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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流萤-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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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那天晚上,这个少年也是这般匆匆忙忙面无血色地奔过来,一见面就揪起自己领子问:“阿言怎么样?!”
刘铭锐冷静了下来,勉强地笑笑:“那个,您可不可以先告诉我……许诺怎么样?”
“你自个儿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医生把床边的帘子拉到底,刘铭锐就发现,这其实是双人病房,旁边那张床上躺着的人,正是许诺。
他想也没想就迅速跳下病床,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咬咬牙,坚持自己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还在安静地睡着。
他的脸只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的,脸色已经苍白到透明,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泪痣,轻轻颤动,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漂亮地五官,像是画家精心所作。
如果不是脸上的氧气罩上轻微的白气,和连着他身体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他一定会以为,那个人像睡在水晶宫的睡美人,没有王子轻柔的吻,就再也不会醒来。
刘铭锐缓缓坐下来,非常小心地从被子里摸到他的手,屏着呼吸轻轻握住,紧蹙的眉头,这才慢慢、慢慢地化开来,化成一副非常柔软的神情。
“你们得罪什么人了?”薛楚仪问,“是不是和阿云有关系?”
刘铭锐摇摇头:“没事……谢谢你肯救他。钱的话,我今天就打电话让人送过来。”
他终于知道许诺为什么会成为一个钱眼子——人在弱小的时候,同情和关怀都不值一提,钱才是实实在在能解决问题的东西。
Chapter 38 我就是他的家人 (3355字)
“别老是钱钱钱的。”薛楚仪说,“昨天你们借用的是我私人的手术室,现在你们也在我的私人病房里,一切费用和那个医院没多大关系,等你伤好了再和我谈钱。”
刘铭锐疑惑了一下,又轻笑了起来。
“谢谢你。”他说得非常真诚,“帮我谢谢秦老师,是他帮了我这个大忙。”
薛楚仪从来没被人这么正经地感谢过,混身上下都觉得别扭:“行了吧,你只是碰巧碰到我,哪个医生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见死不救……况且那家伙欠了我不少人请,不怕再欠一个。”
见刘铭锐看着许诺出神,他又提醒了一句:“你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头上也失血严重,再上去躺一会,我找人给你换药。”
“那他怎么样?”刘铭锐握着许诺的手,坚持问道。
“他……”薛楚仪迟疑了一会,说道,“严重肛…裂失血……身上很多伤口发炎,高烧……而且他似乎有很多旧病,营养不良,贫血,血压偏低……”看到刘铭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薛楚仪适时地提高了音调,“他是你什么人?总而言之快把他的家人叫来吧,他的身体太差了。”
“他没有家人。”
刘铭锐轻声说。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坚定和笃信。
“我就是他的家人。”
对于他们俩的关系,薛楚仪没有过多争执,而只是一再劝刘铭锐回去躺一会。
“他由我们看着呢,情况一不好我会立马过来,倒是你,受得都是外伤,要的就是静养,要是这点小伤还留下后遗症,别人会怀疑我的医术。”
“我想等他醒来。”刘铭锐坚持,“我身体很好,这种小伤马上就能好了,没有人会怀疑你的医术。”
而前一夜的那一幕,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强烈,他再也不敢把许诺一个人丢在黑夜里。
他怕他害怕。
