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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是从未见过的面孔。
却个个身着相同的蓝白色服装。
难道…




第28章　第　28　章
“掌门？”五人瞧见安坐的白发青年，疾步走来，“弟子静慧等拜见掌门！”
微微一抬手，青年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起来吧。”
“是，掌门。”了然地交换了目光，几名琼华弟子起身然后退开一步。领头的静慧微一侧首，见这与自家掌门同桌而坐的男子正打量自己与身旁的同门，便礼节性地点头致意。
“哦，原来是新一代琼华弟子啊。看上去还不错嘛，紫英，光复琼华的事你倒挺用心。”
“云前辈言重，那都是弟子的份内之事。”
“虽说师姐是别无他法，但这个选择还真是正确的。”云天青随口一说，一眼却见青年神色一黯便打住了话头。
静慧听此人直呼掌门之名，似乎与琼华有什么关系，而掌门又称他“前辈”不禁一愣，暗暗有些好奇。再一转头，她看见了一个半眯着眼，明明只是一身普通的白衣却显得光彩照人的男子，“阁下也是…你…你！你是…是玄霄！”
“……”
“天生异貌，眉间一点朱砂…你真的是玄霄！”
“什…什么？他…他是玄霄？”
“他就是那个玄霄？”
“哼，你以为还有谁想当玄霄啊？笨！”
看着几名弟子你一言我一语，慕容紫英一皱眉，冷冷地看了过去。
“哎，你们都知道我师兄啊？”
“哼，谁不知道！被从琼华弟子名册上除名，给琼华带来灭顶之灾的罪人！”静慧一脸轻蔑，夹杂着仇恨之色。
“就是！妄想成仙，还害了夙瑶掌门和其他弟子被囚东海！”
“听说他是逆天的罪人！”
“他不是也被囚在东海吗？逃出来了？那神界若是追杀他…是不是会牵连到琼华？”
“我们一定不会让他再毁掉我们的琼华！”
“他欠了琼华，他应该向琼华还债！”
“他也是琼华的罪人！”
一众弟子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慕容紫英听着根本不敢去看白衣人的脸色，暗暗一皱眉，正欲呵斥几名弟子，就见云天青已先他一步将那些弟子赶出了客栈。看着那些弟子一脸不甘，愤恨，轻蔑的神情，他突然感到奇怪，琼华中何时传过昔年之事？视线中的酒盏忽移动了位置，他转头看去，只见身旁的白衣人一仰头就灌下了一大杯，“师…师叔？”
“慕容紫英，原来你是这样同门下弟子说起玄霄的。哼，辛苦你了，在我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
白发青年此刻真是百口莫辩，垂下头偶尔暗瞟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师兄，这…我想这当真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先不要生气，听紫英慢慢说嘛。”
“误会？还会有误会？”
“师兄，你也知道紫英的为人。他素来尊师重道，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尊师重道？哼，”北陵笑得讽刺，“他先是在百年前背叛师门，毁掉了自己的诺言。还有，几天之前他和柳梦璃联手封住我的功力…哈哈，这是尊师重道？！”
“师兄，其实紫英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师兄你好。”
“……”
“师兄，其实我们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这些苍白无力的话说着有什么意义？”
云天青无可奈何地摇头，四下一看客栈中已只有他们三人，就连掌柜和店小二都下落不明。抓起桌上的酒壶直接把蜜酒倒入口中，他定了定神。
“云天青，方才那几名琼华弟子好像没走远呢。”北陵忽然轻轻一弯嘴角，一手挥出了冰剑，“我还真不知玄霄欠了琼华什么。倒好像是琼华欠玄霄的债是永远也还不清的。绝世之才清心修道，一心振兴师门却被同门所负，百年后还有人说他是罪魁祸首…哼，真是太可笑了！”
“他们…还没走？”云天青一回头就看静慧等冲上楼来，对着那泛着冷光的冰剑竟是毫无畏色，“你们…”
“绝世之才？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如果不是你强以双剑之力飞升，夙瑶掌门他们又怎会被囚在东海百年不得轮回！”
“他们现在还得不到自由！”
“这些都是你的错！”
