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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人动手了么？”叶肆揉了揉双眼；　问道，“那几个准备进入时空之潮的人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秦澜一颔首；　续道；　“所以今天下午有个紧急会议，我必须去参加。我不在的时候你少走动；　可以留在公寓里。”
　　虽然说秦澜在叶肆的资料上做了手脚；　可难保会被人认出来；　毕竟时空局那群糟老头也不是吃素的，千叮咛万嘱咐落在叶肆的耳中，只不过最后都成了耳旁风。少走动；　不是不能走动，那在时空学院里转悠几圈，应该算不上过分吧？
　　在大楼后的白桦树林里有一座小亭子，平常很少有人往来，可原世界里的自己最喜欢到这一处寻找一分安定。风声、树叶摩挲声、鸟鸣声……唯有这一切才能够抚平一颗躁动的心。双手枕在了脑后，斜靠在红色的柱子上，微微一合眼，脑海中就浮现了秦澜的脸庞。左手按在了心口，满是忧虑地嘟囔道：“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秦澜了。”
　　“喜欢就上呗！”脑海中忽然响起来的声音将叶肆吓了一跳，那沉寂的几乎感觉不到它存在的系统君忽然冒了出来。“在原世界你本来就对你亲爱的导师有好感。”
　　“胡说，我只是爱她那张脸。”叶肆大声地辩驳道，“还有啊你怎么一直都不出现？”
　　沉默了半晌，才应道：“这个世界的斥力太强了，系统需要调试升级。我这次出来是想告诉你，危险即将来临，你要万分小心。”
　　“什么时候是不危险的？”叶肆微笑道。
　　一时语塞。
　　“这，这个也要看危险系数啦。”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声音了。叶肆撇了撇嘴不以为然，没想到一抬头还真是看到了“危险”。微微一愣，心中暗忖道：海若那厮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出现在这时空学院里？隔着一段距离，她八成看不到窝在亭子里的自己，叶肆是这么想的，可是看着那逐渐靠近的黑色身影，眼睛越睁越大，而面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僵硬。
　　“叶肆，无父无母，在一个多月前忽然出现在阿澜的身边，你有什么目的？”海若可不像有秦澜在时那般好脸色，双手环在胸前，低头睨着叶肆，眉眼间满是浓烈的敌意。有很多的事情她查不到，肯定是被秦澜给截下来，这么一想她心中更恨。
　　叶肆喜欢看美人，可像是海若这种被她划为蛇蝎美人的，只能够敬而远之。她耷拉着脑袋，懒洋洋地眨了眨眼，轻哼了一声，将自己的不屑显露无遗。一片树叶飘在了肩头，她小心翼翼地拂落后，才收起了自己高高架着的腿，给海若腾了一个位置。当然她心中很明白，这位一定不屑与自己同坐。
　　“我不会允许任何危险的人物出现在阿澜的身边。”海若面容阴冷，出口的话语亦极为冷酷。
　　叶肆微仰着头，眸中泛着水泽，她轻笑一声道：“海小姐，这恐怕是我该说的话吧？阿澜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你的。你或许是忘记了吧？虽然阿澜跟你相识早，可是她早与你绝交了吧？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来管她的事情？管她身边的人呢？”
　　海若没有应声，她的目光就像刺。叶肆可没打算跟她闲聊，起身拍了拍屁股，就大摇大摆地走了，一个蓝色的小盒子从她口袋中滑落到草丛中。
　　时空学院向来信奉理论与实践并行，诸多大楼中有一座是开设讲堂专用，不断地有导师在此设讲座。在原世界，叶肆要么借着秦澜的名义不去出席，要么就坐在后排呼呼大睡，可不想听那一些废话。此时，大讲堂的后门虚掩着，电子屏幕上划过一张张的照片，叶肆一怔，隐隐有些熟悉之感，迈着腿就入了教室中，在右侧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在我们这世界之外，还有不同的平行空间，或许是陌生人，或许是你的影子，或许是不同命运的你。这些小世界不像我们这么持久有序，它们可能会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就消亡，作为时空秩序的守护者，我们要做的就是抹去那个不安定因素。让小世界得以持久发展……”