他怕他不声不响,就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薛楚仪没辙,耸耸肩,觉得和魏云起有关的人统统是神经病。
“那你看着这个仪器,”他嘱咐,“这个是体温这个是血压这个是脉搏,偏离了标准值马上按铃。”
“我知道。”刘铭锐的母亲就是医生,他对这些东西也有些许了解。
“你也注意休息,他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我知道。”
刘铭锐这么应着,眼睛却一直落在许诺身上,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从五官一直细化到发丝,好像要把他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纳入眼底。
薛楚仪在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病房安静地令人窒息。
刘铭锐在许诺的病床边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守着他,他一直在睡,他就一直微笑着看他,像看不够那样。
美丽的东西都是脆弱的。就如同病床上的人,美得一触即碎。
可他知道,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像他的长相那般柔弱,黑暗的人生并未使他屈服,反而令他散发出了旁人所不能及的光彩,这个人其实非常顽强,他睿智,冷漠,骄傲,勇敢,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不惜为此付出代价。
他像极了盛开在混浊的泥淖里,那唯一纯白的花朵。就是这样高洁又无暇的光芒,把刘铭锐深深吸引住了。
他会不由自主地去想象,如果这个人能按照他原来的轨迹生活,那他尖锐的个性必定会锋芒毕露,他会高高在上,自己,也一定不能与他相识。
刘铭锐轻轻抚摸着许诺软软的头发,用湿巾小心地擦去他额角的汗水。
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个人已经一无所有了,虽然他骄傲得不肯说,可他其实早已无法失去自己。生病的时候,若没有自己的陪伴,他也就该真的一个人孤独到底。
刘铭锐的心再次狠狠地颤动了一下,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点。
我在这里。
他默念。
起码现在,我在这里。
心其实早就乱了,可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他知道这算不上爱情,可它也不像友情。这是一种与此无关的牵绊,是只有看到了他才会松一口气的安心,或许他们两个,只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牢牢拴在一起。
此时情感的定义已经不重要。
陪伴在彼此身边就好。
许诺睡了很久。
那么多天,刘铭锐一直没有回去过自己的病床,就算是换药,复查,吃饭,他也选在离许诺比较近的地方,实在撑不住打起了瞌睡,若不在许诺身边,他就会神经质地被那个晚上的梦境惊醒。
他非常有耐心,一整天坐着不动,也不会觉得累,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只觉得看着许诺沉睡中那漂亮的脸,一切便是完满的。每天晚上,他都会非常细心地打开床头的小夜灯,让病房二十四小时沐浴在光亮里。
他要让许诺在光芒中醒来,而不是在什么也看不清的黑暗中茫然失措地害怕。
这与世隔绝的两三天,他竟从未感到过空虚。
许诺在三天后的一个傍晚醒来。
那时候天还没完全黑,窗外灰蒙蒙的,深冬,外面很寒冷,刘铭锐刚刚关上了窗,打开暖气,又严严实实地拉拢窗帘。
他回到病床边时,就看到许诺长长的睫毛,费力地扇动了两下。
他本能地拉住许诺的手,屏住呼吸盯着许诺的面庞。
过了很久,这如同画出来的眉眼,缓缓,缓缓地撑开了一条缝隙。
“诺诺。”
他忍不住开口,多日没有说话,声音竟显得有点病态地嘶哑。
许诺没有反应过来,浑身无力,连转动眼珠都费劲。可他能感觉到,这和记忆里的很多次都不一样……这次,虽然混身上下是前所未有的难受和疼痛,可它不寒冷,不恐怖,相反地,它非常温暖,非常非常温暖。
“诺诺……”
刘铭锐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凑近了一点。
他看到许诺苍白的小脸有了一点点生气,半睁着眼睛,深不见底的瞳孔,缓缓地挪到自己的方向,正在努力捕捉自己的样子。
“诺诺,你还记得我么……?”
