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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下攻击被布莱特惊险地躲过，那头鲨鱼迅速掉头，再次朝布莱特游过来，这时，男人右前方和左上方分别游过来一只，远处还有更多的鲨鱼在朝这边靠近。
　　人们总以为鲨鱼很孤僻，习惯独自狩猎觅食，事实上他们善于社交，在群体内也有非常明确的阶级制度。此时，他们完美地展现了集体性，就像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的狼，配合默契地围捕猎物，织成一张严密的死亡之网，打算将这个模样奇怪的中小型两脚生物永远留在水里。
　　布莱特憋着一口气，尽可能快地朝着原定的方向游去，他游的路线接近直线，毕竟在水里拖得越久危险越大。
　　仅靠躲避必死无疑，布莱特主动出手攻击，右手中的长矛朝着最先靠近他的鲨鱼腹部刺去，被刺中的鲨鱼疯狂摆动，挣扎中鲜红的血雾在水中弥漫开来，这股味道刺激了群鲨，氛围变得更躁动压抑了。
　　布莱特握紧了长矛，用力抽回，同时双腿猛蹬，借住水推力迅速往前，险而又险地避过了后面那头鲨鱼的利齿。这时，第三头鲨鱼离他仅不到半米的距离，他以一种灵活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姿势，身体起伏，猛地下潜，与它擦身而过，鲨鱼暗色的鱼鳍在男人漂起的衣服间穿过。
　　因为海水清澈，镜头捕捉到了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被气泡、水花、海浪簇拥着的雄性身体，矫健敏捷，灵活如海中王者，充满了力与柔交织的美感。
　　在更多的海洋杀手靠近之前，男人露出水面换气，继续往礁石的方向游去。
　　“还有最后的十五米。”
　　屏幕外，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工作，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一次又一次躲避、出击，与群鲨搏斗，一点点拉近和红头发的距离。他的身后，漂浮这数条鲨鱼的尸体，好几头是受伤后在同类的攻击下死亡的。
　　这时水已经漫过了红头发的小腿，本来眼睛已经因绝望而变得空洞，在看到男人一次次击退鲨鱼朝自己靠近的画面后，罗纳德又重拾希望，紧紧盯着周围，防备鲨鱼袭击，成功击伤了一头，努力靠自己保住小命，撑到救援来临的时刻。
　　海岸边和靠近海岸的水里，其他队员也在拼命击杀鲨鱼，血在水中蔓延开来，绽放出大朵大朵红色的花，也多亏了他们的努力，吸引走了大部分海洋杀手的注意力，令布莱特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美人也开着快艇到了尽可能近的位置，有七八头鲨鱼拦在他们和生路之间。
　　布莱特的鱼叉在一次攻击中断裂，他只能用短匕首和自己的拳头和鲨鱼周旋，这可比长兵刺激多了，拳头和手掌与鲨鱼负距离接触，普通人光是想想都手足无措，浑身僵硬。
　　这不仅仅是智慧、体力和耐力的较量，也是人与自然、人与海洋霸主的较量。
　　“趁现在！”美人站得位置视野最好，眼看布莱特吸引住了大部分攻击，他立刻朝红头发喊道，让他尽快下水游过去，罗纳德毫不犹豫地跳入水里，奋力朝着游艇逃生，几次惊险地差点葬身鱼腹。待他安全上船，他们又回头去救布莱特。
　　终于，布莱特在同伴们的帮助下突出鲨鱼重重包围，目睹了这一切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靠！”连一向冷静的组长也没忍住，爆了粗口。
　　岸上的一行人远远地看着红头发和美人将布莱特拉上游艇，红头发直接扑进布莱特的怀里，两人久久没有分开。
　　发现身边同伴古怪的目光，皮尔斯恶声恶气地质问哈利。
　　“你看什么？”
　　“看你头上的青青草原哈哈哈！”危机解除，神经松懈的哈利大声嘲笑。
　　“滚！”
　　作者有话要说：　　霍奇：发现自己头上有点绿。
　　……
　　修文一次


第41章　内城人的怀疑
　　除了节目组，内城人也正在观看这场人鲨大战直播。
　　他们的虚拟镜像投射在一个会议室内，围着一张巨大的圆桌环坐，彼此交流，他们面前是巨大的屏幕，上面分了数个不同镜头，里面正是布莱特等人。
