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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元畅睁大眼睛，突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渐渐的，他的世界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再次醒来的时候，郑元畅都感到奇怪，自己竟然没有死。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雪山之上。那是一个小冰屋，一切都是用冰块制成的，细细一看，竟与那座山一模一样。
　　郑元畅站起身来，突然觉得之前异能上遇到的瓶颈消失了。体内充满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冰屋的桌子上放着两本秘籍。
　　像是有什么在指引他一般，他鬼使神差地将贺军翔的那本秘籍翻到了某一页。
　　看完了以后，他明白了一切。包括当年那个人的那句话，“绝对不能让这本秘籍落入内心阴暗的人手中。”
　　破除那道对异能的桎梏的唯一方式，便是让修炼了阴性异能的人的血流遍修炼阳性异能的人的全身。从此他们体内的锁链便被打开。
　　所以郑元畅死了，只留下成为雪仙人的综。而修炼这个秘籍的后遗症，是综从此无法离开雪山一步，温度只要稍高一点，就能让他灰飞烟灭。而贺军翔其实早就在修炼完秘籍的时候就死去了，只剩下，体内再无一丝温热的恶魔。
　　
　　原来你早已远去，只有我傻傻地一直守着我们的承诺。
　　
　　后来综才知道，翔竟自己用异能分出了脱离于人界以外的另一界。这种如此耗费异能的事他都能做出来，看来他的异能值是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步了。
　　他知道，魔界其实就在这座雪山的上空。
　　有时候他会想，翔故意把魔界建在这上空，是不是证明他们之间其实还有一线可能。他是不是也会像自己一样，常常挂念对方。
　　可是综知道这不过是他的痴人说梦罢了。
　　
　　你与我近在咫尺。
　　却是遥不可及的两个世界。
　　
　　他还知道，翔做了很多很多的事。
　　他知道翔故意把象征力量的水晶丢下凡界。也知道后来其实是他杀了夜央。他知道翔把鬼凤的身世告诉鬼凰，也知道梦恛草是他派人给雄霸的。他知道翔故意在解药那里加了自己的一滴血从而能让鬼凤脱离雄哥的控制，也知道他残忍地杀了人界许多人。
　　可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只要是你要我做的，我就会去做。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背叛你。
　　
　　因为我，爱你至极。
　　
　　　　　　　　　　　　　　　　　　【第十六章】（5）
　　看见翔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鬼凤突然冷笑了一声，笑容里溢满无限的悲哀，“你真是太可悲了。”
　　“你说什么？”翔皱眉，略带不爽地看着鬼凤，“你一个小鬼头，知道什么？”
　　“你不相信任何人，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相信。”鬼凤神情苍凉，“可这个世界上，却有一个人是你可以相信的。无论你曾经做了什么，那个人都没有怪过你。他甚至一直在等着你去实现那些你或许早就忘记的承诺。”鬼凤抬起头，怜悯地望着翔，“他是世界上唯一相信你的人，可是你，亲手把他毁了。”
　　“你闭嘴！”翔突然慌乱了起来，“根本没有人值得我相信，也没有人会真的相信我。”
　　“你本来可以跟师父幸福的生活下去，你却自己毁掉了一切。还在毁掉了这一切之后怪别人抛弃你。你亲手将你可以握住的幸福打碎，造成了你和师父这千百年来的孤独寂寞。而最后，你连一丝希冀都不留给他。”鬼凤双手握拳，眼底是浓烈的恨意，“你做这些事的时候，难道从来没有担心过会遭报应吗？”
　　翔突然冷笑起来，“报应？那是什么东西？”他的目光渐渐变得血红，“是的，是我亲手毁掉了这一切。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不屑地望了鬼凤一眼，“若是你今日毁掉我，那我便姑且可以相信这世上有报应这回事。不然……”他笑了笑，“那就轮到我毁灭这天下！”
　　鬼凤没有说话，他摊开双手，突然一只巨大的凤凰从他体内膨胀出来，炫目的金光在鬼凤身上流转。鬼凤抬头，原本深棕色的瞳孔变成耀眼的金色，似乎还有些淡淡的火光。空中突然刮起飓风，热浪一重一重地朝着翔涌去。
　　翔一挥手，手中出现一根巨大的黑色羽毛，仔细一看，那其实一把很像羽毛的巨剑。翔双手握剑，朝鬼凤用力一挥。一道紫色的光朝鬼凤袭取。
