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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的东西，并且自顾自地和自己的幻觉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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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把密码破解出来了。”希尔一边说一边讲手里一小段木头削尖，他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但是十指依旧灵巧，木花片片像纸屑一样轻巧地落在桌子上。
作为FBI的一员，FBI学院的讲师，希尔并不缺少情报来源。牙仙给汉尼拔的信里前一段的赞美词是用英语写的，但是后一段提及他自己的事情，用的全是密码。
　“他们只能翻译出弗朗西斯的信，我们的密码钥匙并不一样。”查理说道。
　“弗朗西斯算是谨慎，但是汉尼拔的房间里一共就是这么几本书，一本本对下来总能找到的。”希尔把粗具形状的木刺拿到面前细看，轻轻吹去上面依附着的碎屑，“汉尼拔比他聪明，明知道这个密码暴露的可能性极大，却还是用这套密码登报……无非是为了看我的反应。”
查理有些纠结，说实在的，他对汉尼拔感觉并不好，甚至有些不屑。毕竟连环杀手做到汉尼拔这个境界，还能把自己弄进牢里去，这个食人魔也不过如此。
　而且，他更加不愿意希尔的目光永远停留在这么一个失败者的身上。
　“你想知道FBI得到了什么信息？”希尔当然注意到查理的表情，笑着说道：“报纸上正文部分翻译过来是‘朝圣者，答案应由你自己去寻找，在圣山的巅峰，你将在血池中重生。’署名却是一串字母乱码。”
朝圣者值得自然是弗朗西斯，因为牙仙就是这么自称的。所谓答案由他自己寻找，就是汉尼拔告诉弗朗西斯，让他继续在杀戮中变化，得到力量脱胎换骨。
圣山的巅峰，这个就是在指希尔了，不过为了避免同音，特意避免使用Hill这个单词，但是弗朗西斯自然明白汉尼拔是要他去找希尔。
最后，你将在血池中重生，是一个双重暗示——“你将要”（You　Will）这个词组也可以解释为“你和威尔”，在血池中重生，暗示弗朗西斯杀了威尔和他的家人就能完成最后的转变。
总而言之，就是汉尼拔鼓动弗朗西斯对付FBI，威尔那一家住在那里无需汉尼拔费心查询，有希尔这个“内奸”在，FBI想要保守的秘密就相当于是透明的。
　报纸上正文的内容都是用牙仙的密码加密的，采用的是书籍加密法，只要找到对应的书，谁都能得到密码中的信息，要是汉尼拔还是那个心理医生，就他那个办公室小型图书馆的规模，FBI要破译密码非要花个十天半个月的。
但是，汉尼拔在监狱里一举一动全部都控制在奇尔顿手里，他牢房的床头撑死了不过十几本书，一个探员买杯咖啡熬一晚上就全部出来了。
不过汉尼拔这句话里的意思，FBI就只能猜测。威尔不愧是最优秀的侧写师，很快就领悟过来汉尼拔是要牙仙杀他和他的家人。可是FBI探员的家庭住址又不是goole一下就能出来的，而且五年前的事情让威尔的住所也成了一个机密。
　“在圣山的巅峰。”希尔笑了笑，继续打磨着他手里的木刺，说道：“威尔是个聪明人，他现在一时间弄不明白不代表永远都不明白。”
　“他能猜到我们？”查理没和威尔交过手，自然不知道这条“FBI最凶猛的猎犬”的厉害。
　“他的住所是机密，知道人不算少也不会太多。汉尼拔被关在里面五年，不能接触任何人，所以泄密的人必然是和他之前就认识的人。两项排除下来……”希尔耸了耸肩膀：“mountain和hill之间的联系只要想一想就明白了。”
　“那……”查理吃惊，然后神色变得担忧起来，他不为自己担心，却担心希尔的安全。
　“威尔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他很少有亲近的人，虽然看上去不好接触，但是一旦你获得他的信赖，他就会全身心地信任你，维护你……哪怕为朋友牺牲生命都愿意的人。当初汉尼拔露出的破绽不止一点，尽管他催眠过威尔，下过暗示，以威尔的能力未必不能揪出他。”
　“可是，汉尼拔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受人尊敬的心理医生，他最信赖的人之一，他的潜意识拒绝相信汉尼拔就是切萨皮克开膛手。这就是威尔至今扔懊悔痛苦的原因，他一直都认为如果不是因为私心蒙蔽了双眼，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在汉尼拔手里……但事实上，这个教训并不够狠，因为当初有我在。”
　“相比于当年的汉尼拔，他如今对我的信任更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我竟然是站在汉尼拔这一边的；他也不会相信，我想让他死，让茉莉和乔什死。人们通常只能看见他们想看见的东西，不想看见的，哪怕证据就放在鼻子底下都能视而不见。”
