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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十一在他耳边道，“你。”
　　沈弘挣扎了几次都被王十一按在门上。
　　那种体力悬殊的感觉甚至让他恐惧。
　　新手就是新手，新手直男那更是新手中的新手。
　　新手连新手村都没出就想挑战办公室恋情，总是会遭到点报应的。
　　没有辅助工具，没有好的空间场合，甚至双方都不是你情我愿。
　　这一次甚至不如第一次那样能互相给对方带来陌生的满足感。
　　沈弘一直紧绷着身体不好受，王十一也不好受。男人之间的角逐时常会染上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暴力色彩。
　　王十一今天的情绪压抑到极点，就像一个越来越膨胀的气球，一戳就爆，沈弘就是戳爆气球的那根针。理智丧失之后，他本能地抓住这个机会去宣泄。
　　却因为沈弘的不配合而感到愈发的烦躁。
　　王十一想把沈弘翻过身来面对着他，沈弘却死死攥住门把手，另一只手横在面前，一声不吭。
　　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看不见对方的脸和表情的形式，固执地想要把沈弘翻过身来，却发现——
　　沈弘在哭。
　　他的牙齿紧紧咬着手腕，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清瘦的手腕上，牙印和血痕清晰可见，旁边湿漉漉的一片，是沈弘落在手腕上的泪水。
　　“沈弘。”情…欲褪去了大半，方才的兴奋几乎降至冰点，王十一握住沈弘的双肩将他翻过来，声音里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慌乱，“沈弘，太痛了吗？对不起，我刚才。。。。。。”
　　我刚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丧失理智。
　　“满意了可以放开我了吗？”声音夹杂刻意压制的哭腔，微垂着的眼眸不带一点温度，沈弘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提上裤子打开门跑出休息室。
　　王十一听到沈弘明显不稳的脚步声，心中的愧疚和难受无以复加。
　　他刚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第51章　完了
　　沈父开门的时候，听见一个清澈冷淡的声音：“别理我。”
　　阳台上放着一张单人沙发，沈弘缩在沙发上，没穿衣服，下半…身围着一条雪白的浴巾，身上裹着一条淡棕色毛毯，半张脸藏在毯子里，似乎是睡着了。
　　阳光将他的皮肤照得几乎透明，整个人连着沙发都宛如一件工艺品。但沈弘的姿势算不上优雅，甚至还有点怂，像一只窝在炕边的家猫，懒洋洋的。
　　“不想工作可以，别整天这么怂在家里，”沈父建议，“你在国内不是还有几个认识的人么，一起出去玩玩，别躺着发霉。”
　　“晒着太阳呢，发不了霉。”沈弘懒懒道，“最多发芽。”
　　沈父一贯拿他没办法。算了，这家伙开心就好。
　　沈弘说：“我想吃薯片。”
　　沈父：“自己出去买。”
　　沈弘伸了个懒腰，“车钥匙给我，我们换着开。”
　　沈父：“你那辆法拉利怎么了？”
　　沈弘：“没怎么，腻了。”
　　沈父：“这才不到两个月，你就腻了？常言都说车如女人，你这腻得也太快了吧。”
　　沈弘：“常言还说女人如衣服呢，一件衣服你穿俩月不腻么？”
　　沈父把车钥匙扔给他，调侃：“开迈巴赫出去别穿一身黑，迟早被人认成司机。”
　　沈弘无所谓：“随便。”
　　沈弘也不是腻了那辆法拉利，他对车没多大讲究，也不怎么喜新厌旧，反而颇爱自己改装过的老车。
　　但是沈弘一坐上那辆车，就会想起几天前在小区楼下，和王十一一起坐在车里的场景，王十一在不停地讲话，他在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抽着抽着就不知怎么就上了王十一的床。
　　沈弘想起件事情，“法国那边的分公司，你不是还缺个人吗？”
　　沈父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你有想法？”
　　沈弘嗯了一声，“我去。”
　　“法国不适合你，”沈父以为他在开玩笑，摇了摇头，“你太宅了。”
　　“我换个地方宅不行吗？这几天太冷。就这么定了，过两天我去法国。”
　　这么干脆。沈父相信沈弘只是想找个地方度假，便问，“什么时候回来？”
　　沈弘半眯着眼睛，片刻后，回答，“下个月中旬吧。”
