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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于茉莉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林砚的房间是林妈妈在的时候为他布置的，木质地板，雕花橱柜，嵌墙式书架，3X3大床，所有的棱角让林爸爸仔细磨圆包好，细微之处尽显心意。
　　这些年，于茉莉不断抹除林妈妈在这幢别墅里留下的痕迹，却始终没能动这间房里的一丝一毫，除了林砚拼命抵抗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林卫国在背后阻拦吧！
　　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冥九渊不解地想道。
　　“叩叩——”
　　门被敲响，冥九渊收回思绪道，“来了。”
　　林砚拉开门。
　　司机老王站在门外，憨厚道，“小砚，你的行李！”
　　“谢谢王叔。”
　　“不用不用。”
　　老王摆着手离开，林砚关上门，拉开行李箱，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在衣橱里，然后开始捣鼓电脑、声卡、麦克风。
　　520飘到他身后，“老大，你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啊？林砚的心愿可是要跟他爸爸一刀两断！”
　　冥九渊装好话筒，拍了两下，回头道，“暂时先住着，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520抓着尾巴问，“什么事情？”
　　冥九渊正要开口，敲门声又响了，继而响起的是林卫国的声音，“小砚，吃饭了。”
　　林砚跟他下楼，发现饭桌上多了一个人，正是指使陈辰算计他的韩悠。
　　韩悠看到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起身道，“哥！”
　　“切~”明明恨不得杀了我，还装模作样兄弟情深，林砚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
　　林卫国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弟弟跟你打招呼呢！”
　　林砚抬头，耷拉着眼皮，没什么诚意的回了一句，“哦，弟弟你好。”然后看向林卫国，意思是：这样行了吧？
　　林卫国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下，笑骂道，“臭小子，行了，赶紧吃饭。”
　　韩悠脸色微变，看着于茉莉无声询问，后者轻轻摇头。
　　林砚注意到他们眼底的机锋，哂笑一声，把剥出的虾仁扔进嘴里，嚼了两下咂嘴道，“好吃！”
　　林卫国给他夹了一筷子苦瓜，道，“好吃也不能多吃！这里面都是辣椒，小心上火。”
　　林砚嫌弃地把苦瓜塞到米饭底下，舌头卷着虾肉敷衍点头，“几道啦！”
　　林卫国这才招呼于茉莉和韩悠道，“你们也吃。”
　　两人握着筷子扯出一抹僵笑，不懂天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色？
　　就着他们食不下咽的表情，林砚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一大盆小龙虾，然后擦擦油嘴道，“爸，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看他小孩子似的咚咚咚跑上楼，林卫国摇头失笑。
　　韩悠眸光一暗，试探道，“爸，哥的那个男朋友最近好像在找他。”
　　林卫国拍下碗筷，“什么男朋友！他造谣污蔑小砚的账我还没跟他算呢！他又找小砚干什么？”
　　韩悠摇头，“我也不清楚。”
　　“罢了。”林卫国叹口气，起身道，“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吃吧。”
　　看他消失在楼梯拐角，韩悠小声对于茉莉道，“爸对林砚的态度为什么突然不一样了。”好像有些纵容、甚至讨好，连他是同性恋都不管了。
　　于茉莉语气嘲讽道，“从来都不一样，只是以前藏得深而已。”
　　有一种人，对家人严厉，对外人宽容，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打架，从来都只教训自己的孩子。旁人觉得他们严厉、是非不分，却不知道他们是爱之深责之切。
　　林卫国就是这种人，他以前对林砚事事苛责、对他们处处偏袒，不过是没拿他们当自己人罢了。现在，林砚劫后逢生，林卫国深藏心底的父爱被激发出来，他很可能已经后悔这么多年对林砚的严苛，所以才会刻意讨好纵容他。
