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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会还的，今日见你们，仅仅是因为我突然想起来还没跟你打过招呼呢，毕竟你跟我小叔也师徒一场。既然说过了，我就不留二位了，送客！”话音落下，顾迎之的两个护卫就上前逼近一步。
　　“我们走。”魏初阳拽起一动不动犹有不甘的易洛，出得厅堂，慢腾腾地走到院里，一边偷眼打量院中的情况和格局，待走出一段距离，他突然拉着易洛躲到墙角下，悄声道：“尸体应该停放在左手边第一间房，有两个人看着，不如我们把他偷出来吧？”
　　“偷？就凭你这身手，即使让你进去了，估计也搬不动尸体。”小攸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把魏初阳下了一跳，他和易洛回头看，发现南菱也在。
　　“你们没事吓人干嘛！”魏初阳不满道。
　　“切，做贼心虚。”小攸小声嘟囔道。
　　“我来替我家少爷传话。”南菱这话是对着易洛说的，“顾恪之葬在顾家族陵，所以，随他去吧。”
　　“就算这样，他们也不可能葬到一块儿去。”易洛原本的想法已经有所动摇，他不确定这样是否更符合顾淮的心意。
　　“你师父与顾恪之的事自有人操心，你只管放手便是。”南菱脸上仍然挂着恬淡的笑容，让人琢磨不透。
　　虽说话没说明白，易洛却懂了，总算心里有个安慰，也许这一去奉天，师父就夙愿得偿了。
　　回去的路上，魏初阳问：“你师父跟顾恪之是什么关系啊？”魏初阳很困惑，易洛不喜欢跟别人提顾淮的事。
　　“不清楚。”易洛摇头。魏初阳也就不继续问，而是突然道：“我们死后也葬在一起吧？”
　　马车里的易洛没有回应。
　　“好。”过了许久，里面才传出声音来，久到魏初阳都没反应过来易洛是什么意思，然后才痴痴地笑起来。
　　而别院里，魏初阳和易洛前脚刚走，顾迎之就跑到了温邢远的住处，在书房门口被阿四拦了下来。
　　“让他进来吧。”里面温邢远发话了，阿四才收回臂膀，站到一旁。
　　顾迎之推门进去，开口就道：“明天就回奉天，这地方我不想待了，你答应温伯父要跟我一起回奉天的。”
　　温邢远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东西忙完，才舍得抬头看他一眼，冷淡道：“我知道了，明天一早就出发。”一句话打发了顾迎之，他自个儿却愁上了，回去的话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又得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陈延，他现在只想把人看紧了，但是明天真的得启程了，不然三十前赶不到奉天。
　　“去跟他告个别吧……”温邢远提着笔出神，喃喃自语道。
　　于是，陈延赶在晚饭前从外面回来，刚跨过门槛就打了个喷嚏，然后居然在饭桌上见到了温邢远。他客套地打了声招呼，相当自在地吃起饭来，苦了陈斌夫夫俩，皮笑肉不笑地劝酒，让客人多吃菜。陈遥可不会做这些表面功夫，他看温邢远不爽，表现就是温邢远拿起筷子夹什么他就抢什么，陈延在一旁看好戏，陈斌夫夫一直保持着尴尬的笑容，却并不阻止陈遥的举动。温邢远依然风度，索性悠然地喝酒，不再夹菜。
　　“喏，吃吧。”陈延看他实在可怜，就随手夹了一筷子什么菜给温邢远，桌上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变了神色。
　　一顿饭艰难地吃完，温邢远委婉地表达了希望陈延送他出去的请求，陈延心想，温邢远都光明正大地上门了，没准有重要的事，就把人送出去，陪着走了一段。
　　“能不能把手松开？”这是陈延第三次提出这个要求了。两人一出门，温邢远的手就单方面地牵上了，袖子长，其实看不出来，但陈延受不了，简直浑身不自在，甚至开始觉得身上痒。明明更亲密得多的事都做了不止一次了，可能是过了那个年纪，牵手这种纯情的事情他反而不习惯。
　　“你会习惯的。”相反地，温邢远似乎乐在其中。
　　陈延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明天就回奉天了。”察觉路都走了一半了，温邢远停了下来，一直赶着马车在两人身后慢慢溜达的阿四也停了下来，“我会想你的。”
　　“怎么想？”
　　“放在心里想。”温邢远凑近陈延的耳朵，“要是被我爹发现，可能就出不来了。”他的双唇转移阵地，贴上陈延的唇瓣，磨蹭舔舐了一阵，陈延不禁情动，刚想张嘴回应，温邢远却突然撤了回去，陈延愕然。