　　和节目组大多数的惊叹震撼不同，他们的品味和眼光要更挑剔一些。
　　“若是被吃了胳膊或腿什么的，会更精彩，与群鲨肉搏而毫发无损，导演变心慈手软了？”这个声音听着便非常令人不舒服，让人想到冰冷的爬行动物，他的语调也很奇怪，话语之间有嘶嘶的吐气声，特别在说S开头的词语时，气流从舌面和牙齿之间缝隙通过，摩擦出声，总有种阴险、冰凉之感。
　　“他老了。”霍奇冷冷地说，对那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毫无好感。
　　他的目光从屏幕上收回来，落在手中把玩的酒杯上，免得泄露内心翻滚的愤怒。
　　节目正在播放战后收尾部分，有的在吃东西补充体力，有的高兴于鲨鱼给自己带来的积分，有的在嘲笑56号的绿色人生。
　　手握绿色王冠，让我为你加冕吧。　JPG
　　霍奇觉得小巨人组合瘦竹竿那句“看你头上的青青草原”是在自己说的。
　　此时此刻，属于他的布莱特正被另外的人紧紧抱着，那个红头发仿佛恨不得变成一只巨型章鱼，四肢化为触手，缠在布莱特身上永远不放开。
　　更令他不悦的是，那个男人非但没有拒绝，与他划清界限，反而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充满温暖和喜悦，他一下又一下地拍着红头发的背部，还柔声安慰：“没事了。”
　　那双棕色的眼睛里装着别人，有力的臂膀抱着别人，温柔的话也是对别人说的。
　　从那个男人为了红头发跳入水中那刻起，霍奇就在计划如何给他一个深刻教训了，让他后悔做英雄，放弃在背叛者们身上寻找可笑的友谊，选手间不该存在信任和牺牲，自己会帮他牢牢记住此次教训的。
　　“我才发现，红头发哭的样子有种特别的味道。”有个内城人表示了自己对罗纳德的兴趣。他是最先开口的那个，其他人出于礼貌，会客气相让。
　　坦白说邻家男孩这一款总是不那么惹人注目，让人印象不深，但细品下来也会觉得不错，好比山泉，有股子甘冽清甜，虽不如各种软硬饮料口味独特，但用它为原料，无论是烹茶还是酿酒，都能烹调出更好的味道。
　　那个内城人品鉴道：“因为死里逃生，充满恐惧、后怕，又有受到拯救的喜悦和庆幸，情感丰富饱满，像一杯调理得当的鸡尾酒。”
　　霍奇听到有人这么议论，心中不快更甚，还有不祥的预感，他抬头，视线回到屏幕上，观察布莱特的表情。
　　如他所料，男人的反应与平时有所不同，对男人不熟悉的人很难看出来，但霍奇本人有过类似经验，男人软硬不吃，独独对这类生理盐水没办法。
　　镜头里的布莱特花了更多时间才让红头发从自己的的怀抱里退出来，时间绝对超过了同伴该有的范围，他没有用蛮力，没有用拒绝的言语，而是小心而体贴地，捏了捏红头发的手臂，提醒他发泄情绪后该恢复冷静了。
　　有人注意到其他方面。
　　“美人的表情也很漂亮，刚才他明明看到了鲨鱼，却没有提醒红头发，现在是在后悔没有下手更狠，还是嫉妒对方，恨不得刚才被困的是自己？”
　　一个新加入聚会的人回答了他的问题：“199号是英雄型领导人格，对忠诚度有较高要求，无论是团队合作还是伴侣关系。如果刚才被困的是美人，他应该做不到这样的地步，只有红头发这种，外表柔弱无辜，让人同情的受害者形象，才能激发他的保护欲。”
　　“啊，侦探，你居然也来了。”说话的人语气惊讶。
　　侦探勾唇，点头致意，回答：“他很有趣。”
　　霍奇的注意力被新到的侦探吸引住了，在嘴里无声的品尝他的用词。柔弱无害？他的眼中泛起冷意。保护弱小，通过被依赖被感激被需要，满足自尊心的可笑心理，这会是男人的弱点。
　　他手指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打量红头发，青年的眼圈还是红的，眼眸湿润，像只容易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他双颊泛粉，眼神闪烁，偷瞄男人的反应，为刚才的情绪爆发不好意思。
　　霍奇认为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他进一步了解了布莱特的弱点，可以利用它，利用红头发对布莱特的影响，打击那个男人，但他也得承认，自己并不希望这种影响的存在，最好能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霍奇不会将微不足道的红头发放在心上，但他不能无视内城人的态度，侦探已经不止一次表现出对布莱特的兴趣，继续无视会引起不满，埋下隐患，而且，随着男人变得越来越耀眼，会有更多人注意到他，内城人共享、转赠、互换玩具的不要太多。
