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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魔就乖乖地趴在怀里，胸口些微急促地起伏着，还没有从刚才的兴奋余韵中缓过神，眼睛都还亮晶晶地闪着光。
　　顾在水心满意足，含笑将人抱住亲了个够，只盼着尽快渡劫，好带着小家伙上天入地，自由自在的尽情逍遥。
　　风声呼啸，耳畔雨声愈急，却被剑光尽数排开，身畔依然温暖安宁。
　　陆灯安安静静地趴在顾在水怀间，看着被剑气斩成水雾的豆大雨点，忍不住抬手去碰，盈了满袖的清新水雾。
　　足以穿金裂石的纯钧剑气一触及他便迅速软化下来，寒意尽数收拢干净，只余清冽流光，在他指间亲昵活泼地流动盘绕。
　　陆灯忍不住翘起唇角，还要再去试试，顾在水已眼疾手快地握着手把小心魔拢回来，低头亲亲眼睛：“小心打雷——这次打得厉害，留神烫着了。”
　　“还会烫到吗？”
　　陆灯还从没经受过雷劫，闻言越发好奇，眨眨眼睛抬头望他：“会不会有危险？”
　　按照系统查的资料，心魔是会影响到渡劫的进度的，不然他也不必急着赶到这个世界来。虽说有他占着最要紧的一环，自然不会在渡劫时给爱人添乱，但识海里毕竟还有数不清的心魔，万一在这个关口出了什么差错，说不定也会有什么意外状况。
　　想起家里还没吃完的糖葫芦，勤俭持家的年轻心魔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浓浓担忧。
　　顾在水闻言微微挑眉，正要开口，见到小家伙一脸认真担忧的模样，眼中笑意忽然愈浓，一本正经道：“会，心魔越多越危险，所以你最好帮我回去吃一吃，尽量在渡劫前吃完。”
　　至少自己好不容易翻菜谱扒后厨学来的粉蒸肉，要多吃一点才行。
　　最少两块！
　　一心要把自家心魔喂好的天水真人认真地计划着，神色压得格外凝重，一本正经地吓唬着没渡过劫的小心魔：“要是不吃完的话，多剩一个心魔，就要被雷多劈一道，什么结界都挡不住……”
　　陆灯：！！
　　想起被漫山遍野的麻婆豆腐爆炒鸡丁心魔轰轰烈烈染红的半边天，年轻的心魔瞬间感到了分明压力，深吸口气咽咽口水，郑重地用力点点头：“那你等我。”
　　陆灯吃东西向来节制，少有饕餮朵颐的时候，又吃到什么都想给爱人留下一份，一来二去船舱里便藏了不少吃着觉得好吃的小零食。加上那些硬菜大菜，确实称得上是个十足艰巨的任务。
　　渡劫就在眼下，怕是要让系统想办法帮忙才行了。
　　看着神色忽然坚毅得仿佛要做什么大事的年轻心魔，天水真人一度几乎忍不住笑意，送着他回了自己的识海，将元婴化小收入袖中，加快速度往宗内赶回去。
　　顾在水赶回宗中的时候，陆灯还在认认真真地吃东西。
　　察觉到新生的心魔越发稳固的神魂之力，顾在水心头总算稍定。同关切赶来的师兄们简单交代了情况，便独自上了破劫峰，将一应师兄塞过来的宝物布在四周，盘膝坐下，摸出两颗斩魔丹嘎嘣嘎嘣嚼碎了，将神魂度入识海之中。
　　小心魔有贮食的习惯，总是把好吃的小松鼠一样勤勤恳恳往家里面搬，吃到什么好的都要给他留着。有时候吃到个尤其甜的糖葫芦，都要叼着一路跑回来，气喘吁吁扑到他怀里，咬下一半喂给他。
　　顾在水心里既甜且暖，却依然得想办法让小家伙多吃些。
　　修仙虽然逆天，却也因为长期以来同天道的默契配合，其实有了不少的通融。雷劫对他们这些修士更多是起到淬炼净化的效用，只要不是心术尤其不正，又没有心魔争夺身体干扰不休，少有当真只是因为雷劫而陨落的例子。
　　可一旦心魔就这样径直碰上雷劫，若是实力不济，是真有可能被天雷劈得烟消云散的。
　　这些食物虽说不能提供力量，却能让新生心魔的神魂更加稳固，更有把握度过天雷渡劫的威胁。
　　他想带着心魔渡劫，却丝毫不想让对方因为雷劫而受到半点损害，在这之前只要还有办法让年轻心魔的实力稳固些，便总得多试一试。
　　雷劫须臾间就会落下，头几道总能被法宝挡上一挡，多少还有些时间。
　　借着斩魔丹的力量神入识海，顾在水在河边稍一寻找，便轻易找到了正埋头苦吃的年少心魔。忍了笑意屏息摸过去，蹲下来将人一把抱起，顺势低头将他掌心捧着的枣饽饽叼着吃了：“还差多少？”