希尔的声音稍微低沉了一些，渐渐地听不见了，一会儿他重新抬头看向查理说道：“至少短时间内我还不会被威尔怀疑，让弗朗西斯尽快动手，这样他想怀疑我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他最近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他们竟然一起睡了，而弗朗西斯没有当晚就杀她。”查理不满道。
　“越是珍惜的人就越不能容忍背叛。”希尔无所谓地笑道，把终于磨尖的木刺收了起来，对查理最后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探长？”希尔这是要和他分开行动？
希尔微笑：“我要去见一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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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不见，弗雷迪。”希尔坐在宾馆的椅子上，在一片黑暗中轻声温柔道。
刚刚要开灯的记者手顿了顿，下一秒，房间里的灯光亮了起来。弗雷迪看见是希尔，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整个人又戒备紧张起来。
松气是因为希尔是个FBI，紧张是因为一个正常的FBI不会这样闯入别人的宾馆房间。
　“诺拉兹探员。”弗雷迪将手里的小提包放下，抱臂一脸警戒傲慢地看着对方。
　“果然哪里有新闻，哪里就有你。”希尔侧头，用手点了点太阳穴，感慨道：“听说你的揭秘网最近点击量不佳，想必你很是忧心，所以才一得到消息就往这里赶来。汉尼拔和威尔，噢，这话题就算过了五年仍旧在你的笔下获得新生……”
　“你是为了格雷汉姆来的？”弗雷迪嗤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可晚了一步，你的小宠物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他今天还威胁我写了一篇虚假的报道。”
希尔忍不住笑起来，乐不可支地说道：“难道你的报道有一次真实过？”
　“我的报道，都是根据真实的案件写的，我承认得到这些消息的手段不正当，但是我不会欺骗我的读者。”弗雷迪有些恼火。
　“说得像真的一样。”
　“等等，你今天来不是为了威尔格雷汉姆……你是为了什么？”
　“不是什么，而是谁。”希尔收敛了笑意，很认真地看着弗雷迪说道：“我来找你确实是为了一个人，不过不是威尔。”
希尔停顿了几秒，又重新露出笑容。
　“我为了汉尼拔莱克特而来，麻烦你今天为了我们再写一篇报道。





第67章　红龙（四）
　　“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我的伟大，我要你们看见我的荣光。匍匐在最伟大的红龙的脚下，颤抖而敬仰，你们对我的污蔑终将付出代价，而弗雷迪劳兹只是其中之一。我要你们看见违背我，终将被我的怒火焚烧……”希尔用一种平静如水的态度慢慢念出这些状似疯狂的台词，使得整个房间里都是一股诡异的气氛。
他一边说，弗雷迪就一边打字，不是她变得乖顺了，而是当一把枪指着自己的时候，你很难不听话，在见风使舵，衡量利弊方面，弗雷迪绝对是个中高手。
　“致汉尼拔莱克特，我曾经敬仰过你，将你看做与众不同的存在，可是你竟敢背叛我，帮助这群卑微的蝼蚁来对付你的同类。你出卖了我。你以为你能帮助FBI将我引入他们的陷阱中，你以为伟大的红龙会被这种把戏欺骗？”
　“汉尼拔莱克特帮FBI设陷阱对付牙仙？”弗雷迪忍不住问道。
希尔轻轻将手放在记者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却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他温和地说道：“真的假的自然有人会判断，牙仙相信汉尼拔背叛了他，那他就是背叛了他。现在我们继续——”
　“在所有人中，你将付出最大的代价。你出卖了你让人尊敬的存在，你从此不会受到任何重视，你以为那群不守信用的小人会给你哪怕一丝善意吗？他们只会把你扔进牢中腐烂，你所有的聪明才智从此不会有人再过问，而我本可以把你的威名传扬给所有人。而现在，你不配享有红龙的荣光。”
　“我即将降临，犯罪揭秘网记者弗雷迪劳兹在完成这篇采访报道后，被杀害成为伟大红龙的献祭者，而我保证，她绝不是最后一个。”
希尔话音落下，弗雷迪打字打到一半的手就顿住了，她惊恐地看向依旧满脸温和的希尔，提高了声音道：“不，你不能杀我，你是个联邦探员。”
　“但我也有个爱人，是个连环杀手。”希尔微笑。
弗雷迪是个聪明人，即使在如此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她关于八卦的那根筋还在迅速地转动。最后她瞠目堂舌地问道：“汉尼拔莱克特？”
　“关于这点，你估计只有下地狱后写地狱小报了。”希尔拍了拍记者的肩膀，下一刻，那根削尖了顶部的木棍就直直地沿着额头的太阳穴进入到脑子中去。
毫无疑问，希尔厌恶弗雷迪很久了。无论是她对威尔做的还是对汉尼拔做的报道都足以让她死一万次。
他的犯罪手法和牙仙不同，尽管他用特殊手段弄到了弗朗西斯的唾液和体//液嫁祸给对方，估计威尔只要看到现场的照片，第一时间就能辨认出来。