　　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水珠，鬼凤的手不停地动作着，水珠飞过去，将紫光包裹住，转了几个圈，缓缓停了下来。鬼凤用力一跃，整个人也站到了半空中，与翔面对面。
　　鬼凤的身子周围突然有一根一根的冰刃出现。
　　“哟，没想到纯火的元素拥有者，居然还能控制冰啊？”翔挑眉。
　　鬼凤勾起半边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还要谢谢你啊，若不是你在梦恛草解药中加了一滴血，我也没办法如此得心应手地控制温度呢。”
　　冰刃突然一根根地动了起来，直直地朝翔飞去。仔细一看，冰刃的周围似乎还泛着蓝色的火焰，即使高温无比，冰刃却没有融化。
　　翔在空中一个翻腾，衣袂飘扬，带出的风却有强劲的劲道。冰刃的速度被减慢，却没有改变方向。翔摊开双手，仰头嘶吼了一声。巨大的暗红色火墙出现在他面前，冰刃终于融成水。然后火墙渐渐改变了形状，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翔两指并拢，朝鬼凤那边一指，火球迅速飞去。
　　鬼凤伸出双手挡在自己面前，巨大的风力减缓了火球的速度，但是火球却依旧直直地朝鬼凤击来。
　　即使兰陵王的弅剑大法削弱了翔的实力，但鬼凤还是感到十分吃力，这样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撑不住。
　　鬼凤已经决定要承下那个火球的攻击时，突然有一个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挡在了鬼凤面前，代替他承受了火球的威力。
　　灸舞？
　　
　　灸舞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你怎么来了？”鬼凤很是惊讶，“你有没有事？”见灸舞除了流了点血，并没出太大的事情，鬼凤松了一口气。
　　灸舞摇摇头，“我来帮你。”灸舞从自己体内将寒冰剑□，透明的剑身隐隐泛着蓝光，还透露着丝丝寒气。“你想好要怎么对付他了吗？”
　　鬼凤想了想，“你能帮我控制住他吗？如果他动不了了，或许我可以一试。”
　　灸舞转头看了鬼凤一眼，然后咬牙点点头。
　　快要撑不住了。身体里的疼痛是那般剧烈。灸舞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从头到脚撕开一样。
　　“呵呵，两个徒弟都来了呀。如果他知道自己拼命想保护的徒弟们最后还是死在我手上，会是什么表情呢？”翔若有所思。
　　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保全他们么。可是这种修改命运的事情，你还是做不到啊。真是，可悲，可笑。
　　灸舞抿嘴，“谁死在谁手上，还不一定呢！”他挥起自己的寒冰剑，朝翔冲去。
　　“又要近身搏斗么？”翔摇摇头，“那一定是因为你没看见那个人的死状。”那人指的是火焰。
　　灸舞并没有回答他。
　　“哐锵！”是寒冰剑对上翔的那把羽毛一般的长剑的声音。
　　只是几秒之间，两人已经过了不下百招。
　　翔笑了笑，他教出来的徒弟，还是有两下子的嘛。不过，他迟早会体力不支的，那时候，就一定会破绽百出吧。
　　正这样想着，灸舞突然往后退一步，露出了一个破绽。
　　翔勾起嘴角，果然不出所料，他迅速向前几步，羽毛一样的剑直挺挺地刺入灸舞体内，他凑到灸舞耳边，“真是可惜了，输的那个人，看起来，还是你啊。”剑尖已经穿透了灸舞的身体，就连翔握着的剑柄也有一部分埋入了灸舞体内。
　　灸舞却笑了，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翔的瞳孔骤然放大。
　　寒冰剑由翔的身后将他穿透，再刺入灸舞体内。两人便这样被牢牢地钉在一起。
　　“现在！！！”灸舞突然大吼了出来。
　　鬼凤还处在震惊之中，却也马上反应了过来。灸舞是故意露出的破绽，他用自己的生命为鬼凤争取了时间。鬼凤咆哮一声，整个人呈大字型在半空中嘶吼着，巨大的金色的凤凰突然脱离了他的身体，直直地朝着翔冲去。
　　凤凰的眼中也带着深厚的仇恨，以及无限的坚定决绝。
　　凤凰瞬间穿透了翔和灸舞连在一起的身子，然后湮灭。
　　灸舞像是突然解脱一样地松懈掉，握着寒冰剑的手无力地垂下，头望后仰，眼神涣散。他的最后一抹神智，也湮灭在了疼痛之中。他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黑暗。
　　翔微微张开口，震惊不已，异能一点一点从他体内散去。他突然笑了，眼泪从眼角滑落。原来，这就是死亡啊。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你灰飞烟灭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被我的匕首刺伤的时候，你又是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样痛呢？