　　可惜，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错过了挑拨他们父子关系的最好时机，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砚和林卫国一点点和好——直到彻底冰释前嫌。想到这儿，于茉莉不甘地捶了下桌子，十分遗憾那辆车怎么没把林砚撞死，否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韩悠苦笑着靠在椅背上，“是啊，从那份遗嘱——”
　　于茉莉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围，才松开手轻斥道，“别乱说话。”
　　心里却同样有些戚戚然。
　　这么多年她以为他们母子已经走进了林卫国的心里，甚至因为自己的儿子压着林砚一头而自得不已，直到她听到林卫国的遗嘱——利丰集团所有股份都归林砚所有，才知道他们母子对林卫国来说什么都不是，充其量就是救命恩人的妻子，随口施舍几间铺子房子也就打发了。
　　再看他对林砚，平时再如何责骂，到最后利丰集团所有股份给他，职业经理人给他，珍玩古董给他，豪车别墅给他，甚至连存款都留给他，凭什么？
　　于茉莉不甘，韩悠也不甘。既然他这么无情，就别怪他们无义了。
　　只可恨林砚的命硬，一次居然没弄死他。
　　于茉莉咬着牙咒骂两句，对韩悠道，“最近你去学校住吧，不要在回来了。”
　　韩悠不解，“为什么？”
　　本来大一是必须住校的，但于茉莉为了扎林砚的心，顺便刷林卫国的好感度，硬是让韩悠空着宿舍回家来住，现在怎么又要他去学校住？
　　于茉莉靠近他压低声音道，“那个事没成，你叔叔被抓了。”
　　韩悠睁大眼睛，心砰砰砰地乱跳，半晌抓住她的胳膊慌乱道，“妈……”
　　于茉莉看到他这幅样子，突然有些后悔说的早了，要是被林卫国看出不对来就遭了。
　　夜长梦多，她想了想还是不敢冒险，连忙推着韩悠道，“你现在就回学校，没事不要回来，也不要打电话！”
　　韩悠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好，好的。”
　　“镇静点儿。”于茉莉冷斥一声，然后朝外面喊道，“王叔，小悠学校里有点急事，你送他一下。”
　　韩悠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于茉莉看着他恓惶的背影，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后悔，但也只是“一丝”而已，转眼间就消失无踪。
　　……
　　林砚正在对着镜子一笔一笔勾勒眼线。
　　林卫国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佯装平常道，“化妆呢？”
　　林砚当做没听出他话里的尴尬，微微点头，“嗯，在画眼线，有点难搞。”
　　林卫国忽然想起他瘪着嘴在直播里抱怨“化妆好难”的样子，不由莞尔笑道，“要爸帮你找一个化妆师吗？”
　　林砚想了一下摇头，“暂时不用。”
　　林卫国也没有问原因，只是说，“那等需要的时候告诉爸。”
　　林砚涂着唇釉的手一顿，几秒后道，“好。”
　　林卫国不自在地转动门把手，“那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爸！”林砚突然叫住他，“待会儿，你有时间看我直播吗？”
　　林卫国沉默了片刻，道，“有。”
　　“嗯。”林砚眨眨眼睛，回头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那爸爸会来看吗？”
　　这次，林卫国回答的很快，“会。”
　　“谢谢爸！”林砚吸了吸鼻子，笑得露出牙花子。
　　林卫国的眼里也浸出笑意。
　　……
　　“大家晚上好啊！”林砚对着镜头挥手。
　　【砚砚晚上好。】
　　【不好，22个小时08分09秒没见到砚砚，我已经为相思病倒，要砚砚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起来~哼！】
　　林砚冷漠脸，“那你还是倒着吧！”
　　【哈哈哈哈哈，心疼楼上一秒。】
　　【砚砚好无情好冷酷，我好喜欢（星星眼）！】
　　【楼上怕不是个抖M吧！】
　　【咦，砚砚你又搬家了？】
　　林砚点头，“我回我爸家了。”
　　【砚砚你还有爸爸啊？】
　　林卫国签完一份文件，抬头就看到这么句棒槌话，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数了两行字，想想又删去，然后打开手机用小号怼道：【楼上啥意思，找事儿？】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之前没见砚砚爸出来……】
