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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俄洛斯拦住一名匆匆的警官焦急地问加隆在哪里，警官的眼睛猛然一抖，似乎要逃避什么似的扔下一句话就走了：“他去执行任务了。”他们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如同哭过一样。一片无端猜测中艾俄洛斯听到一个哭泣的声音：“我不相信，为什么会全部牺牲，中了埋伏也不可能全部牺牲啊？”
　　晴天霹雳，艾俄洛斯明白了撒加语无伦次的话，明白他云雾缭绕的眼眸中的悲伤。
　　无论别人怎么说，艾俄洛斯都要亲眼看一看，加隆十八岁时就能以一敌百，骁勇善战速度如风，多少次死里逃生，他绝不会这样轻易就被死亡打倒的。
　　那个发生过惨烈战斗的地方血红一片，现场是封锁的，地处偏僻，只有警员们在忙忙碌碌，横七竖八的尸首，用最耀眼的血红色书写了生命最后一页，如同一个个惊叹号。
　　揣着随时会崩溃的心，艾俄洛斯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有些已经血肉模糊。没有熟悉的蓝发，确实没有。
　　跟着医生们赶到医院，担架上一个又一个遮掩的白布，一张张年轻或看不清的脸庞，刚刚开始就逝去的生命。遏制心中的悲痛和震憾，站在医院中央，艾俄洛斯听到各种撕心裂肺或压抑的哭声，每掀开一张白布，自己的心都如同被重重地敲击了。在最后一个遗体前，艾俄洛斯以前所未有的虔诚祈祷上帝。
　　不是他。
　　艾俄洛斯庆幸没有他，多么自私的庆幸，面对着这么多的尸体，自己心中的一丝侥幸那么脆弱，他扶着白墙，拖着水泥一样重的双腿逃离了死亡笼罩的医院。
　　颤抖着腿回到审讯的警⊥局，已凌晨的三四点了。
　　伫立在警⊥局外边，伤心、焦急、忧虑各种情绪最终汇合成乐观的自我安慰：没有见到，本身就是一种希望。只要活着，就是希望。多少次，艾俄洛斯就是依靠着盲目的乐观支撑起了将垮的精神。
　　即使是自我欺骗也要撑过这段时间。
　　独自徘徊在警⊥局门口，艾俄洛斯找到一个长凳，像流浪者一样躺在上面，静静地。越来越冷，即使没有风，冷气也四处侵袭。他憧憬黎明的朝阳，在朝阳升起后就能见到撒加，第一时间安慰他、鼓励他，也许事情没有这么糟糕，一切都还有回环的余地，因为加隆还活着，或许还活着。
　　在医院中的撒加挂着吊瓶，心中的绞痛渐渐平缓下来，寒气四溢，他同样辗转难眠。

　　第四卷·第③章·翼龙与枭　剑拔弩张（上）

　　第四卷·第③章·翼龙与枭/剑拔弩张
　　下午醒来后，头还有一丝晕的加隆还没和哥哥斗嘴完，就接到搭档的dian话，说枭出动了。加隆二话没说直奔警局，所有人都已整装待发。
　　加隆合作三年的搭档拍了拍他的肩膀：“加隆，我觉得你今天状态有点不对。”
　　没错，只要一运动，尤其是剧烈运动，他就没法控制脑部神经一阵阵的抽痛和眩晕，想睡去的晕。加隆拍开搭档的手心虚地说：“睡太多了，还没缓过来。”
　　搭档狐疑地看看据说睡太多的加隆，从额头到眉骨眉梢慵懒疏散，明明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更不可理喻的是加隆竟然在飞速的车上睡着了，害的搭档背后狠狠掐了他好几把。
　　悄无声息地潜到线报说的地方——大家都有点忐忑不安，预感这一次线报准了。尽管神经抽得厉害，加隆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不详的征兆铺天盖地而来，这个地方看上去那样平和，却像被对准了枪口一样，如同一个笼子。捂住怦怦直跳的心脏，加隆果断地提出撤离，所有的队员都惊讶了：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为什么要撤离。
　　也就是这一个质问、一个不容质疑的时间，一批批轻武器重武器豁然亮相，像聚光灯忽然大亮，真相明了。
　　加隆的心冷了，他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这是谁的线报？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好好奖励一顿警棍，太TM准了，可惜不是交易，是埋伏。
　　“砰砰砰……”冰冷的金属迸发出绚丽的枪火，平和的地方霎时铺满了硝烟。卧倒、应战、挫败，并不持久的战争，对方占据天时地利。警方的应战只能算是仓促，何况是中了这样完美的埋伏，硝烟中加隆看到队友一个个地倒下。