他压低声音缓慢的问,怕自己问得太急太快,面前的人,又会再次坏了。
许诺的目光好不容易将聚焦到自己身上,好看的眉眼,一点点吃力地蹙在一起,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手,轻微又无力地颤动了一下。
刘铭锐一下子就懂了,抓紧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让他绵软的手指,触到自己额头的伤口。
“不疼,”他扶着许诺的手指划过到抱着纱布的地方,“你看,这样也不疼,诺诺,真的,我没事,一点也不疼。”
他看到许诺皱在一起的眉头,一点点展开来了。
然后好像想说话,氧气罩下的嘴唇,费劲地摆出了几个字的口型。
“没事,诺诺,我真的没事。”
刘铭锐突然很想哭,抓紧许诺的手,微微地颤动起来。
“诺诺,我没事,听话,你太虚弱了,再睡一觉,一觉醒来,我们就都没事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话,用许诺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许诺微张的眼睛再次闭上了,很快没了反应。
可刘铭锐还是拽住他的手不放。许诺细瘦的指缝中,静静地亮起了水光。
——他知道许诺想和自己说对不起。
——他突然觉得心要被揉碎了,很难受,非常非常难受。
——许诺那么坚强。所以他不想让许诺看到自己软弱地要哭的样子。
——诺诺,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是我太弱小,我保护不了你。
——是我对不起你。
*
人的成长分成很多种方式。
有的人,在得不到的爱情里挣扎着成长。
有的人,在失却了的情感中无奈地成长。
也有的人的成长,与情感无关。
他不过在一个意外里,看到了人间的疾苦,又在疾苦中,发现了那拼搏向上的生命。
刘铭锐的拳头紧紧攥起。
以前,他觉得,照顾好易言,温柔地陪他走完整个人生,就是自己存在的价值。
可现在,他知道,这一切是不够的。
远远不够的。
他要强大,更强大,坚强,再坚强。
这个人教会了他在黑暗里寻找亮光。
那么他就要坚定地,成为这个人生命里,永远的星辰。
Chapter 39 爱是戒不掉的毒 (3776字)
从醒来的第二天开始,许诺发起了高烧。
他的身体滚烫,隔着氧气罩就能感到呼出的热气,输着液的手臂却是毫无人气的冰凉。
他再次陷入了昏迷,就算间歇性地醒来几次,神志也是完全不清楚,半睁的眉眼黯淡无光,略带着水汽,和他说话,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薛楚仪说,他这次的伤只是诱因,会病成这样还是因为太久毫无节制的生活和旧疾的积累,这具身体早就该彻底地垮掉了。
刘铭锐彻日彻夜地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他自己也受了伤,额头上的伤口很久都不见愈合,发着低烧,可他不敢离开许诺身边,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握着他的手,等待一个又一个天灰与天明。
在此之前,他一直生活像是在温室中长大,过着理所当然的生活……可现在,他第一次觉得,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命悬一线,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他清楚地记得许诺离开之前愉快的笑,淘气的吻,可是再次见面,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世事无常,而自己太弱小,什么也抓不住。
生活,会逼迫着一个人去坚强,去无所畏惧。
许诺高烧昏迷三天,终于在入院一星期后退烧,苍白的脸染上了一点红晕,这是身体逐渐好转的象征,薛楚仪告诉他,幸好这次高烧没有转化成肺炎,体温退了,身体也能慢慢恢复,刘铭锐才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拨弄还昏睡着的人,被汗粘湿的头发。
这一场劫难总算要过去了,受苦的不光只有许诺一人,刘铭锐也在这一星期里瘦了一大圈,穿着冬天的大衣,显得有点空荡荡。
可在此期间,他看到了以前未曾发觉的世界,心思澄澈,瞬间长大。
所以许诺再次意识清醒地醒来时,他的脸上再也没有脆弱的表情,温暖如初的手心,带上了一份坚定和力量。
不要惧怕黑暗,只要用自己的光明打败他,就可以了。
两人无言对视,刘铭锐始终在微笑,于是许诺也学着他,虚弱地扬起嘴角,轻轻反握刘铭锐的手。
坚强是能够传染的。
有了他的扶持,死亡也能心生畏惧。
*
