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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成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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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人情的人，他这种人不配得到别人的关心，不配得到别人的爱惜，兰生会怎么做，还是像现在这样，还是喜欢着他吗？”
少女一字一言，铿锵有力。方兰生听了，后退了好几步。
“襄铃！你怎么这么说！”方兰生喝道。
少女在烟花下，对他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方兰生只听见襄铃柔声道：“兰生，你现在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当你醒来的时候，你就看到屠苏哥哥在你身边，你就认为他是个好人。而在你们相处了一个月后，你就更发觉得他是个好人。你从没想过，他，你想象中的屠苏哥哥，仅仅是处在你的想象之中，而你认为的那个好人，由始至终在现实中就不存在。”
方兰生迷惑，问道：“襄铃，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兰生，屠苏哥哥，很有可能就是害你忘记一切的凶手。”少女说罢，转而看向他。
“……”方兰生不语。
突然，襄铃只听见一记响亮的拂袖声。夜色之下，朵朵红色的烟花映红了方兰生半边的脸颊，苍白的脸色被染得通红，他的浑身在颤抖着，咬牙道：“襄铃，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说木头脸，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我只要告诉你，我，方兰生，不错，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陪伴我一个月的那个人也是他，带我一起走江湖的人还是他。我不认为他是你口中的坏人，更不是什么凶手！我方兰生喜欢他，就是喜欢了，还不想让别人来说三道四。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就算如你所言，我被木头脸骗了，他其实是十恶不赦的害我忘记以前事情的那个人，我、我也甘之如饴。”
方兰生站在襄铃的眼前，她眼睁睁看着方兰生静静地站在烟花下，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些话来。
“就算我被他骗了，我也甘之如饴。”久久响在她的耳畔。“呵呵。”少女倏尔笑了，“那样当然是好的……只要兰生觉得好，不亏待自己，襄铃当然是替兰生高兴了。”方兰生的眉角也弯了起来，道：“对啊。襄铃，你几天后就要出嫁了，我们回去吧，我有礼物送你。”
“兰生送的？”少女仰起头，一副好奇不已的样子。
“我和木头脸一起送的！”他鼓起胸膛，特别自豪。“嘻嘻，那当然是求之不得。”
兰生，只要你觉得不亏待自己，就是好的。
夜，狐王的寝宫。
二人回了宫殿，方兰生让在铜镜前襄铃坐好，然后亲手解下了她的发带。
少女黑长的头发顿时倾泻至地，好似一道瀑布。方兰生愣了一秒钟，他觉得眼前的景象有几分熟悉。他没有多想，而是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梳子。
梳子是用上好的昆仑玉制成，握在掌心冰冰凉的。方兰生按照记忆中模糊的某个片段，从额前开始下梳。
玉石冰凉的触感，襄铃感到很舒服。她闭着眼睛，享受着兰生的情意。想着想着，襄铃哭了。
温暖的泪珠沿着她美丽的容颜，留下了蜿蜒的泪痕。“襄铃，木头脸教我一首诗，我念给你听？”
“好。”
方兰生梳着，然后口中念着。
“一梳梳到老，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相逢遇贵人。五梳翁娌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样样有，十梳夫妻到白头。”
熟悉，又带着陌生。
襄铃愣了，少顷又是破涕为笑。
屠苏哥哥，你说你怕兰生会重新喜欢上你，但你自己为何不忘掉？
恍惚中看见，那一夜在桃花谷，醒来后的百里屠苏，披散着一头长发，在方兰生的执梳之下，阖眸浅笑的模样。
