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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上海晨曦-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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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为平地,没有人逃过这场劫难。
  
  “这件事必须告诉周景,”白凌桀遗憾地说,“他一直给家里写信,家里人每次都回信。瞒也瞒不过去。”
  
  “这会影响他上战场。”柳彦杰提醒他。
  
  “我会跟他说,孩子还活着。”白凌桀像下了什么重要决定。
  
  “他回来的时候,如果看不到孩子,你怎么跟他解释?”
  
  白凌桀说了一句柳彦杰没有料到的话。“雨辰怀孕了,算命的说可能是个男孩。”
  
  柳彦杰过去一直以为白凌桀这辈子也不会有小人。
  
  “你的孩子?”柳彦杰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
  
  “是的,”白凌桀淡淡地说,“我也没有想到。”
  
  白凌桀的孩子在后一年的六月出生。他出生的前一天,周景来信说,国军攻克了湖北长阳,接下去会继续打枝江。
  
  那是周景寄给白凌桀的最后一封信。
  
  柳彦杰在给柳晨曦的书信中写道:我有时会想,白凌桀的这个儿子,也许就是周景。
  
  




48

48、尾声 。。。 
 
 
  尾声
  
  1949年5月25日拂晓之时,从原国民党电台的播音室里传来久违的欢呼:“上海解放了!上海解放了!”
  
  这是一个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极为激动人心的呼声。老百姓像潮水般涌上马路,热烈而又高兴地相互拥抱。“大世界”上悬挂起巨幅的毛泽东头像,男男女女都在欢呼雀跃。喜庆的锣鼓敲起来了,年轻人的秧歌扭起来了。
  
  柳彦杰带着十岁的柳研熙走在贝当路上,到处有欢腾的老百姓与整齐站立的解放军。这些善良的军人们,终于用他们的勇敢与热血换来了战争的胜利。柳彦杰一路向前走。霞飞路上,两座法国人造得楼房前,有人已经拉起一大片横幅。到处都是“欢迎人民解放军解放上海”、“庆祝上海解放”的标语。竖立着毛泽东与朱德肖像的装甲车开始驶进上海,车头有印着八一的红色五角星。
  
  柳研熙兴奋极了,他钻进人群中和那些学生们一起唱歌跳舞。
  
  柳彦杰很难描绘自己的心情,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久得已经不会表达激动的情绪。从日本占领租界后,他每次都会秘密地为抗日战争捐款,连带柳晨曦的那份一同捐。1945年8月日本投降的时候,重庆的军队进入上海。那一天,也是这么的热闹。盘旋的飞机、欢庆的礼炮,人们为解放奔走相告。柳彦杰以为,上海解放了,他高兴过,也兴奋过。可是不久,又打仗了。
  
  中国人与中国人的战争。
  
  当战争快将柳彦杰的精神折磨得麻木之时,这场战役终于结束了,□人获得了胜利。军人,都是了不起的军人,柳彦杰敬重所有真正的军人,无论他们是哪个党派,他们都是中国人,这些人曾为这个国家、为保卫中国战斗过、牺牲过。有了他们,解放最终来临了。这些新来的解放军们也是值得尊敬的,他们来到上海时没有征用大楼与民房、没有吃上海的东西,柳彦杰看到这些人在绵绵细雨下睡了好几天的马路。有严明军纪的解放军是能感动百姓的,柳彦杰相信他们会是下个时代的开创者。
  
  柳彦杰见到了那个十五岁的烟纸店姑娘。她穿着一身短袖的女学生装,手捧鲜花送给年轻的解放军。年轻人们的羞涩与腼腆在这个春天里显得多么美好。两个人都脸红了。街边建筑上的青天白日旗被民众撕扯下来,人们在它原来的位置上挂上一面面鲜红的旗帜。傻根抛下了人力车,奋力爬到屋顶,在顶上插上一面最大的红旗。他看着红旗咧嘴笑,傻根的笑容是朴实的。
  
  “爸爸,爸爸,我在这里!”柳研熙不知从哪里拿来一面小红旗,兴奋地朝柳彦杰挥舞着。
  
  柳彦杰对柳研熙招手,柳研熙开心地跑回他身边。柳彦杰摸着他的脑袋,问:“孩子,高兴吗?”
  