　　“我马上就得走了，别招惹我。”温邢远压低嗓音轻声说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陈延最受不住他的这种声音，听得心慌意乱的。
　　可是，这回是个例外。陈延一把推开温邢远，气道：“我要是再搭理你我就是傻子！”说完气势汹汹地甩袖走了，温邢远看着他的背影，宠溺地一笑，陈延什么样他都喜欢，现在这样逗着也很可爱。
　　“前几天听你阿么说了你跟心儿的事，我觉着也不错。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喜欢，以前的事你也不必惦记着了，我家长亭不是死心眼的人，他肯定希望你过得好。易洛现在也很好。”上官璟受易兰草所托，帮着劝一下易峥，希望他早日成家。
　　“我知道。”他们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的心情他们不一定理解，他跟长亭、易洛之间也许没那么简单。
　　“你爹和你阿么这些年一直为你操心，既然回来了，就给他们定定心吧。我话就说到这儿了，你先坐一会儿，我把茶送到书房去。”易峥刚刚就一直看上官璟煮茶来着。
　　又坐了一会儿才从易尧家出来，晃荡着就到了易洛家门口，一眼看见韩小涵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你怎么坐这儿？”易峥问道。
　　“看门，不行吗？”韩小涵瞪他一眼。
　　“易洛出门了？”易峥懒得跟他计较。
　　“哼！”这下韩小涵连看都不看他了。
　　易峥也是纳闷，这小孩儿的脾气真是不敢恭维，每跟他打一回交道，他都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又更上一层。
　　“给你吃吧，璟阿么家的糖酥豆子。”临出门上官璟塞给他的，这种东西比较适合用来哄小孩子。
　　韩小涵本来别过去的头慢慢地转了回来，豆子是刚做好的，又香又甜的气味勾得他口水直冒。
　　“呵。”许是觉得韩小涵馋嘴的样子挺可爱，易峥不觉轻笑了一声。
　　“咳咳，”韩小涵听见笑声，赶紧清了两下嗓子，故作矜持，“快拿走，我才不稀罕呢。”
　　“不要？那算了，干脆拿给那帮小子分了吧。”为了方便说话，易峥是蹲着的，这会儿起身作势要走。
　　“哎哎哎，给我留点儿呗。”韩小涵这会儿什么脾气都没了，拽着易峥一小片衣角。
　　“呵，都说了，全给你，拿着，我走了。”易峥将满满的一小袋糖酥豆子递给韩小涵，顺手摸了摸他的头，转身走了。
　　韩小涵的神情很复杂。
　　晚上吃过晚饭，易洛进房的时候，只见韩小涵趴在床上，一边看着什么，一边往嘴里塞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易洛好奇地问了一句。
　　“话本，讲英雄救美呢。”韩小涵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开心，这种情况是比较少的，易洛就多关心了一下，想跟他多讲一些话：“什么样的英雄？”
　　“少年英雄，还当上将军来着。”韩小涵没有感情地答道。
　　易洛却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能看懂话本了？”
　　“哥夫教的，连蒙带猜。”韩小涵一边说话一边吃豆子，很快就快吃完一半了。
　　“哦。那你的吃的哪里来的？”易洛替他把滑下来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下，盖住他的肩膀。
　　“糖酥豆子。”韩小涵答非所问。
　　易洛也不在意这种小事，伸手将他的书拿走，搁在桌上，装豆子的小布袋也给他收了，道：“明天一早魏初阳就来接你，他会送你回家。喝杯水，我熄灯了，早点睡。”
　　等韩小涵喝完水易洛就将灯灭了，抖抖被子爬上床。但是，躺在床上的两个人都没睡着。韩小涵想着话本里的美梦：英雄？易峥他会是个将军吗？而易洛则想着越来越近的婚事：两个人这么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也挺好的吧。
　　第二天魏初阳果然早早地来了，韩小涵憋到马车开始行进才咳出声来，咳起来一发不可收拾，魏初阳见他咳得厉害，想着等会儿顺道去看大夫买个药。忽闻一阵马蹄声从后面追了上来，很快就掠过他们了。魏初阳看见是易峥带着杨心儿，韩小涵听见马蹄声居猜是易峥，探头瞧了一眼，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64章　守岁
　　“你找什么呢？”厨房里；江泯正往猪肉上抹着盐；魏初阳走了进来；翻找着什么。
　　“有没有菜叶？”
　　“那儿呢！”江泯给他指了指，“你说你一天给那兔子喂多少东西啊，都胖成什么样了。”