当方兰生从襄铃那里离开，已经是很晚了。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一件衣服，然后往浴池走去。
宫殿里的浴池很大，方兰生推门而入。他将衣物放到了屏风上，然后心情愉悦地走入了池子。
“啊？！”
偌大的水池中，百里屠苏正在阖眸养神。听到方兰生的叫喊，他睁开眼。一双美丽的眼睛透着说不出的疲惫和厌倦。“对、对不起，我没有……我这就走。”百里屠苏不语，半响之后他微微侧了个身子。
“不用。”
方兰生仔细地琢磨着百里屠苏此时的表情，确定无误后，才敢迈下池子。百里屠苏离他很远，好像可以躲避他似的。“喂，木头脸，你怎么了？刚才和襄铃看烟花，你都没去。”百里屠苏眼皮都没抬一下，轻声道：“与你无关。”方兰生撇撇嘴，道：“担心一下么……”
百里屠苏再次睁开眼睛，转而注视他。
美人砂在水雾缭绕下变得妖娆妩媚，他的眼神疲惫不堪。这种默默的注视令方兰生很不舒服，方兰生胆怯，道：“怎么了……”百里屠苏摸着池壁游了过来，道：“你和襄铃的话……我都听到了。”方兰生的瞳孔倏尔收缩：“什么，你听到了？”
他淡淡点点头。
“那她说的话……”
许久的沉默后，百里屠苏扶着额头，把头后仰，一只手臂扶在池壁上，道：“你以为，襄铃在骗你？”
“你认为，我，是好人？”
百里屠苏转头看着他，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映着水光潋滟，充满着诱惑，极易让人陷进去。
“没错，方兰生，我是在骗你。”
方兰生永远不会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盼了这么久，一个多月，从他睁眼看到百里屠苏开始，得到的竟会是百里屠苏一句我骗了你这样搞笑的回答。
真的是欺骗吗？和他相处的这一个月，二人的说话言语，嘻嘻哈哈的玩笑，都真的是百里屠苏的应付、欺骗吗？如果真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方兰生望着他的眼睛，喃喃道。
“你……和我一个故人，很像。”百里屠苏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神，那里面已然碎成一片一片的情感，百里屠苏没有勇气去承担。
“可是，你明明知道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好啊。”方兰生的音调变高，到后面几乎急了起来。百里屠苏嗤之以鼻，背过身去。
“我的他，已经死了。你还敢么？”百里屠苏背着他冷笑，他的背脊光滑，皮肤紧致，虽然有几个浅色的疤痕，但并不影响整体的美感。
“我？”方兰生的脑子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那你喜欢的人，他是个什么样子……？”方兰生执着地游了过去，抓住了百里屠苏的手臂。
“你想知道？”百里屠苏还是没有看他。
“嗯。”一个字铿锵有力，毫不迟疑。
“那好，我告诉你。”百里屠苏突然转身，紧紧抓住了惊愕中的方兰生。
（三十九）前尘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还喜欢吗？” ——引子
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狠狠抓着方兰生光滑的双肩，然后粗暴地叼上那两片日思夜想的唇瓣。
灼痛、辛辣。自从他醒来，从未被百里屠苏这样对待，于是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躲去。百里屠苏托住他的后脑，不让他离开自己的掌控。“嗯，唔……放开……”霸道的舌侵入毫无防备的口腔，方兰生张皇失措地拍打着水面，溅起无数白亮的水花。
“……不要！”挣扎中的方兰生猛然一用力，将禁锢他的百里屠苏大力推开，随即捂住口，咳嗽起来。
百里屠苏从上而下冷然看着他。
“咳咳……木头脸，你、你……”百里屠苏哼了一下，道：“我如何？”咳嗽了片刻，方兰生的脸发红，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他指着一脸漠然的百里屠苏，道：“素日里，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他显然是生气了，一双眼睛发亮。
这种神情让百里屠苏回忆起了什么，心猛地一跳。
不行，面前这个人，不是他的兰生，他只是和兰生长得很像罢了，虽然他的兰生在神农雪山也曾露出相似到极点的表情。可是，这个有着兰生外表却没记忆的家伙，不是他要找的爱人。
