孔大，然后像纳鞋底一样把猪毛拉进去，刷子就好了。”
　　二牛三言两语说完，别说齐掌柜了，就连先前瞧不上刷子的小伙计的眼睛也直了，想都没就说，“你咋把你的手艺说出来了？”
　　二牛这才想到古代人的手艺精贵的很，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媳。顿时也理解齐掌柜怎么突然失声了，笑道，“这算啥手艺，掌柜的，你要想自己做，回头你们自己做也成。”
　　“这可不成！”齐掌柜连连摆手。商户地位低，齐家木器行这位外来者能恁受当地人推崇，除了跟齐家木器行诚实守信，童叟无欺有关，齐家下人厚道也是出了名的。
　　二牛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多给我几个铜板呗。”
　　齐掌柜一听这话，顿时松一口气，抬手就让小伙计去账房先生那里再支五百文来。
　　二牛一下子傻眼了，好笑的看着萌萌，“儿子，爹给你买肉骨头。”
　　“你对这孩子真好。”好人欣赏好人，齐掌柜见小孩儿热的满头汗，“你们要是不急着走的话，让孩子下来吃个瓜。”没等二牛开口就招手叫不远处的小徒弟去把井水里冰着的瓜拿过来。
　　钱没到手，二牛不会走，拉着已经被横财吓傻的广角坐下，然后用自己的衣袖给萌萌擦擦汗，齐掌柜见此更欣赏二牛了，心中直叹，农家后生人真好！
　　便说，“这孩子能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二牛道，“萌萌跟着我受苦了。”见小孩儿盯着不远处的精致小木马，突然想到拐子说萌萌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晓得他家里人啥时候能找来。”
　　“听说县老爷已经向上面报备了，应该快了。”齐掌柜见小孩儿精神不振，就安慰道。
　　二牛顺手接过小徒弟递给他们的香瓜，道声谢就说，“难！青州恁远的地方，唉。”
　　齐掌柜没多想，可看到二牛唉声叹气，也不忍再说下去，就道，“萌萌，吃瓜，可香了。”
　　萌萌扭头埋进二牛怀里，心里有些难过，明明都是齐家木器行啊，为啥里面的人萌萌一个都不认识咧。
　　二牛见此对齐掌柜说声抱歉，就捞起萌萌，咬掉一大口香瓜塞到他手里，“跟爹爹一块吃，吃好咱去买肉骨头。”
　　他的话音刚落，小伙计拿钱来了。掌柜的见恁多铜板，怕二牛不好拿，就给二牛一两银角子，七百个铜板。二牛一愣，一两银子能换一千一至一千二百个铜板，这。。。还真不好意思。“掌柜的，听说你们木器行里能工巧匠很多？”
　　齐掌柜道，“这个当然！”
　　“听说用猪鬃跟马尾还可以制洗牙的刷子。”没等他们说话二牛一比划，恁长恁多，然后扛着萌萌就走。
　　齐掌柜对着二牛的背影直跺脚，这后生咋恁实在唉！
　　“叔，你干啥咧？”来人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忙问。
　　“咦，你咋来了？”齐掌柜一见远在青州的侄子突然而至，也顾不得解释，忙拉他进去坐下歇歇。
　　来人哪能坐的住，赶忙把二少现在的情况说一遍，齐掌柜吓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听到，“小少爷突然失踪后，二少以为是咱家对头干的，后来听说有几家的孩子丢了，咱们才想起拐子来。二少爷让我出来找小少爷，同时让各地的商行留意。。。。”
　　“等一下！”齐掌柜忙打断，“你说小少爷叫拐子拐走了？”

　　☆、第16章　齐家来人

　　由于在木器行里耽搁太长时间，二牛他们到东市时已经快罢市了。二牛用宽大的衣袖为萌萌挡住烈日，站在猪肉摊子前问，“广角，你想吃肉还是吃骨头？”
　　广角道，“骨头有啥好吃的。”
　　二牛猛想到张家村的百姓们一年也难吃上几次猪肉，就让屠夫给他称五斤肥油跟一斤五花。广角见此想给自己一嘴巴子，让他贪吃。就拽住二牛的胳膊，“哥，你别买恁多！”