　　“199号的身体素质不错，应该能活久一点，你可以问问绅士，让他借你玩一下。”一人对侦探低声建议，大家都知道，绅士玩过的，基本不是残了就是死了，经他手的玩具就别指望别人能接着玩了。怂恿侦探“抢夺”绅士看中的东西，他未必是出于好心，也没有太多恶意，大概就是个恶作剧。
　　侦探看出了这一点，他不介意听从其建议，如果是之前，199号不过是个D级谜团，现在已经变为A级了，他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解谜。等他把谜团解开了，再还给绅士，对方也没损失啊。
　　他的目光接触到霍奇的，从里面看不出什么，这家伙聪明又警惕，是少数智力上能与自己匹敌的存在，只是性格沉郁，手段阴狠严酷，他怕这样的麻烦，所以以前一直敬而远之，大家各玩各的。没想到因为这一期的一个选手，他得尝试在虎口夺食了。
　　侦探想了想199号的特别之处，心痒难耐，屈从了自己强烈的好奇心，试图说服绅士。
　　“你应该有留意到了，他身上有很多秘密。首先，他的成长速度快得惊人，从第一期到第六期，体力、勇气、速度、力量等各方面都表现出了明显的增长。我一开始怀疑他在隐藏实力，没错，他确实有所隐瞒，表现出的能力应该远远不止实际的，仅他现在的水平，已经是人类中的佼佼者，我猜测他的实力接近、甚至超过了我们已知的人类极限。但事实是，他一开始并没有很强，在比赛中成长，速度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证据是……”
　　侦探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观察到的蛛丝马迹，霍奇的眼神越来越冷，因为他的话，更多内城人将视线落在沉默的男人身上，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还有，他来历成谜，我们常常把没有手环的人简单地归结为外城人，我得说这太粗暴了，管理外城治安的人应该好好升级一下他们的脑子。哦，回到正题，我查了一遍，没有任何从城外进入城内的记录有他，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走私犯、偷渡者其实都在我们的监视下。199号就像突然出现在城里一样，这太神奇了！”
　　侦探语气激动，话里有话，没有人能凭空出现，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与城里格格不入，出现在城里，究竟怀有怎样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制造了他？”
　　大家本来抱着看好戏的目的，可听着听着就认真起来，侦探平时不关心俗务，有些不着调，但每次都是离真相最近的那个，他的话令人无法不去在意。
　　“难道他被送进节目是人有意为之？”　暗处有人不安分，又要清洗一次吗？
　　然而，侦探摇起了头：“缺乏依据，无从判断。”
　　“也有可能是城外老鼠有其它我们不知道的新手段进入城内，毕竟看门狗最近表现得越来越不听话了，得好好管管，免得咬伤主人。”
　　看门狗指的是军队，负责外城和城外之间的防务，内城人对他们将一群毛茸茸偷偷弄进节目组非常不悦，不是因为狼人太危险了让节目不够安全，而是因为狗不够听话，有了自己的想法。
　　导演在他们讨论199号来历的时候，就收到通讯，也加入了谈话，他抬了抬方框眼镜，儒雅地说：“需要进行充分调查，不能影响节目。”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霍奇身上扫过，后者面无表情。
　　“把199号交给我，绅士，”侦探目光殷切，似乎担心霍奇不答应，他补充，“七天，我只要七天。”
　　霍奇察觉到这是一场针对他的伏击，可能是侦探和导演约好的，也可能没有，总之他们成功地动摇了他对布莱特的所有权。
　　关于199号的事情已经不再仅仅是娱乐，而是上升为正事。
　　面对众人的压力，霍奇只能选择配合，压抑下自己的不满和隐隐的焦虑，他知道侦探在耍什么把戏，对方利用了这个场合，借了其他人的势，让他不得不退让。