　　子弹已经快用完了，而对方的炮火却越来越猛烈。子弹是无情扫射中，久经沙场的搭档中弹了，在加隆弯腰想抢救这唯一一个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时。三颗子弹响了，紫红色烟雾如流弹般散开，它的子弹没有杀伤力，气味却让人的灵魂游离窒息，加隆渐渐软下了双腿，丧失了意志。
　　如果再也醒不来，会好受点吧？只要不是懦夫，就必须睁开眼睛，看看现实多残酷。
　　陷入沼泽的神经从地狱里挣扎出来，加隆还是醒了。看到眼前跪着给自己打针的人，想也没想就飞脚踢上去。没想到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对方，自己已经天旋地转了。吊瓶碎了，针也从肌肉中连肉带血地扯了出来。
　　拉达曼提斯握住了加隆的手臂：“乖一点，你现在的力气连一只蚂蚁也捏不死。杀了我这么多属下，出去你会被撕成碎片。”
　　加隆现在不累了，也不困了，但浑身无力，心口撕碎的痛——想到这个埋伏，想到所有的队友都已经死去，只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尽管没有任何力气反抗，加隆还是被一圈一圈绕上来冰冷的铁链链住了。连拨开缠在脖子上链子的力气都没有，拉达曼提斯很细心替他挑开，手掌从眉骨顺着脸颊一直抚到颈弯锁骨，看那倔强的眼睛迸发出耻辱的愤恨。
　　“加隆，我也不想这样对你。”轻轻地拂了拂被针刮破的伤口，这边冷下脸质问忙碌的白大褂：“巴比隆，这样的量不会太多吧？我可不希望他最后成一个手足无力的布娃娃。”
　　口罩下，巴比隆医生也是面无表情的：“不会，这位先生的体力超过常人。”
　　“是吗？昨晚你配的剂量说足以睡上两天，今天怎么他还出现在交易的地方？我不希望这次出现任何差错。”拉达曼提斯沉着脸，嗜血的无情。没错，加隆此刻本应该睡死在床上才对，为什么会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的埋伏中。
　　子弹无情，如果不是加隆强悍的枪战技术，现在该是一具尸体了吧？
　　巴比隆哑口无言，这确实是无可指摘的失误，从未有过的失误，只能说这位警⊥察先生的神经太过强悍。很迅速地给加隆注射了各种消融毒气的药剂及强心针，医生僵冷着脸出去了。
　　不，加隆心中还有一丝期望，期望他们只是被击中而昏迷，也许队友们只是昏迷，等着医生来救。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不是吗？
　　“他们都死了。”拉达曼提斯看出了加隆的心思，一语击破了他所有的幻想。用一具轰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代替了加隆，让他也成为一个死去的人。
　　加隆的眼睛颤抖了一下，愤怒涌上来：“为什么？拉达曼提斯……你到底是谁？”
　　“幸好，你还活着。”拉达曼提斯自说自话，双手抚摩那漂亮的眼睛，倔强的漂亮，“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就是希望避开你。”结果还是对峙上了。看到穿梭在炮火中最后一个勇猛抗击自己的人竟然是加隆，拉达曼提斯心都慌了，果断地阻止了所有的炮火，三颗昏迷烟雾弹，保全了这个他连头发也不忍伤害的人。
　　拉达曼提斯黄玉色的眼眸曾经很温暖，现在很冰冷。浑身被链得死死的，加隆睁着空洞的眼睛仰视着，就像下午，他醒来也觉得一片空白，可阳光很好。现在，四周是阴冷的墙壁。
　　“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加隆没有犹豫、慌乱，只是机械的问。就像以前抓到了罪犯，他都会很强硬地问：“姓名？做过什么？准备做什么？为什么？”而后把那些有罪的送进监狱。
　　“我也想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要来抓我？”精心部署，精密布局，他却险些把自己心爱的人送进天堂，看到醒来的加隆无情的话如同讯问犯人一样，拉达曼提斯忽然痛恨起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
　　现在杀死他，也还来得及。拉达曼提斯摸出了枪。
　　“你是枭？”加隆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虽然痛还在撕裂心脏，但，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哪一次战斗不是这样惨烈，只是这一次太过惨烈，竟然只剩下自己，或者，连自己也不剩。
