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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闻不如一见钟情-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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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了五线谱本出来,颜瞻到食堂已经是七点二十,大食堂的菜剩的少的可怜,颜瞻随便要了一点,大师傅却盛了小山一样的米饭给他——反正就剩这么点儿了,你都吃了吧。
  鬼才吃的完!并非颜瞻吃猫食,而是菜一点点、饭这么多,菜又都看上去那么难吃所致。
  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颜瞻并没有急于吃饭,而是拿了笔在五线谱本上记下刚刚弹琴时涌现出的灵感。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的大食堂安静了下来,最后一批食客基本都已离席,颜瞻托着下巴一边喝罐装红茶一边涂涂写写。
  一片安静中,那一嗓子实在很突出——不是吧!没米饭你让我吃什么?才七点四十唉,怎么就不卖饭了!
  颜瞻放下红茶回头,就看见食堂窗口站了个男孩,不太高,很瘦,头发卷卷的有些长,穿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突出表现的是他纤细修长的手——举着一本A4大小的厚书,狂敲食堂①窗口的玻璃。
  大师傅的表现也很精彩——敲菜盆举饭盆,高呼:就是什么也没有,谁让你来这么晚。
  颜瞻刚想乐,就成了大师傅转移的目标——我把最后的米饭都给他了。
  日。颜瞻脑子里就浮现出这么一个词汇。干嘛要坐这么近!
  果不其然,那个男孩转头了,转头先看的不是他,而是他面前堆积如山的米饭。他看了好一会儿米饭,才抬头去看他。基本跟看米饭同样的时长,男孩才转过脸去。颜瞻听到他说:“那把剩下的菜都给我吧。”然后就听到刷卡器一声响。
  几分钟后,这位就端着托盘过来了,过来就一屁股坐到了颜瞻对面。
  颜瞻委实不知道该不该跟这位打招呼,这时候,对面这位开口了:“米饭分我一半你介意吗?”
  颜瞻有些措手不及,拨浪鼓一样摇头,“不介意,你拨吧,我还没动筷子。”
  “动了我也不介意。饿死我了。”男孩说着,就拿勺子从颜瞻的托盘里往出舀米饭。
  颜瞻尴尬的又喝了一口红茶。对面这位大吃大嚼,他也没了写谱子的欲望。合上本子,颜瞻拽过面前的托盘,也开始吃。一边吃他一边纳闷:这么难吃的饭,他怎么吃这么香?
  对面这位吃饭可称神速,颜瞻刚吃了几分钟,他就盆干碗净了。
  瞠目结舌中,颜瞻听到他问:“你天天翘课到底怎么升上的2年级?”
  “哈?”颜瞻险些噎着。
  “看吧,我没说错吧,咱俩同班,可你根本不认识我。”
  “呷?”这下更是险些咬到舌头。
  “念书还带空降的啊?”
  颜瞻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思来想去,觉得淳君当初嘱咐他的话可能在所有谎言里最合乎逻辑:“我……我之前是委……委培……”
  “哦,那你这学期又是怎么回事?开学才俩月,你好像只来过几次。五次还是六次?”对方托着下巴看着他问。
  “呃……我……”颜瞻抓头,他可不敢乱说话,“我病了。”
  “什么病?”
  颜瞻猛喝水,为自己争取时间,“胰……胰腺炎。”
  “哦,那可真不幸。”
  “还好啦。”
  “你吃饭啊,我没想叨扰你。”
  “啊……吃饱了。”
  “吃的真少。”
  颜瞻心想——谁像你似的饿鬼扑食!
  “喝点儿热的么?我请你,算答谢你分我米饭。你不给我,我就得冒着风出去吃了。”
  “不用了。”颜瞻摇了摇手里的罐装红茶。
  “哦,那谢了,我闪了。”男孩说着站了起来,跟颜瞻摆了摆手算作道别。
  颜瞻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拿过五线谱本继续涂写。
  八点半他离开的食堂,进琴房楼,乘电梯到12层。很不幸,所有琴房都满员了。本想算了就这样回家去,可刚刚路过的左侧的一间,令颜瞻有些在意。
  抬脚再度走过去,是刚刚那个“同学”正在弹琴。颜瞻从视窗里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他外套已经脱了,但那头小卷毛挺醒目。
  颜瞻不觉中就推开了房门,琴房里的音符顿时流泻而出,是李斯特的《钟》。颜瞻聆听着,发现他的演奏技巧十分突出,绚烂而华丽。《钟》是李斯特根据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曲《钟》改编。这首乐曲速度很快,相隔的十几度的跳跃演奏起来很困难。李斯特用变奏的手法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华丽的演奏技巧和钟声的效果。
  演奏者肯定察觉到有人开了门,音乐家对气场与声场的改变捕捉得非常敏感。但显然他并不介意,仍旧弹得逍遥自在。
  漫长的一曲结束,演奏者转过了头,目光平和的看着颜瞻。
  “真不错……很令人钦佩。”颜瞻这才感到自己的唐突与冒失——又不认识,却这样打搅人家。
  “琴房没位置了是吧?”对方笑了笑。
  颜瞻吐了吐舌头,“是呀,我正要回去,呵呵。”
  “弹吧。”男孩从琴凳上站了起来。
  “哈?”