　　“我觉得还好啊，胖乎乎挺可爱的。”魏初阳不以为意，抓了一大把的白菜叶喂兔子去了。
　　他把兔子从笼里抱出来放在腿上，呼噜两下毛；发现洛洛真的是丰满了一些，看起来更像一只狗，但是这圆滚滚的样子很可爱。
　　“要是易洛也胖一点儿……”魏初阳发挥想象力；如果易洛也变成圆滚滚的身材，会有一些笨拙的小动作，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想想就很可爱，当然，也只能是想象而已。
　　没多久门外传来马车的声音，猜是魏川载着易洛和韩应回来了；魏初阳赶紧放下兔子到外面迎接。魏川这段时间一直在店里忙；让魏初阳在外面跑，一个多月没回过白水镇，就亲自出马去青山村接人了。这会儿魏川跟魏初阳正在院子里搭桌子，好在今天的太阳挺暖的，露天坐着也不算太冷。厨房倒是宽敞，就是东西太多，其他三个人都在厨房里忙活，江泯掌勺，不过没一会儿，韩应就被请出了厨房，到院子里去晒太阳。
　　厨房存储的食材多，江泯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他们五个人根本吃不完，就图个热闹，左右天气冷也放不坏。从上桌到下桌，魏初阳一直在给易洛夹菜，那架势吓得其他人都不敢给易洛夹菜。易洛这回很给面子，吃得很干脆，后果就是吃撑了。
　　“感觉好点了吗？”魏初阳陪易洛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遛弯，易洛一只手轻轻地揉着肚子，“我帮你揉一下。”说完爪子就伸了出去。
　　“啪！”易洛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魏初阳只好老老实实地搀着他继续遛弯。
　　“哎。”刚解下围裙的江泯小声地招呼韩应，下巴指了指正溜达着的两个人，“我当初怀初阳的时候，吃完饭大川就像这样扶着我到处走走，等他们两个成了亲，我们就等着抱孙子外孙了。”
　　“只要他们成了亲我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韩应看着两个小辈，欣慰地笑了。
　　“有什么可操心的，他们过日子就让他们自个儿操心去吧。”江泯拍拍韩应的手，拉着他上屋里烤火去。
　　对于过年，魏初阳其他的都不看重，最想做的事就是跟最亲的人一起守岁，今年是他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意义非凡。但是魏川他们年纪大了，熬不到那么晚，早早地睡了，只剩下魏初阳和易洛。
　　“我们去小阁楼吧。”大家原本都在魏川房里待着，怕打扰他们睡觉，魏初阳就带着易洛去了小阁楼，还从自己房里抱了一床被子。小阁楼是后来魏川和魏初阳自己搭建的，阁楼里面还没完全布置好，等弄好魏初阳就会搬进去住。
　　“现在还冷吗？”阁楼的窗子开着，从里面可以看到星星和月亮，楼上没有火炉，两人就坐在地板上，裹着同一双被子，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
　　“不冷。”虽然易洛说了不冷，魏初阳还是把被子让过去一些，其实他是想把易洛抱在怀里的，但没敢。
　　“今年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守岁，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守在一起，好不好？”魏初阳盯着窗外明朗的夜空。
　　“嗯……”易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迷糊。魏初阳低头看去，易洛已经睡着了。
　　“你喜欢我吗？”魏初阳凑到易洛耳边，跟做贼似的小声问道。
　　“嗯……”易洛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但仅仅这样魏初阳就很满足了，紧紧地挨着易洛，笑得很灿烂。
　　夜深人静，陈家各个房里都已经熄灯了，除了月光和星光，还剩门前那两盏大红灯笼。谁知道这种时候竟还有人造访，却是翻墙进来的。那人身手敏捷，跳进院子就直冲陈延的房间去了。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窗户，翻进屋去，摸到床边，依稀辨认出一个人影，二话不说就把人从被窝里弄出来，给人家裹上大衣再扛到肩上，又原路返回。他的鼻子很灵敏，闻到了肩上的人身上残留的一丝酒味。
　　直到别院，肩上的人也没醒过来，他还纳闷，若是喝醉了，身上的酒味不可能这么淡啊。但他没时间多想，肩上的人只披了件大衣，不快点儿的话就该冻坏了。