　　“心情不好就去吧，”沈父补充，“不过，不管你什么性取向，你都是个男人，该面对的事情迟早都要去面对，别躲躲闪闪地满世界跑。”
　　沈弘不耐烦：“你话真多。”
　　沈弘出门前，随便挑了身风衣。他衣柜里西装不多，多的反而是舒适的家居服和各种款式的风衣。
　　开车出门后，他开始了瞎转悠模式。
　　一直以来沈弘都有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毛病，他开车有点毛躁，虽然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情，但偶尔的磕磕绊绊是少不了的。这也就是王十一说他是死于车祸时，他没有怀疑就相信了的原因。
　　所以当他和对面那辆宾利擦了一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以为是自己的失误。
　　因为他当时因为薯片是吃烧烤味的还是青柠味的纠结了一下，微微走了神。
　　他立即下车准备道歉，该赔的赔，对方也刚好拉开车门下车，和他打了个照面。
　　两位车主互相见到对方，彼此都有些惊讶。
　　看见宾利车主的第一眼，沈弘就确信这个人一定混有其他人种的基因，像是欧洲那边，但他长得并不像欧洲人那样大刀阔斧，他的轮廓相当柔和，只是眉眼深邃了些许，发色是比黑色稍浅的深栗色，皮肤也较一般人更白。
　　宾利车主先面带微笑地伸手，沈弘和他礼貌性地握了一下，还没开始道歉，对方就已经先开口：“对不起，给您造成麻烦实在非常抱歉，这是我的名片，后续修理费用请联系我。”
　　沈弘顿了一下，接过名片，道，“失误的应该是我，我刚刚有走神。”
　　“应该是我才对，我今天出门忘带眼镜了，而且刚回国，对这里不熟。。。。。。”
　　沈弘笑，“你也刚回国？”
　　对方愣了一下，“是的，意大利。”
　　“达芬奇和GELATO的故乡。”沈弘道，“英国，回来一个多月了。”
　　对方道，“其实。。。。。。我长时间住在国外，国内都没有什么朋友，不介意的话。。。。。。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沈弘这才想起，对方已经给过他名片了，但沈弘并没有随身带名片的习惯，他在外用的名字都是日抛，一天一换，今天Tony明天张三后天John　Smith。
　　对方似乎有所预感，又递出一张名片和一支钢笔，沈弘会意，在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顺便称赞了一下，“名片很有设计感。”
　　“谢谢，我是专职设计师。”
　　名片上只写着姓名、英文名和联系电话。
　　对方叫徐森渺，Ethan。Xu。
　　年纪轻轻开宾利还是设计师，也许以后会在这里长期发展，和这样的人交个朋友绝对不是坏事。
　　“原来是专业的。”沈弘继续恭维了两句。
　　“虽然是我的失误，不过还是想提醒沈先生，开车走神有风险。”
　　“谢谢。”沈弘并不排斥和这个人说话，反而，徐森渺给他的感觉很舒服，但周围已经有群众围观迈巴赫和宾利相撞后车主下车交流了，还有人举着手机在拍，沈弘躲开镜头，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正准备道别，沈弘想了想，问道，“烧烤味还是青柠味？”
　　对方怔了怔，“青柠。”
　　“谢谢。”
　　————
　　和沈弘一动不动地待在家不同，王十一这几天事务缠身，就算没事都要找点事情来做，闲着就去健身房，搞得筋疲力尽后回家洗个澡睡觉。
　　况且，上面似乎有意提拔他，工作量超出以前许多。
　　王十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不着，数星星睡不着，数羊睡不着，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些都是谁发明的智障办法。
　　他一直没有联系沈弘。
　　原因无非一个，他不敢，怂。
　　王十一二十几年来的敢做敢当在沈弘面前彻底崩溃。
　　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那天做得不是人事。
　　如果沈弘当时报警，他妥妥要去剃光头去监狱里蹲一段时间的。
　　如果沈弘告诉董事长，别说这份工作，商圈之内大家互相都认识，王十一能不能在这个城市混下去还不好说。
　　王十一第一次对自己的人品道德思想作风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况且对方还是沈弘，总是被他当成不成熟的孩子的沈弘。他怎么可以对沈弘干出那么禽兽的事情。
　　铺天盖地的内疚感和自我审问淹没了王十一，几乎让他疯掉。
　　不过，是个男人就必须起来面对。