  “我弹了一天了,不介意Share。”
  “啊……哦……你为什么吃饭回来还能找到空琴房?”颜瞻真的抱持着此等疑问。
  “很简单啊,劳烦别人帮我占位。我熟人可挺多的。”
  好阴险。颜瞻想。
  “请。”男孩做了个手势。
  “这……”
  “我常常见到你在琴房练琴,但我从没听过你的演奏。不妨让我见识一下什么样的水准可以作为委培生。”
  颜瞻有些不好推诿,对方的语气平和,但挑衅的味道却遮掩不住。
  “那献丑了。”颜瞻坐了下来。
  简单弹了几个音节,活动活动手指,颜瞻选择了《波兰舞曲》。身后始终有一股刺目的视线,但融入音符中的颜瞻并不在意。
  “很是充盈着贵族气息。”
  这是演奏完毕,对方给与颜瞻的评价。
  “你很擅长肖邦的曲目。八月的演奏会上我就对你印象深刻。《幻想》被你演绎的淋漓尽致,你懂得肖邦。”
  呷?颜瞻错愕——你,你不是……你不是没听过我演奏嘛!
  被耍了。
  “要不要试试四手联弹?我有谱子。”
  面前出现一本曲谱,颜瞻抬头看向男孩。
  “下一次的小考听闻是这个方向。”
  弹奏是莫名其妙开始的,至少颜瞻是这么觉得。他们选择的曲目是比才的《儿童游戏》组曲。由十二个小乐曲组成,乐曲描述用心观察到的东西:秋千、陀螺、布娃娃、木马、羽毛球、喇叭、小鼓、肥皂泡、跳房子、等等地地道道的儿童游戏,最后才是盛大的舞会。
  两个男人四手联弹就挺诡异了,还选择了这么渲染童趣的曲目,坦白来说,颜瞻觉得挺变态。可虽然变态,他竟也渐渐沉浸其中。
  时间是不知不觉中流逝的,练习中,人的注意力特别集中,也就自然不会去在意时间。
  从琴房楼出来,夜已深。两人并肩走在甬道上,颜瞻这时候才想起他一直都没问过对方的名字。
  “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熊鑫。”
  “哦,哦哦,那叫你小熊吧~我叫颜瞻。”
  “我知道。”
  “……”
  面前忽然伸过来一盒烟,吓了颜瞻一跳。
  “我不抽烟。”颜瞻连连摆手。
  不料对方像是很坚持,又伸了伸手。
  “我……我不会。”
  “哦?是么?”
  对方这才缩回了手,颜瞻看着他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而后缓缓的说:“你身上有烟味,所以我以为你抽烟。”
  颜瞻挑高了眉毛。
  “我鼻子很灵。”
  颜瞻抬起胳膊在身上一通嗅。烟味?没有的吧?难道是因为任伟抽烟,所以家里总是有烟味?附着到衣物上了吗?
  “我就住学校旁边那个小区,很近。”
  出了校门,颜瞻听到熊鑫轻声说。
  “我不算近,要打车回去喽。”
  “马路这一侧还是那一侧?”
  “要过马路。”
  “哦好。”
  两人向斑马线走,颜瞻侧过脸问:“顺路吗?”
  “不顺。”
  “……”
  最终,还是熊鑫陪颜瞻等候的出租车,颜瞻坐上去,朝他挥了挥手。车起步开出,他不禁回头向后又看了看他,熊鑫还站在原地,正目送他离开。
  有点奇怪的人,颜瞻想,不过他对他印象还算不错——年轻有才的演奏家,专心致志。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颜瞻哼哼着《儿童游戏》往住宅楼走。刚走到楼门口,就看到了那辆横在面前停的不大是位置的车。
  颜瞻本没在意,还是迈步向楼道走,直到那车亮起车内灯,车玻璃也落了下来。
  颜瞻看到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彭勃。

◇◆◇◆◇◆

  要说话吗?不要吧?他怎么在这里?