不过希尔不在乎这点，他在乎的是这篇报道。轻轻点击鼠标按下发布键，这是十分重要的一环，就算少数人知道汉尼拔没有帮助FBI对付牙仙又怎么样？大部分都会认为牙仙最后被发现是汉尼拔的功劳，只要他们这么认为……到时候有了任何新案子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向汉尼拔求教。
希尔慢条斯理地戴着手套在新鲜的尸体上弄出伤痕，他早就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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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莱芭，你愿意，我是说，尝试着和我交往吗？”俊美的新同事看着眼前的女人说道，他刚来这家公司不过三四天，却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喜欢。
　对于卡尔来说，莱芭才是他最终的目标，只要成功让这个女人离开她现在的男友，投奔自己的怀抱，一大笔佣金就会流入自己的户头，这次的客户真是大方。
　“我……”莱芭看上去有些羞涩，她虽然瞎了看不见对方的相貌，但是通过那温柔的声音和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她知道对方的优秀。
虽然她爱得仍然是弗朗西斯，但是任何一个女人被如此优秀的男性追求都会有那么一点虚荣心。她不想接受卡尔德追求，却也不想立刻拒绝。
　“你不用着急给我答案，但是，就算你最后选择的不是我，我还是希望你离开弗朗西斯……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讲他坏话，但是他看上去确实有些古怪。”卡尔牵起莱芭的手，后者似乎想抽开，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最终没有动。
　“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弗朗西斯并不适合你。他性格太多阴沉，有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很担心他会伤害你。”卡尔用那种似乎不是为了抹黑情敌，而是单纯关心心上人的真诚语气说道。
莱芭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莱芭，我可以进去喝杯茶吗？”卡尔语气一转，变得轻松又讨好。
莱芭被他逗乐了，高兴地点头开门，把这位英俊的新同事迎进去，两个人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射在窗户上，从肢体语言上不难看出他们之间自然又暧昧的发展。
不远处坐在车里的弗朗西斯眼中闪过一抹受伤而狠戾的光芒，很快就消逝在黑夜中。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握得太紧，隐隐可以看见红色的液体从指甲掐着的肉里流下来。
最后，他阴沉着脸色，眼神冰冷地离开了。
查理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融合在一片夜色之中看不清楚身影。他对着弗朗西斯离开的方向笑了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希尔。
　“我这里办妥了，探长。”
　“我这边也处理完了。”
　“接下来就是等弗朗西斯动手吗？但是FBI已经猜到有人要杀格雷汉姆探员的家人。”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达成他的目的。”
　“需要通知克拉丽丝吗？”　
　“先不急，要有耐心啊，查理，很快了，就快了啊。”电话那头的声音逐渐变轻，不知道是在和查理说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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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知道这件事情不对，先是汉尼拔给牙仙的密信中那位乱码署名没有破解出来，接着是身上留有牙仙DNA，但是却不又不像牙仙杀掉的记者弗雷迪。
他感觉到背后有一只黑手，布置了很久为了完成一个说不清是什么的目的。他疑心这和汉尼拔所说的“圣山巅峰”有关，显然汉尼拔是知道什么的，但是没人能从这个人嘴里撬出什么，而大部分FBI都相信牙仙的案件已经结束了。
牙仙自杀身亡，FBI大获全胜，一切看上去都圆满结束了，也许自己不该想这么多。
但是威尔还是把自己的疑问和Crawford说了，带着茉莉和乔什回到了巴尔的摩。之后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他已经不是BAU的一线探员了，他相信Crawford会处理好的。