　　“家里没油了。”说着向广角眨眨眼，广角那句“还有半罐子油”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二牛看到猪肉案子上有几根肋骨就问，“骨头咋卖咧？”
　　屠户的摊子都收一半了，没想着最后剩下的肥油一下子卖出去了，屠户一高兴就说，“给几个铜板你都拿走吧。”
　　二牛一想，六斤肥肉八十文，就掏出九十文递给对方，看到屠户数铜板，二牛又问，“那几根大骨头也给我，成吗？”
　　屠户一看，“行！你要都拿走。”
　　“二牛哥，你要骨头干啥？”广角听二牛叫自己赶紧拿了装他竹篓子里，有些困惑。如果搁在以往，广角一定会认为二牛穷疯了。可齐掌柜给二牛恁多钱，他们又买猪肉了。。。。二牛爽朗一笑，“蚊子再小也是肉。”
　　可当广角把猪肉跟骨头往竹篓子里一放，二牛肩上一沉，再也笑不出来了。背上背十来斤，怀里抱几十斤，二牛撑不住了，“萌萌，让广角叔叔抱你。”
　　“不要！”小孩出了酒肆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抱紧二牛的脖子。
　　广角见他买好肉不走不说，还往四周看，“二牛哥还要买啥么？”
　　二牛道，“卖糖跟黄米的在哪儿？”
　　“这个不用在县里买，咱们村里就有人做。”广角道，“黄米糯米都有。”接着就把竹篓子弄过来自己帮二牛背。
　　二牛眼一亮，“这个感情好。”说着两大一小到了城门边，离很远就听到张李氏喊，“二牛，豆腐干卖出去了么？”
　　“婶子，咱回家再说。”二牛往周围一瞟说。
　　张李氏反射性捂住怀里的铜板，偶尔碰到熟人，人家问他们干啥去，张大蒜统统说去集市上卖鸡蛋。
　　二牛家里有几个老母鸡，人家听到这话也没怀疑。不过，张李氏搁在街上卖米花这事，还是传回了张家村。
　　两家人在村口分开的时候，广角因帮二牛背篓子就跟二牛回到他家，到家小牛就端两碗水，接过萌萌就去给小孩拿二牛早上做的鸡蛋饼。
　　二牛掏出怀里的铜板，数两百个往广角手里塞，“给你。”
　　广角的手一坠，差点把铜板扔出去，“二，二牛，你啥意思？”
　　二牛道，“虽说刷子是我弄的，可猪毛是你家的，要不是你帮我看火，我也搞不出来。”
　　“可。。。。”可也不用两百咧。一见二牛瞪眼，广角后背一寒，不晓得二牛的眼睛为啥恁唬人！
　　“给你就接着。”二牛说着一顿，“以后也没了。”
　　“为啥？”广角急切地问。
　　二牛道，“那刷子很简单，别看猪毛那么麻烦才能弄干净，对人家齐掌柜来说简单的很，人家只是没想过用猪毛弄刷子。”
　　“咋可能？”广角不信。
　　二牛道，“人家都能弄出毛笔来，你觉着是毛笔难搞还是刷子麻烦？”
　　广角直觉，“毛笔！”那可是读书人用的东西。广角去县里时从书斋门口经过，看见笔墨纸砚都不敢停脚。
　　“这不就得了。”
　　“那以后都不卖刷子了？”广角看他一点头，顿时疼的蛋疼，四百个铜板，就，就这么没了。
　　二牛道，“你现在也晓得咋把猪毛弄干净了，回头你弄好猪鬃拿到齐家木器行去卖，齐掌柜一定会收咧。”
　　广角鼻子一酸，“二牛哥，谢谢你！”广角以前也去木器行买过农具，人家齐掌柜可没功夫搭理他，广角直觉这跟二牛最后和齐掌柜说的那些话有关系，“铜板我不能要！”
　　“拿着！”二牛使劲蹬眼，广角也不要。一边摇头一边起身要回家。二牛见此只能把铜板收起来，“这斤五花肉你拿回去。”
　　“不行！”广角再次拒绝。二牛道，“天气恁热，家里就我跟小牛和萌萌，吃骨头就好了。你别忘了，我还买五斤板油咧。”
　　广角看到二牛面无表情，只能找块麻布把肉包回去。
　　张李氏一见广角拿回来的肉就要揍他，广角一边躲他娘一边说，“我不要二牛硬要给我。”
　　“给你就要？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张李氏很生气，拎着肉就要给二牛送回去。