　　“我是枭。”拉达曼提斯放下了手枪，语气有点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加隆的反映。是的，武力可以让他屈服，无法让他爱上自己。
　　双指捏住了加隆的下巴，拉达曼提斯心中有说不出的缺憾，为什么这两天见到他都是脆弱的模样，他更期望看到加隆像阳光一样走在自己前面，张扬而轻狂。
　　“哼。”加隆冷笑一声，“你不是。”
　　“为什么？你见过枭吗？”
　　加隆紧闭着嘴唇，冷哼了一声没有作答。没有见过，只是直觉。

　　第四卷·第③章·翼龙与枭　剑拔弩张（中）

　　很残冷吗？再残冷也比不过加隆看到自己时眼中震惊之后的厌恶，对，厌恶。拉达曼提斯心被爪痛了，他被自己深爱的人厌恶了。不需要言语，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今天早晨的美好，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死亡一样的安静，拉达曼提斯俯下身：“想知道枭是谁吗？你会后悔知道的。”
　　加隆深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眸子灼灼发光，他想知道。
　　“撒加。”
　　轻飘飘的一个名字，从唇齿间吐露出的熟知名字，如同琥珀中的昆虫一样凝固了加隆的表情。
　　拉达曼提斯觉得自己真的变态了，加隆眼中闪现出了破裂的悲伤、愤怒、厌恶、质疑、脆弱……每一种表情都让拉达曼提斯觉得欢愉，如果他连自己的哥哥也不能接受，自己被厌恶也就变得好受了。
　　加隆受伤了，比任何子弹都可怕的伤。琥珀滴落，昆虫挣扎着也摆脱不了松脂的囚禁，只能落得断翅折翼，而后气竭身亡。加隆呼吸停滞了，而后使出浑身力气大吼一声：“你混蛋！你胡说！”铁链轻微作响。
　　“你不相信吗？自己的哥哥就是枭，加隆。你带了那么多人来抓自己的哥哥。”
　　拉达曼提斯的心涌现出一丝愉悦，真好，这种折磨他的感觉真好。自己曾那么小心翼翼地安排着，期望加隆能远离一切伤害，加隆却践踏了他所有的心血，还亲自来到了自己的枪口下。
　　拉达曼提斯按住了加隆愤怒的手，贴近那睁着眼睛不肯相信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加隆，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心中鲜血翻涌，死死地咬了咬嘴唇嫌恶地扭过头：“看到你，我宁愿自己死了。”
　　难过远远大过了恨，加隆已经没有力气纠结什么，心中被打破了很大的一片，风呼呼地往里灌。不承认，不愿承认，为什么自己一直维护的拉达曼提斯，真的会是对自己不利的人。枭怎么会和撒加有关系？枭是枭，撒加是撒加。加隆知道自己的天平永远摆不稳，他从不过问撒加的事情，因为能嗅到罪恶的味道。加隆阻止不了执拗的哥哥，只好一直自我欺骗说撒加也许只是在商业耍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
　　现在好了，天上砸下了这么个大炸弹，自己被轰得体无完肤。
　　拉达曼提斯站了起来，他想给这个铁链桎梏住的人一顿狠狠教训，就像那些不听话的属下一样。可是，恨才升起那么一点点，不舍的情愫却急急忙忙地牵扯上来，生生把恨埋没得无影无踪。
　　“我是翼龙——拉达曼提斯，你哥哥的死敌。”弯下腰，拉达曼提斯温柔地掰开加隆的嘴唇，为他擦去唇上的血。对这个人，宁愿倾尽一生温柔，怎么忍心伤害一分？
　　撒加睡在警方安排的医院里，那一口鲜血，让所有人都惊了，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撒加是无罪的，至少暂时没查出什么罪，而且还是商界的优秀及知名人士。警局给予了足够的礼遇。
　　知道自己天亮就能释放出去，自己的律师在四处搜索证据施压反击，撒加心中在乎的不是这个。卡妙给自己的暗示够多了，只是撒加没料到对手的打击会这么快。
　　六年前，撒加铲除了米诺斯的组织“冥”，“枭”一战成名。
　　米诺斯管理之下的“冥”松散无纪，撒加里应外合、攻其不备、一夜扫荡。胜利太大，如此轻易就得手，撒加并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了米诺斯的性命，因为扫荡过后的“冥”在撒加看来只是徒有虚名而已，或许在米诺斯的手中，冥早被吃空了。