　　“少爷，我回来了。”他把人扛进了屋里，将黑色的面纱扯了下来，是阿四那张老实的脸。
　　“他怎么没醒？”温邢远皱着眉，觉得不对劲，陈延睡觉不会睡得很死。
　　“可能喝醉了。”阿四回道。
　　结果温邢远的脸色越狐疑了，在自己家不至于醉成这样吧？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阿四正将裹着披风的人放进被子里，温邢远却发现身形都不对，急忙跑过去掀开披风，“陈遥？”躺在床上的人并不是陈延，而是陈遥。
　　“我错了，少爷！我不知道陈小公子在床上，我马上把他送回去，再把陈公子带来。”阿四开始也是懵了，反应过来连忙认错，想要将功补过。
　　“把人送回去吧，陈延今天不会过来了。”温邢远心里郁结。本来他已经跟顾迎之离开颍州城了，但是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最欢楼闹出了人命，而且死的还是一个官宦子弟，所以温邢远立刻掉头回了颍州城，然后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行凶的哥儿是死者自己带进最欢楼的，不是他们的人，只是事情发生在他的地盘，得有人出面。其实这个事情南菱是可以搞定的，但温邢远非得亲自出马，这样一来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子啊三十之前赶到奉天城，索性在别院里过年。
　　于是，阿四翻墙把人送回去了。但是，这回屋里可不是漆黑一片了，陈延体贴地给他点了一支蜡烛。
　　“你是见我家小遥喝醉了，带他出去醒醒酒吗？”陈延笑眯眯地坐在床头。
　　“不是，是少爷想见你，结果我认错了。”阿四突然畏畏缩缩起来，“人我已经送回来了，我先走了，少爷还等着我呢。”他把人放回床上就赶紧开溜。
　　“哼。”陈延冷哼一声，细心地替陈遥解开披风，给他盖好被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刚从外面回来，陈遥的身子有些凉。
　　陈延对这场乌龙也是无语了，也怪他吃年夜饭的时候非哄着陈遥喝了一点酒，喝醉的陈遥缠着要和他睡，一起守岁，结果陈遥刚沾上床就睡着了。陈延不过睡不着去外面站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刚开始陈延真的下了一跳，后来仔细想了想，最有可能就是被阿四错当成他掳走了。但是，温邢远怎么又回来了？
　　心中的疑惑敌不过涌上来的困意，陈延很快就睡着了，毕竟真的太晚了。
　　“困了都不知道回房睡觉，还连累洛哥儿跟你一块儿生病，以后可长点心！”江泯盯着魏初阳和易洛将碗里的药都喝完了，最后又训了魏初阳一遍。
　　魏初阳和易洛尴尬地对视一眼。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就那么在阁楼上睡着了，居然也没被冻醒，就是早上起床的时候鼻子塞了，声音也有点沙哑，然后被教育了一番。下次守岁可不能在阁楼上了，下次，魏初阳可以名正言顺地跟易洛钻被窝了。


第65章　谈话
　　初四；魏初阳一家去了易洛家；同去的还有韩小涵他们家。魏川他们初二先去二叔家拜了年；初三在家招待江放一家。
　　易洛家前面山下的一大片空地上堆放着一些木材，是魏初阳之前砍的，最近在酒楼帮忙，没机会用上，就暂时在那儿放着。这会儿他们已经吃过饭了，本来韩小涵看见他们围在一块儿说话；也想凑个热闹，谁知他阿么突然扯到他身上了，说什么他已经十六了；可以嫁人了就早点嫁出去，让他去祸害别人，给他气得一个人跑到外面；坐在木头堆上闷闷不乐。
　　“就知道嫌弃我，才不要听你们的话呢！”他自己坐那儿嘀咕着，光动嘴还觉得不解气，使劲蹬了一下脚下的木头。木头都是圆滚滚的；他这使劲一蹬；木头就开始滑动，他惊叫一声，人跟着木头滑了下来。
　　“没事吧？”头顶罩下一片阴影。
　　韩小涵抬头，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你来干嘛？”跟只炸毛的小刺猬似的。
　　“你也长点脑子，别总做些危险的事。”易峥自动略过了他的问题，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语重心长地劝道。
　　“你才不长脑子呢！”韩小涵更是怒目而视，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小涵，出什么事了？”魏初阳在里面听见一点动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