  颜瞻脑子里充满问号的时候,彭勃开口了:“任伟呢?”他叼着烟,一脸不屑的看着颜瞻问。
  “不在。”颜瞻当然也没好脸色给他——你是不是有病啊,怎么还找任伟!不是你骂他的时候了?熊猫仔可是清楚的记得他骂任伟“烂货”,打那儿之后,任伟再没搭理过他!
  “哪儿去了?”
  颜瞻高姿态地画了个半弧,“地球的那一端~”
  彭勃的眉头收紧了,“说人话!”
  “老子欠你的啊!”颜瞻底气很足。
  “什么叫地球那一端?”彭勃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当下他是要找任伟,不是跟这个无足轻重的兔崽子干架。
  “去纽约啦~”颜瞻的小鼻子翘得高高的——地球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吧~
  彭勃瞪大了眼睛,“纽约?去多久?”
  “三五个月吧~”戏弄他实在解恨。
  “他去纽约干嘛?”
  “不告诉你~”颜瞻说着,甩开彭勃跑进了楼道。谁有空跟你白扯,蠢蛋!
  彭勃没下车追颜瞻,他倒车,打轮,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过了手机。
  任伟的号码仍旧无人接听。彭勃驶出小区给辉子拨了过去。
  等待接通的空当,彭勃听着待机的嘟嘟声,脑子有些发涨。任伟去纽约了?三五个月?那傻逼孩子的话他能信吗?瞎扯呢吧!任伟好端端的去纽约干嘛?没跟他说起过啊!再说了,不是录Free Loop的专辑呢嘛,录完了?事实上,任伟最后一次跟他联系还是半个月前,他说录音,忙,没空见面。彭勃也表现的足够绅士了——发发短信,送送喉糖。别说上门了,电话都基本没打过。他想给任伟自己的空间,他知道任伟什么性格。要不是后来这人像是失踪状态摸不着影儿,彭勃也不会今晚过来找他。再忙,也不能忙到全无音信吧?
  “大半夜的,你闲的吧你!”
  电话刚一接通,彭勃就听见了辉子的咆哮,“打几遍啊你!我欠你三百万啊!”
  “嘛呢?”
  “你说我干嘛呢!裤子都没系上!”
  “哎呦,那我得跟安娜道歉。”
  “片儿汤话!怎么地?你们家着火了?找我救火?”
  “你们录完了?”
  “录音?完了啊,上礼拜就完了。干嘛,喝啊?咱俩是有日子没喝了。你丫巡演回来咱就没见过吧?”
  “任伟呢?”
  “纽约。”
  “……”
  “你找任伟?”辉子的声音一下从嬉笑调侃转为了严肃。
  “他去三五个月?”
  “哪儿啊,也就一个多月吧。”
  “干嘛去了?”
  “还是录音,‘没所谓’的,他们签了美国公司,专辑录制都跟那边儿。诶我说,你还跟任伟没完呐!上回咱俩喝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甭搭理他!你怎么还没完啊!”
  辉子的话里透的全是无奈——这哥哥,也忒执着了吧!上回他可是掏心掏肺劝他了!辉子跟任伟关系自然不必说,他跟彭勃也挺不错,他俩这破逼事儿他是绝不想给夹中间。任伟没那个意思,彭勃死不放手,他们不烦他都烦了!借着上回喝酒,辉子跟彭勃说的挺明白了——你躲开任伟就完了,你不是也说了嘛,那就不是什么好货。那小子根本没想跟你来真的,你跟他较劲干嘛啊!彭勃也没反驳,他还以为他听进去了。
  “他具体哪天回来?他出国没带手机啊?”
  “哥!彭哥!你就不听劝是吧?我他妈上回白劝你啦!喝的我两天都头疼!”
  “你就告诉我他哪天回来就成了。我俩的事儿你甭管。你看我还跟你问他吗?我不会让你夹里头两面儿不是人。他这回走我不知道,我这才说问问你。”
  “没具体日子!他就说回来跟我们联系。”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我操!你脑子真被驴踢啦?你他妈……”辉子点烟的手停了下来,“你是非让我把话说透了吗?”
  “话?”
  “我让你别搭理他你怎么就不听啊!还他妈上赶着!丫任伟跟颜瞻了,你快算了吧你!”