没有错，就和他说的一样，他的人，已经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死在了忘川莹蓝色的河水里，最后在自己的注视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百里屠苏闭眼揉着太阳穴，觉得体内要有什么破体而出。
“喂，木头脸？”方兰生瞧着他的表情不对，摇摇他的手臂。百里屠苏在他的摇晃下睁开眼睛，道：“抱歉……刚才唐突了，你……先回去吧。”他转过身去，尽量不去看方兰生那关切的眼
神。
因为只要再多注视一秒，自己就会重新沉沦。那一双眸子，自己已经朝思暮想了太久太久。
看着自己的至情至爱，就在眼前，冲你微笑，自己拼命地想要拥他入怀，狠狠地疼惜一番，然……却不能那样做。你不可以碰他，不可以多看他，甚至平常一句简单的对白都需要经过慎重的考虑才能说出口。百里屠苏苦笑不已，兰生，这真是你给我出的最后一道难题。你忘掉了一切，甚至重新喜欢上我，而我还非要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痛苦的自我折磨中接受着对自己的惩罚。兰生，你玩够了没有，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会再骗你了，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伤心，我一定带你回我们的桃花谷，然后我们成亲，在我们的小园里舒心地过上一辈子……
百里屠苏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忘记了方兰生还没有离开，感觉有人抓住了他，于是顺势一带，方兰生便被他搂入怀中。
温柔的湿润，滴在了方兰生的肩膀。他惊讶着感受着百里屠苏与刚才截然相反的温柔。细密的吻，沿着额头，一直到唇角，让方兰生忘了身处何地。他有些自嘲，面前这个人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
“木头脸……”离开，百里屠苏从方兰生的口中带出了一条晶莹的银线。等看清了方兰生的脸，他的眸子一暗。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害怕你一个人，做出……”
“出去！” 百里屠苏一手指向门口的屏风处。
“……”
“我叫你出去，没听到？！”百里屠苏一双眸子盛满了怒火。该死，这个人怎么又是这样，他不知道他呆在这里自己有多闹心吗？！
“……木头脸，你就真这么讨厌我，这么不想看到我？”方兰生咬紧嘴唇，没有动。
百里屠苏怒极反笑，他上前一步扯住了方兰生湿漉的头发，狠道：“方兰生，你果然让我刮目相看。既然你不愿意出去，那就留在这里，不过少顷之后，可别后悔！”
说罢，未给他回答的机会，百里屠苏早已灼热难耐的欲望，毫无预警地进入了他丝毫没有开拓的下体！
被突如其来地撕裂，方兰生那么一瞬间感到有千万个人扯着他的手臂。被如此的对待，他的眼泪都流不出来。“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还喜欢吗？”百里屠苏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丝毫不在乎对方的感受。咬紧的下唇早就没了血色，苍白得骇人，本来如玉一般的脸庞白得像纸。整个人好像堕入了悬空的状态，根本听不到百里屠苏在说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什么都愿意为我做的么！”百里屠苏抓住他的头发，逼迫着他看向自己，“睁开眼睛，好好看着！用心看清楚！”方兰生努力睁开泪眼婆娑的双目，看到百里屠苏一双血眸，霎时，被忘川水洗过的记忆碎片，像梦中那般，恍惚从眼前而过。
桃花谷、神农雪山、江都、青丘之国。
翻云寨、虞山、琴川、乌蒙灵谷、蓬莱古国……
这些个场景闪过方兰生空白的大脑，但到底发生过什么，他还是没有印象。
“你不是想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么，你不是跟襄铃说过你喜欢我么？！”无节奏的冲撞让方兰生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够了，不要……”百里屠苏带着梦境中那抹似是而非的微笑，抚上了方兰生的脸颊：“兰生，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恶魔……”温柔的话而粗暴的动作成了既然相反的对比。“无论我平时对你如何，但你……都不要爱上我。”
因为，爱上一个恶魔，是要下地狱的。