　　“这里有一种人，他们被时空者唤作‘源’，是时空秩序的破坏者，他们千方百计想让小世界被摧毁，还假托什么自然秩序，数百年来，我们时空者有一千零二十五个人被‘源’截杀，有三千六百个小世界走向消亡。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彻底剿灭了源，就算有漏网之鱼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屏幕上的照片你们看见了么？那是小世界或者说所有的源头，我们从残骸中复现了当时的状况。那时有神、有仙人之类的存在，可是后来走向了消亡，如果不是源的干预，我们一定能拯救那个小世界，甚至研究出那个世界的法则，将它投入我们的世界里，我们做的这些事情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各个小世界的福祉……”
　　诸神的黄昏，屏幕上显现着这几个大字，影像中的两道身影其实很模糊，几乎辨别不出面容，可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熟悉之感。不管是时空局还是源，在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理念才是正确的。台上的讲师激动处手舞足蹈唾沫横飞，而台下的人浑浑噩噩摇头晃脑就接收了这被塞入的信息。叶肆只待了一会儿就悄悄地起身，转出了教室倚靠着贴满白瓷砖的墙出神。
　　忽然间一串陌生的铃声响起，叶肆吓了一大跳，左右环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从自己的口袋里传出的。是叶思思的手机，打过的也是叶家的人。手机在手掌心中发烫。迟疑了一会儿才将手机凑到了耳边。
　　“思思啊，时空局那紧急会议你怎么没有出席？你不是已经到了时空学院了么？时空之潮行动出现了点问题，现在时空局的人都在着手调查此事，你可别让其他家族的人领了先……”
　　“好。”叶肆仿着叶思思的声音冷冷淡淡应了一句，那边的人也不在意，只是叮嘱了一些琐事后匆匆忙忙搁了电话。
　　如果很多人都去调查此事，那么时空局的人会不会发现这是秦澜做的？不能留她一人孤军奋斗。心中浮起了一抹忧虑，叶肆皱了皱眉头捏着手机就朝着紧急会议所赶去。
　　银白色的大门反射着白色的灯光，叶肆深呼吸一口气，摆出了一副冷淡的神情。“笃笃笃——”敲门声似乎也敲在了她的心间。随着一道轻响，大门从两侧缓缓拉开，她走入屋中扫了一圈，又目不斜视地开口道：“叶家，叶思思。”
　　“这——”秦阔是见过叶肆的，他讶异地一挑眉，瞥了坐在首位的秦澜一眼，眸中写满了疑惑。
　　“叶小姐，请坐。”秦澜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伸出右手打断了秦阔的话语，平淡而有礼地说了一句。


第46章　从熟人的床上醒来（九）
　　时空之潮计划因为时空者一环出现了大纰漏，势必要延迟；　这对叶肆她们来说；　绝对是一个好消息。只不过时空局的名单是机密；　不可能轻易泄露；　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了一致的念头：有内鬼。
　　秦澜双手交叠搁在了桌子上；　她的唇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凌厉的目光扫过座下的人，看着他们一个瑟缩才满意的点点头；　说道：“时空局那边一方面看看那些人有没有挽救的机会；　另一方面则在学院里寻找新的人；　不过这任务就交给叶家小姐了。至于内鬼；　那份资料是由长老会掌握的；　这事情他们自己会去查。你们还有其他的意见么？”
　　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叶肆定定地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她甚至没有将过多的目光放在秦澜的身上。抒发了自己意见的人，携着公文包离开；　会议室重现回到了平静；　叶肆才松了一口气软在了靠背座椅上，她看似淡然可是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秦阔没有走；　或者说是去而复返。他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叶肆；　又转向了秦澜；　不解地问道：“她是叶家那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之前你怎么不说？几个家族的子弟根本不需要进入时空学院里，可以直接当学院的导师。”
　　“这是机密。”秦澜一抬头，淡淡地瞥了秦阔一眼；　又说道，“您就别管这些事情了。”
　　“澜儿，难道你……那些念头还没打消么？”秦阔叹了一口气，脸上忽地显现了几丝愁苦与疲惫，不管花费多大力气，他似乎都很难像多年前那样亲近自己唯一的女儿。
　　“难道您就打消了那念头？”秦澜嗤笑一声，也不再看秦阔那忽然间僵硬的面庞，朝着趴在桌子上打着呵欠的叶肆一伸手，柔声道，“来，我们回去。”