　　直到三年前，“冥”忽然重现且来势汹汹，处处与“枭”针锋相对毫不含糊，撒加才意识到自己当时只是触及到了“冥”的表层没有挖到“冥”的根基。
　　“冥”的死灰复燃，让撒加一直很头疼，因为它存在时间长久、支脉庞大、深不可测，而且首领由米诺斯变成了“翼龙”，“冥”风格大变：作风果断、组织森严、低调但雷厉风行。
　　无论撒加怎么打击，“翼龙”领导着“冥”从容而狡诈地周旋。对手永远都存在，撒加有条不紊的压制着“冥”，另一方面，可以说正是这种竞争让枭一直保持着强大的生命力。
　　“冥”——“枭”的劲敌。“米斯尔家族”——Gemini的死对头。而卡妙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生物医药。正大光明地生产毒品，难怪会这么快崛起，枭可真是不同凡响。你的对手也会走这条路吧？”“枭真的是像传说那样，控制着所有的毒品交易？”
　　就在昨天早晨，卡妙一语点醒了撒加，撒加豁然将冥与米斯尔家族联xi在一起，于是，从前的点点滴滴就想天上的银河忽然都有迹可循了。米斯尔家族与“冥”、拉达曼提斯与米斯尔老头、以及，拉达曼提斯与翼龙千丝万缕的瓜葛。如果“冥”是米斯尔家族的基石，那么拉达曼提斯就是翼龙了。拉达曼提斯，与自己掌握的翼龙资料，确实吻合。
　　而卡妙的另一桩大生意——就是和“冥”的交易吧。左右逢源，卡妙，生意做得绝了。如果真的加隆带人去拦截卡妙的交易，那么，和他交锋就是“冥”。
　　烟花瞬间燃亮了星空——可惜撒加低估了对手的速度。翼龙，从来都是闪电般的速度著称，这次，他扣准了自己的命脉，直接抓向了自己的弟弟，一招致命。
　　从早晨开始，撒加就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下，下午忽然公司、大楼两方都遭警方打击，自己被变相囚禁在这里，调虎离山，徒然让他对加隆的生死鞭长莫及。即使现在出去又能怎么办，加隆依然生死未明。难道翼龙这一次反击就能置自己于死地吗？可笑！
　　加隆落在拉达曼提斯手里，至少生命是安全的吧。
　　撒加暗自祈祷加隆能够死里逃生，慌乱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静静的夜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比讯息的声音还响。
　　属下修罗的讯息在问：“曙光要求今晨交易。”
　　撒加冷笑着，曙光才与“冥”设下了一个局让警⊥察跳进去，而且还是以枭的名义，想必他们的交易已在另一处完成了吧。
　　在这么惊慌未定的时候出手，让对手和交易伙伴都措手不及，曙光真是从来不放弃任何机会。也或者是曙光卡妙躁动不安了吧，他急于摆脱过去的阴影，急于与恋人重生，夜长梦多，他一分钟也不愿也不敢多等。所以，曙光需要速战速决。难怪，他会被称为银狐——谨慎、狡猾、雷厉风行、收尾利落。
　　是自己太疏忽了，拉达曼提斯的动作太快了。
　　“可以。”撒加轻轻地说，仿佛对着空气。没错，枭也需要这一大笔武器，如今，冥已经占了上风，如果加隆落在他们手里。
　　上天保佑，宁愿加隆成为他们的人质，而不是，牺牲。

　　第四卷·第③章·翼龙与枭　剑拔弩张（下）

　　在这个静悄悄的早晨，城市的那一边才血洗了战场，所有的警⊥察都忙碌着处理尸体和悲愤。这一边，交易异常顺利。
　　不需要撒加的亲自指挥，他的左右臂膀修罗和迪斯已经有足够能力处理这一切，包括变故。
　　修罗清点着武器，目无表情；卡妙在一边抱着双手，冷若冰山。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就像以往所有的交易一样。这次，连警方都不用防了。
　　修罗鬓角微卷，墨绿色如同雕塑，与卡妙的红色头发靠得很近。
　　“一切都很好！与别人交易，为什么要用枭的名义血洗？”修罗心平气和，如同微风掀起一片树叶。
　　“是我设的局，但操作的都是他们；用谁的名义，那要问警方的线报了；你说的血洗，没有一个是我的人。”卡妙嘴唇很薄，听上去异常无情，似乎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你见过加隆吗？这是枭要问的。”
　　卡妙抬起头，说不出是无奈还是讥笑：“那你要问翼龙。”
　　事已至此，卡妙还是倾向于枭的，据自己的密探汇报，警方并非全军覆灭，翼龙带走了一名警⊥察。现在枭忽然问起了弟弟，非要有所关联的话，难道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