  彭勃举着手机的手僵住了,“你说……什么?”
  “我那回那么劝你你也不听,我不爱说这些个,回头你一生气又跟颜瞻打起来,我觉得为任伟你挺不值的,你何必啊!”
  “……他跟颜瞻处呢?”
  “是啊!他他妈早跟颜瞻好上了!你刹车吧,别往前冲了!”
  “……”
  “明儿吧,看看明儿出来咱俩喝点儿。”
  “成。”
  彭勃是强压怒气挂的电话。挂了就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上。
  他他妈早跟颜瞻好上了!你刹车吧,别往前冲了!
  仪表盘已经爆百了,彭勃开车上了三环,脑子嗡嗡的。
  你现在跟谁处着呢?
  没人。
  没人。好。那你现在有主儿了。说的够明白吗?
  ……
  我哪儿不好啊?
  哪儿都不好。
  你一直就不喜欢我是么?
  ……
  你就想操我是吗?就想跟我身上寻欢作乐是吧?来吧,随便你!颜瞻不在,没人扑出来跟你打架!就算在,他也不会跟你打架,我就是一婊子,谁值当替我打架!你不是就想说我是个婊子嘛!我就是!你称心如意吗你!
  来啊,操我啊,你不是就想要这个吗?
  ……
  我这不是表达我动真格么,我一辈子背着你。
  ……
  彭勃,上次在电话里,我说的……很明白了,我不会跟你处的。你对我再好也没用。
  ……
  不接电话是吧,短信当看不见是吧?你躲啊,你玩儿命躲!我看你能躲哪儿去!你以为你躲在这方盒子里我就拿你无可奈何了?你以为你拿那小兔崽子当挡箭牌我就不好意思登门了?颜瞻,你个小兔崽子,你出来啊!
  你要疯啊!你别喊了!
  怎么了?怕那兔崽子听见?就是让他听见!他以为他跟着你就怎么着了?以为你喜欢他啊?妈逼,有他什么事儿!
  你别喊了!
  ……
  彭勃的手攥紧了方向盘。
  任伟,你够狠。
  耍我。
  
  颜瞻进门就去洗漱了,换了睡衣出来,他抱着日记本、绘图工具以及笔记本电脑上了床。他是这么想的:先去查收邮件,任伟写信了呢,他就赚到了——任伟答应他到了纽约也要每天都联系的;没呢,就关机写日记及早钻窝窝——明天有的忙呢!李阿姨的儿子还是想跟他继续学琴,新的老师他极力排斥。且,果子那边也有摄影安排,明天白天约好了要去找她。更别提巡演的最后一站在北京,后天要在Pub演出,为整个巡演拉下帷幕。
  登录MSN进入邮箱,颜瞻就咧嘴笑了——提示有新邮件。会不会是任伟呀?颜瞻是迫不及待打开电邮的,其中一封来自联系人“任伟”。
  哦也!早上看还没有呢!他给我写信啦!
  邮件不长,任伟报备自己平安到达了,已经入住酒店,录音11号开始,请他放心。邮件的结尾可窝心了,任伟说:想喝粥,你煮的。落款有写:Miss you。
  刚要激动的提笔回信,令他更激动的事儿出现了:上线提示!
  呀呀呀!他的小王子上线呢!
  颜瞻迫不及待的发去一个震屏。
  【浪浪浪子(想念金色的银杏树)说:你吓死谁啊?】
  【行走的熊猫(巡演即将告捷)说:抱住!】
  【浪浪浪子(想念金色的银杏树)说:踹开。】
  【行走的熊猫(巡演即将告捷)说:哭给你看!】
  【浪浪浪子(想念金色的银杏树)说:到北京了?】
  【行走的熊猫(巡演即将告捷)说:嗯!!!今天中午到的!】
  【浪浪浪子(想念金色的银杏树)说:不错。】
  【行走的熊猫(巡演即将告捷)说:摇头,你不在……】
  【浪浪浪子(想念金色的银杏树)说:所以我说不错^_^】
  【行走的熊猫(巡演即将告捷)说:大哭!】
  【浪浪浪子(想念金色的银杏树)说:哭好,我乐了,今儿头一回乐。】
  【行走的熊猫(巡演即将告捷)说:???我哭你笑?】
  【浪浪浪子(想念金色的银杏树)说:对~】
  【行走的熊猫(巡演即将告捷)说:我也怪不容易的,适时出来逗乐你(T。T)】
  【浪浪浪子(想念金色的银杏树)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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