听着耳边乱哄哄的一片，北陵轻轻抚着冰剑，微微眯起了眼。
“师兄，师兄，你不要生气…”云天青见状不对，与慕容紫英交换了一个颜色。白发青年微微一点头，赶紧带着几名弟子下楼。
“逃？”
“师兄，你这又何必呢？”把笑脸凑过去，云天青再次把嘴笑烂，“师兄，师兄，你是他们的师叔祖都不止呢，干吗要和晚辈计较？太没肚量了！”
“……”
“师兄，你应该表现出一个长辈应该有的样子！师兄，消消气，消消气…”
“我伤势未愈，又只是凡人之身，与他们相比又占了多少优势？他们不还有一个得道成仙的掌门么？也许还应该加上你。”侧耳聆听冰剑长吟，北陵似笑非笑，“云天青，你要我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师兄，这其中真只是有一点误会。大家把话说清楚不就没事了？”
“可，我没有错。”
“我知道。他们也只是误会师兄了。就让他们给师兄赔个不是，这些个晚辈不明真相。”
“你所想的不跟他们一样？你还认为玄霄害了幻暝界吧？”
“……”
“无话可说了？”
“幻暝界的确无辜，但…师兄也不能说是凶手…神界也…”云天青笑得自己都认为莫名其妙。谁做错了？大概他现在在笑也是错的吧。
北陵漠然地用眼角瞥见送走那些琼华弟子的青年向自己走来，便大笑着又饮下一大杯酒。
云天青亦静静地看着他。眼前的人笑得很厉害，但却直着腰；他笑得几乎要流泪，眼中是冰冷一片。
“够了，我受够了。我若不做点什么，实在对不起这些名号！”冰剑舞出万千光芒，随着剑主噙上一抹充满了杀气的笑而化出十道剑影。
木质的阁楼经不起剑气的摧残，在眨眼间成了一片废墟。
“师叔！”没有料及这一切，慕容紫英只得先脱身。待到眼前飞沙走石散去，他看清眼前执剑的白衣人眉心一点朱砂艳丽，不觉一皱眉—师叔伤势未愈，凭云前辈和自己应该可以拦住他，可毕竟不愿用强…想了想，他招出了“紫霄银月”，轻轻地压住冰剑。
而云天青看着这一片狼藉，长叹了一声“这下可闹大了”，又一面心痛着那些蜜酒，狠狠一跺脚，估量了一下那些受了惊吓而逃得远远的普通人，走过去握住了北陵的手，“师兄，你这样会伤及那些无辜的百姓。”
“不错，这里的确不合适。”白衣人瞬间收弥漫在全身的杀气，抬腕挣脱开来，“那么，琼华？”
琼华？青年脸色微变，“师叔，琼华的确亏欠了师叔，弟子现身为代掌门，自会替琼华还债。但…请师叔放过他人。”
“你门下弟子方才说当时的掌门与其他弟子仍被囚东海不得出。不过我看现在的琼华早已将他们遗忘。”将冰剑一转，北陵的眼神淡淡地落在青年身上，“玄霄身陷局中，但我北陵只是一个旁观者。”
“师兄，师兄，你先把剑收起来嘛。紫英，你也别拿剑吓人了，我们干脆找个地方坐下，有什么话慢慢说。”云天青揉了揉太阳穴，哀叹着自己的美好计划泡汤，埋怨着那些修为平平却敢招惹“玄霄”的琼华弟子，无奈着这位北陵公子的固执，最后又立下毒誓：不说服这个九头牛也了拉不回来的师兄誓不罢休！
“何必？我们不是向来都用剑说话？”白衣人自顾自地说，丝毫不放松手里的剑，目光却慢慢地从二人身上移开。看着投在身上的红影，他动了动嘴唇，但一个字也说不出，任由双眼失去焦距，充斥了一片火红。



第29章　第　29　章
“云前辈，那…那件神秘宝物！”盯着半空中的红莲，青年神色一变，又很快将全部注意力放在白衣人身上，以防他又突然追随那神秘宝物而去。
“哎呀，那不是那天出现的那个什么东西么？”清脆的女声传来，只见一柄宝剑降下，从上面走下三人。
“紫英，我们回来了。哎，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东西怎么又出现了？这里还乱七八糟的。四周还一个人没有，都被吓跑了？”云天河四处张望，“哎，大哥，你怎么了？干吗发呆呀？”
“师兄？”云天青也注意到了白衣人的异常，走了过来。
“我要它。”
“啊？哦。可是大哥，那到底是什么呀？”
“…不知。”
“师兄你不知道？那你要来做什么？”
“…不知。”
“大哥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它有什么用，那为什么还要那东西呢？”
“我不知道。”北陵抬起左手，掌心托着一个光球，“我只知，我要它。”
“这样啊，嗯，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拿到！”
“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否则，别说我下手狠。”慢慢将功力凝聚在光球中，北陵仍是一手持剑，一步一步向那红莲走去。
“师叔且慢！”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慕容紫英向自眼前飘然而过的白影伸出手。
