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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听到她的话，整理衣服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又像是若无其事地恢复正常。
　　
　　就是这样。他渐渐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这样会很累吧。
　　
　　“那……个人找到了吗？”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说罢，少年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带着冷竣的决绝神情。
　　
　　###
　　
　　是谁。
　　
　　压抑着。小小的。非常细微。不仔细听会听不到。却又非常痛苦的。让汪东城异常地在意。
　　
　　是谁在哭。
　　
　　汪东城在黑暗中奔跑着，寻找着。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突然那些细微的哭声幻化成一只只无形的触手，黏附着，纠缠着，把汪东城拖进无尽的黑暗中。
　　
　　从恶梦中惊醒过来，汪东城剧烈的喘息声在黑暗异常的明显起来。
　　
　　揉了揉沙哑的喉咙，汪东城的心跳慢慢地平静下来。
　　
　　又是那样的梦。
　　
　　他一直一直地重复着这样的梦，在梦里他永远在寻找着那个人。
　　
　　那个人一直都在那里的，只是他不能见他而已。
　　
　　是害怕。
　　
　　只是，他没想到事隔四年，他会在那样的情况和他重逢。
　　
　　###
　　
　　“新学期，要在学校寄宿了吧。”郑元畅细心地整理着头发。
　　
　　经过四年时间，原本三人中最矮小的郑元畅已经反超另外两人，长得一派温文儒雅。
　　
　　只是要说身材的话，还是大东比较好吧。就算他不想承认。
　　
　　虽然汪东城没有他高，但完美的身材比例，成为了所有高中男生羡慕的对像了。
　　
　　郑元畅轻轻地扫了汪东城一眼。
　　
　　只是。汪东城变了很多。变得更加难以亲近。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吧。
　　
　　“阿布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啊？开学典礼都要开始了。”郑元畅向着礼堂门口的方向看去，终于看到炎亚纶姗姗来迟的身影，却在看到另外一个身影之后，惊讶得结巴起来，“大……大东……”
　　
　　他转过头，想要提醒汪东城，却发现后者已经专注地凝视着那一点。
　　
　　就像要把那个身影永远刻在脑海里一般。
　　
　　停止的齿轮再次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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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重逢

　　偌大的礼堂，因为开学典礼，而人声鼎沸。
　　
　　然而，汪东城的世界却异常的安静，就像是沉没在海底一般。寂静无声。而那个人就像海里的鱼。
　　
　　那个人安静地走在炎亚纶的身旁，墨蓝色的制服套在他的身上，似乎有点偏大了。有种违和感。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汪东城轻轻地皱起眉头。
　　
　　那个身影走路的姿势很不自然，显得有点笨拙。
　　
　　和什么联系了起来，汪东城插在衣袋里的手指渐渐地僵硬起来。
　　
　　“你们怎么这么早啊？”打了个呵欠，炎亚纶向两人打招呼。
　　
　　“阿布……小哲怎么也会在这里？”郑元畅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瞥了唐禹哲一眼，炎亚纶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都是妈妈啦，说什么寄宿要有个人照顾我。拜托！难道上学还要带个书僮？”
　　
　　“别这么说嘛。”郑元畅向唐禹哲露出亲切的笑容。“欢迎你。”
　　
　　一直处于发呆状态的少年，终于回过神，回给郑元畅一个恬然的微笑。
　　
　　两人自然的互动落入汪东城的眼中，就像揉入眼里的一颗沙子。
　　
　　一直都是焦点中心的三个人自然成为众人议论的对象，只是今天加入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少年。
　　
　　“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不认识，好像是一年级的？”
　　
　　“刚刚……我好像看到他的脚……”
　　
　　“是啊……我也看到了……是跛了吧……”
　　
　　汪东城抬起眼，狠狠地扫了讨论者一眼。后者立刻惊骇地闭上嘴巴。
　　
　　顿时，唐禹哲的身份成为了整个圣劳斯私立中学的讨论话题。