　　温和的笑容中隐藏着一丝丝怒气，叶肆缩了缩脖子，那点困意都被驱逐了。她没有听秦澜的话，但她不认为自己是做错了，既然已经冒认了叶思思之名，最起码也要借着这做些什么。她明白秦澜的担忧，也因她的照顾而心生暖意，可是，自己又怎么能长久地停留在她的羽翼之下？
　　“时空局除了长老会还有主席团，当然大部分席位是被我秦家人占据着。长老会虽然有很大的权势，但是在名义上，也要接受主席团的领导。主席这个位置呢，是时空秩序选出来的，其实也就是一台模拟时空的机器，谁能够操纵它谁就是被秩序认可的人。”关于时空局的谈话大多是围绕长老会展开的，秦澜几乎没有提及主席团与自己的身份，而无条件信任秦澜的叶肆也不会过问。此时，听着这一番话，有些讶异，又有些了然，总归是在意料之中。如果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又怎么能轻易地拿到那么多资料？
　　“尽管有源的阻拦，可是时空局依旧输送了一批人进入时空之潮。”秦澜的脸色很凝重，她又回到了那个话题上，续说道，“源已经检测到‘墟’的痕迹，它正在自我修复，如果此时继续放任时空局送人进入，时空秩序就会被打乱，‘墟’会不断扩大，吞噬周边的世界。”
　　“难道时空局的人察觉不到这一切么？”叶肆不解地问道。
　　“能。”秦澜微微一颔首，嗤笑一声，“不过时空局将它当做时空隧道，他们认为这个‘墟’会将人带往新的世界，他们甚至打算等‘墟’扩大，并将时空者送入此中。”
　　什么才是真相？两方人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信仰而斗争，而在此中，叶肆她们正好站在了源那一方。“时空局调查内鬼，会不会将视线投到你的身上？”叶肆的眼眸中充斥着几分忧色，自从系统君出现后，她的心中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隐隐约约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可一深思，那缕念头就一闪而逝。
　　“会。”秦澜的面容很平静，她淡淡地应道，“那群人其实一直都看不惯我，还有秦青拿那份资料的时候，海若也跟来了，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告诉长老会的人。”
　　有爱自然也会有求而不得的恨，海若这种人做出极端的事情也不难想象。叶肆的心因为秦澜的这番话七上八下，一把抓住了秦澜的手，喃了喃唇最后又将心中想的事情给吞了回去。如果在此时，秦澜让她离开，她自然不会愿意，那么秦澜呢？她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呢？与其两个人互相劝阻，不如一同面对即将来临的风暴。
　　海若上门其实在二人的意料之中，门铃响起时，叶肆正扒拉着盘子里的青椒，送到秦澜的碗中。而秦澜不接也不拒绝，只是带着微微的笑容凝视着叶肆。“是谁啊？”嘟囔了一句后，叶肆很不情愿的起身。手腕忽然间被秦澜扣住，掌中传来一阵麻痒，不知道那位在自己手心写的是什么字。瞋了秦澜一眼，叶肆抽回了手，快步走向门边。
　　撞入了眼中的那张漂亮的面孔俨然就是那在叶肆心中名列第一不受欢迎的海若。她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老样子，眸中微微泛着得意与不屑。整个人从门框边挤了进来，撩了撩垂到眼前的发丝。
　　“你来做什么？”叶肆紧锁着眉头，很不悦地问道。
　　海若抿了抿唇，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给叶肆，径直走向了坐在餐桌边的秦澜，温声道：“我记得你不爱吃青椒，你小时候还常常把自己不喜欢的丢在我碗里，因为挑食伯父伯母可没少说你，那会儿你就知道躲在我的背后。”很刻意的一番话，是为了给叶肆听的，或许还妄图勾起那早已经消失不见的温情。
　　“是么？”秦澜挑起了碗中的一块青椒，面不改色的吃下后，缓缓应道，“我不记得了。”
　　“没必要记住。”叶肆哼了一声，插到了海若和秦澜之前，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冲着海若一挑下巴，满是挑衅地应道，“过去的事情不用再提，你只要记得与我一起的生活就好了。”
　　海若的笑容很冷，面上的神情也有些僵硬，可不止一次被秦澜驳了面子。沉默了片刻后，她朝着餐桌上扔了一块淡蓝色的东西，勾唇笑道：“这个你应该不会陌生吧？按理说，这东西不会出现了，可我在时空学院后的小树林里捡到了它。”
　　很眼熟，叶肆盯着它半晌，猛地想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眉头忽地皱起。察觉到了一道很强烈的目光，她缓缓抬起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手继续在兜里摸索。