　　王十一从床上坐起来，做了第一件他后悔的事情：论坛发帖，感情咨询。
　　他把事情的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身份背景不明确，用词也非常隐晦。
　　1L：所以总结一下重点，这件事情就是楼主公司老板的儿子把楼主带到休息室xx，然后反被楼主xx了。
　　2L：楼主是吴彦祖么？
　　3L：楼主醒醒，工头叫你搬砖了。
　　4L：让开，让我用尿滋醒楼主。
　　5L：有糖尿病的走开，千万别让楼主尝到甜头。
　　6L：这个剧情我有，楼主＋V鑫sosjmcold
　　7L：天啦噜，卖片的又来了。
　　8L：大家散了吧，楼主看片去了。
　　王十一：“。。。。。。”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沈弘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意思。
　　王十一在挫败感面前低头，然后他做了第二件让他后悔的事情：刷网页看新闻。
　　#迈巴赫宾利相撞#
　　网友投稿：今天下午，一辆迈巴赫和一辆宾利相撞，由于双方车主都下车道歉，所以责任在谁未知。重点是，迈巴赫车主和宾利车主都长得很帅！宾利车主好像还是混血！
　　网友评论1：哇宾利车主好帅！又有钱！有人看清名片上的信息了吗，求一个联系电话！
　　网友评论2：迈巴赫车主的背影也好酷，是他在说话吗，声音好好听好禁欲
　　网友评论3：名车相撞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车主都好帅，还交换名片了，期待后续发展~
　　有这么帅吗？王十一兴致缺缺地点开视频。
　　他怔住了。
　　那辆迈巴赫是董事长的，也一直有专车司机在开。
　　视频很糊，而且镜头是对准宾利车主的，宾利车主似乎是混血，长相气质都很好，笑容明朗，还有点明星相。
　　迈巴赫车主。。。。。。是沈弘。
　　尽管只有一个穿风衣的黑色背影。
　　两个人握手，交换名片，聊了几句后离开。
　　宾利车主那个年纪的人能开得起宾利，非富即贵。
　　不撞不相识，面对一点小摩擦握手言和。互相都是海归回国，家境优越，相貌英俊，那位宾利车主看起来彬彬有礼，温和儒雅，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小说里仗势欺人傲慢无礼钱多人傻的富二代。。。。。。
　　两个人礼貌地握手，交流，高糊的画质都抵挡不住画面里浓烈的般配感。
　　王十一忍不住想，或许这才是适合沈弘的吧。
　　就算是GAY，也不乏各方面都极为优秀的青年才俊。
　　王十一凭什么喜欢沈弘，又凭什么觉得沈弘会喜欢他呢？
　　他想起沈弘说过的：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第52章　大玻璃和大猩猩
　　“徐先生。。。。。。”
　　“叫我森渺或者Ethan就好，”徐森渺微笑着欢迎沈弘进门，“非常感谢你愿意来。”
　　沈弘接到徐森渺的邀约时，犹豫了一下准备推辞。但一时之间找不到推辞的理由，而且徐森渺这个人给他的印象不坏。
　　到了徐森渺家里，沈弘才发现，徐森渺独自住在一栋大房子里，家里也是空落落的，不仅如此，他说的朋友聚会，来的人只有沈弘一个。
　　徐森渺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有些冷清。。。。。。”
　　沈弘笑了笑表示不介意：“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徐森渺带着沈弘上了天台，上面有一个不大的烧烤架，旁边的盘子里摆放着数量不大但是种类繁多的食材，角落里堆着几瓶不同品牌的气泡酒。
　　烧烤架旁边还有个小烤箱，徐森渺戴上手套，将托盘从烤箱里取出来，托盘上是两个刚烤好的舒芙蕾蛋糕。徐森渺将舒芙蕾装盘放在桌面上，从角落里拎了一瓶气泡酒倒上。
　　沈弘微微有些惊讶，“青柠？”
　　“是的，”徐森渺将酒杯推至沈弘面前，“青柠起泡酒和烧烤。”
　　碰杯的时候，徐森渺的手晃了一下，酒液溅到袖口上。沈弘发现他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厚重的表，那块表不算丑，但过于华贵和沉重，和徐森渺整个人画风不搭。
　　徐森渺擦干净袖口，左手手腕朝某个方向稍微倾斜了一下。
　　也就是那一眼，沈弘看到了藏在手表表带下的伤痕，只露出一点边缘，但可以看得出那道伤痕很长很深，整个内手腕都几乎被伤痕贯穿。
　　割腕自杀很难成功，血流慢，且痛到失去意识。
　　徐森渺自杀过。