　　“差好多……”
　　陆灯撑得要命，被他一揽就坐不住地靠在身后臂间，抿了唇担忧仰头：“还有好多小玩具——来不及吃了，带走行吗？我能帮忙打包的……”
　　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还真认真想过把拨浪鼓和小风车也吃下去，顾在水哑然轻笑，低头在他唇上轻咬一口，把人抱进怀里慢慢揉着肚子：“别怕，能吃多少吃多少，不会真按着心魔劈的。”
　　毕竟也没有人带着八千心魔渡劫！
　　雷都嫌累！
　　天水真人对自己的情况甚至颇为自得，数着轰到法宝上的雷劫差不多，便带着心魔出了识海，在元婴中仔细安放好：“就躲在我怀里，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陆灯趴在他怀间，闻言便听话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轻轻扯了他的袖口：“小心一点。”
　　他能做得防护准备都已做了，系统也帮忙跑去买了份保险，剩下的已没什么能帮得上。
　　雷劫是每个修仙之人飞升必经的考验，只能靠自己度过去。他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尽力不让自己的存在影响到顾在水，让雷劫快一点结束。
　　“放心，我有数。”
　　顾在水含笑低头，在他眉间亲了一口。宽阔袍袖覆落下来，把小心魔罩得严严实实，一只手还覆在他腹间，带着灵气不轻不重慢慢揉着：“别怕，闭上眼睛，等雷过去就好了……”
　　温暖气息环拢周身，胸口传来的心跳依然稳定恒常。陆灯轻吸口气，安静地缩拢身体，听着耳旁炸雷一声接一声地落下来。
　　他在识海中吃下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实体，只是心魔所化的灵识幻象，要不是饱腹感居然意外真实，闭上眼睛横横心，说不定那艘船都能吃下去。
　　按在腹间的手揉得耐心，灵气流溢涌动着，清凉流润地沁入体内。陆灯有些担心顾在水的情况，按住那只手，扒着他的衣袖探出半个脑袋。
　　顾在水的情形并不算多吃力，雷劫劈在身上也毫发无伤，甚至还犹有余力朝他低头笑笑，在忽然冒头的小心魔眉间亲上一口，再把人柔和着力道塞回去。
　　陆灯稍稍放心，老老实实地蜷在安稳昏暗的环境里，一声声地数着震耳的雷声。
　　……
　　数到第一百八十七下的时候，陆灯终于再忍不住，在他怀里挪着身子，悄悄冒头瞄了一眼。
　　系统曾经帮忙查过资料，像这种立地飞升的雷劫，大都是一个人九下，两个人十八下，天赋特别异禀的三十六下，再多就没有了。
　　自家爱人的雷劫好像稍稍多了一点……
　　陆灯不放心，仰头悄悄打量。顾在水依旧岿然不动地盘膝坐着，周身倒是没怎么被雷劫劈糊，整个人也不像是力量不支的样子。
　　察觉到怀中动静，天水真人低头，原本稳妥可靠的神色隐隐现出复杂裂痕。轻吸口气抬起手，把年轻心魔探出的半个小脑袋重新按回去，柔声安抚：“还没完，再等等。”
　　陆灯眨眨眼睛，听话地缩回去，继续数着一声接一声劈下来的惊雷。
　　数到第三千六百七十二下，年轻的心魔终于支撑不住，蜷在天赋异禀的天水真人怀里睡着了。


第112章　这个仙尊我罩了
　　每个时辰都精准地劈下二百五十道雷；　天赋异禀的天水真人足足被劈了三天三夜；　在第三天夜色深沉时，才终于隐约看到了雷云渐收的势头。
　　顾在水中途趁机抱着小心魔补了个觉，饿醒后两人一齐动手；　把被雷劫劈落的各色食材收罗起来，拿着据说是宗中至宝的一口纯黑大锅煮了顿火锅。
　　宗主好不容易从药王谷鸿雁传书中挣扎出来，不仅意外收到了药王谷异常热情赠送的小礼品；　还被塞了一张今后买丹药打八折的火漆金印凭证。
　　转怒为喜的宗主高高兴兴回了未央宗；　正听说了师弟渡劫的消息。
　　半身天地一步仙凡；　无论对哪个宗门来说；　渡劫都是天大的要紧事。
　　天水真人是宗中天赋最好的一个；　原本就该是最早飞升的，可在师父的预判中，这个师弟要飞升最少还要个五百来年，也没利落到这个地步。