　　林卫国沉默了，没有在儿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为他遮风挡雨，这是他一辈子的愧疚，无从辩驳，不敢辩驳。
　　镜头里的林砚露出苦涩的笑容，“你们也知道之前那些事……我爸太生气了，就把我赶出了家门……”
　　他轻颤的睫毛像蝶翼一样脆弱，林卫国的心像是被重锤砸到一样，又钝又痛。
　　林砚抬起眼帘，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莹莹水光，“我流落街头，遇到一个发传单的小哥哥，他送给我一盒火柴。”
　　【发传单为什么要送火柴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流落街头QAQ砚砚好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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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最红女主播（10）
　　林砚抬头望天——花板，露出欣长的脖颈，45度明媚忧伤，“夜晚到了，我裹紧衣服，蜷缩在墙角，又冷又饿。”
　　【砚砚好可怜呜呜呜……】
　　【爸爸也太坏了！】
　　“寒风乍起，我实在冷得受不了了，就划着一根火柴取暖——”
　　【等等，这感觉有点熟悉啊！】
　　“在火柴的微光中，我看到了热腾腾的麻辣小龙虾……”
　　【噗——麻辣小龙虾！社会社会！！】
　　【戏精砚又上身了！】
　　【关键是我又被驴了！】
　　【为何我如此单纯，一次一次被你伤害？】
　　【刚才说砚砚好惨好可怜的我仿佛制杖。】
　　【砚砚，你不去演戏真是太可惜了！】
　　林砚看着疯狂滚动的公屏，翻了个白眼儿把锅甩出去，“你们单纯怪我咯？”
　　【不怪你，怪我自己太傻（泪流满面）】
　　【不怪你，怪我自己太天真（呲牙呲牙）】
　　【不怪你……】
　　“就是嘛！”林砚理所当然地抬起下巴。
　　【砚砚睥睨的眼神好霸气！】
　　【那不是睥睨，是傲娇好吗摔！】
　　【傲娇傲娇】
　　【傲娇砚】
　　楼歪了180度，再也没人想起最初的话题。
　　林砚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ID打招呼道，“欢迎老公！”
　　【嗷嗷嗷老公来了。】
　　【交签不杀！】
　　林砚看糊涂了，“什么意思？”
　　【砚砚你偏心，我也想要签名！】
　　【我也要我也要！！！】
　　林砚来了兴趣，“什么签名？”
　　【砚砚的亲笔签名，老公发在群里的，馋死我了QAQ】
　　“亲笔签名……”林砚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他打开手机，私信墨砚de老公道：【老公，你认识莫逆吗？】
　　墨砚de老公躺尸了半分钟，颤颤巍巍打出一行字，【我……我就是莫逆。】
　　林砚的表情——怎么说呢，想到白天那个不苟言笑的高冷女神抱着手机用颜文字打滚卖萌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自己，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太特么玄幻了！
　　那边墨砚de老公看他既不说话也没消息，恨不得挖坑埋了自己，让你炫耀，让你炫耀，现在报应来了吧？轻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她凄凄惨惨地求饶道：
　　【老婆我错了，我面壁，我思过，你别生气啊！】
　　【要不罚我跪键盘？】
　　林砚勾起一抹邪笑：【不要，跪榴莲才行，不然我就跟别人跑了！】
　　墨砚de老公顿时被迷得神魂颠倒，恍恍惚惚地敲下键盘：【好好好，听你的，跪榴莲跪榴莲。】
　　林砚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公屏有些躁动。
　　【砚砚，你怎么不理我？】
　　【卡了吗？】
　　【好像是在发呆……】
　　【呆呆砚也好美哒！】
　　【是在打字吧！】
　　【和谁聊呢这么上火（八卦八卦）】
　　林砚抬起头，恰好看到这一句，于是实话实说道，“和老公。”
　　【老公哦吼吼！】
　　【小姐夫帅吗？】
　　林砚想起莫逆那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不禁点头，“很帅！”
　　*墨砚de老公送出一个大火箭*
　　【@墨砚de老公：又不是夸你，干嘛这么激动？】
　　【墨砚de老公：就是夸我（得意呲牙）！】
　　“mua~”林砚送出一个飞吻道，“谢谢老公的大火箭，老公真帅！”