　　“娘，二牛哥说我帮他弄豆腐干，他还用咱家的豆子，他谢谢咱，要是你送回去，二牛哥就生气了。”广角见他娘停住脚就问，“你卖多少钱的米花？”
　　“啥？娘，米花卖完了？”广丹一听到钱，突然从屋里走出来。
　　张李氏见闺女的眼恁亮，瞪着她说，“问这干啥，让你跟我去你咋不去！”
　　“娘，我咋能跟你去卖东西咧。”广丹摇头。
　　“咋不行了，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咧！”农家人哪恁多讲究，指着闺女的鼻子说，“你连人家萌萌都不如。”
　　说到这个，广角也对妹妹的懒直摇头。爹娘能干，他们家的日子比村里大多数人都强，也是这样才能时常接济二牛，可也养成妹妹吃饱等饿的性子。
　　“人家萌萌跟二牛哥去卖豆腐干，小脸热的通红都不吭声。”说着无奈地再次摇头。
　　“对了，广角，二牛的豆腐干卖多少钱？”张李氏问。
　　广角见妹妹支着耳朵听，怕她嘴快说出去让张蓝氏听到，回头再找二牛麻烦，“卖的钱都让二牛买油了，他家一点油都没了。”
　　张李氏接着就说，“那我去做饭，回头给二牛送碗肉。”
　　果然，广丹一听二牛家里穷的连油都没有了，顿时没兴趣了。广角见妹妹很是叹了一口气，跟他娘走到灶房就说，“二牛哥让你下午去他家。”
　　“啥事？”张李氏掏出怀里的铜板，“你可晓得咱这次赚多少钱？”
　　广角能眼都不眨的推掉二牛的钱，自然不会惦记爹娘的钱，“二牛哥说你今天赚了三四十文？”
　　“嚯！二牛咋恁聪明了？”张大蒜惊呼一声。
　　“你们不也经常说二牛哥聪明么。”
　　“可不是么。”张李氏笑道。
　　于此同时，小牛看到二哥掏出来的钱，眼睛瞪的老大，“你是我二哥么？”
　　二牛心中一凛，见小牛眼里尽是崇拜，松了一口气，抬手扫他一巴掌，“我是你亲哥。”说着把萌萌身上的衣裳剥掉。端来早上就晒在院子里的水，“萌萌，咱洗澡了。”
　　小孩一到水里，去掉身上的燥热，果然精神许多。二牛给小孩洗头发时见小孩一声吭哧，就叫小牛去拿剪刀。
　　“哥，你要剪刀干啥？”小牛奇怪的问。
　　“把萌萌的头发剪掉。”二牛道。
　　小牛怪叫，“你疯了！”
　　二牛拨开萌萌的头发，“你看。”
　　小牛勾头一瞧，“啊！萌萌头皮上咋恁多小红点？”
　　“虱子咬的呗。”二牛本来见萌萌的头发里面都是汗水，就想给他剪头发，谁知一拨开萌萌的头发就看见几个虱子，顿时整个人不好了，“那两个该死的拐子，关起来真是便宜他们了。”
　　小牛这下不阻止了，不大一会儿，小萌萌就变成了一个秃秃小和尚，萌萌还太小，只觉得头上很舒服，冲着二牛咧嘴直乐。
　　二牛看到小孩甜甜的笑容，心中一暖，给小孩搬个椅子，自己带着小牛开始做排骨。二牛看着老实坐在门口的小孩儿不哭不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做饭，微叹一口气，就用他从山上找来的大料炖排骨。
　　排骨香味四溢，直接把离二牛家老远的广角引来了，广角看看自己端来的肉，“我在你家吃？”
　　“本来就让你在我家吃咧。”二牛笑道，“三婶呢？”
　　“我娘过会儿就来。”广角看着他怀里的小孩儿满嘴油，就说，“别让萌萌吃太多。”
　　“坏人！”小孩儿一下子急了，仰着脑袋就喊，“二牛？”
　　“吃多了肚子疼。”二牛端起白米汤，“把米汤喝完。”
　　“不要。”小孩脑袋一歪就要从二牛身上滑下来。
　　二牛笑眯眯的放开他，就在萌萌爬到小牛身边坐下，小手伸进肉碗里的时候，二牛凉凉的说，“你晚上跟肉骨头睡觉，可好？”
　　小孩儿的手一顿，滚下椅子，报复性地抹二牛一身油，一向厌恶小孩的二牛浑不在意，再次抱起他，眼皮一底，小孩儿麻溜的端起碗喝米汤。
　　“噗！”广角乐了，见小孩儿瞪眼，顿时大笑出声。