　　宗主又惊又喜，又担忧师弟会受心魔影响，匆匆命人将一应宗门至宝送上去；　带着各峰峰主在半山腰守了整整一天。
　　……
　　然后又守了整整一天。
　　……
　　守到第三天；　连山下的人都有些吃不住，席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雷还在劈。
　　电光闪烁不定；　越劈凌乱莫测，俨然也是一副极端不耐烦的暴躁架势。
　　“师兄……师弟现在还是生的吗？”
　　莫邪峰峰主抬手接了只劈熟了落下来的灵珠鸡；　拔了毛料理干净；　撕下条劈得油汪汪香喷喷的鸡腿递给干将峰峰主；　忍不住试探着开口询问。
　　宗主：“……”
　　宗主心里其实也全然没底，深吸口气思量半晌，尽力往好里揣测：“应该还是罢——师弟是咱们里挨师父劈得最多的，再怎么也该有些经验才对……”
　　往好里想，至少应该还是完整的。
　　宗主定定心神，继续带着师弟们护法，一干峰主分着吃了只灵珠鸡，任劳任怨地守在山腰。
　　直到天色再度暗下来，众人才终于看着雷云渐散，电光也隐隐转弱黯淡，相视一望，不由纷纷松了口气。
　　雷劫落得准，四周的几座峰倒是都没收到什么干碍，却毕竟声势浩大。通天彻的雷光架势惊人，想压都压制不住。
　　这几天的动静已引来不少宗门的注意，连天门大会都因此草草结束，不少修罗世界的兄弟宗门也跟着凑了过来，出主意送宝贝，怎么劝都不走，说什么也要看看能被雷劈三天三夜的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从没见过这样激烈的雷劫，山下百姓确实因此惊恐不安了一阵，见劈久了也没什么新的动静，倒是天上动不动就掉下被劈得火候刚好的飞鸟，便也习以为常到麻木，再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来二去口口相传，还将那些鸟传成了能开丹田启仙路的灵肉。有不少人甚至千里迢迢赶过来，就只为了吃一口灵肉，喝一口灵泉，再在这漫天雷劫下拜上一拜。
　　未央宗与俗世红尘离得太近，若是再劈下去，说不定真有劈出个景点来的趋势。
　　眼看雷劫愈弱，宗主总算长舒口气，张罗着众人稍稍散开：“还请诸位在此捎带，我等上去看看师弟情形，片刻便回。”
　　天劫无眼，若是贸然靠近，谁上去都是一道雷。众人各自应了谨守原处，宗主以法宝张开结界，带着几个师弟收敛气息发力，一路提心吊胆谨慎摸去。
　　走到近山顶时，正见到了亲亲热热吃着烤串的师弟和他家心魔。
　　“师兄，你们还没走啊？”
　　见到几张熟悉面孔，顾在水打个哈欠，碍于雷劫不能走动，留下够小心魔吃的份，将剩下的烤串一应抛下去：“星河数着，就剩百十下了，你们先下去罢。”
　　他在山顶雷云集中，掉下来的不仅有各类鸟兽，还有诸多遭受池鱼之灾的灵草灵药。两个人被劈得实在无聊，都已经穿起来烤着吃过好几拨了。
　　宗主原本就担忧他同心魔的事，此时一见更是心中纠结，在原地欲言又止地为难不已。正要开口，又被一众师弟几乎要黏在烧烤上的视线拉了回来。
　　当惯了大师兄的宗主头痛地叹了口气，随手把肉串塞给身后的泰阿峰峰主，叫他分发下去：“师弟，师兄没别的事，就是想和你聊聊。你这心魔——”
　　“好得很，我正打算交付终生。”
　　雷劫涤荡心志，养心魔以来的忐忑紧张患得患失，都被一道接一道接一道接一道的雷劫尽数劈了个干净。
　　顾在水率然一笑，坦荡地开口应下，将见了家长有些紧张的年轻心魔往怀里揽了揽，将手稳稳当当握住：“已定了私奔，同师兄知会一声，还望多有通融。”
　　宗主：“……”
　　忽然很想让师父再打几道雷。
　　踏入仙途之后第一步就是广布云游，以开阔心胸稳固境界，哪个宗门也没有飞升了还要留下的道理。私奔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心魔的事，依然多少有些麻烦。
　　宗门不是没有同心魔交好的先例——据说多年前的少掌门便是心魔养大，后两人一同飞升，还成了一代风流佳话。
　　可眼下师弟毕竟尚在渡劫，那心魔还有九道心魔劫没有受，若是师弟同他一处，势必是要连那道雷一起挨了。