　　“我会通知你。”霍奇对侦探说，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这是承诺，也是条件，调查需要在他的监控下进行，侦探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能得寸进尺，把霍奇逼得太过，便也同意。
　　想到他可以恣意探索199号的秘密，侦探就雀雀欲试起来。
　　和他的兴奋相对的，是霍奇一直往下沉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霍奇：捂好我的小马甲QAQ


第42章　绅士对决侦探
　　见两人谈妥，其他内城人也放下心来，气氛又恢复到轻松悠闲的状态。
　　“等你们玩够了，把他的身体给我吧，他会是不错的实验材料，”那个声音冰滑如蛇的人说道，“你们知道的，我讨厌浪费。”
　　“当然没问题，科学家。”霍奇神情自然地答应，那肯定是之后的事情了，届时他必然已经彻底拥有布莱特并厌弃了他，后续处理随意，给别人也没什么。
　　“你想把他改造成什么样？”有人凑趣。
　　科学家没有用语言回答，而是发出一阵愉悦的嘶嘶声，如蛇吐信探测猎物所在的位置，令人寒毛直竖。
　　他们就改造人体的话题展开了有趣的讨论，交流想法，为创意发出赞赏的惊叹。见人差不多到齐了，就顺便和导演商议了接下来节目的安排。
　　“这个要问数据师了。”导演将话语权给到一个年轻人。
　　数据师是和导演一块到的，他们平时工作上接触最多，来时在路上已经谈过了。
　　“同比同期生存率比往期均值高22％，”数据师的声音仿佛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他念了多组对比数据，如机器一样得出结论，“选手太多会分散观众投票，不利于造星，接下来应该尽快淘汰人气不足潜力不够的选手。”
　　“这是自然。”
　　“已经拟好名单，发到你们智脑上了。”导演道。
　　“不要再出意外才好。”比如这次，本来是熊虎之争，没想到熊突然软掉，只好临时改变计划。
　　有人抱怨：“应该在选手脑袋里植入芯片。”
　　“那样就太无趣了，意外是最好的调味剂，时不时有惊喜。”
　　“说的也是……”
　　那些声音离他远去了，霍奇表面上和其他人一样打开了光脑查看消息，但他的意识仍然在处理布莱特的事情。
　　在最初的不快，确切点说是恼火、焦躁、沮丧过去之后，他不得不面对一项重大挑战，如何将自己是“侦探”的谎圆下去，还要防止被真正的侦探发觉。
　　其实霍奇可以提前公布自己的身份，大概也能看到布莱特遭到欺骗后的暴怒和憎恨，但这样做意味着他输了，没有输给布莱特，但输给了这个游戏。
　　霍奇拒绝接受这种可能。
　　一想到，内脏就开始翻绞，令他不适，他将其原因归结为失去控制权。
　　这个由侦探制造的计划外事件，严重影响了霍奇从自己设计的游戏中获取乐趣的目标。
　　他得彻底征服那个男人，现在他已经成功了一半，以内城人的身份获得了他的信任，他都还没有占有男人的身体，遑论心了！好比树枝上已经结了果，可果实还没有成熟，口渴的他得继续等待，怎么允许别人过来对他的果树一通乱砍？
　　侦探用的理由冠冕堂皇，但他们两个都很清楚，那不过是个幌子。
　　布莱特身上确实有许多违和的地方，他有不少秘密，可有人费尽心机制造了一个想法和行事都与城里人矛盾人，抹去其身份，还将他放在节目组，置于聚光灯下，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布莱特的出现真的是有人安排，另有目的，他也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他的存在并不能改变什么，始终是被节目组操纵的提线木偶，没有自由，没有权利。真要他起作用，为什么不放到更重要的位置呢？幕后之人若是如此没有眼光，浪费资源，也不足为虑。
　　而现在，任何城内人、乃至自由人都可以把他牢牢握在手心，搓圆揉扁，毕竟捏死一个奴隶太容易了。像愚蠢的看门狗，也知道往节目里塞一群狗兵而不是一个，方便他们团结起来应对重重危险。节目组轻易就能把可疑的选手灭口以绝后患，何必费心思追查呢？
　　说到底，侦探就是看上了他的玩具，想要借走玩几天。
　　别人未必没有看出来，比如导演，只是选择了和自己作对，顺水推舟。
　　绅士半阖眼睛，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寒光。
　　第六期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