　　
　　终于找到了和炎亚纶独处的机会。
　　
　　汪东城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那个人的脚……是怎么一回事？”
　　
　　炎亚纶闻言皱了皱眉，“你也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吗？”说完，擦了擦手走出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有着清冷眼神的的自己，汪东城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眼前的倒影。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着。
　　
　　###
　　
　　郑元畅看到去了洗手间的汪东城终于回来正想问他，却在窥见汪东城手上的伤口时，皱起了眉头。
　　
　　“大东，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汪东城擦了擦从伤口渗出的鲜血，若无其事地避开郑元畅担忧的视线。
　　
　　视线开始搜寻着那个单薄的身影。由于不同年级是分开坐的，那个人不能跟他们坐在一起。
　　
　　找到了。
　　
　　那个人端正地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听着秃头校长的废话。
　　
　　就像一个认真的小学生。
　　
　　突然。那个人毫无预警地回过头来。
　　
　　汪东城立刻转开脸。
　　
　　刚刚唐禹哲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他的感觉一直很迟钝。但刚刚的确是感觉到了。
　　
　　向四周看了看，却在视线的边缘看到了那三个瞩目的人。
　　
　　那样的人才会是所有人注视的对象吧。
　　
　　敲了敲自己的头。笑了笑。
　　
　　的确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从来都知道的。他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他跟他们处在不同的世界里。
　　
　　他们没有试过饿肚子。他们没有试过被债主追着打。他们没有试过一个面包分两餐吃。他们没有试过冬天赤着脚走路。
　　
　　他们就是那样的人。而他就是这样的人。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所以当他们把他当作玩具时，他并没有恨过谁。就算是……
　　
　　少年纤细白皙的手悄悄地抚上修长的右腿。
　　
　　……他也从来没有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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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是谁

　　圣劳斯私立中学从今年开始改革，成为了完全寄宿制的中学。学生每个星期，只有周末充许回家。
　　
　　然而，学院的住宿是非常优越的。而其中某些特殊的学生更是能够得到特殊的待遇。
　　
　　汪东城、郑元畅、炎亚纶的住所就被按排到了东苑的顶楼，每人一间独立套房。
　　
　　坐在床上，看着唐禹哲帮自己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挂进衣橱里，炎亚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询问。“喂，你的房间在哪里？”
　　
　　没想到炎亚纶会突然跟自己说话，唐禹哲似乎愣了愣，“……就在少爷房间的楼下。”
　　
　　似乎是夫人跟校长打过照呼，让他可以跟少爷住得近一点，好方便照顾少年。
　　
　　他知道，他能够来这间学校读书，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是吗？”似乎还是有什么问题困扰着炎亚纶，“我听说普通学生是两个人一间房间的……你也是吗？”
　　
　　“啊……是，跟我一个房间的，好像叫亚历山大……是外国人吗？”陷入了自己的想像，唐禹哲自言自语着。
　　
　　炎亚纶皱了皱眉，“叫亚历山大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最好不要跟他说话。”
　　
　　“是吗？”唐禹哲不置可否。
　　
　　“我肚子饿了，去吃饭吧。”
　　
　　###
　　
　　晚上回到宿舍，唐禹哲终于看到了炎亚纶口中所说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亚历山大。
　　
　　然而，和自己的想像相差甚远。不是什么金发蓝眼的外国人，却似乎是一个很热情的人。
　　
　　因为那个人一见到他，就给了他一个喘不过气的拥抱。
　　
　　对于别人的过于亲近，唐禹哲感到了不舒服，稍稍挣扎了一下才把那个黏人的家伙推开。
　　