　　“当初时空局派出去的杀手忽然间销声匿迹，而库里储存的有关最后一个‘源’的资料也荡然无存。”
　　“是。”秦澜点了点头，面容肃穆。
　　“那个杀手身上装着追踪器，可是信号在你家附近被切断。”
　　“是。”秦澜点了点头淡笑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源忽然消失与叶小姐出现在你家的时间吻合，我捡到的东西是源的身份铭牌，而在这之前，叶小姐正好也在那一处。”海若的神情因自己的猜测而变得愉悦起来，她甚至可以放下之前那不痛快的事情，仿佛知道这个秘密会让她在秦澜面前变得更有底气，只不过对面人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与轻松自若的神情一点都不像被窥破了秘密，海若又缓缓开了口：“阿澜，你知道叶小姐可能是源么？你知道时空之潮计划是因她而搁浅的么？”
　　“我不知道。”秦澜缓缓摇头。
　　海若松了一口气，她唇边浮现了一抹笑，又说道：“我就知道，阿澜你不会背叛时空局。叶小姐可能是源，我们得将她带回时空局研究。”


第47章　从熟人的床上醒来（十）
　　“你恐怕曲解了我的意思。”秦澜站起身，小心地挪开了跟前的凳子；　望着海若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奇异的微笑。
　　“你这是什么话？”海若一惊；　眉头锁起。
　　“没什么意思。”秦澜莞尔一笑；　又道；　“叶肆不会跟你走的。”眉眼间的温柔只不过是因为提及了叶肆的名字；　海若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秦澜发自内心深处的距离感？她若有所思地望了秦澜一眼，又满是恼恨地瞪着叶肆，高跟鞋踩在了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　拉来了虚掩的门又砰地一声甩上。
　　“她知道了。”叶肆扭头望着海若离去的背影；　满是忧虑。如果她去查；　一定能找到很多的破绽。比如她冒认叶思思之名；　在出现的时间上；　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带着几分沮丧的低头，她轻声道；　“我好像闯祸了。”
　　“没事。”秦澜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轻笑道。
　　在秦澜的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或者她只是将那份困难给深藏在心中。叶肆望着她温柔的眉眼；　仿佛坠入了一个柔软舒适的梦中。只要有秦澜在身边，世上就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事情。
　　形形色色的人出现在了眼前又消失不见；　他们所有的尊崇与退让都只是因为所谓的叶家人身份。秦澜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　而不想给她添麻烦的叶肆；　选择了不去过问，只是在客厅中默默地等着她回来。
　　客厅里的灯大亮着，困意与愁绪交织在一起；　抱着枕头蜷缩在了沙发中，叶肆分不清自己是在真实的世界还是仅仅是一个荒唐的梦。
　　十二点。
　　又过了一天。
　　急促的门铃响起，外头的人似是很迫切，拿着拳头砰砰砰砸门。猛然间惊醒，叶肆揉了揉眼睛，升起了万分警惕。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一张严肃的面庞。来的人是秦青，他似乎很着急。
　　“你来做什么？”将门拉开了一条细缝，叶肆小声地问道。
　　“我姐呢？”秦青一手扯着领带一手推开了门，急匆匆闯入了屋中，一双眼中充满了焦虑，他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我姐她回来了吗？她现在在哪里？”
　　“没回来。”心中一咯噔，叶肆扯住了秦青的手，急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原本就不平静的心瞬间被慌乱给充斥，她的嗓音蓦地提升了几个度，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手机，播了秦澜的号码却显示无人接听。
　　手机铃声在充满了焦躁的客厅中响起，叶肆低头看自己那依旧黯淡的手机屏幕，满是心慌和失望。她看着秦青的神情，听他说道：“……对，不在，姐她不在家。海家的事情会不会跟他有关？我现在就过去找人！”
　　很急很急的步子，正如来时，叶肆也顾不得什么，甩上门就跟着秦青跑出去，没等他开口就自动坐上了副驾驶座，喝道：“快开车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