轻薄的面料柔柔地滑过指尖，然后在一瞬间拉开了距离。
青年定定地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决然地逼向那团火红。
“……”
白衣完全笼罩在红光中，仿佛与那红莲融为一体。那飞扬的青丝染上同样的色彩，如同在数百年前那般，舞出绝美的弧线。
然后便是这一切不约而同地在某一刻静止。
几近透明的冰剑穿过光球斜插在那红莲之蕊上，雪袖覆盖了花瓣。而那个被另一个名字所带来的光环和指责所包围的人则是直接俯身在红莲上，嘴角边鲜血直流却毫无知觉。
“师兄…”明明一直盯着白衣人，云天青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望着在红光中依旧十分耀眼的斑斑血迹和那双阖上的凤眸，他突然一声惊呼，毫不犹豫地飞身直向那生死不明的人。
一点一点。他看着自己的手离那人越来越近。
心头莫名地多了一分释然。
什么对不起？说与不说又什么分别？只要能永远看着这个惊才绝艳的人，能够生生世世地陪在他身边，那还有什么代价不能付出？即使那只能换回一个藉口。
“爹，小心！”
“云前辈！师叔！”
看着那朵红莲突然间炸开，化为一道道没入白衣人体内，慕容紫英与云天河同时飞身而起，一个接住飘然而落的人，一个拉着青衫男子稳稳落地。
“云叔，您没事吧？”花容失色的紫衣少女定住神。
“我没事。师兄！师兄怎么样？”
“内伤不轻，但应该不危及性命。”把了脉，青年稍稍松了口气。
“爹，紫英，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都搞不懂了，大哥又不说明白，这什么宝物的居然还爆炸…”
“天河，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将白衣人嘴边的血迹拭去，慕容紫英踏上魔剑。
“走吧，傻小子。”
“那东西又让大哥受伤，还说是什么宝物…”云天河抓着头发跟了上去。




第30章　第　30　章
不，不要这样做，这会毁掉你的！快住手！
不，快走，快走…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答应我，永远不要在这里出现。快走！
不，住手，快住手！住手啊！
走吧，抛开这一切，离开这里，请…保重。
不…不要…
充斥在耳中的是无力的呼唤，一眼看见是满目的火红，挣扎是徒劳，全身血液的凝固难以抵挡，最终在漆黑与寒冷中闭上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什么我没有想到？为什么我阻止不了这一切？
我不甘心！
他听见了自己心底的冷笑。
没关系。封印，那算什么？我玄霄愿以命立誓，若寻不到炎华圣莲，我宁可魂飞魄散！
声音消散在一片空洞中，四周归于宁静。
静静躺在床上的白衣人嘴边溢出一丝呻吟，全身轻轻一颤，在眉间朱砂一亮的瞬间打开了凤眸。掀被坐起身，他皱了皱眉，感到浑身酸痛，似乎自己的身体是一具百年没有活动的躯体。揉了揉双肩，深深吸了口气，白衣人走下床榻，看看四周无人，嘴角冷冷一挑，抬起了右手。五道红光在指尖一绕后向掌心汇集，最后形成了一朵小小的红莲。眼中浮出欣慰之色，他合拢五指后断然拂袖推开房门。
“哎哟！”撞上那霸道的劲气，云天青直接滚进了房间，“痛死老子了！哎，师兄？师兄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好几天了！”
“云天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衣人冷冷一笑，又一眼瞧见走进房间的慕容紫英等人，没有多加理会。
“哎，师兄，你要出去啊？你要去哪里啊？”
化出的冰剑被白衣人踏在脚下。
“大哥，你把剑招出来做什么？我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冰剑凌空而起。
“这…这…是御剑术？”看着一闪而过的身影，韩菱纱脱口惊呼，“北陵公子怎么会御剑术！”
“难道…”慕容紫英亦看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目光一变，“师叔！”
“快！”云天青拉着儿子直接跳上宝剑，腾空而起时甚至还未站稳。
“爹，出什么事了吗？”云天河完全摸不着头脑。
“那是师兄，不是北陵公子。”云天青神色凝重。
能使出那样高超的御剑术，这世上除了师兄还会有别人？