  “高兴!”柳研熙大声回道。
  
  柳彦杰抬起手,左手上的戒指八年后依旧如初。他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戒指。
  
  “晨曦,上海真的解放了。”
  
  六月,上海进入了军管时期,残余的国民党派势力在军事管制下逐渐瓦解。红色夹竹桃像火一样热烈奔放,又一个初夏来到了。
  
  爬山虎长出新叶,枝繁叶茂地包裹住陈旧的红砖墙。红屋好像又有了新的生命。它在东方升起的日头下泛着柔和的光。院子里的紫藤架下,柳研熙正和陈琦的儿子在看一本马克吐温的《汤姆?索亚历险记》,美娟的大女儿平平正仰着头认真地听柳研熙讲汤姆?索亚的冒险故事。二娣的肚子又大了,她坐在长凳上一边看着孩子们,一边打毛衣。罗烈与陈琦正在门口洗车。
  
  柳彦杰在二楼的房间里写信。四年前朋友捎来有关父亲和母亲消息的电报,柳桥涵与朱丽在香港沦陷那天不幸离世了,一同离开的还有吴妈与张医生。柳彦杰那时去了一次香港,为他们办了后事。回来后,他在客厅的壁角设了灵堂,摆放了牌位,中间有父亲、母亲、还有陈安月的相片。每天柳彦杰都会给他们上香。今年已过了第四个清明。
  
  白三爷始终没有等到周景。前一年,他将所有的姨太太与一大笔钱送到了台湾,自己和儿子仍留在上海。还有那些重要的箱子。紫禁城文物除了被国民党带走的一部分,其他已经陆续运返它原来的地方。将来,自己一定会带着研熙去北平的故宫博物院,看一看那些曾经在上海逗留过的中华文化。
  
  他要把这些事都告诉晨曦。柳彦杰慢慢地把它们写在信纸上。一会儿他会让美娟把信投入最近的邮箱。
  
  柳彦杰在信封上贴上邮票,朝门外叫美娟:“美娟!美娟!”
  
  “来了,老爷!”美娟一身碎花衬衫,黑色布裤,简单的发髻。栀子花开的时候,她总是在发髻旁插朵栀子花。她放下抹布,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把这封信送出去。”柳彦杰把信交给美娟。
  
  “好的,老爷。” 美娟拿了信转身离开了房间。她每个月都会替他去寄信,从未说过什么。
  
  书桌上八年前那张他与晨曦的照片依旧静静地摆放在最醒目的位置,晨曦笑得很好看,与自己挨得很近。柳彦杰有时想起来,他与柳晨曦的一切好像就在眼前。
  
  研熙对晨曦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只有看到照片时,才能想起曾有一位很疼爱自己的叔叔。有一次研熙在房间里玩耍,差些砸破了那块万历年间的砚台,柳彦杰之后一直把它藏在挂着锁的抽屉里。钥匙扣仍然每天躺在被子下,虽然是镀金的钥匙扣,却一点也没有褪色。
  
  三楼的紫铜风铃叮叮当当地响。
  
  楼道里突然响起了急促地脚步声,这脚步声中混杂着紧张与难言的兴奋。“二少爷!二少爷!”美娟一路奔跑上来匆匆推开柳彦杰的房门。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做过这么没有规矩的事,有多少年没有喊过柳彦杰“二少爷”。
  
  “怎么了,美娟?”柳彦杰看到美娟涨得通红脸。她的脸上有一种不可思议与期待。
  
  美娟颤抖地向柳彦杰递来一封信,她激动地甚至无法连贯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是大少爷!二少爷,是大少爷!是大少爷的信!罗烈说,是从英国寄来的,是大少爷寄来的信!”
  
  柳彦杰愣住了。他抵御着内心涌起的强烈的冲动,这冲动比他在钟楼上那天的亢奋更加激烈。柳彦杰嘴上喃喃着说不可能,手却迫不及待地抢过了美娟手中的信。
  
  熟悉的笔迹,这是他熟悉的笔迹。
  
  柳彦杰反反复复检查着信封。崭新的信壳,柳晨曦的笔迹,英国的邮票,英国的邮章,一周前的日期。柳彦杰胆战心惊地揭开信壳,里面掉出一个闪光的金属小环。美娟立刻把它捡了起来,是一枚戒指。柳彦杰认识这枚戒指。
  
  信封里只有一张黑白照片。
  
  斜顶的英式房屋前,一个坐在楼梯上的男人。整齐的黑发,柔和的脸,好看的嘴唇,一双宁静的眼睛。他在阶梯上遥望着远方。一切都是他熟知的柳晨曦。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痕迹,只是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深沉与忧郁。他活着,他竟然还活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柳彦杰想。他一定也在等待,焦急地等待。
  
  照片反面是一串杭州的地址。不是柳晨曦的笔迹。
  
  柳彦杰想到了伊藤健一,还有那个叫小李的中国人。
  
  当心底没有了希望,而希望又突然降临的时候,那是难以言明的激动。柳彦杰八年来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要去杭州,最好立刻就去。这可能是个冒险,但柳彦杰从来都怕冒险。
  
  柳彦杰叫美娟:“快!快叫陈琦,让他马上去火车站,买两张明天到杭州的火车票!”
  