　　……终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做了这么多的事，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解脱罢了。
　　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累了吧。
　　鬼凤说的没错，我们……原本可以很幸福的。
　　你说对不对。
　　
　　翔和灸舞的尸体从高空跌落的那瞬间，他们对面的鬼凤突然露出一抹极为美艳的笑容，然后，坠落。
　　师父，我，成功了。
　　即使是两败俱伤，我还是做到了。
　　
　　　　　　　　　　　　　　　　　　【番外三】
　　灸舞和鬼凤，是从小就认识的了。
　　开始两人只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后来，灸舞看着鬼凤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跟着鬼凤一起长大，看着他出落的越发美艳动人。灸舞对他的感情也变得更加说不明道不清起来。
　　
　　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只要是鬼凤想要的东西，灸舞就一定会想办法帮他拿到。只要是鬼凤想办成的事情，灸舞就一定会想办法帮他做到。灸舞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可是灸舞依然甘之如殆。
　　每次无论多苦多累，只要看到鬼凤满足地笑着说“谢谢小舞”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的人生完满了。
　　灸舞原本以为，生活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鬼凤遇见了鬼龙。
　　那天他一脸疲倦地回到冬日帝国的宫中，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灸舞问他发生了什么，鬼凤却不肯说。
　　只有他脸上的难过出卖了他。而这份难过，灸舞一点也不陌生。
　　再后来，鬼龙出现在冬日帝国。
　　灸舞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夺走了鬼凤的心。
　　
　　有一次跟狄阿布罗一起喝酒的时候，狄阿布罗醉了，他听到他说，为什么不能再早点，再早一点点就好了。
　　他不明白狄阿布罗说的再早一点指的是什么。他想大概是相遇吧。
　　他那时还尚且清醒，便特别想跟狄阿布罗说，相遇的再早也没有用的。
　　若是相遇的早就会有结果，那他为什么没有爱上我？
　　
　　凤。
　　无论是为你失去手臂，亦或是在重生的时候，还是被翔一剑刺穿的瞬间。
　　其实，我都不疼的。
　　只要想到了你，我便会觉得，一切都那么平常，都是可以承受的。
　　就算我的心被冰封，也只有你能让我找回温热。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最后的最后，我只想拜托你一件事。
　　请你不要愧疚，也不要记得我。
　　因为就像狄阿布罗那时候告诉我，他想对你说的话一样。
　　“因为我太爱你，才不忍心让你因为我的爱受一点点伤。”
　　
作者有话要说：
小舞的番外很短。
但是我觉得平时我塑造的他已经很深情了=　=
所以不用太多应该也……大丈夫？　
　　　　　　　　　　　　　　　　　　【尾声】
　　鬼龙在雪山之上守了不知道多久了。
　　
　　从平原上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望着那片平原，他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平原上，为什么会一丝生气都没有？
　　鬼龙的双手握拳，垂在大腿两侧，他微微地颤抖着。终于，他看见了离他很远的地方，紧闭着双眼的鬼凤。鬼龙眼睛睁大，连走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丝很微弱的生气。如果不静下心来几乎就要感受不到。那抹生气，好像是从鬼凤那个方向传来的。鬼龙连忙跑了过去。
　　鬼凤身上，果然还有一点生气。
　　
　　鬼凤虽是说还有一抹生气，却连鼻息都已经没有了。鬼龙只好将他放到雪山上里一个冰棺之内，日日在这里守着。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鬼凤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某日，鬼龙站在雪山上，凝望着远方的冬日帝国宫殿，想起了还跟鬼凤一起生活在那里的情景。