　　“你就是唐禹哲吧？我是亚历山大。”带着孩子气的脸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唐禹哲怯然地避开少年专注的视线。
　　
　　果然，对于过份热情的人，他招架不了。
　　
　　倒不如……
　　
　　倒不如？
　　
　　对于脑海里突然浮现的那张有着冷竣表情的脸，唐禹哲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
　　
　　“没事。”唐禹哲笑了笑。
　　
　　想太多了。
　　
　　###
　　
　　对于突然出现在那三人身边的少年，每个人都充满了猜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水落石出。
　　
　　那个人只不过是炎家仆人的儿子而已。那个人只不过是炎少的跟班而已。那个人只不过是一个跛脚的穷人而已。
　　
　　那个人只不过是在王子身边转悠的乞丐而已。
　　
　　人，其实都会有严重的排外思想。和他们身份不符的人，排除。
　　
　　人，其实都会有严重的妒嫉心理。能够接近他们憧憬对象的人，排除。
　　
　　“禹哲，我怎么感觉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亚历山大终于迟顿地察觉到其他人的恶意。
　　
　　“有吗？”唐禹哲不置可否地回应着，眼睛却专注地盯着体育老师讲解的动作。
　　
　　因为爸爸的关系，他总是断断续续地上学。再加上之前受的伤，更有一段时间没办法去上学。
　　
　　所以，他一直都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可以像其他人一样上学。和同学聊感兴趣的事情。一起打篮球。令人期待的高中生活。
　　
　　唐禹哲认真地跟着老师比划着投篮的动作。
　　
　　唉……是这样吗？……还是这样？
　　
　　过于专注的少年，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飞了过来。
　　
　　“禹哲！！”直到亚历山大的惊呼响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晕眩的感觉。
　　
　　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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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过去

　　咚。
　　
　　头部似乎受到了什么撞击。
　　
　　“禹哲！！你怎么了？！”唐禹哲耳边充斥着亚历山大焦急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到，因为眼前一片黑暗。
　　
　　想要安抚亚历山大的情绪，少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却引来一阵更深的晕眩。
　　
　　“怎么办？！流血了！混蛋！你们到底怎么搞的？！”阴影中是亚历山大的声音。
　　
　　“什么？我只是不小心而已啦——况且跛子就应该待在跛子应该待的地方！对吧！”接着是一片哄笑声。
　　
　　唐禹哲昏暗的视线渐渐地恢复过来，眼看亚历山大就要冲向哄笑的人，唐禹哲立刻伸手拉住他。
　　
　　“亚历山大！不要！”
　　
　　“禹哲……”亚历山大看了看少年坚决的目光最终只好放弃，“那我陪你去保健室。”
　　
　　少年还是摇了摇头。
　　
　　“禹哲……”
　　
　　少年还是摇头。
　　
　　亚历山大只好妥协。他知道，少年看似温吞的性格，实际上却顽固得可怕。
　　
　　少年捂着鼻子行走的身影在偌大的篮球场上显得有点孤独。
　　
　　唐禹哲却没有到保健室去，而是转进了公园的角落里。旋开水龙头，放开捂着鼻子的左手，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到透明的自来水中，渲染成淡淡的红色，流进了水沟里。
　　
　　少年皱着眉，擦了擦鼻子，抬起头，却发现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正皱着眉看着自己。
　　
　　“东少爷……”呐呐地开口，却发现那个人的眉皱得更厉害。
　　
　　他又哪里得罪了他吗？
　　
　　“你……”那个人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下文。
　　
　　“东少爷，没事那我回去了。”说完，唐禹哲正要抬脚离开。
　　
　　“等一下！”汪东城最终还是开口挽留了，神色为难地把紧握着的拳头伸到了唐禹哲的面前。“这个……给你。”
　　
　　唐禹哲疑惑地张开手，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轻轻地落到了他的手心里，还带着那个人微热的体温。
　　
　　“别人送的，不要就把它丢掉。”像是补充似的，汪东城咬着牙如是说。
　　
　　看着少年别扭的表情，唐禹哲轻轻地笑了，把巧克力紧紧地收进手心里。“谢谢。”