　　和二牛家的欢乐不同，县里齐家木器行里的众人脸上愁云惨淡，齐亮一听他叔说张家村里张二牛家里的孩子非常像小少爷，就要去张家村要人。
　　齐掌柜拦着，“如果不是小少爷，咋弄？”
　　“我见过小少爷，我去看看。”齐亮道。

　　☆、第17章　齐家人到

　　齐掌柜见侄子执意要去，“你想好咋去见小少爷了么？要不是小少爷你回头咋跟张二牛说？”齐亮登时无言，好半晌才问，“叔，你说咋去？”
　　“要我说。。。”齐掌柜一时间也无法，一看到放在柜台上的刷子，猛一下站起来，“有了！”
　　“啥？”齐亮忙问。
　　于此同时，张李氏送来二牛要的老面，“你家的面粉咧？我给你和面，”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说话间广角从村里人家里买来了蔗糖。
　　张李氏见此就问，“家里恁多麦芽糖，你干啥买糖？”
　　“三婶家有麦芽糖？”二牛舀面的手一顿。
　　广角看到趴在案板上边的玩小孩，就喊，“小牛，去上我家拿块麦芽糖来。”
　　二牛嘴角一弯，“萌萌，还不快谢谢广角。”
　　小孩儿到了睡觉时间，可二牛不搂着他睡觉他就不愿意去，上午去县里又没见着一个他认识的人，这不，听到二牛的话蔫蔫地说声谢谢就继续玩深沉。
　　二牛不以为意，热一块麦芽糖搅在筷子上，往小孩跟前一放，“吃吧。”
　　萌萌看看筷子上面的东西，看看二牛，果断摇头，“不吃！抱抱！”说着向二牛伸出胳膊。
　　二牛看着手上粘的面，真想扇他一巴掌。小牛见二哥瞪眼，忙说，“萌萌，来，咱俩玩去。”
　　“不要！”小孩儿甩开他的手，见二牛不理他伸手抱着二牛的大腿。
　　“松开！”二牛还有很多活要干，而小孩儿从吃饭就开始黏他，恨不得长在他身上，“你要是再不听话，回头就把你卖了。”
　　“坏人！”萌萌“唔呀”一口咬在他腿上，张李氏一见二牛扯小孩的胳膊，抬手给二牛一巴掌，“你领着萌萌玩去，回头面发了我给你蒸馍。”
　　“三婶，不是蒸馍的事，小孩不能惯着。”二牛急急的说。
　　张李氏哼一声，“咋不能惯着，你五岁了还让你爹天天抱着咧。”
　　“那。。。。”那不是我！二牛扶额，洗掉手上的面抱起小孩儿，点着他的额头瞪眼说，“高兴了！”
　　萌萌白他一眼就向小牛伸手，小牛好笑地把麦芽糖递给他，可是不见二哥领着萌萌出去玩，“还有啥事么？”
　　二牛对大热天非要黏在自己身上的小孩无奈，索性也不管他，“三婶，你先弄两碗米炸米花，小牛烧火，广角切一块糖，把糖碾碎搁陶罐里熬化。”
　　“你又干啥？”张李氏问。
　　二牛一边抱着小孩一边擦汗，“先听我的，等会儿就晓得了。”
　　广角如今对二牛有一种盲从，小牛看到二牛先前从怀里掏出来的铜板，眼睛早就直了，二牛的话音刚落他就把火点着了。
　　小孩儿如愿以偿，小手搂着二牛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忙活，咧着嘴问，“你又给我做好吃的么？”
　　“美的你。”二牛捏捏他的小脸，“再吃就成小猪咯。”
　　“洗洗就可以卖咯。”广角一边熬糖一边顺嘴问，“萌萌，想不想你爹娘。”
　　张李氏盛米花的手一顿，下意识看向小孩，见萌萌小脑袋歪在二牛脖子肩上，忙打哈哈，“二牛就是萌萌的爹，有啥可想咧。”说着横广角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恁大的人了连话都不会说，要你啥用！”
　　“我才不想咧！”小萌萌突然出声，二牛一惊，没等他开口小孩又说，“他们都死了，我想也见不着了。”
　　二牛一扭脸，就看到小孩的眼眶红了，眼泪搁眼里面打转，没等它转下来，二牛就问，“萌萌，吃过米花糖么？”
　　“啥是米花糖？”张李氏见小孩难受，抬脚踢广角一下子，广角身子一歪差点摔在火热的陶罐上面。
　　本就没见过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