　　那时的生活是多么幸福啊。鬼龙勾起嘴角。
　　突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脚踩在雪上的声音。鬼龙瞳孔骤然放大。
　　他缓缓的转身，像是怕惊跑了什么一般。
　　原来是霓泉。
　　看着鬼龙失望的神色，霓泉了然，“你这样等下去也没有用，凤儿他不会醒过来的。”
　　“他一定会醒的。”鬼龙扭头，声音是满满的坚定。
　　“……他在最后一战里将所有异能都注到了凤凰身上，凤凰灰飞烟灭，他也陷入了永远的沉睡。要不是他身子里面有雪仙人的一滴血，恐怕最后一点生气都保存不下来。”霓泉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鬼龙望向远方，“你不懂。无论他醒不醒的来，我都会在这里等着的。”
　　“……”霓泉沉默，少顷，他像下定了决心一样，道，“若是你真希望他能醒过来，只有一个办法。”
　　鬼龙猛地一下转过头，“真的么？你有办法？”
　　“不过若是用这个办法唤醒他，代价过于沉重。”霓泉望着鬼龙，像是想把他看透一样，“你确定吗？”
　　鬼龙点头，语气激动，“只要能让他醒过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鬼龙半跪在冰棺旁边，看着鬼凤恬静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皮上，鬼龙突然好想看到他眼睛睁开后那双带着媚气的深棕色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还有粉嫩的嘴唇，依然诱人无比，可惜他现在面无血色，苍白无比。
　　这个就是自己爱了这么久的人啊。
　　鬼龙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抹浅浅的无奈。
　　“凤凤，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讲话呢？”鬼龙声音很轻，温柔满溢，“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我们两个之间只能保全一个，你希望可以让我活下去，你也的确这么做了。现在，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答案呢？”
　　他凝望着鬼凤的眼神深情无比，“如果让我来选择的话，我会做跟你一样的选择，那就是让对方活下去。”他顿了顿，笑容渐渐散去，眼眶却有些发红，“需要我的，只有你而已。可是需要你的人太多太多了。不仅你父王需要你，鬼凰需要你，苍生百姓也都需要你。所以，保全你，跟保全我而言，更加有意义不是吗？”他的声音渐渐变淡。
　　鬼龙轻轻一眨眼，突然有一大滴眼泪从他湛绿色的眸子中滴落，恰好地落在躺着的鬼凤的手上，瞬间便结成了水滴形状的冰。
　　细细一看，冰棺的底座已经变成了红色。那鲜红的液体，似乎都是血液。在冰天雪地之中，没有凝结。与此同时，血色渐渐从鬼龙脸上褪去，他的身影渐渐地变淡、变淡。
　　往下一看，鬼龙的手腕处有一道小口子，正汩汩地往外渗着血，鬼龙还不时用异能加快血液流出的速度。
　　霓泉的话仍回荡耳边，“你是血液的元素拥有者，用你的血浸遍他的全身，那他便可以浴血重生，再次醒过来。不过你要想好，因为你失去了体内所有血的后果，便是灰飞烟灭。”
　　“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鬼龙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消失不见。
　　
　　……
　　
　　鬼凤已经不知道，距离那个大战后，时间又过了多少年。
　　自从他醒来之后，他便很少离开这座雪山，只是偶尔回去看看鬼凰和父王，还有已经辞官的修和阿扣。他常常会很感慨，若是当年火焰和兰陵王听了他的话辞官，或许他们也可以像修和阿扣这般幸福吧。
　　不过世间的事哪有这么多如果呢？
　　再后来一点，他所有的亲人和故友都过世了。鬼凤依然还是最初的模样。
　　大抵是因为体内有综的血的缘故，再加上……
　　
　　那条大笨龙。
　　每次想起鬼龙的牺牲，鬼凤都要暗暗地骂他一句，然后就是无尽地怅然。
　　由最初的痛不欲生，到最后的释怀，这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可鬼凤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其实鬼龙灰飞烟灭前的话他都听见了的。他那时特别想跳起来骂他一顿，可是他做不到。
　　
　　你看，我并没有继续当冬日帝国的帝君，百姓不是还生活的好好的吗？
　　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