　　沈弘假装没有注意到，夸赞了几句徐森渺的手艺。两人站在烤架上一边烤着食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内容大多关于各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搞笑趣闻。
　　天黑得早，等用晚餐，一轮勉强算得上是圆的月亮低低地挂在天空上。
　　“想看月亮和星星吗？”徐森渺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大箱子。
　　“天文望远镜？”沈弘看了一下露出来的Logo，是个很有名的牌子，他带着点好奇地问，“介意我自己搭置吗？”
　　徐森渺端着酒杯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
　　沈弘将仪器一个一个组装起来，动作稍微有些生涩不熟，但都能慢慢调整好，徐森渺将赤道仪递给他，问：“你也玩望远镜？”
　　“有所涉猎，年轻的时候好奇。”
　　徐森渺帮他把寻星镜装上去，沈弘看到寻星镜，笑了一下，说，“我17岁那年在北部看月食，结果组装好才发现寻星镜不能用了，零下二十几度里，我在那儿找了半个小时月亮。”
　　徐森渺也笑了，“为什么不用低倍镜找？”
　　“当时太蠢，不爱用低倍镜。”沈弘将目镜组装好，一点一点地调整着仪器寻找位置。
　　肩上突然传来一股轻和的力量，徐森渺扶住了他的肩替他纠正站姿，然后站在他身后耐心地指导着如何调整仪器，“这个季节比较适合观看猎户座。”
　　两个人靠得很近，淡淡的香水味道传来，徐森渺的唇几乎就凑在他耳边，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人的呼吸声。
　　沈弘不排斥，但内心里也没有什么别的情感。
　　他对徐森渺这个人有好感，难得的好感。他很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和谁相处到这个地步，而且难得地，他和徐森渺有相当多的共同语言，兴趣和审美也偏离得不远。就连不爱社交这一点都出奇地相似。
　　和徐森渺相处起来很舒服，不需要压抑，也不需要费力的那种舒服。
　　徐森渺说，“小时候，我做梦都想看清天上的星星，在天台上一站就是一整夜。。”
　　“之后？”
　　“之后我发现我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一堆遥远而巨大的石头上。”
　　“后悔么？”
　　“不后悔，甚至庆幸这个世界上连石头都可以承载我的愿望。现在我看见星空，每次都能感觉到自由。”
　　“所以这就是你满世界跑的原因？”
　　徐森渺笑了笑，“其实当年的火星移民计划，我还有去报名。我知道那个纯粹是扯淡。。。。。。但我还是去了。”
　　沈弘回头，刚好对上徐森渺的眼眸，四目相对，沈弘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看见了星光。
　　双方都没有说话，彼此近在咫尺。
　　距离在一点一点靠近，甚至感觉到对方皮肤上的温度。
　　可在唇与唇互相触碰之前，两个人像同极磁铁一般在最接近彼此的时候猛地弹开，谁都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对方先退开的。
　　一瞬间，夜晚的凉风终于让沈弘清醒过来。
　　他看向徐森渺，发现对方脸上也带着相同的神情。
　　彼此相视一笑，然后各自拿了瓶酒，背靠着栏杆坐在一起凭肉眼仰望星空。
　　徐森渺摘了眼镜，道，“有时候还是不戴眼镜最好看。”
　　“嗯？”沈弘怔了一会儿，没听清刚才的话。
　　徐森渺对着瓶子喝了一口，“我说，你有心事。”
　　“嗯。”沈弘不置可否。
　　“你总是神情恍惚；你的手腕上有两圈牙印，痕迹很新，说明在不久前遭受过巨大的痛苦，甚至不能出声；而从你进门开始，就在时不时地看手机，却连锁屏都没有开，这是在等什么人的电话或者信息；你说已经订好去法国的机票，你才刚回国，又那么急匆匆地走，像是在躲什么人。”徐森渺总结，“有什么心事早点解决，别像我一样满世界跑。”
　　沈弘哑然一笑，“你说对了。”
　　“你还观察到我的手腕上有自杀的痕迹，要割腕自杀很难，坦白地说，我当年将血管挑出来割断，才差点成功。那么深的伤痕，你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这表示，你可以接受或者忽略它。”
　　沈弘点头，“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事。”
　　徐森渺那双温润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