　　心魔乃是不容世之物，那九道雷也定然是冲着将其彻底毁踪灭迹来的，绝非前八千零九道雷劫可比。即使是那位心魔前辈，也是将少掌门打昏了扔到山下，独自硬生生挨过去的。
　　在心上人面前自然该是有难同当，做师兄的却终归不能放心。宗主为难得说不出话，焦灼地来回绕了几圈：“师，师弟，师兄有法宝，你将你家小心魔暂且——”
　　“叫师兄费心了。”
　　顾在水早知道他想说什么，提前截住了宗主话头，朝上方稍一示意：“师兄退两步，你挡着雷了。”
　　眼看着两道臂粗电光竟闪烁着劈过来，宗主面色骤变快步后退，堪堪避过雷劫。纯钧剑自动腾起，雪亮剑光径直迎上电闪，耳畔炸开轰响，嗡鸣中强悍法力喷薄涌出，将眼前硬生生扫出一片光滑平坦。
　　顾在水眼疾手快，在法力爆开之前抄手接住了那一摞肉串，将一串最好看的递到小心魔手中：“吃饱了没有？这东西袖子里放不了，得都吃干净……”
　　“方才——”
　　陆灯没了吃烤肉的心思，攥着他的衣袖抬头。正要问那两道雷是不是朝着自己劈的，顾在水却已展开袍袖将他彻底拢住，咬了烤得焦香油汪的肉块低头喂下去。
　　宗主：……
　　泰阿干将莫邪鱼肠峰峰主：……
　　此刻竟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袍袖隔绝了一干峰主的八卦目光，喷香的肉块喂到嘴边，陆灯不得不开口接了，又被烫得轻轻抽气，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顾在水低头望着他，深黑瞳底一波波漾开柔和笑意，揉了揉他的发顶：“这叫‘喜雷’，九响长长久久，专门给我们打的。”
　　陆灯怔忡半晌，眼眶一阵阵发烫，低着头含混轻声：“哪有这种雷……”
　　分明就是天地法则为了除掉自己劈的。
　　这九道雷比先前的威力都大出许多，感觉到爱人一次比一次轻震的胸口，陆灯胸中血气涌荡，搅着他衣袖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已经隐隐发白：“我可以的，让我试一试——”
　　“我舍不得。”
　　顾在水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一碰，目光尽数倾落在他身上，声音柔和温存：“当初是谁为了不损我境界，让我实力进境快些，宁肯自己饿肚子也不吸收我的力量来着？”
　　没想到连这样的小事都被爱人察觉，又特意记了下来。陆灯怔怔抬头，顾在水目光正巧扑面倾落，掌心拢着他的脸颊，指尖轻柔抚过清秀眉睫：“还偷偷给我反哺力量，帮我稳固神魂？”
　　陆灯脸上一烫，一声不吭往他臂间埋进去。
　　顾在水轻笑出声，掌心细抚着年轻心魔乌黑的发顶，将他愈往怀里揽进来，故意说得慢条斯理。
　　“每晚我回去睡觉，第二天精神都格外充沛，总觉得好像有人偷偷替我洗涤神魂——准备好的力量给都给不出去，有时候盘点起来，居然还多出了不少……”
　　没想到自己和系统偷偷做的每件事对方其实都有所察觉，陆灯听得脸上愈热，连呼吸几乎都已屏住，顾在水却忽然将他箍进怀里，嗓音温存落在耳畔。
　　“我怎么会运气这么好，上天赐我一个这么好的心魔？”
　　第五道雷劫劈下来，纯钧剑岿然不动，剑光携风雷之势铿然迎上，轰鸣中整个未央宗都仿佛随之一震。
　　陆灯心口也跟着轰然轻震，呼吸愈快，仰头望他。
　　顾在水同样低着头，眼里的深彻温存几乎要满溢出来，唇角轻缓挑起，温热指腹在他眼尾柔柔一抚：“好了，雷劫算什么。莫说是为你挡九道，就是——”
　　小心魔的眼睛里亮着星星，等回去一定能找机会念出那首诗。
　　天水真人深吸口气，正待说出更认真郑重的誓言，怀里的身体却忽然焦急往上一蹿，两只凉润手掌将他的嘴牢牢捂住。
　　陆灯用力摇头，认真提醒：“不能再说了……”
　　成了仙就有因果轮回，说什么就得应什么。刚才从系统那里接到消息，天道已经累哭了，要是爱人再随口发出什么要命的誓来，说不定真会漫天雷雨送他们直接离开这个世界。
　　顾在水被他捂了个结实，举着烤串茫然半晌，自己却也忍不住失笑扶额，悻悻然点头道：“好好好，我不乱说了。来帮我一把，咱们得快些把肉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