在许诺终于拆掉身上乱七八糟的管子,卸下氧气罩时,大致又过了大半个月。
元旦已经过了,春节都快接近,学校说不定早就放假了。
在此期间,刘铭锐只是简单向家里和学校汇报过自己的状况,这一个多月的消失,发生在一个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身上,外面的世界,估计早已闹翻天了。
果然,刘铭忽略多时的手机,一打开,就被父母朋友老师亲戚的电话短信塞爆了,其中还有几个是易言打过来的。
他趁着许诺睡着的时候向每个人报了平安,对于这一个月发生的事,他选择避而不谈。
至于许诺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许诺的康复时期,他哪里也没有去,照顾人是他最拿手的绝活,这几天,他不厌其烦地充当许诺的个人家属,比护士还要积极主动。
对于许诺,他每天护着,哄着,喂饭喂水,不由分说地把人抱下楼散步晒太阳,这种曾经每个人都能拥有的无微不至的关怀,现在拼成一份,全部用在那个人身上。
许诺会觉得别扭,可他却不然,对他而言,许诺这个人,早已超越了朋友的存在,他觉得自己更像许诺的亲人,想小心翼翼地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他觉得许诺实在太瘦了,轻飘飘的只剩下一副骨架,脸颊凹进去,丹凤眼中时不时婉转的眼神,看上去像极了一种委屈控诉……他只觉得心疼。
他单纯地认为,要让他胖回刚认识时那样。
这个一板一眼的家伙,从未考虑过与爱情相关的事……也许他觉得,他的爱还在易言一个人那里,而许诺和易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就这般一天一天,不厌其烦,乐此不惫。
看着许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说话的那股刺人的小劲头一天比一天更胜一筹,终于能喝下一点粥,而不是吃多少吐多少,刘铭锐就开心。
就像看着捡回来的,经过风吹雨打的娇嫩无比的小花,在自己的呵护下,一点点茁壮地恢复的成就感。
*
这个冬天其实很寒冷。
可这是许诺那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有人陪伴的冬天。
虽然……与其说那是一个人,更不如说那是一条惟命是从的大狗,成天带着讨好的笑脸,摇着尾巴在床头晃来晃去。
接近年关时,许诺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也总算比刚醒那阵胖了一点。
不过刘铭锐还是一惊一乍的,坚持让他再住几天院。
他叹了口气,侧过身子,安静地看着刘铭锐在邻床休息的身影。
何必呢?
他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好不容易能睡一觉的人。
肯定是因为太过操劳,他额头上的伤,现在还能看到明显的疤痕。
在许诺的心里,其实不解大于感动。
明明早已和那个人说得清清楚楚,自己早就是块烂泥,再怎么拯救,也逃不过腐烂在黑夜里的命运,可是……
那个姓刘的笨蛋,已经超越了傻的境界,完全到了疯子的地步。
许诺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心里非常乱。
他无法接受刘铭锐的温柔。
可要命的,他越来越依赖刘铭锐的温柔。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如同戒不掉的毒药。
他深知,自己的人生早就在黑夜里发臭。
既然这次走运没有死成,那他冷静地等待第二次抑或是第三次。
他不怕死,可他害怕的是,如果太习惯温暖,他会失却等死的勇气。
那便是失却了生存在黑夜里的本能,比死更冷。
这么多年来,许诺一直把自己的心深埋在谷底,用一层厚厚的外壳包裹起来。现在偏偏有个人非得挖出他的心来捂着,这让他难受,别扭,甚至有一点小小的愠怒。
谁让你来救我的?
万一我离不开你了,你能负责么?你怎么负责?
他其实早就在一遍一遍地预演着那个人离开的场景,因为发现适应不了,才更恼怒于刘铭锐这种不计后果的温柔。
看着自己手心盘虬的线,有一股悲哀静静地向上盘旋。
谁允许你来救我的?你这个天真的笨狗,臭狗,死大狗。
“诺诺?你醒着?”
刚骂了他一边,他的声音就不屈不挠地在耳畔响起。
许诺转了个身,看到刘铭锐已经在病床上半坐而起,眼睛半带担忧。
“诺诺,你的脸色又不好看,是不是哪里还是不舒服?”
——还不是因为你——许诺皱着眉头摇头:“你居然能睡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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