　　
　　像是看到了不应该看的东西，汪东城微微地别过脸，低声地说。“再不吃就要溶掉了。”
　　
　　闻言，唐禹哲抬头看了看别过脸的少年，然后剥开巧克力的包装，露出了泥巴色的巧克力，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汪东城的体温，已经微微地溶化了。
　　
　　唐禹哲已经过了嘴馋的年纪，然而只有巧克力，一直都喜欢着。似乎潜意识中，巧克力并不是仅仅是巧克力。
　　
　　少年张开嘴，把一小块溶掉的巧克力含进嘴里，眼睛立刻微微地眯了起来。
　　
　　和六年前的那颗巧克力球相比起来，此刻的巧克力明明是更精致的，唐禹哲却觉得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就像时光倒流一般。回到了那个特殊的傍晚。
　　
　　他十二岁。他十一岁。他们站在溢满迷迭香香味的花园里。夕阳把两人的脸晒成了红色。
　　
　　他依然是那个别扭的少年。而他依然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一切都没有发生。重新回到了那个特殊的傍晚。
　　
　　所有难过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
　　
　　汪东城看到了。篮球场上发生的一切。
　　
　　所以才会像傻瓜一样偷偷地跟在那个人的身后，假装巧遇。
　　
　　因为那个人，才会逼迫着自己成长，逼迫着自己成为有力量的人，逼迫自己成为冷酷的人。然而，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一切都乱了。他还是会无措。莫名其妙地烦躁。口不对心。
　　
　　都是因为他吗？
　　
　　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少年别扭的走姿落入汪东城的眼里，喉咙里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硬块，让他喘不过气。
　　
　　汪东城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串数字。“是我，帮我处理一件事。”
　　
　　冷酷的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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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盾牌

　　“听说高一有帮家伙被人修理得很惨耶，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炎亚纶把手放在脑后，转过身，向另外两人征询意见。
　　
　　郑元畅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而汪东城则是面无表情。
　　
　　耸了耸肩，炎亚纶接着说，“无论别人怎么逼问，那些人就是不肯供出是谁做的。”炎亚纶突然转向唐禹哲，“喂，那些人是和你同一个班的吧？”
　　
　　意识到炎亚纶是在跟自己说话，唐禹哲点了点头。
　　
　　的确是他们班的。而且，好像还是那天在篮球场上的那帮人。然而，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
　　
　　似乎。也是从那时起，找他麻烦的人变少了很多。也许，只是巧合？
　　
　　“到底是谁啊？”炎亚纶若有所思地把目光调到了汪东城的身上，后者只是继续保持沉默。
　　
　　炎亚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话说，就快情人节了吧？”
　　
　　“那又怎么样？”郑元畅眯起了那双独有的丹凤眼，轻轻地笑了起来。
　　
　　“今年还要不要比谁收到的巧克力多？”炎亚纶跟着笑了起来。因为他们都想起了每年的情形。
　　
　　“还要比吗？每年不都是大东收得最多。”说着郑元畅向汪东城瞥了一眼。
　　
　　真搞不懂，女生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汪东城到底有什么好？
　　
　　汪东城却因为他的话，而轻轻地皱起了眉心。
　　
　　一直走在后面的唐禹哲闻言抬起头，看了看那个修长的身影。
　　
　　原来，他真的那么受欢迎啊。
　　
　　收到那么多的巧克力，应该可以吃很久吧。
　　
　　有点羡慕唉。
　　
　　在唐禹哲纠结着奇怪的问题时，一群女生从迎面走了过来。
　　
　　一个可爱的女生在其他女生的推挤下，走到了前面。
　　
　　“炎、炎少……”女生涨红了脸。
　　
　　炎亚纶挑了挑眉，“干嘛？”又来了，又来了，麻烦死了。
　　
　　“那个……我、我喜欢你……请你……”
　　
　　“等一下。”炎亚纶不耐烦地打断女生的话，后退了一步，来到了唐禹哲的身边，所有人都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