“啊？爹你是说大哥的记忆恢复了？”看着云天青将御剑速度提到自身的极限，云天河依旧是愣愣的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兄的记忆怎么会突然恢复？魔尊！魔尊没有来…”
“爹，这是不是说明大哥真的很厉害？”
“那是当然！我师兄可是…”云天青突然止住得意的笑，目光越来越复杂。
“云前辈，师叔应该已去东海深渊了。”
“东海深渊？为什么？他又不是北陵公子。”
慕容紫英微微皱了皱眉，感应着残存在海面上的灵气，摇了摇头。
“看来这其中真有隐情。”云天青略一思索，“天河，你陪菱纱和璃儿留在这里，我和紫英去找师兄。”
“哦，爹，紫英，你们小心哦。”
青年一点头，重新踏上魔剑，施展仙术护住全身，直入东海。
眼前由浅蓝转为深蓝，最后成做一片漆黑。寒意穿透护体仙术渗入了骨髓。青年运气更多的功力，却闭上了眼。
三百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东海。虽然四周没有任何光线，但这显然难不倒已得道成仙的他。一眼看去，这里一片荒芜死寂，惟一的多余之物便是那些不知悬挂在什么东西上的衣料。熟悉的颜色一下刺痛了青年的眼。迟疑地走去，他深吸一口气后小心翼翼地欲握住一片衣角。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及衣料的瞬间，一切就在他眼前灰飞烟灭。青年一时几乎无法呼吸，那曾经日日夜夜的煎熬与眼前这一幕相比又算得了什么？那些无辜的琼华弟子不过是遵从师命，竟被囚东海百年，最后还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甚至连一点痕迹也不能留下！
回想起几天前的情景，慕容紫英死死握住魔剑剑柄。他只是不想让更多无辜者承担往日遗下的痛苦，根本没有想到派中竟然出了那样的流言。而他更未忘记夙瑶以及他的同门，多少次的彻夜难寐他已记不清。只是到后来，他渐渐将这份痛苦掩埋在了心底…
“紫英。”云天青走过了轻轻喊一声。
“云前辈，不知掌门…”
“……”
“为什么…会这样…”青年喃喃低语。
“不要多想了，这也不是你的错。”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云天青最后拍了拍青年的肩，“走吧，找师兄要紧。”
“云前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他们重新…”
“……”
“真的么？”阖上眼，青年忽而自嘲地一笑，“云前辈，我们走吧。”
“紫英…”
“也许…弟子还能帮师叔…”不再往身后看一眼，慕容紫英直接向东海深渊而去，“云前辈，小心。”
“哈哈，老子的功力虽然比不上你，但也不是好惹的！”云天青有意哈哈一笑，追上了青年的脚步。
两人一路打起十二分精神。然而事实上直到他们真正进入东海深渊也没有再动过手，倒是一路看见被废弃的阵法。
“应该都是神界的杰作。”云天青抱臂在胸前，“不知被谁毁掉了。”




第31章　第　31　章
“杰作？这也算杰作？”一道红光闪过，重楼一脸轻蔑地站在不远处。
“魔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师兄…”
“人间倒是难得出一个奇迹。”
“什么意思？”云天青不明所以，顺着重楼抬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白衣人靠在一根巨大的黑色柱子上，正垂眼看向自己怀里，“师兄？师兄他怎么了？”
“有本座在，他会有什么事？”
“魔尊知道师叔的记忆恢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楼默然地看着那道身影，良久摇了摇头。
“天哪！魔尊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反应？到底是我师兄厉害啊！”
“自飞蓬投胎转世，本座已很久没有痛快打架了。两百多年前本座偶然去了东海，认识了玄霄。”
不远处的身影一动不动，微微垂着头。长发遮住了那绝美的容颜，不过浑身流露出的清冷气息已足以震慑世人。
“倒出乎本座意料，人间竟出了如此高手。”
“那当然，我师兄可是绝世奇才！师兄还说他要成魔，魔尊你怎么不帮帮我师兄？”
“非是本座不愿，是他不让。”
“也对。师兄那么骄傲，从不愿受人恩惠。”
“本座与他交手了四次，倒是打得痛快。”许是回想起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