百里屠苏搂住方兰生的腰，将他翻转过来，正坐在自己身上，然后狠狠将他太高，重重落下。
一下一下，就跟打桩似的。那份微妙的快乐都被疼痛掩盖，方兰生双手撑在百里屠苏胸膛，十指在上面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说，你还喜不喜欢！”
“喜欢……”
“再说一遍！”
“喜欢……木头脸，我喜欢你……”
汗珠顺着发尖滴在了百里屠苏的胸口，透过那层皮肤，灼烧了他的决心。
兰生……
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四十）簌兰
“方兰生……你想知道这簌兰的花语怎解么？” ——引子
三天后。
襄铃手里握着一柄残缺的佩剑，皱着眉头，一边的九公子之一的赤蛟道：“尊主，逆天教罪恶滔天，不得不除。倘若放任不管任由他们胡来，无论是蓬莱、蜀山、甚或是这次的天墉，乃至所有的道派，都会遭受灭顶之灾啊！”银蛟赞同，道：“据闻逆天教在将青玉坛灭门之后，获取了他们门派的机密。如今手中掌握着千万的傀儡大军，若再等上一阵子，我们的处境会更糟。”襄铃暗暗叹息，道：“要是叔叔他会怎么做……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和逆天教相抗衡。”
赤蛟上前一步，道：“尊主，属下听闻，这个逆天教的教主，正是昔日在紫榕林纵火焚林的天墉城弟子，陵端。自从他被开除师门后就怀恨在心，尤其是对当天在场的尊主您和您的朋友百里屠苏与方兰生，何不……”银蛟神色一敛，沉声道：“赤蛟大人是想让尊主牺牲自己的朋友而换取青丘之国的平安吗？”赤蛟拂袖，怒道：“正是如此！我们和他们并非族上至亲，我们没有必要因此而和逆天教冲突！逆天教这次强创天墉城，莫非银蛟大人认为我们小小的青丘之国会是他们的对手？”银蛟闻声便怒，道：“是啊，当年尊主的父亲也是被你们一句话就和旧尊主闹起了内讧，让我族被空狐族突袭，导致我族如今实力大不如前，这些，赤蛟大人都忘了罢！”
赤蛟说不过他，冷哼一声。
“都别吵了！”襄铃被他们喊得烦了，“这件事我自有决定，你们都给我退下！”
“屠苏哥哥，你看看这个。”百里屠苏从襄铃的手中接过佩剑。这是一柄已经折断的霄河剑，上面还有点点凝固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折断，但是百里屠苏还是就认出那是陵越的佩剑。
“这是，从何而来？”对于一个视剑如命的人来说，剑就好比生命一般重要，而今佩剑已断，至于人是否还或者，百里屠苏不敢想。
“今早，几个天墉弟子前来求见屠苏哥哥，但是那时你们并不在宫殿内。于是他们奉上了这柄断剑，希望……希望屠苏哥哥能回天墉城，祝他们一臂之力。”百里屠苏接着听襄铃讲：“如今逆天教横行霸道，吞并了无数的修仙门派……”“就是他们，自称来自修仙门派，向各地百姓展示法术，吸引他们上山学习？”襄铃叹息一声，道：“不错，随后他们将这些无辜百姓制成傀儡死士。”百里屠苏并不太想回去，随口道：“可知这逆天教主是何人？”
襄铃颇有些歉意，道：“那年和我们见过面的那人，就是纵火焚烧紫榕林……”
“陵端？！”百里屠苏诧然。
只见襄铃无奈地点头：“屠苏哥哥，襄铃还是请你回去一趟吧……如果逆天教继续下去，神州九界之内，就再无桃源盛世。”这中道理他当然明白，只是百里屠苏心中放心不下兰生，陵端当年尚未被开除出门派之时，便是天资颇高，可惜他不入正道，被开除后又是怨念极深，如今这般也是十分麻烦。
百里屠苏静默地凝视着那残缺的佩剑。
“好，襄铃你照顾好兰生。”
“嗯，屠苏哥哥放心。”
“明天一早我就去天墉城，定要阻止陵端！”师门有难，不得不帮。即使他早已不是天墉弟子，但心中的责任让他必须这样做。
当夜，青丘之国的荷花池畔。
方兰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气味。今天下午他去找襄铃，结果有一位九公子告诉他，尊主闭关修炼，不能见他。他询问是不是青丘之国要发生什么，被拒绝回答。他听罢转身又去找百里屠苏，看到他正在瀑布下练剑。自从他醒来起，很少看到百里屠苏这样练剑了，一招一式，凌厉狠辣。方兰生看了好奇不已，怎么现在有草木皆兵的感觉……
“唉……”方兰生叹息一声，无心欣赏着池中亭亭玉立的荷花。
“你原来在此。”
背后忽然想起了百里屠苏的声音，方兰生吓得汗毛倒立。“怎么你走路没有声音？！”他着实有些不满。百里屠苏走到他的身边，道：“习惯了。”方兰生只得挥挥手，“罢了，算少爷我倒霉。”说着感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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