  美娟眼睛红红的,鼻息一抽一抽:“大少爷……大少爷他……”
  
  “他还活着!”柳彦杰坚定地说。
  
  美娟哭了,她流下开心的泪水。同上楼时一样,美娟下楼也是急匆匆的。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柳彦杰带着柳研熙来到上海西站。柳研熙昨夜一直都缠着柳彦杰打听晨曦叔叔的事。
  
  柳彦杰他们到得很早,西站还是静悄悄的,一面巨大的红旗在西站上飘扬。柳研熙第一次来火车站,对两层楼高南北各有一个三角屋顶的车站建筑充满了好奇。那是中式的对称建筑,有狭长的围栏与阶梯,有一份特殊的古典情怀。它和红屋的帘子一样,都是念旧的。柳研熙在走南面还是北面的楼梯上挣扎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走南面的楼梯。
  
  穿过西站建筑,眼前又是那座架在铁轨上的天桥。不知不觉中,夹竹桃开开败败了几许年,这座天桥也已经伫立了三十多个春秋。它是上海开埠至今无声的见证者,见证了上海滩上的悲欢离合。
  
  柳研熙小心翼翼地跨上铁皮台阶。架在铁架上的木板桥面一踩会摇晃,柳研熙紧紧拽住了柳彦杰的手。
  
  天桥镂空的围栏旁,站着一个安静的男人。
  
  “白叔叔!”柳研熙开心地叫,他很喜欢白叔叔的儿子忆舟。
  
  “是研熙啊,”白凌桀转过身,他穿着短袖白色衬衫与西裤,头发梳得光挺,“去哪里?”
  
  “爸爸说,我们要去杭州接晨曦叔叔回家!”柳研熙说。
  
  “晨曦终于要回家了。”白凌桀朝他们露出温和的笑容。
  
  柳彦杰遣研熙到旁边去。柳研熙识趣地跑到桥的另一面,牢牢握着铁栏杆假装看风景。
  
  “你当初应该劝他留下来?”柳彦杰背靠在栏杆上说,“你留他,他一定不会走。”
  
  “他有他的信仰,我不能留他,”白凌桀和柳彦杰并肩站着,看着远处的夹竹桃,“他一心想得就是打败日本人。”
  
  “周景如果回不来,你打算怎么办?”柳彦杰忍不住问。
  
  “他曾在这个火车站里等了我整整一天,”白凌桀说起周景的时候总是特别温柔,“如今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等他。”
  
  白凌桀曾是繁华租界里一条蜿蜒绵长的河流,不快不慢地静静流淌,过去他不懂得等待,而今他的时间永远停止在了周景离去的那一刻。
  
  天开始亮了。
  
  一列车头标着上海解放号的列车,驶进了车站。人们陆续提了行李上车。又过了一会儿,站长挥动绿旗,汽笛鸣响,火车带着柳彦杰与研熙缓缓驶离上海西站。研熙趴在窗口,向仍站在天桥上的白凌桀卖力地挥手。柳彦杰看到白凌桀也向他们招了招手。
  
  火车与铁轨的隆隆声让年少的研熙兴奋不已,他注视着窗外一晃而过平房、树木、农田,眼睛里流露出一份对新生活的感动。他又拉着柳彦杰开始打听柳晨曦。研熙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个时常给自己讲故事的叔叔,知道二楼有叔叔的房间,爸爸每天都要把他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晨曦叔叔的房间里有大大的柜子,柜子里有小小的药箱。红屋里的每个人都说他好。
  
  研熙沉浸在即将看到柳晨曦的喜悦中。
  
  突然,火车停了,停在上海新桥站上。
  
  “爸爸,我们的火车为什么停了?”研熙问。
  
  “我们在等另一列火车。”柳彦杰说。
  
  “为什么要我们等它?”研熙不明白地问。
  
  柳彦杰看着远处的田野,笑着说:“因为他们要回家。回家的人总是比较着急,因为家里有正在等他们回家的人。”
  
  说话间,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疾驶而来,风驰电掣一般,从柳彦杰与研熙的火车旁擦身而过。柳彦杰感到了铁轨的震动。
  
  “周景叔叔会在那列火车里吗?”研熙突然问道。
  
  柳彦杰没有说话。
  
  “一定在的,”研熙高兴又调皮地继续说,“爸爸,你看它有多着急,一定是想快点去找白叔叔。”
  
  柳彦杰愣了一下,恍惚中他好像又闻到了那年兆丰公园里夹竹桃的花香。
  
  履条带动沉重的车轮,火车重新启动了。
  
  柳彦杰的心就像那履带慢慢地转动,越来越快,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住远方的柳晨曦,向他倾述这些年来的思念。他要告诉他,自己心中泛起的每一次悸动。
  
  柳彦杰向窗外微微探出头,天边不知何时亮起了晨曦的光。那是连绵一片的红,无声无息,落在每一扇老虎窗上;它又是柔和与坚强的红,细水长流,轻淌在每一条弄堂里,驱散了昨夜的忧伤。
  
  晨曦,又是一次新的希望。
  
  全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旧上海晨曦》番外——我爸爸
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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