　“这个周末，也就是明天我们会举行家庭烤肉会，你来参加吗？”威尔看着刚刚休假回来的希尔，后者悠闲地坐在学校座椅上，晒着太阳看报纸。
　“不了。”希尔笑了笑。
威尔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后者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次休假很有收获，也许下次我可以带一位新成员去参加烤肉会？”
片刻的惊讶后，威尔就笑着祝福自己的好友终于遇到了自己心仪的对象。这份意外的惊喜将之前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冲刷得干干净净，他似乎想问那一位的情况，却又担心这样会太过打探好友的隐私。
　“她很好，再等等，下次见面我就介绍你们认识。”看到注意力被顺利转移走的威尔，希尔微笑着侧了侧头，盯着一脸喜悦之情的好友。
他们认识了七八年了，如果说当初Crawford的地位在自己之前的话，现在要是希尔再和那位主管起冲突，他能肯定威尔会站在自己这边。
　对于有人际交往障碍的威尔来说，能拥有希尔这样的挚友是很难的一件事。但是也正因为友谊和信任得来不易，威尔也格外珍惜这段友情。
威尔永远不会忘记，当五年前汉尼拔背叛他，当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时，是希尔伸出手拉住他，为了他毅然辞去了探员的工作，不假颜色地反驳那些好事者。那时，就连Crawford也因为避嫌和愧疚而不敢见他。
　“威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希尔放下了报纸，认真地看着对方说道：“一直都是。”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威尔敏锐地皱了皱眉。
　“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使我有了女朋友也不会重色轻友的。”希尔话锋一转，变得打趣一般，但是威尔心头的疑问仍未打消，然而他没有多问。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对朋友的信任和体贴。
我很抱歉，威尔，你确实是说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你如果还是Crawford的智囊，我就永远没有机会救出汉尼来。
看着威尔离开的背影，希尔转头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
克拉丽丝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在犹豫，刚才那句话让他起疑了。明天弗朗西斯的事情一定会让他明白过来。”
　“那又怎么样？”希尔面无表情道。
　“他死了也就算了，如果没死……”就一定会暴露希尔。
　“让汉尼拔重回自由是我的目标，即使我暴露被抓，没有证据他们也无能为力，而没有我你仍旧能把汉尼拔救出来。”
　“我以为重点是你们的重聚，而不是一个出来了一个却又进去。”克拉丽丝直白道。
希尔突然不说话了，过了很久才慢慢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也不确定的茫然，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克拉丽丝，我自己也不知道值得不值得。”
　“并不是我留恋安稳平静的生活，而是……让汉尼拔出狱付出的代价太大，汉尼出狱对谁都没什么好处，毕竟像他那样的人……可是我也没法抛弃他一个人，自顾自地过着假象的幸福。”
　“也许这些幸福并非假象。”克拉丽丝斟酌着说道：“我觉得你和格雷汉姆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很高兴，还有乔什，你也确实真心喜欢那个孩子。”
　“威尔还想让我做乔什的教父。”希尔微微笑了笑。
　“我觉得。”克拉丽丝说道：“也许你两种生活都想要。”
　“你说的没错，我太过贪心，可是我明白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所以我才会害怕，人一旦做了选择都会后悔，他们永远都会想，如果当初我选的是另一个多好。我想要回我的爱人，可是我不愿意放弃我最好的朋友。”希尔无奈道。
　“老师，现在去阻止弗朗西斯也还来得及，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很早之前就已经来不及了。”希尔冷冷地打断道。
开弓哪有回头箭？很多年前，他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完全无法再回头了。错也好，对也好，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都必须接受。
他的本质，就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