　　【所以那个老公到底是不是这个老公？】
　　【管他是不是，重点是签名啊摔！】
　　【签名签名！我要签名！】
　　林砚双手捧着下巴道，“要签名？没问题。等我粉丝过亿了就举办一个现场签名会！”
　　【吹吹砚来了，大家快跑！】
　　【主播脸大如磐，粉丝过亿，做白日梦呢吧？】
　　【楼上的怎么说话呢？】
　　【脸大也比你好看！】
　　【黑子滚粗！】
　　【牛爷被管理员踢出房间1小时。】
　　看着小黑粉被灰溜溜的掐跑，林砚轻摇羽扇道，“世界如此美好，咱们不要如此暴躁嘛，淡定淡定！”
　　【砚砚唱首歌吧！】
　　林砚道，“星星想听什么？”
　　【白狐。】
　　*墨砚de星星点了一首白狐*
　　*主播已接单*
　　“……”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唱到动情处，林砚的眉头轻蹙，眼神流离，声音如泣如诉、如梦如幻，好像他真的是歌声里那只修行千年、等待千年、孤独千年，在夜深人静时落泪，在灯火阑珊下跳舞的白狐。
　　【砚砚别唱了，好难受呜呜呜。】
　　【砚砚还忘不了那个渣男吗？】
　　【感觉砚砚在用寂寞唱歌。】
　　【这样充沛的情感投入，一听就是受了情伤，心疼我砚！】
　　【砚砚我爱你，忘了那个渣男吧！】
　　【砚砚当我老婆吧！】
　　*砚砚de爸爸送出100个大火箭*
　　【爸爸威武！】
　　【用钱也要阻止砚砚歌唱！】
　　林砚听到火箭发射的声音，把目光聚焦在屏幕上，待看清打赏的观众和打赏的金额时，眼眶一下子红了，匆匆留下一句“我去洗手间”就起身跑了出去。
　　【砚砚一定是感动的躲起来哭了。】
　　【也可能是伤心的躲起来哭了。】
　　感动又伤心的林砚砰砰敲开林卫国的书房，气喘吁吁道，“爸，忘了告诉你别给我刷礼物了，你刷的那些钱VV平台要平分的，与其便宜了他们，还不如直接给我呢！”
　　林卫国摇头，“不会。”
　　“什么不会？”林砚下意识问道。
　　林卫国十指交叉，靠着转椅靠背道，“不会便宜他们，我已经把VV收购了。”
　　林砚傻傻问道，“什么时候？”
　　“前两天。”林卫国的语气很是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林砚默默吞口水，半晌竖起大拇指道，“爸爸你真牛！”
　　林卫国弹了弹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装X道，“还行吧。”
　　林砚很快消化了这个事实，并动起了歪脑筋，“爸爸，既然VV已经被你收购了，是不是能给我走个小后门儿什么的？”比如挂个首页，搞个封推。
　　“不能！”林卫国想也不想的拒绝，然后给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公是公，私是私，公私混为一谈，是行商的大忌！”
　　林砚不满地嘟囔，“那你收购VV做什么？”
　　林卫国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自然有我的考量！”
　　“我——”
　　林砚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道，“好了，快回去吧，你已经出来3分钟了！”
　　林砚无趣的撇撇嘴，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时候，公屏已经刷满了诸如“砚砚你掉坑了吗”“砚砚你哭晕了吗”之类的话。
　　为了证明自己没掉坑也没哭晕，林砚凑到摄像头跟前，瞪大眼道，“我林汉三回来了！”
　　【吼！吓死宝宝了！】
　　【好像恐怖片里突然惊现的鬼眼！】
　　林砚不满地眨巴眼，“鬼眼有我这么可爱吗？”
　　【没有没有，你最可爱！】
　　*墨砚de小可爱送出10个金步摇*
　　林砚一边虚扶着步摇的投影，一边笑道，“谢谢小可爱的金步摇，么么哒~”
　　待步摇的投影消失，他打着哈切道，“今天有点累，我们早点下播好啵？”
　　【好哒，砚砚快去休息吧。】
　　【不好，还没看够……】
　　林砚托着腮懒懒道，“没看够啊，没看够明天——好吧，不用明天了，有人找我PK。”
　　“墨砚你好。”一声清冷的男音像是染了寒霜一样传出。
　　林砚下意识摸摸手臂，连忙道，“途大你好！”
　　【居然是途大？完了完了，我们要输了。】
　　萌新问道：【途大是谁？】
　　有老人为他科普：【途大就是对面直播间的小哥哥，全名归途未远，是VV的一哥，途大是粉丝对他的爱称。他创造了VV最高打赏记录，曾日收千万，还创造了最高PK连胜记录，开播以来，从未偿过败绩。】
　　【厉害了……】
　　【666666666】
　　“我有点儿怂！”林砚吸吸鼻子丧丧道。
　　有天使安慰他：【不要怂，大家一起上！】
　　【吃鸡的既视感！】
　　还有小姐姐道：【有爸爸在，不怂哒！】
　　对哦！还有金主爸爸在呢！想到BUG一般的老林，林砚立马原地复活，整整